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4-03-01 14:37:55

  “也是。”太崖替她斟了杯茶,“这书里写,那人最后找着了另一个与妖鬼修为不相上下的大妖,和他结了妖契,最终逃下山。而人妖殊途,她是逃下山了,那大妖却被坏了修为,只得从头修炼。”
  “道君是在可怜那大妖被毁了道行?”奚昭一眼瞧出他心底的打算,忽笑,“若是怜惜他道行被毁,那要是碰上了差不多的情况,不若道君你替他去,怎么样?”
  “未尝不可。”两人皆是话里有话,太崖坦言,“一如我先前所说,什么忙都可帮,只需奉上些金银。”
  奚昭当他说笑,问道:“那要多少钱财?”
  “十万灵石。”
  抢钱啊!
  奚昭顿时敛了笑。
  十万灵石?!
  她要有十万灵石,都可以买通整个月府的下人把这整座府邸都给砸了!
  太崖却还跟她讲起道理来:“我与见远可是数百年的交情,要做这等子出卖他的勾当,要价自然得高些。况且本君修为不低,届时若出现什么闪失,有些钱财傍身,也能安心。”
  安心。
  安的哪门子鬼心?
  奚昭直言:“十万灵石怕是连做梦都不敢,道君不如想些更切实际的东西。”
  太崖思忖片刻,忽说:“那奚姑娘觉得一座府邸如何?也好让我和玉衡有个安全的容身之地。”
  ……
  奚昭直勾勾盯着他。
  拿眼神传递出三个字――
  你配吗?
  她那眼神引得太崖低笑出声,心里觉她有趣,又觉有些可爱。
  笑了阵,他才说:“既然十万灵石不行,府邸也不行,就只能再往下些了――五千灵石如何?”
  奚昭当真考虑起来。
  她刚还觉得他无理取闹,但转念一想,又并非没有道理。
  这些日子蔺岐总避着她,似乎的确在排斥她的接近。
  她不喜欢强人所难,老躲她也觉得没意思。
  而太崖既然都已经把牌明着打了,好像更靠谱些。
  但他和月楚临是朋友,难道不该处处帮着他么?
  这般一想,他俩的关系好像也没那么亲近。
  又或说,他只是想看个乐子罢了。
  心里信不过他,奚昭还是搬出开玩笑的语气:“五千灵石终归还是有些多了,要定下这个价,能打张欠条吗?”
  先用后付,再分个期也挺正常的嘛。
  太崖问:“欠多久?”
  “我想想……”奚昭垂眸细思,然后像模像样地说,“少说十年百年的,看我能活多久吧。”
  太崖又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忍下,他忽又想起这会儿还在屋里誊抄符书的蔺岐。
  如今想来,他去帮月问星十有八九是为着奚昭。
  思及他每回一脸冷淡地说“弟子自有分寸”的模样,太崖眼一移,瞥向奚昭。
  他忽道:“再不说笑。恕某直言,我看奚姑娘对我那徒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怕是要栽大跟头。他不是那话本里的大妖,多半不会受人蒙骗。”
  奚昭:“……”
  别把她说得跟话本里害人的妖怪一样成么。
  她正要刺他一句,就又听得他道:“玉衡向来性格寡淡,哪怕有什么念头,也会竭力压下。拿不咸不淡的路子对付他,起不了什么效,只会使他越发回避。”
  奚昭眼帘一抬:“什么意思?”
  太崖眼梢挑笑道:“我带玉衡四处游历已有数十年,教他许多,但从未试验过他。哪怕人界学堂,也常有课试堂试,以此来看出师父教得如何,学生又学得如何――奚姑娘既然对玉衡有意,不妨让我教你如何做,也顺道替本君试试我那徒儿的道心。要嫌无趣,还可拿出些筹码。”
  某一瞬间,奚昭仿佛看见他身后长出了几条狐狸尾巴。
  原来这就是师徒啊。
  想尽办法坑对方。
  但对她也不是全无好处。
  她想了想,问:“怎么做?”
  太崖起身,绕至她身后,道了声“得罪”,便手作剑指压在她的后颈处。
  “嘶――”后颈突然传来阵刺痛,像被蚂蚁咬了似的,奚昭捂着颈子起身后退一步,蹙眉看他,“你做什么?”
  太崖收手,指背搭着条小蛇,随他动作变回了刺青,盘附在手指上。
  “放心,毒素很快就散了,没什么危险。”他促狭了眸,随后附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越听,奚昭的脸色就变得越古怪。
  听到最后,她几乎瞪着他。
  “道君未免太过儿戏。”
  “依着我那徒儿的脾性,若不逼他一把,永远不会踏出一步。”太崖抄袖,笑说,“要还觉得没意思,奚姑娘可压些筹码――若我输了,任凭奚姑娘处置。”
  奚昭睨他。
  这人可真是只贼狐狸。
  嘴上说着什么教她法子,帮她攻略蔺岐,其实就是在借此提醒她,别去想不可能的事。
  她忽一笑:“好啊,道君最好盼着自己能赢。免得到时候落我手里,要无端吃些苦头。”
  话是这么说,但等蔺岐真出来时,她却又觉得方才有些嘴快了。
  原因无他,她和太崖想的一样,蔺岐就是块木头。
  别人是戳一下动一下,他是戳了还往后退。
  总是避着她的人,如何会主动往前走一步?
  果不其然,见院中仅有她一人,蔺岐便站在了不远处,任由烈日暴晒着,也不肯再往前。
  “奚姑娘,”他淡声道,“师父说有事找我,不知在何处。”
  “他出去了。”奚昭颇烦,语气也不大好,“说要好一会儿才会回来。”
  算了。
  大不了她就想办法借些灵石,换条路走。
  “好。”蔺岐应道,便要转身进屋。
  但还未动身,忽又停下。
  他远远望着她,问:“奚姑娘何故捂着颈子?”
  “被蛇咬了。”奚昭眼前闪过一片片光点,“有些疼。”
  狗道士!
  不是说没什么毒么?
  蔺岐闻言,那平静的面容里陡然划过丝错愕,但又转瞬即逝。
  他上前问道:“什么蛇,咬在了何处?”
  奚昭没松手。
  “就捂的这儿。”她不觉得他会帮她,便语气生硬地把太崖教她的话念了出来,“好像有毒――小道长,可不可以多放些血,或是……把毒,吸出来。”
  话音刚落,蔺岐便握住了她的腕子:“奚姑娘,先松手。”
第36章 (一更)
  陡然被他握住手, 奚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等对上那双瞧不出情绪的眼眸,她才回神,松手时不着痕迹地瞥向远处的花圃假山――太崖就在那后头看着, 估摸这会儿正气定神闲地想着该朝她索要什么东西了。
  随她松手, 颈上的伤口得以露出。
  两点深红偏黑的牙痕落在脖颈靠近肩部处, 正朝外渗血。天热, 这么一小会儿工夫, 伤口周围就已有些肿了。
  她抬了眼梢,隔着眼前漂浮的黑影看向蔺岐。
  “那蛇好像有毒, 可我看不着伤口。”
  蔺岐抿着唇不说话, 躬身拨开了她后颈的发丝。
  他仔细观察着伤口, 同时探进缕妖息, 试图将伤口里的毒素逼出来。
  但毫无作用。
  那伤口明明细小如蚂蚁咬的, 却跟覆了层结界一般。妖息都被结界挡在外面, 根本钻不进去。
  定是修为跟他差不多的人所为。
  心中隐有猜测, 他问:“咬你的蛇在何处?”
  奚昭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若是寻常可医的伤口, 他估计三两下就能处理好。而眼下颈上的疼痛半点没消,许是太崖动了什么手脚。
  他能这般问,多半是猜到太崖身上去了。
  再瞒反而挑起疑心。
  她想了想, 摇头:“不知道。方才道君走时拍了下我的后颈,我就感觉这儿跟针扎了一样疼。恍惚瞥见什么东西, 好像是蛇。可没瞧清,那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与心中所想大差不差, 蔺岐稍拧起眉, 又试图将妖息送入伤口。
  但还是没用。
  那妖息一旦挨着结界, 就会被反弹开。
  “很疼?”他低声问。
  奚昭点头,又补充道:“还能看见乱七八糟的黑影子在飘。”
  “应是毒素致幻。”蔺岐思忖着说, “伤口上覆有结界,无法引出毒素,只能用其他法子――可能会有些疼,还请奚姑娘忍一忍。”
  话落,他抬手按在伤口处,试图挤出毒血。
  挤毒血时,竟比蛇咬还疼。
  奚昭忍着没出声儿,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却越攥越紧,指尖深深嵌进锦袍里。
  蔺岐尽量控制着力度。
  但无论怎么挤,都不见毒血溢出半点。反倒因为他使的劲儿有些大,将后颈捏得泛红。
  “不能……不能把它吸出来么?”眼前的黑影越聚越多,奚昭终于忍不住道,“再这样,只怕脖子被拧断了也没用。”
  胳膊被掐得生疼,蔺岐却恍若未觉。
  他松开手,视线落在那伤口处。
  确然是蛇毒。
  而若看得再仔细些,便会发觉毒素正在缓慢变淡。
  按这速度来看,至多再过两个时辰,蛇毒就会自个儿清除干净。
  也是。
  虽不知道君是何居心,但他到底不会做出害人之事。
  蔺岐斟酌片刻,本想让她再作忍耐。
  正要开口,却见奚昭面容发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刚打好的腹稿就这么压了回去,蔺岐垂下眼帘,掩住了那冷淡目光。
  “用手似也不行――若岐将蛇毒吸出来,奚姑娘可会在意?”
  等奚昭摇头,他便又躬伏了身,嘴唇与那两点血洞仅有一指之隔。
  也是此时,他忽觉惊悸不安,迟迟不动。
  奚昭:“小道长?”
  蔺岐“嗯”了声,一掌扶住她的左臂,又挨近几分。
  泛冷的气息撒在肩颈处,渐生痒意,奚昭正要再唤他,就感到伤口陡然一阵作痛。
  随之而来的还有股异样的酥麻,像是落了阵潮热的雨,但仅限在伤痕附近。不大明显,但也无法忽视。
  攥在胳膊上的手顺势往上抬去,她圈住了他的腰,随即便察觉到他怔了一瞬。
  不知是不是蛇毒作祟,奚昭只觉头脑昏沉起来。她将手臂收得更紧,交叠着箍在他身后。
  然后道:“蔺道长……你抱着我吧。”
  声音不大,却跟银针似的密密麻麻往蔺岐心上扎去。
  他尚不清楚该如何应对眼下这境况,眼底划过一丝茫然,转瞬又消失。
  用布帕擦去吮舐而出的蛇毒后,他犹豫许久,才长臂一揽,面色作冷地回抱住她。
  箍在身后的胳膊分外僵硬,也没挨着她的背,而是隔空虚抱着。似乎根本没理解到她话里的意思,而只是对她提出的要求作出了安抚式的回应。
  整个人也还是躬着背,没贴近一点。
  奚昭:“……”
  这人就没觉得哪儿有些怪吗?
  看来太崖说的那些话确有道理,他就是块木头。
  她收回手,推开了他。
  蔺岐往后退了两步,怔然,冷玉似的面上隐见薄红,但还是强撑着说:“蛇毒尚未……弄干净。”
  奚昭没应声儿。
  过了半晌,蔺岐又开口问:“可是岐何处做得不对?”
  奚昭拍了拍身旁的石凳:“你先坐这儿。”
  待他坐下,她才又起身走至他面前。
  “小道长,”她拉着他的手问,“可以抱着我吗?”
  蔺岐迟疑片刻,最终颔首以应。
  奚昭便打横坐在了他腿上,顺势牵着他的手搂在了自己的腰后。
  蔺岐这才明白。
  原来她要的是这种抱法。
  他僵着身一动不动,想说不妥,又觉得无从开口。
  奚昭抬手,食指压在他的唇上,再轻一抹。
  “小道长,沾到血了。”指腹上顿见些许殷红,她说,“这法子好像见效。”
  嘴唇被她的指腹擦过,像烧着火般,泛起灼烫,还有阵若有若无的痒意。
  他垂下眼眸,神情和平时别无二致,唯从耳尖的薄红能窥出些许异样。
  “伤还没处理完。”奚昭稍低着颈子,好叫他看见那伤。
  “嗯。”蔺岐应道,面不改色地俯下了身。
  带着几分酥麻的痛意再度袭上,奚昭抬手环住他,仿能听见那比平日急促了些的呼吸声。
  不远处,隔着参差不齐的花篱笆,她隐约瞥见了太崖的身影。
  他就站在高大的花墙后面,默不作声地投来打量。视线对上,那双狭长眸子隐在杂乱的花枝后面,晦暗不明。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敢确定,眼下他脸上定然半点笑意也无。
  环在蔺岐身后的双臂收得更紧,她低了头,脑袋近乎埋在他肩上,只漏出些许目光与太崖遥遥相望。
  将最后一点蛇毒弄干净,蔺岐用帕子擦净血,再才问她:“奚姑娘,可好些了?”
  奚昭抬眸。
  却见他面生薄红,眼神也透出些迷离。
  “小道长……”她牵着他的手,贴在了颊边,“这里好似也被那条蛇咬了。”
  蔺岐屏着呼吸。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也受了蛇毒影响,眼下头昏目眩,意识也越发不清醒。
  只想与她靠得近些,再近些。
  但他竭力压抑着渴念,平心静气道:“奚姑娘许是受蛇毒干扰,我并未看见伤口。”
  奚昭松开那手,转而捧住他的脸。
  正是烈日炎炎的时候,这凉亭底下虽时常放着冰,可眼下也暑气腾腾。隔着薄袖,她能感觉到他颈上的脉搏在跳动。
  一阵重过一阵,将那股亟待偾张的热烈传递过来。
  “那小道长呢?嘴上的血是打哪儿来的,是不是也被蛇咬了?”她胡诌道。
  说话间,她的指腹压在唇角边上,力度不重地按着。
  似有似无的触碰令蔺岐愈来愈昏沉,就像当日被太崖灌了三大杯酒那般。
  意识不清,理智绷紧成线,仿佛随时会断开。
  搂在腰间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他哽了哽喉咙,低声道:“奚姑娘,那蛇并未咬我。”
  他收紧胳膊时,奚昭被他的动作带得往前一倾。两人登时挨得更近,鼻尖几乎碰着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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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凉亭出来时,太崖还万分肯定――蔺岐虽被奚昭搅动了心思,但向来是个按行自抑的执拗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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