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苛刻又不平等的法律约束,安妮不得不为了不到一岁的女儿贝蒂,也几乎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继续忍耐阿尔文的家暴与诽谤。
直到一年后,本内特家族爵位被剥夺,与此同时,阿尔文与一个士绅女儿通奸,为了觊觎对方家产,阿尔文主动带安妮去议会申请离婚私人法令。
鉴于安妮此前被阿尔文污蔑通奸,属于“一个婚姻有污点的女人”,因此他们的离婚程序变简单很多,但素来高昂的离婚费用并未因此降低⑥。
当时,一个普通工人阶级男人的周薪大约在4金币-5金币之间,而一次离婚费用则高达50-60金币之间,因此即便婚姻不幸福,也只有极少的女性能选择离婚,更多是选择继续煎熬、忍耐,等自己先死,或者熬到丈夫先死。
安妮离婚后,被阿尔文立刻赶出家门,由于是净身出户,嫁妆及稿费等全部归阿尔文所有,安妮无法立足朗波特郡,因此她只能坐在郡政厅外面的台阶上,等待从曼斯伯温特意赶来接她回娘家的弟弟威廉·本内特,而她带不走自己刚十个月大的女儿贝蒂。
此时,在首都曼斯伯温,他们的父亲布雷特·本内特已经被债主押送到法院起诉,家族财产被全部冻结,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弟弟威廉原本联姻的贵族小姐落井下石取消婚约,最小的妹妹玛格丽特还有三个月才年满12岁。
家庭的厄运从此掀起新浪潮,不,是接踵而至。
安妮离婚后的第七个月,收到从朗波特郡一位女性朋友的来信,她在信中告知一个噩耗:阿尔文准备把贝蒂送养给北部斯塔郡一对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妻。
当天,威廉租了辆马车,带着安妮星夜兼程赶到朗波特郡,敲响阿尔文的家。
得知来意,阿尔文无耻地开出条件,安妮必须每周支付他十金币,这样他不仅不送走贝蒂,还赋予安妮探视权。
无奈,安妮只能咬牙同意,也在这天,安妮时隔七个月第一次见到了贝蒂,可是没有母亲的悉心照料,她远比同龄孩子瘦小很多。
厄运没有打垮安妮,回到曼斯伯温后,她立刻开始写小说,只是报社上任了新主编,一个来自莫威兰地区的傲慢又保守家伙,他推崇古典小说,排斥新小说,安妮的稿件始终得不到他的欣赏。
没有稿费收入,却每周都要支付十金币,坐吃山空,可是此时已经被剥夺爵位的本内特家族,连“山”都没有,加上要为母亲治病,家里开销一直很大,迫于现实压力,安妮最终进纺纱厂成为一名纺纱女工,从初级学徒,开始做起。
安妮一直告诉玛格丽特:穷苦人在命运面前毫无选择,轻轻一根羽毛就能压死人,但我们可以选择,死亡时,嘴角上翘还是下弯。
露西不安的情绪被抚平不少,但玛格丽特看得出,这小姑娘时不时就要偷瞄一眼二楼的管理办公室,生怕“恶鬼”监工巴德·莱克嘴里含着大烟斗朝她们这里走来。
二十分钟时,很准时,因为玛格丽特看见管家装扮的中年男子踏进厂门时,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车间里的挂钟。
安妮快五年没吃过这种肉质滑软细嫩,被誉为牛排里很顶级的切西牛排,这一餐她吃得心满意足,却也吃得百感交集。
她切了一小块牛排喂给玛格丽特:“喜欢吗?”
玛格丽特乖乖点头:“喜欢。”
话音刚落,露西也朝她嘴边递来一块牛排,玛格丽特赶忙挪开脑袋,笑着捏了捏露西脸蛋:“自己吃。我家里吃好来的,你哥哥做菜很棒。”
安妮飞快吃掉一半牛排,打开中午洗干净的餐盒,将剩下一半牛排放进去:“你带回家给贝蒂吃。”
露西也立刻将另一半牛排放进自己的餐盒:“玛格丽特,这是我给哥哥留的。”
玛格丽特左右各看一眼两位女士,噙起微笑:“真是好妈妈、好妹妹。”
玛格丽特等安妮与露西吃完晚餐,她将精致的餐盘交给侯在二楼管理员办公室门口的男仆:“请向罗伯特勋爵带去我最诚挚的感谢。”
这个男仆年纪不大,差不多也是17,18岁,却块头很大,脸上长满雀斑,他一张口,露出一对小虎牙,低声说:“我不是勋爵的贴身男仆,没资格跟勋爵讲话。”
玛格丽特点点头,也压低声音告诉他:“我明白了。”说着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对里面的人说,“管家先生,请您向罗伯特勋爵带去我最诚挚的感谢。盘子我交给……”
小雀斑男仆立刻接过话:“我叫阿诺。”
玛格丽特感谢地笑笑,补充说完:“盘子我交给了阿诺先生,感谢两位先生。”
说完,玛格丽特就提着裙摆转身朝楼下走去,她知道那个傲慢的管家先生肯定不会礼待她,所以自己也不去碰钉子。
返回车间,玛格丽特拿起略为清洗一遍的布袋,准备乘公共马车回家。
*
回到惠灵顿街1509号房,玛格丽特脱掉雨靴,蹙眉:“袜子又湿了。”
听见开门声,正向贝蒂朗读诗集的伊万,将书递给贝蒂,抱着她从自己腿上起来,低语:“玛格丽特回来了。”
贝蒂立刻撒着小短腿,只穿着袜子的脚掌咚咚踩着木板:“姨妈。”
玛格丽特一手拎着湿袜子,一手单抱起小侄女,重重亲她一口:“宝贝等姨妈去楼上换双干袜子,不然伊万叔叔会吹胡子瞪眼。”
“伊万叔叔没有胡子。”贝蒂老实地指出问题。
“是噢。”知道小侄女听不懂这个比喻,玛格丽特友好地妥协,“他会朝我瞪眼睛的。”
伊万提着油灯,仔细看着玛格丽特的双脚,眼睫轻颤,声音温柔:“肯定很冻吧,用热水泡泡脚,再穿袜子。”
玛格丽特顿时两个脚后跟相碰,顽皮地说:“遵命,房东先生。”
伊万走上前,单臂从玛格丽特怀里抱回贝蒂,踌躇着询问:“为何又回来晚了?”
玛格丽特叹口气:“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就是路上遇到点麻烦,不过都解决好了,但耽误了点时间。”
说着,她拍了拍额头,咚咚咚跑到玄关,取下布袋:“里面有妹妹留给哥哥,妈妈留给女儿的两块牛排,你们现在想吃吗?”
“牛排?”伊万蹙眉,“谁给的?”
闻言,玛格丽特不得不简单地描述一遍故事经过:“两位女士都把最好的牛排留了一半给你们,现在要吃吗?”
伊万反问:“玛格丽特你想吃吗?”
“不想。”玛格丽特迅速给出答案,“房东先生做的晚餐极美味,我吃得饱饱的,塞不下其他。”
伊万很享受来自玛格丽特的夸赞,在昏暗的烛火中,他愉悦地回应:“我也不想吃。”
“可是,切西牛排留在明天,恐怕味道就不怎么好了?”玛格丽特劝说,“要不你就吃了吧,房东先生。”
“留给威廉。”伊万心里早有打算,“他应该快到家了。”
“行吧。那我去楼上换身衣服。”玛格丽特前倾身子,又亲了亲贝蒂,“宝贝等舅舅回家,你们一起吃牛排。”
*
下午四点,鲁宾逊镇,威廉·本内特从矿井里出来,结束了本周的早班工作。
这是蒸汽的时代,蒸汽以煤为燃料,煤炭供给非常大,因此煤矿工人是最早实行三班倒班制的行业。
早班工作时间:早晨6点到下午4点。
中班工作时间:中午12点到晚上10点。
晚班工作时间:晚上9点到次日早晨7点。
三个班次,半个月按『早-晚-中』轮换一次,但无论哪个班次,每天工作时间都是10个小时。
镇上山谷矿区附近,有两排简易的工棚,专供工人们居住,分长租、短租、日租三种,按棚里床位数量,价格不一。
威廉与人共同长租了一间床位,查理·庞德是他朋友,只不过两人并没有分在一个班组,因此他们的睡觉时间刚好能错开,一人下井工作时,另一个刚好在休息,合租一个床位,每周每人只需各支付2先令4便士,很是经济。
因此这种合租方式,在矿区很流行,当然了,还有更节约的方式,不租床位,而是租地板,但也得班次相互错开,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空间睡觉,这种每周每人只需支付1先令1便士,但不能在房间存放任何自己的东西,起床后他们需要将各自铺盖带走,等到该睡觉的时候,才能带进工棚。
这就是蒸汽时代,最底层旷工的生存现状。
下午四点,威廉从吊笼里出来,结束了这半个月的早班,次日他需要轮换到晚上9点才下井挖矿,因此回工棚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后,他立刻搭乘公共马车,往惠灵顿街1509号去。
鲁宾逊镇位于首都曼斯伯温西侧的鲁宾逊山谷,乘蒸汽列车再转乘马车,单程最快需要1小时33分钟,虽然路上有些耗时,但惠灵顿住着自己牵挂的亲人们,所以威廉乐此不疲。
今天的雨下得很大,积水很深,马车很堵,威廉直到晚上8点才回到家。
贝蒂闻声立刻热情地迎上去:“威廉舅舅。”
威廉是个强壮又英俊的男人,尽管如今他已经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矿工,却因为出身贵族,有些礼仪深入骨髓,因此,威廉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其他矿工的气质——粗犷却修边幅,像一个浪漫的流浪诗人,有种介于男孩与男人间的迷人魅力。
本内特家三兄妹,都是一头棕发,因此当玛格丽特走上前抱住威廉时,两兄妹的头发顿时混为一体,难分彼此。
“威廉,今晚请你吃牛排。”玛格丽特笑眼弯弯。
“噢,为什么?”威廉温柔地揉着妹妹的耳朵,“我生日还没到呀?”
玛格丽特不得不重新捡重点地把事情又讲一遍,促狭道:“露西留给伊万,伊万又留给你,瞧,咱们房东先生待你真不薄。”
贝蒂弯起脚爬上威廉的腿,邀宠道:“舅舅,我那块牛排也留给你吃。”
威廉一把捞起贝蒂,抱她在怀里,冲着小脸蛋,亲了一口:“宝贝你吃。”
摇摇头,贝蒂懂事地说:“我已经吃过姨妈带回来的蛋糕,不饿了。妈妈说过,舅舅工作很辛苦,需要吃好吃的补补。”
于是,那两半块牛排最后都到了威廉的盘里,他感慨:“好多年没吃过切西牛排,往日不可忆呐。”
作者有话说:
【前世篇,架空背景为1896年的英国维多利亚时期,女性抛头颅洒热血为自己争取权益和公平,所以整体故事背景偏沉重~PS.咱们的慈慈,现在叫玛格丽特噢~】【另外,前世篇写作难度大,要查很多史料,做不到日更啦,但周末两天肯定会更新哒,前世篇故事不会很长,预计20W字左右完结,小天使们可以等全书完结后再追~抱住亲亲~~~】
①曼特莱:一种披肩的小斗篷;②布朗热:法国舞,男女需要排成两排对舞;③女工的雇佣年纪,参考了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史料;④男女同工不同酬,且女性工作时长远比男性长,这个也是基于蒸汽时代的史实;⑤女人一旦结婚,就会失去法律主体权利,即妻子没有离婚权、抚养权和探视权,基于20世纪60-80年代英国法律史实;⑥文中离婚条件,程序多费用高,基于维多利亚时期史实;
第69章 我不会做你情人
◎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个镶嵌十颗珍稀蓝宝石的泳池下水扶梯附近,一条容貌姣美的美人鱼正在水池里优雅地摆尾。
她有一头魅惑同族以及人类的,如海藻般的红色及腰长发,胸部穿着一件很性感的乳白色比基尼,鱼尾上的鱼鳞则是闪闪的银色,比钻石还漂亮。
慢慢的,她游到下水扶梯那里,鱼尾从泳池里翘起,俏皮地玩了两三下,忽地她摆动尾鳍,轻轻拍在岸边一个表情威严、脸部线条冰凉的中年贵族男人脸颊上面。
美人鱼正在竭力取悦,取悦这个从不下泳池、永远高傲站在岸边、眉眼轻抬淡然俯视泳池的人类贵族男人——列颠王国现任首相,考伯特·布鲁克。
终于美人鱼在取悦表演二十分钟后,考伯特动情了。
他伸出一只手狠狠掐住美人鱼娇嫩的脖子,将她从水里提起,只剩尾鳍还浅浅泡在水里,因为拍打着,激起无数白色浪花。
美人鱼不停在空中乱舞自己那两只白嫩如羊脂玉的女人手,与此同时,因为脱离水面渐渐变成女人腿的下半身,也在左右摆动着,牵动水面下那半截尾鳍痛苦地扭着一起。
考伯特喜欢极了美人鱼濒临死亡时翻出白眼这个动人的表情,他勾着唇角欣赏好一阵子,直到心爱的宠物快缺氧窒息的前一秒,他才不紧不慢地松开掐住美人鱼脖子上的手,另一只手则亲昵托在她的后背摩挲,接着猛地往下一摁,美人鱼身子立刻前倾,嘴唇乖乖送到考伯特唇边。
他开始为美人鱼,像情人那般,柔情蜜意地为她渡气。
“喜欢吗,我的多丽斯宝贝?”考伯特表情还是那样威严,手指却已经不知不觉间滑到美人鱼的股间色/情地挑逗。
名为多丽斯的美人鱼立刻伸出白嫩如羊脂玉的女人手,圈住考伯特的脖子,咿咿呀呀发着吼音。
她是一条被哑药毒哑、说不出话的可怜美人鱼,害她的元凶正是面前被她搂住的男人,考伯特·布鲁克。
不过,多丽斯看考伯特的眼神,充满爱恋与崇拜。
“多丽斯宝贝,今天我又要向你分享一些秘密,”故意停顿几秒后,考伯特低笑,“很多秘密,这个世上除了我,就只有你才知道的秘密。”
末了,他用力碾了碾放在多丽斯股间手指,美人鱼顿时呲痛地发出一个闷声,考伯特变态尖笑:“宝贝,如果你能说话,你就没有这份幸运,从我这里听见这么多的秘密。来,紧紧贴近我,我来告诉你这个新的秘密……”说着握住多丽斯的手指,往自己引以为傲的地方摸去。
修·雷德梅尼皱着眉小幅度甩了甩双手,眯着的双眼霎时睁开,嘴角微不可察地裂开,端坐的身子在宫廷椅上前倾。
“雷德梅尼你怎么认为?”穿着简单白色亚麻束腰衬衫,上面是一排印有王冠图形的纯金纽扣,列颠国国王乔治六世手指扣着桌面,看向刚刚睁眼的大臣,“你沉思时总习惯闭眼。”
被点名的修·雷德梅尼从衣兜里掏出一条丝巾,边仔细擦拭手指,边回应道:“很残暴的一个人。据情报,他很喜欢给自己还有别人,吃各种奇怪的药物。”
“所以,你的意见是?”乔治六世迫切地想从这个刚从曼尼海峡战场凯旋回国的伯爵那里得到支持。
“回国王陛下,我认为,这个仗要打。”修·雷德梅尼慵懒地表态,“但不是现在。”
得到自己满意的一半答复,乔治六世忙问:“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
修·雷德梅尼瞥了眼对坐的一位灰眸的大胡子男,他是目前列颠王国的外交大臣兼第三海军司令,西瑞尔·布朗。
西瑞尔·布朗沉声说:“回陛下,根据我们在鲁世普国的可靠线人送回的消息,国王唐纳德在秘密崇拜某种邪灵,在瑟当峡谷养了一个军团的亡灵将士,不吃不喝却能以一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