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状——是今【完結】
时间:2024-03-07 14:38:31

  李虚白轻声道:「你要打死我吗?」
  「那倒不会。」青檀想了想,「也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李虚白心口一紧,不知不觉的捏了下拳。
  青檀掀开被子,走过去拉开木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莹莹雪光让她瞇起眼睛。
  「你把被子收一下我们下山吧。」
  身后传来李虚白吞吞吐吐的声音,「青檀,有件事想和你商议。」
  「什么事?」青檀回头看着他。
  李虚白一脸窘色,「银票在行李里,我身上只有一点碎银,只怕不够买马。你带银子了吗?」
  青檀莞尔:「看你欲语还羞,磕磕巴巴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喜了呢。」
  「我这次出门我娘以为我要看病,带足了银票。放心吧,这几天我养着你。」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松林,从后山离开。一个时辰后方才到了山脚的小镇,李虚白拦住一位路人打听车马行,准备去买两匹马,青檀拉住他道:「不急,我们先去客栈开一间房。」
  李虚白立刻关切道:「你昨夜没睡好?」
  青檀故意含情脉脉望着他,「是啊,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李虚白瞬即红了脸颊,「你别这样。」旁边来来往往都有人呢。
  青檀挑眉,笑盈盈问:「那你要我怎样?」
  「不要当街说。」
  青檀嫣然一笑,「像你一样,夜里偷偷摸摸说啊?」
  越说越不象话了,李虚白红着脸左右顾盼,一副生怕旁边有人听见的紧张尴尬模样。
  青檀不再逗他了,柔声道:「你不是嫌弃自己身上有腥气么,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再走吧,顺便吃点早饭。」
  李虚白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体贴细心。
  青檀用风流婉转的语气在他耳边问了句话,「小郎君,我是不是很宠你?」
  李虚白脸耳发烫,侧过脸,用意味深长的目光,重重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的是,你天天调戏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报复」回去。
  两人就近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一间客房。简单用过早饭,青檀道:「我去替你买衣服,一会儿送了水你先洗吧。」
  刚好小二把热水和浴桶备好,青檀已经买了衣服回来,李虚白打开一看,立刻把「嫌弃」两个字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青檀正色道:「谁让你长了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子,穿土一点免得被小娘子惦记。」
  其实是,这已经是店里最好看的一身,那铺子里所有衣服全都土里土气。
  李虚白眉头轻蹙,欲言又止。青檀不由分说把衣服塞到他手里,把他推进屋子。
  李虚白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的还是旧衣服。
  青檀不解地望着他。
  李虚白道:「我只换了内袍。那衣服太丑了我不要穿。」
  青檀:「……」
  好吧,爱美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看在人好看的份上忍了算了。
  【ߓ⤽쨀妜騯��䣀ፊ  感谢大家的新年祝福,我都看到了,比心心。祝大家吉祥如意,健康快乐!
第74章 74
  两人一路马不停歇,翌日傍晚赶回京城。
  李虚白带着青檀直接前往位于春雾巷的一处私宅,这是他早已提前安排好的京城落脚点,旁边相隔不远便是北庭军留邸。
  青檀路过留邸看见牌匾,会心一笑,李虚白真是思虑周全,北庭军留邸里肯定有萧元盛的心腹,如有紧急情况,还能及时出面相助。
  李虚白牵着马,绕到后院,用暗号叩开角门。
  开门的正好是韦无极,两人互相看见对方安然无恙,情不自禁相视一笑,彼此都松了口气。有惊无险地把连鹤和韦长生从生死海救出来,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步棋了。
  青檀笑道:「你们速度挺快,我本以为路上能赶上你们。」
  韦无极唉了一声:「我们一点不敢耽误,生怕有人追过来,晚上也在赶路。」
  蓬莱跑过来牵马,对李虚白解释道:「当时走的匆忙,忘了给郎君留点银票,我本想留在镇子里等郎君,无极说郎君随便找个大户人家给小娘子们看个病,什么都有了。」
  青檀笑瞇瞇道:「我怎么听着像是让李大夫出卖色相啊?」
  李虚白窘然瞪了一眼韦无极。
  「在下绝无此意!」韦无极一本正经的澄清道:「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有钱,舍得给诊金。」
  青檀冲着他微微一笑,「韦小掌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我都给你记着账呢,等有机会了我会好好和你算一算的。」
  韦无极心虚道:「我什么时候又骗你了?咱们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患难与共,我对女郎可是一片赤城,苍天可鉴。」
  「可鉴个鬼。」青檀冷哼道:「我就说你一个无肉不欢的人,怎么看都不像当过和尚。」
  「什么意思啊?我现在爱吃肉也不耽误我以前当和尚啊。」韦无极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瞟了一眼李虚白。
  李虚白尴尬失笑,「她知道了。」
  「啊?!」韦无极大惊失色,立刻跳开两步指着李虚白道:「楚女郎,这可不赖我,是他让我假冒佛狸的。都是他逼我的,你要想算账就找他,和我没关系啊。」
  青檀的目光从两人身上轮流扫了一遍,「放心,他的账我也会算的。你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韦无极苦兮兮地看着李虚白,李虚白问道:「韦叔和连叔可好?」
  「挺好的,我按照你的吩咐,每日给他们服用一颗生血丹,目前身体无恙。」韦无极犹豫了一下,悄声告诉他,「连叔坚持要先回幽城一趟。」
  李虚白一怔,「为何?」
  「他担心自己会再次被关进生死海,再无出头之日,所以想要先见见莲波。」
  李虚白点点头,顺着回廊走入正屋。
  韦长生正在劝阻连鹤不要去幽城,连鹤垂着眼皮,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
  青檀一眼看去,有些心酸,连鹤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被关在生死海将近二十年,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精血,双眼呆滞无神,彷佛只剩下一个枯萎的空壳。
  坐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人,青檀认出是聚鑫银铺的那个哑巴老汉,陆平。他虽比连鹤岁数大,眼睛还有些神采,人也更加精神。
  韦长生指着李虚白和青檀对连鹤道:「这位郎君是知州李大人的儿子李虚白。这位女郎是莲波的妹妹楚青檀。」
  青檀上前对连鹤行了个礼。
  连鹤已经听韦无极和蓬莱讲过林氏收养莲波的事情,急忙起身还礼道:「你爹娘是我连家的恩人,你替他们受我一拜。」
  青檀托住他的手臂,笑盈盈道:「连叔叔这我可承认不起。你是阿姐的父亲,也是我的长辈。」
  连鹤眼泪汪汪地看着青檀,「多亏你爹娘关照,不然莲波也不知会流落何处,我就算出来也找不到她。」
  青檀道:「连叔叔放心,阿姐挺好的,她如今有了意中人,日后定会幸福美满。」
  连鹤抹去眼泪,对李虚白道:「我方才对韦兄说了,我想先去幽城一趟见见莲波。」
  李虚白为难道:「连叔,我们把你救出来,自然是为了让你们父女团聚。韦叔叔暂时不让你回去,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京城到处都是眼睛,万一有人发现你的行踪,就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连鹤红着眼睛道:「我怕我重新再被关进去,那就没机会见到她了。」
  李虚白道:「连叔你放心,我们已经替你们想好了脱身之法。你只要记住一件事,除了莲波,任何人问起来,救你的人只有神仙。让你起死回生的也是青天塔的神仙。」
  青檀感同身受连鹤迫不及待见到亲人的急切,说道:「不如我把姐姐从幽城接过来,这样既安全,也不耽误你们的事。」
  韦长生点头道:「这样也好,眼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无论如何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虚白也无异议,当下这是最为安全的方法。
  暮色降临,喧嚣热闹的京城渐渐安静下来,唯有乐天坊依旧灯火明亮,人来人往。
  林丰坐在临风阁的一间雅室之中,焦躁不安地手敲茶座,等待一个神秘人来送消息。
  京城卧虎藏龙之地,乐天坊鱼龙混杂,各州府幕僚还有一些江湖人士最喜欢在此打听私密消息,交换情报。林丰今早收到一个奇怪的口信,有人要给魏王送一份大礼,让他天黑之后,前往乐天坊的临风阁等候。
  这口信来历不明,神神秘秘,林丰自然是半信半疑。思前想后决定先不禀报魏王,自己先来试探一番,看看真假。
  在雅阁里等了半个时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正准备带着下人离开,突然外面有人叩门。
  林丰示意下人去开门。
  房门打开,外面空无一人,只在地上留了一封信。下人把信捡起来,送到林丰手里。林丰打开仔细一看,吃惊到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确切的说,这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份诉状,状告的是当朝宰相蔡源。诉状将洪英四年益州钱引案的来龙去脉写的一清二楚,底部落有三名人证的手印和名字。
  林丰将诉状草草看完,往怀里一塞,急匆匆离开临风阁直奔魏王府。
  魏王正在沐浴,听见下人禀报林丰深夜求见,心知他必有急事,命人传话让他先在书房等候。
  林丰在书房里度日如年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魏王披着一头湿发阔步而来。
  林丰弯腰行礼,「属下深夜叨扰,请王爷见谅。」
  魏王一向信任他,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深夜求见,便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今日属下收到一个神秘的口信,说有人要送一份大礼给王爷,让属下去乐天坊临风阁等候。这口信来历不明,属下半信半疑,去了一趟临风阁,果然有人送了一份大礼给王爷。」
  林丰将怀里的信件双手奉上。
  不过是一封信而已,还妄称大礼。魏王不以为然地接过来,展开一看,才发现这封信的份量之重,的确担得起「大礼」这称呼。
  他既惊喜又惊诧,问道:「信是谁送来的?」
  林丰道:「信放在门口。属下没见到送信人。」
  「仙人状果然和益州钱引案有关。朱奕曾向国师提过,当年查案子的六个风喉全都葬身火海。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些风喉个个武功高强,即便遇见失火,也不至于全都活活被烧死。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活着的,这人竟然就是韦长生。」
  魏王说着,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有三个人证,太子想要保住蔡源可就不容易了。」
  林丰点头,「真没想到,韦长生不仅是夷微,还是当年益州府风喉的头儿韦石金。他改了名字隐瞒行踪,显然是怕被人灭口。」
  魏王突然收起笑容,不解道:「他不是因为刺杀萧元盛而被送到生死海了么?这诉状是何时写下的?为何他在大理寺不提这件案子?」
  林丰猜测道:「莫非这信里的另外两名证人连鹤和陆平也在生死海,三人在生死海里碰了面,谈起当年的案子凑出了真相,所以才写下诉状,想要立功赎罪,离开生死海?」
  魏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又是谁替他们把诉状从生死海送了出来?」
  林丰道:「不管是谁,他把诉状送到属下这里,显然心里向着王爷。」
  这是自然,口信都说了,是送给魏王的大礼。
  「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年蔡源有太子撑腰,才能一路高升,张扬跋扈。如果这诉状上写的都是真的,虽然告的是蔡源,可属下不信他胆大包天能做出这样的事,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魏王冷冷一笑,「除了他,还能有谁呢。他虽是长子,却非嫡子,若不是因为当年灭掉东吴立了些功劳,这储君之位怎么会轮到他?」
  「王爷打算怎么办?」
  魏王沉吟片刻,「你找个人悄悄把这封信送给房忠。这人刚正不阿,脾气又臭又硬,几次弹劾蔡源,蔡源视他为眼中钉。」
  「王爷得想办法护住这三个人的命。如果消息走漏,传到蔡源的耳中,只怕他会杀人灭口。」
  「不错。这三人至关重要,既然有人送出诉状交给我,显然是想让我来保住这三人的命。可生死海我也鞭长莫及。」魏王此刻有些后悔自己没把生死海放在眼里,竟没在里面安插眼线。
  「王爷不妨去找朱奕。他对国师提及当年的钱引案,其实在向王爷示好。」
  魏王点点头,「这封信先别交给房忠。我明日先见见朱奕再说。」
  林丰拱手告退。
  翌日魏王入宫,让心腹侍从把朱奕叫到宣德殿的偏殿里。
  「王爷。」朱奕行了个礼,态度谦卑恭敬。魏王善于察言观色,直觉朱奕对自己颇有好感,有攀附之意,便示意侍从守在殿门外,把那份诉状拿了出来。
  「朱副使看看这个。」
  朱奕接过诉状一看,吃了一惊,「韦长生竟然是韦石金!」
  「你认识这个人?」
  「回禀王爷,当年他是益州府风喉之首,此人原本是个江湖刀客,落魄穷困,入了风喉之后一心为朝廷效力,想要立功得赏,所以做事十分卖力。他接到任务,不论事情有无进展,都会三天呈一份密报。奇怪的是,他调查钱引案这次,却一份密报都没有送到下官手里。下官怀疑,是有人截下了密报。」
  朱奕没有明说,但是魏王一听就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能截下密报的人,只有指挥使周昌安。蔡源不过是朝廷派到益州主管褚纸厂的京官,如何能手眼通天让御前司指挥使周昌安听命于他?
  魏王心里一阵狂喜。原来只是猜测太子插手了此案,如今看来,几乎可以肯定,太子一定和钱引案有关。
  「朱副使在生死海里可有可靠的人?」
  「有几个手下,还算可靠。」
  魏王道:「三名人证,目前只知道韦长生在生死海,另外两人,不知身在何处。本王猜测可能也在生死海,朱副使能否派人去查查这两人的下落?若三人都在生死海,能否保住这三人的命?」
  朱奕爽快答应,「下官这就派人去打听,从京城赶过去,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也要两日来回。只是保三人的命,」
  他为难道:「下官毕竟只是副使,如有人抢先一步下手,下官也无能为力,还请王爷见谅。」
  魏王明白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周昌安这个指挥使也当的太久了,是该挪挪位置了。」
  朱奕转身告退,走出偏殿大门,唇角露出一抹讽笑。
  周昌安原本是他的手下,这人没什么本事,善于溜须拍马钻营投机。上任指挥使病故后,所有人都认为朱奕理所应当会接任,谁都没想到,周昌安却一跃而上成为新的指挥使。据说,圣上选他做指挥使的原因很可笑,因为他的名字入了圣上的眼,大周昌安。而朱是前朝的国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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