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钟慈嘟哝着赞誉道,“其实听得越多,我越觉得神后真是位奇女子,很有才华的奇女子。”
闻言,羿修嘴角美滋滋地上翘,一脸很自豪的表情。
这时,钟慈又小心翼翼地问:“她还健在吗?”她不清楚『健在』这个词是否用得恰当。
羿修笑容一僵,旋即很落寞哀伤的说:“她仍然健在,只是……她隐匿近千年,鲜少在族人面前以神后之姿露面。”
“对不起。”她小声道歉。
钟慈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羿修不愉快的回忆,就像方才她因为《再回首》和《酒干倘卖无》两首歌莫名难过那样,这种情绪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难过,不能触碰,触碰了就会遏制不住的难过。
“慈慈你不用道歉,”羿修情绪调整好了以后,那手指弹了弹她的脸颊,“我每几百年都能见她一次。”
“嗯,”钟慈点头,慌忙转移话题,“那我们听歌吧。”
听完整首《Say my name》后,羿修伸手把音量调小,不想让太大的音量影响他和慈慈的说话。
羿修含情脉脉望着钟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慈慈你知道吗,其实在鹓族内部,做餐饮的是三大族脉,三足鼎立。”
“三家?”钟慈迷惑,“中西餐这可是两巨头,哪家呀能力这么大,竟然可以跟牙家、易家,谁与争锋?”
“『介』这一脉。”羿修公布答案。
钟慈好奇:“他们的生意如何另辟蹊径啊?”
“慈慈,寒食节你知道吧?”羿修问。
“知道一点,”钟慈实话实说,“但是,我家不兴过这个节。”
羿修笑笑,小指时有时无就去触碰钟慈耳边那颗草莓印,娓娓道来:“因为纪念『介子推』才有寒食节。而寒食节,禁烟火,只吃寒食,所以才有了凉菜。故而,从事厨师职业的鹓族人中,还有介姓这一脉。”
末了,羿修补充一句:“全世界最大的凉菜卤菜加盟店背后的家族就是介家,目前的掌权人是介界和介阶,一对父子。『介』家的餐饮主要服务工薪阶级,而牙和易两家,主要服务中产阶级及以上。”
钟慈恍然大悟,难怪海圳很多凉菜卤菜店,虽然店名取得不同,却店招logo都是类似的一只鸟,不,凤凰。
就在等绿灯的时候,钟慈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工作提示:您的假期即将结束,请及时安排工作。
忽然,钟慈记起大事,慌忙转过头看着羿修:“修,你是不是忘记处理『异类』上的事务啦?”
“……哦,”羿修愣了一下,刚才在床上干柴烈火的,这些事统统往后脑勺去了,“好像是忘记没处理。”
闻言,钟慈贴心地说:“那咱们别聊天了,你赶紧忙你的事。”
说到这儿,羿修忽然很神秘地问:“慈慈,你这个好奇宝宝,难道就不想问我——若是『异类』的秘密被泄露出去,鹓族在人类面前暴露,我们将面临什么大麻烦,以及,我该怎么办?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就没问呢?”
钟慈汗然,眼角飞红:“……我是想问的,这不是当时在擦枪走火嘛。所以,honey你是怎么防止秘密泄露的?”
羿修素来对钟慈,除了极其敏感的事之外,可谓有问必答,只是这次,他故意卖起关子。
“Honey,auid pro quo(拉丁文,意为买卖互惠)。”说完,羿修不要脸地翘起嘴巴。
钟慈趁等绿灯的间隙,转过脑袋,对着那高高翘起的嘴巴,嘬了两下:“交易完成。”
“慈慈你开出来的条件很不诱人,”羿修不满意这个浅尝辄止的吻,“你得明白,我手里的可是一桩大买卖。”
钟慈笑笑,反问:“那要怎样的条件你才满意?”
羿修飞快给出早就谋划好的答案,恬不知耻地说:“待会儿去了梧弦医院,我有一个专属VIP停车位,私密性很好,我们把车椅放下,在车里来一次,好吗?honey。”
“不行!”钟慈想也不想就拒绝,“私密性好,那只是你认为的,只要不在家拉好窗帘,在哪都不安全。”
“与此同时,我还会造一个结界,屏蔽掉周围的一切。”羿修不死心,继续说着自己的小九九。
“No way(没门儿)!”钟慈拒绝地斩钉截铁,“羿修——”都直接改叫他名字了,“你是不是到了oestrus(发//情期)?”
闻言,羿修一板一眼地纠正道:“honey,这个单词你用错啦,oestrus特指雌性动物的发//情期,如果是雄性动物,应该用rut。当然了——”
经过短暂的停顿,羿修继续用一种学究的口吻说,但话里依然有缠绵的意思:“慈慈你用『in heart』来形容我,其实更为贴切。”
钟慈瞥见前方闪出红灯,猛地一踩刹车,羿修没留意,身子一个猛烈前倾,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某人的怒嗔:“羿修你是不是皮痒,想让我揍你一顿?”
羿修可怜兮兮地说:“慈慈,我现在百分百能确认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把车椅放下来,不是指要在车里做那种事,而是简单的kiss。”
“真没别的意思?”钟慈将信将疑。
“肯定就是kiss啊,”羿修重新坐好,摘掉墨镜,转面直勾勾看着钟慈,“咱不都说好了,等我身体恢复,才更近一步,做那种事的嘛,怎么胡思乱想的总是你啊,慈慈。”
钟慈伸手狠狠揪了一把他的漂亮脸蛋:“谁让你总三句话,其中两句就不正经啊。”
羿修见状立马卖乖:“那待会儿停好车,我们就kiss,好不好?”
这时,钟慈很认真地说:“坦白说,我还是喜欢在工作中散发迷人光彩的你。现在的你,是一个只有恋爱脑的低智男人,特幼稚。”
“多么伟光正的男人只要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就都是我这样,”说着,羿修飞快补充,“慈慈你别不信这话,我活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爱恨离别的事也见了不少,总结出来的规律就是这样的。”
“可是我喜欢各50%的你。”钟慈强调,“工作状态下的你,以及恋爱中的你。羿修你可不可以,从现在起不要在我面前收敛些,不要100%只展露恋爱中的你啊。”
钟慈觉得再继续喝100%糖度的她,迟早要得“糖尿病”。
话音一落,羿修沉默好一会儿,忽然坐正身子,轻轻地说了句:“好吧,如你所愿。”
然后他就不再话痨,恢复成钟慈面试厅见到的那个不苟言笑、气场高冷、高高在上的Mr.Hugh。
……呃,似乎事与愿违了点。
钟慈纳罕,她不喜欢这样疏离感十足的羿修,可一想到这个要求是她提出来的,她觉得自己挺傻的,这么帅的男朋友变成粘人精不是好事么。
伸出手指戳了戳副驾驶修长的腿,钟慈后悔地说:“开关重启,honey,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喜欢100%恋爱状态下的你,你切换成这个模式吧。”
敢情还把他当机器人了,可以重置命令。羿修暗暗咬牙。
他恨恨地说:“还是不吧,我也挺想做回高冷的自己。”
闻言,钟慈知道某人这是闹小情绪了,没着急哄他,而是方向盘左打,进入最左侧的掉头车道,她要把车开回去一截。
开回去两百米左右,有一个小人工湖公园,绿树环荫,今天是工作日,还是下午四点多,散步的人很少,嗯,人少。
钟慈把车停靠在路边,不放心,快速瞄一眼左右两边,没人,没监控。
她迅速解开安全带,侧身一把搂住某朵高岭之花,“啵”地在他脸蛋上狠狠嘬了一口,旋即蛮横地命令道:“舌头伸出来。”
唇舌与唇舌好一番追逐。
几分钟后,钟慈拍着羿修的脸,又拿手指戳了一下,跟摁开关似的,继而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滴,系统重置成功。”
闻言,羿修笑了,开怀的笑了,咬住她的耳朵,那只被他种了一颗草莓的耳朵:“慈慈,这种话下不为例,知道没?”
“好好好,”钟慈头皮酥麻,给出承诺,“下次我再不说了。”
汽车重回车道,朝目的地梧弦医院驶去。
心情愉悦的某人,也不准备继续卖关子,直接公布答案:“人类世界不是经常在注册环节,搞人脸识别么。我们也有生物识别技术。”
钟慈接过话:“哪种?指纹、虹膜还是人脸?”
羿修拿出手机,划开,进入梧弦医院的APP,点了几下:“我们靠X胸片。喏,就跟进医院拍胸片这样。”
他输入账号与密码完成登陆,将自己昨天在梧弦医院拍的胸片图放大递给钟慈看。
大大的胸腔图,只有右边有一个内脏影像,那是他们鹓族的右肺。
钟慈恍然大悟,不吝夸赞:“很聪明的识别办法。”
羿修收回手机,嘴角上扬,继续说:“鹓族人要注册『异类』账号,有两关要过,一个是X肺部认证,另一个是注册邀请码。”
钟慈好奇:“注册码,一个鹓族人通常有几个?”
羿修得意:“除了我,一个人终身只有一个邀请码。”旋即他追加补充,“这样的好处是一旦发现有问题,直接溯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揪出源头在哪儿。”
钟慈有点心动,得寸进尺地问:“你可以给我一个邀请码不?我也想注册一个来……学习,听听庄子的讲座。”
其实后半段这话钟慈是为了粉饰注册的目的,她其实不是真的只想学习,而是好奇鹓族的世界,毕竟嫁鹓随鹓,她以后也是鹓族人嘛。
闻言,羿修无声无息地笑了:“慈慈,你过不了生物识别这关,你的肺是人类的肺,有左右两叶。”
钟慈“呀”了一声,吐着舌头,装可爱:“我给搞忘了。”
羿修撩她发丝,在手指打着圈圈:“你要真好奇里面的内容,我把我账号给你。”
“就不怕泄露天机?”钟慈反问,没立刻点头答应。
羿修不正经的神态一敛,很认真地说:“慈慈我们快结为夫妻,只要去民政局登记完,我们就是一家人,我相信你会像爱自己和爱我那样爱整个鹓族,严守它的秘密。”
红灯停下,钟慈扭头,和羿修眼睛望着眼睛,口气无比虔诚:“是的,我会像爱你那样爱整个鹓族,呵护它,爱它,保守它的秘密。”
闻言,羿修眸光微动,带着猝不及防的感动,须臾,他调好呼吸,戏谑道:“慈慈,你已经提前进入做我夫人这个角色中了,真棒。”
钟慈羞得睫毛打颤,嗔道:“你就不能正经一分钟么?你再这样子瞎撩,这车没法开了。”
羿修噢了声,带着疑惑,反问:“我说我的,你开你的,honey,这车怎么就没法开了,你给我说说?”
钟慈呲他一句,也不管臊不臊了:“你把我弄得心烦意乱、口干舌燥的,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这样子能开车么!”
羿修又噢了一声,这次带着意味深长。
钟慈受不了他了,减慢车速,从兜里摸出耳机塞在右耳,只有右耳塞了耳机,因为右耳是离羿修最近的那只。
掩耳盗铃。
羿修闷声笑笑,考虑到交通安全,也收起那股似有似无的撩劲儿,伸手扯掉钟慈的耳机:“好啦慈慈,我保证给你一个舒适的开车环境。”
“谢谢配合。”钟慈语气公事公办。
闻言,羿修又乐了,不过这次克制许多,只是跟着音乐简单哼唱起来。
如此持续好久,直到导航显示,离目的地梧弦医院还有7分钟。
忽然,羿修说:“慈慈,如果让你做一次微动画导演,你会像尝试哪种表现形式?”
钟慈似乎早想过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毛毡。”
不及羿修追问,她继续往下说:“我从小就喜欢水彩、水墨、剪纸和木偶、泥偶类型的传统中国风动画片。今年,我结识了一个小学妹,她做毛毡特别出色,我去她家里看了眼就很爱上这些毛毡,所以有机会做导演,我就往毛毡这个方向去设计。”
“听起来你早有打算噢,”羿修嘴角噙笑,并不点评,只是问,“那你有剧本思路没有?”
钟慈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羿修,笑笑:“只有一点点思路,但很不成熟。”
羿修又问:“是否需要一个编剧?”
钟慈从他哪儿收回目光,看向正前方,专心开车:“八字都没一撇呐。”
言下之意,她根本没拿到独立导演一部微动画的机会,什么都没有,要编辑做什么。
羿修换个话题:“你手上的这个项目,是不是下个月底就收尾了?”
钟慈点头:“下个月26号,周五,收尾前期设计工作,正式进入后期制作阶段。”
“这之后,你有其他新工作安排吗?”羿修继续问。
“目前没有通知。”钟慈不确信地说,“估计下月中旬会安排吧。”
话题料到这儿,羿修直奔主题:“那我让Bill给你一个机会,他那有个跟你目前手上类似的项目,大概5个独立单元的动画电影制作,你想去试试吗?”
钟慈心脏猛地狂跳,幸福地让她快眩晕。
不过,很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神色变得有些奇怪:“这是给我开后门的意思吗?因为我现在是你女朋友?”
“当然不是。”羿修听懂她的意思,伸出手摩挲她的耳垂,严肃地说,“这是一场公平竞争的选拔,而且这次面试官里没我。只不过——”
经过半秒的停顿,他把语气换成暧昧:“我忍不住,想把消息先透露给我女朋友,让她心里有个底,免得面试时,她遇到答不上来的压力面,回来找我哭鼻子。”
这是又戏谑她当时在DP最后一面,经不住Bill的压力面,等面试结束后跑公园躲起来偷哭的事。
“我不会哭的。”钟慈强调,“信不信,由你。”
羿修铁了心要去触碰逆鳞:“我不太信。毕竟——家里的眼泪收集瓶里,有某人的8395滴眼泪,”
末了,他还感慨一句:“实在太爱哭了,眼睛就像水龙头似的,只要一扭开,眼泪哗哗地流。”
“羿修,看我待会儿扁不扁你!”钟慈咬牙切齿,只恨还要三分钟才到停车场。
“你舍不得的。”羿修轻轻的一句话,尾音却拖得很长,“慈慈,你满心满眼都是我,你舍不得打我。”
钟慈后牙槽一松,笑了,反问:“那你呢?”
羿修语调温柔,眉眼缱绻:“The same as you(与你一样)。”半秒后,他轻摇着头,强调道,“I\'m better than you(我爱你,比你爱我更甚)。”
“小嘴儿真甜。”钟慈点评。
“那要不要,亲几口。”羿修
钟慈脸蛋红彤彤的点头:“好啊。”
“真的吗?”羿修忽然惊喜叫出声,“我……我以为,以为你会say no,然后骂我。”
“骂你什么?”钟慈故意装不知。
“honey你说呢?”羿修把皮球踢回给她,“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