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4-03-01 14:37:55

  薛无赦哼笑一声,随后现出身形。
  他笑眯眯道:“我见道君脾气好,原想与你耍玩两番,道君切莫较真。”
  “耍玩?”太崖懒抬起眼帘,“你所谓耍玩,便是在旁偷看么?”
  薛无赦笑意稍凝。
  “已是两回了……”太崖又道,“若是在鬼域待得太久,将性子闷坏了,总爱做些窥伺行径,不妨早与你那妹妹说了去。卸去差职,上了往生桥,也好做回人。”
  薛无赦压住火,面上还带着笑:“你这话说得未免太重,我不过恰巧从这儿过,刚好撞见罢了。至于上回,我也说过了,是我找错了人,道君缘何还记挂在心里?”
  “又是恰巧又是刚好。”太崖缓声道,“薛小郎君,你概是不了解本君脾性。若再有第三回 ,只怕轻易放过不得。”
  薛无赦笑容不改:“既是恰巧,哪能有第三回 啊?”
  刁滑奸诈的东西,他早晚得想法子将这妖道给除了。
  “没有更好。”太崖侧回身,再不看他,“告辞。”
  薛无赦看着他远去,笑意渐敛。
  他转身便开了鬼域大门,森冷气扑面而来。
  回到无常殿时,薛秉舟正在翻看无常簿。
  见薛无赦回来,他道:“兄长,你在生气?”
  “遇着了一颇烦的人。”
  薛无赦坐下,垂眸盘算着。
  没过多久,他便抬头看向薛秉舟。
  “秉舟,先前查孟章龙君的事,不是发现了一样宝物么?”
  “兄长是说那龙珠?”
  昨天他俩连夜翻查了孟章龙君的事,发觉他当年身死时,体内龙珠没受丝毫影响,如今仍完好无损地保存在酆都。
  “是了。”薛无赦道,“她如今已将那元阙洲的元魂收作了契灵,那龙珠对她修习驭灵术再好不过――要不去酆都一趟,将那龙珠子讨。不过多与父王说两句好话,再少给他惹两桩麻烦――你以为如何?”
  薛秉舟思忖片刻,点头应好。
  若是能拿到那龙珠子,对她确有好处。
  “我以为你这木头脑袋还在思虑半天。”薛无赦起身,“你也觉得没问题,那现下就走吧。早拿到手,也好快些送出去。”
  薛秉舟却未动。
  “兄长……”他情绪不明道,“好似对此事很上心。”
  “那龙珠子是宝物,要去晚了,刚好被谁给讨去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晓父王的脾气,看着凶,谁说两句好话都能答应。”
  “不是。我不是在说龙珠的事。”薛秉舟稍顿,“兄长对奚昭的事,很上心。”
  薛无赦面色如常:“都答应过帮你了,怎能不尽心?”
  薛秉舟默不作声。
  不是。
  不是奚昭和他的事,而是对她一人。
  但他再没多言。
  “我会去找父王要到龙珠。”他抬眸,不动声色地看着薛无赦,“也会亲手送给她――兄长,你觉得呢?”
  薛无赦迎上那视线,半晌,应了声好。
  -
  离开那废弃院子后,奚昭径直去了主寨。
  这一月里多数是蔺岐来找她,不过她也往主寨跑过两趟,已是轻车熟路。
  到主寨后,她没进镇子,而是去了一石桥底下。
  这石桥就在柿子湖旁,修得颇为气派。
  还没到,她便远远看见了蔺岐。
  她抬手挥了两挥,随后快步跑至桥下。
  “是不是等很久了?”她问。
  “刚到不久。”蔺岐道,“前几日我试过潜入他的识海,但他似用何物封住了识海。若强行闯进,很可能叫他发现。”
  “不用了。”奚昭说,“我知晓那把钥匙藏哪儿了,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
  蔺岐:“在何处?”
  “应是藏在了他的影子里――或是别处,不管是谁,总之肯定在影子里头。”
  “影子?”
  奚昭点点头。
  按着那野道士所说的卦辞,还有他之后说的话,那把鬼钥肯定是被月家人藏进影子里了。
  她又道:“小道长,这两天能不能帮着留意下,看他的影子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蔺岐应好。
  “我来就是为这事儿,本想用纸鹤传书,但总不放心。”说完,奚昭便要走。
  但在她侧过身的瞬间,蔺岐忽闻见了一股清浅淡香。
  那淡香来得分外熟悉,令他一怔。
  随后,他垂眸看去――
  却见她的衣摆上沾了点血。
  零星几点,但在浅色衣服上格外明显。
  尚未思虑清,他便已下意识唤道:“昭昭。”
  奚昭顿住,回身看他。
  “还有什么事么?”
  “寨中这几日……可否来过什么人?”
  他问起这事,奚昭便记起了太崖。
  本打算跟他说,但又想着他俩现下还在置气,就摇头道:“没什么人――怎的了?”
  没人么?
  蔺岐垂下眼帘,面容冷淡。
  “那大寨主心思缜密,行事自应谨慎。”
  原是担心大寨主发现他俩私下有联系。
  奚昭说:“你放心,我每回来都没叫人看见――要没其他事,我便先走了,你也小心些。”
  “有。”蔺岐却道。
  奚昭又停下,看着他。
  “夜里不若留在此处。”蔺岐稍顿,别开眼神,“已快到傍晚,路远难行,恐有危险。”
第162章
  奚昭却道:“可天还没黑, 算起来至多申时,回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要是这会儿走,到时差不多刚好擦黑。
  蔺岐默了瞬, 又道:“看似要下雨。”
  奚昭望一眼天。
  乌云攒聚, 的确像要落雨了。
  “没事。”她说, “我走快些就行了, 大不了用张瞬移符。”
  她说话时, 蔺岐的目光始终停驻在那几点血迹上。
  微乎其微,她轻一动就会被衣袍遮掩。但又像是烧在视线中的几点火星, 刺眼到令他难以忽视。
  依着那人的脾性, 他早该想到他会找到此处, 只是比他预料的更早。
  蔺岐稍握紧手, 还没说话, 耳尖便先透出浅红。
  他不擅长拿什么引诱她, 眼下几乎是强迫自己开口:“羽翼已恢复多半, 若你还想看, 可以……留下。”
  言语生涩,到最后已快要听不清他的声音。
  奚昭原已有些神游了,听了这话才将注意力移回他身上。
  “真的?”
  前两天他来找她, 她正在看札记本上的驭灵诀,又恰好翻到之前和他来往的书信。便问他是不是所有的羽毛都有这功效, 又问可否变出羽翼瞧瞧。
  但他说在万魔窟时,羽翼受了不少损伤, 还未完全恢复, 不愿示人。
  “嗯。”蔺岐屏了呼吸, 等着她的应答。
  奚昭有些意动。
  他那羽翼,她也仅见过一回。印象不太深了, 只模糊记得灼目又漂亮。
  要放过这次,还不知道下回在什么时候。
  她犹疑问道:“可留在这儿,会不会叫人发现?”
  蔺岐捉住了她犹豫间的那一点偏好,说:“住处偏僻,平日无人搅扰。”
  “那好!”奚昭瞬间定下主意,“可以再试试那羽毛笔的功效么?”
  “好。”
  -
  到蔺岐的住处时,天恰好开始飘雨。
  雨丝细柔,如寒雾一般冷森森落在身上。
  那大寨主确然将蔺岐视作贵客,宅落都要比旁处显眼许多。还没进门,就已看见耸立高墙内瞧不着尽头的回廊拱门,乍一看,奚昭竟有种置身月府的错觉。
  蔺岐解释:“要在此处试验符。”
  奚昭明了。
  他那些符催动起来,的确效果惊人。要是不挑个偏僻宽敞点儿的地方,指不定闹出什么动静。
  细一看也能发现,偌大的宅子里,有些房屋已是断壁残垣,估计都是被符给毁了的。
  她问:“大寨主让你制符,是为了对付那二寨主?”
  蔺岐应是。
  他应下大寨主的恳求,在此处专心制符,也是出于这原因。
  那二寨主他见过两回,不好应对。
  若能提前解决了他,也便于她日后行动。
  “那二寨主是什么人啊?”奚昭问。
  说话间,两人进了宅落大门,她忽借余光瞥见几人。
  就在宅子往东的窄路上,离得很远,又有两侧竹林遮掩,看不明晰。
  远瞧着约莫三人,背朝着他俩。
  最前面那青年双手抄在袖里,步伐轻快,身上所着像极巫族衣袍。脑后倒着戴了一张面具,望不清画了什么,只瞧得出是张笑脸。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妖侍,一着黄袍,一着红袍,衣袍上绣满符文。
  蔺岐也看见了那几人。
  “此处临近第二寨,偶尔会遇上第二寨的人。不过界线分明,不会近前――前面那人便是寨主,太史越。”他稍顿,“似擅符卜算,尚不清楚是何妖。”
  “修为呢?”奚昭问。
  “接触之前,难以探清。”
  奚昭点点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着鬼钥,至于什么大寨主二寨主,先由他们自个儿放在之后再说。
  进了屋,又合上门后,蔺岐才迟迟化出羽翼。到底存了两分不自在,没脱去外衣,而是任由那羽翼刺破外裳。
  之前见到他的羽翼时,因着天黑,没大看清。这回天光未暗,又有夜明珠映照,奚昭总算瞧清他的羽翼是何模样。
  确然漂亮。
  朱红羽毛如朱玉般嵌扣,折出熠熠微茫。随着翼身抖动,微微翕合着。
  也如他所说,受了些损伤――
  羽毛下隐约能看见些尚未痊愈的伤痕。
  奚昭抬手,轻轻抚了下。
  是与虎毛全然不同的触感。
  很柔顺,像摸在绸布上。
  察觉到她的手落在羽翼上,蔺岐稍紧了手。
  按理说不该有多少感受。
  他的羽翼有如屏障,足以抵御攻击。也因此,对疼痛的感觉并不敏锐。
  但当那手抚过时,却比灵术符更为明显。无论落在哪处,都能引起一丝微弱的痒意。羽毛不自觉地微颤着,仿若他渐乱的气息。
  随着颤动,羽毛小幅度地扫弄着奚昭的手指。
  轻轻柔柔,如风拂过。
  有些痒。
  她不由捻了下手,才问他:“小道长,无论哪枚羽毛都能互递书信吗?跟谁都行?”
  蔺岐道:“互递书信并非因为羽毛,而是我的妖息。”
  言外之意,就是只能拿这羽毛跟他联系。要是落在旁人手里,和寻常羽毛没什么两样。
  ……
  要早知道这事儿,那从刚开始她就认出他了。
  奚昭又拿出先前他给她的那枚,找来两张纸,与他互写起字来。
  没写两回,她就失了兴趣。拉着他坐在椅上,将纸拍在他面前。
  “小道长,我在你背后写,你感受到什么,便写什么――别想得太久,便照着我落笔。”
  这回她倒知道放小气力了,落笔也不重。
  但羽毛柄到底尖锐,轻轻扫过,便能落下一线尖锐痒意。
  在她落在第一笔的瞬间,那对羽翼就不受控地轻抖一阵。
  奚昭感受到羽翼颤动,再抬眸一看――
  瞧不见他的脸,但能瞥见那泛着薄红的耳尖。
  她又拿羽毛柄轻戳了两下,便见那羽翼簌簌抖动着,偏还有意催促:“我都写第一笔了,你怎的还不动?”
  蔺岐呼吸稍滞,握笔的手攥得太紧,以至于青筋外显。
  “嗯。”他压抑着吐出一字,在纸上划了一道。
  字迹失稳,与她写的倒大差不差。
  奚昭又写下第二笔。
  刚开始写,蔺岐就往前稍避了些。
  不过才动,就被她给掰了回来。
  又道:“小道长,你老是动,我往空中写么?”
  “嗯……”蔺岐只得稳住身形,被迫受着这煎熬。
  到最后终究没能写出那字,横七竖八的墨迹铺满了纸张。
  眼见着他颈子都红了,呼吸也抖,奚昭越发觉得好玩儿,这才将笔往他手里一塞。
  “换你。”她另取了张新纸,“你写成这样,输了可要罚的。”
  蔺岐默不作声地走至她身后。
  他刚一落笔,奚昭就察觉到了不对――他不是用的羽毛柄,而是换作了羽毛尖轻扫。
  脊骨落来痒意,奚昭下意识往前躲。
  “诶!你拿反了,痒……”
  却没能躲开。
  蔺岐的手压在肩上,制住了她的动作,使她无处可避。
  “并未。”他语气冷淡地落下两字,又用那羽毛扫起来。
  头一字落下,奚昭只光顾着躲痒了,忍不住发笑,根本没辨出他写的是什么。
  墨点子洒得满纸都是,就是拼不出个字形。
  到最后她索性将纸丢在旁边,再往桌上一趴,话里还隐压着笑声。
  “没法儿写。”
  蔺岐取一张纸覆在上面,与她轻声道:“昭昭……再写一字,好么?”
  奚昭点头,又支起身。
  但这次更为不对劲。
  那羽毛尖开始落得时轻时重,偶尔扫过肩胛骨,便会停留一阵,似在打着旋儿。有时有扫过腰际,恰似摩挲轻抚。
  握笔的手渐抖,洒下点点墨滴。
  待落下四五滴墨后,奚昭偏过头仰颈看他。
  笔和羽毛不知是何时放下的,蔺岐俯身落下吻。奚昭抬手圈住他的颈,他便就势将她抱起,转而坐在旁边椅上。
  挨近的瞬间,他又感受到了太崖的气息。
  是那血。
  本该是淡香,但此时闻来,却比何物都叫人厌恨。
  无论如何拥着她,如何吻她,那股气息都始终萦绕鼻尖,没法挥散。
  仿佛一堵墙横亘在他二人之间,使他心底的那点渴欲更为躁动。
  想要压下那气息。
  更想要代替那微乎其微的存在。
  “昭昭……”
  蔺岐轻抚着她的后颈,仅看面容,未有多大变化。
  只是呼吸已乱得厉害,吐息也灼烫。
  “这几日寨子可有外人来过?”
  奚昭这会儿已将太崖,还有与他说过的话俱都抛之脑后,想也没想就摇头。
  蔺岐的手稍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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