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景嘴里叼着烟,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槐一眼,对段朝泠说:“这就把人带来了?今儿怎么说?”
男人接过话茬,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怎么说?”
谈景打趣着说:“你问他。”
男人看向段朝泠,笑问:“这位是?”
段朝泠适时出声:“女朋友。”
第37章
37/融进黏潮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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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随着段朝泠在茶桌旁边的榻榻米就坐。
屋里人不多,除去她和段朝泠,满打满算也就五个。所有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奇和打探再明显不过。
宋槐隐隐觉得别扭,在想要不要主动说些什么以作开场白,听见谈景笑说:“你们行了啊。差不多得了,别把人吓到。”
刚刚在门口打斯诺克的男人坐到对面,揶揄道:“今天也没说要带家属来啊,早知道我把我家那位也喊来了。”
段朝泠没理会他们的调侃,言简意赅地跟她介绍屋里其他人的身份。
宋槐这才知道,面前的男人姓程,叫程既非,早年间组建过一支摇滚乐队,之后单飞,跟合伙人开了家音乐制作公司。
难怪觉得他有些眼熟——上大学的时候,有次陪薛初琦到二手唱片行闲逛,薛初琦当时淘到一张宝贝到不行的绝版CD,专辑封面是乐队五人的合照,C位站着的就是程既非。
谈景这会也跟着坐下了,将品茗杯摆置一排,用热水冲泡紫砂壶,开始煮茶。
程既非低头瞧一眼他的动作,紧跟着抬眼看向宋槐,笑盈盈地问:“怎么称呼?”
宋槐回以一笑,“宋槐。”
“哪个字?”
“刺槐树的槐。”
“树以青槐,亘以绿水。好意境。”
谈景插话进来,对宋槐说:“能瞧得出来么?坐你对面这位当年别提有多瞧不上文人墨客,现在张口闭口就是咬文嚼字的古汉语。”
程既非笑说:“老谈,你过分了啊,怎么还提当年的事儿。”
宋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斗嘴。
一旁的段朝泠缓声解释:“他妻子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
宋槐了然,小声笑问:“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爱屋及乌’?”
段朝泠勾唇,“你觉得算么。”
宋槐迟疑了两秒,“算的。”
“那就算。”过于纵容的口吻。
趁着这话题还没过去,宋槐又问:“他和他妻子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一封信。”
宋槐面露疑惑。
段朝泠说:“他妻子是他的歌迷,曾给他写过一封感谢信。他觉得这封信的字迹比较符合审美,主动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宋槐忍不住感慨:“……好浪漫的初遇。”
耳语了两句,茶已经煮得差不多了。
宋槐接过谈景递来的茶杯,含笑道一声谢,没急着喝,凑近闻了闻。
都匀毛尖的味道。段朝泠平时比较爱喝的一类茶叶。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段朝泠问她:“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宋槐想了想,“还不是特别饿。”
段朝泠没说别的,叫厨房那边备一份甜品,晚点再送过来。
跟所有人正式打完招呼,宋槐窝在段朝泠怀里,安静听他们聊日常琐事。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段朝泠还有如此鲜活的一面。
不像以往那么疏离,无形中拒人于千里。
此刻的他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偶尔回应两句别人递来的话,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她的状态。
这屋子里的气氛似乎叫他极为放松。
闲聊过半,程既非提议:“厨房那边刚空运过来两箱蓝蟹,配清酒正合适——等会儿怎么说?”
谈景朝段朝泠那边扬了扬下巴,“我们倒无所谓,这不是有个海鲜过敏的。”
“又不是没别的下酒菜了。我们吃我们的,不管他。”程既非看向宋槐,笑说,“酒量怎么样?”
宋槐如实答道:“好像不太行。”
“让你旁边那位教你啊。从认识他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他醉过。”
宋槐看着段朝泠,笑问一句:“教我吗?”
段朝泠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缠到耳后,徐缓开口:“没法教。这个需要天赋。”
“这么说的话,那我的天赋是不是不怎么样?”
段朝泠瞥她一眼,以目光回应:你说呢。
宋槐不由笑出声。
又坐了片刻,宋槐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以后没待多久,跟着段朝泠前往隔壁餐屋。
餐食已经备好,整齐地摆放在实木桌上。温酒壶旁边放了杯常温的柳橙汁,不用想也知道是特意给她准备的。
酒过三巡,程既非说:“对了老段,有个事儿。”
段朝泠将剥好的蟹肉放进宋槐碗里,又给她盛了些奶油蘑菇汤,“什么。”
“你们公司下半年不是要弄科技巡回展么,开展前帮我搞几张票,等年会的时候我抽奖用。”
“到时候让助理给你送过去。”
饭后,众人重新回到茶屋,组了桌麻将局,准备通宵打牌。
段朝泠没参与其中,问宋槐:“现在回去还是再待会儿?”
宋槐其实有些困了,但兴致不减,打了个呵欠,答道:“目前还不太想回去。”
段朝泠扫一眼台球桌,“会打么。”
“不会。”宋槐弯起眉眼,几分故意地问,“学这个需要天赋吗?”
“暂时不需要。”
“为什么是暂时?”
“不是有我?”
宋槐顺着他的话轻喊一声“段老师”,佯装成虚心求教的样子。
段朝泠微微挑眉,将靠在墙上的球杆递给她,站在她身后,教她如何握杆,顺便提一嘴斯诺克的打法和规则。
借着他的力道一杆进洞,宋槐忽然扭头看过来,“段朝泠。”
段朝泠掀了掀眼皮,“怎么。”
“是不是除了谈二哥,里面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段朝泠对外介绍她是女朋友,除了单纯的惊讶以外,没人觉得异常,待她像待同辈一样随和。
坦白讲,她更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起码不会有任何负担。
段朝泠看着她,不答反问:“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宋槐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喧嚣声时不时传来,能清晰听见麻将摩擦桌面的沉闷声响。
她下意识扫了眼隔间的方向,再三确定他们这边是视野盲区,连同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放下球杆,将身子完全转过来,和他面对面。
短暂对视。
宋槐稍微踮脚,凑到他耳边,试探着喊了声:“叔叔?”
余光注意到段朝泠眯了眯眼。
他没作声,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她一时琢磨不透,正要继续讲点什么,听见他平静说:“还打吗?不打我们就回去。”
宋槐摇了摇头,软着嗓子说:“不想打了。”
段朝泠轻拍一下她的后腰,“在这儿等我。我去打声招呼。”
“好。”
有几辆观光车候在门口,两人上了其中一辆。
回去路上,宋槐同他感慨:“……还是感觉好神奇。”
今天见过的这些人里,各行各业,家世不一,做什么的都有,性格也是截然不同。
好像完全踏进了一个崭新的属于段朝泠的社交圈。
知道她指的是哪方面,段朝泠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利益输送,关系更纯粹些。”
“谈二哥为什么也在其中?”
“程既非最先认识的是谈景,后面我们才慢慢相熟。”
“那许叔叔也和他们认识吗?”
“许呈潜?”
“嗯。”
“不认识。两个圈子,无法混为一谈。”
宋槐了然地点了点头,适时止住话匣,放眼去看不远处的路标,发现路程已经过半。
“对了。”突然想起吃饭时程既非说过的话,她收回投出去的视线,看向段朝泠,“前几天我看过一份招投标的文件,招标人那栏填的是Antoine——我这才发现招标方是你们公司。”
段朝泠说:“资格预审差不多在下月结束,到时候会提前确定开标时间。”
“我们公司也会参与。”
“我知道。”
宋槐随口说一句:“本来我不用跟着筹备前期的设计标,不知道为什么,我组长临时把我调去帮忙了。”
段朝泠面上分辨不出喜怒,没应这话,看了她一眼,温和开口:“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来问我。我不介意透露点消息给你。”
宋槐笑了下,“走后门吗?又或者是……友情提供资源?”
“不算。我的不就是你的。”
宋槐几乎没什么犹豫,轻声说:“不太想这样……如果真这么做了,感觉你会为难,而且我也不想失去竞争的公平性。”
于她而言,知道些内幕的确会受益,甚至可以因为这个项目让事业更上一层。
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段朝泠没再说什么,自是尊重她的任何选择。
到了山顶,距离独幢别墅还有一小段距离,他问她:“想不想去泡温泉?”
宋槐眼睛亮了一下,“现在吗?”
“嗯。离住的地方不远,也在山顶。”
“我想去。”
“先回去拿衣服。”
听他这么一说,宋槐仅存的困意立马烟消云散。
等观光车停在别墅门前,跳下车,回楼上去拿事先准备好的泳衣。
泡温泉的地方离别墅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夹在休息室和层峦叠嶂的远山中间。
他们赶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备好清酒和水果,汤泉里铺了层浅粉色的玫瑰花瓣。
宋槐去休息室换好衣服,找出一条长毛巾,把它披在肩上,随手绑了个丸子头,原路返回。
段朝泠没急着下水,坐在软椅上抽烟,身上穿一件白色浴袍,腰带缠了个活结。
宋槐自顾自坐到汤泉旁边的石头上,伸脚往水里试探。
温暖的热意瞬间涌上来。
段朝泠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捻灭,起身,走向她。
将裹着她身体的毛巾拿走,扔到一旁,搂着她一同迈进水里。
被一阵胜过一阵的热气笼罩,宋槐只觉得浑身烫得厉害。
时间没过去多久,她鼻尖冒了薄薄一层汗,很快在空气中蒸发掉。
段朝泠这时问她:“要喝酒么?”
宋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摆在边上的食物托盘,想也没想说:“要。”
段朝泠倾身去拿酒壶,往其中一个杯里倒了些酒水。
以为是给她倒的,宋槐下意识伸手去接,被他中途拦住。
她看着他稍微仰头,饮尽杯里的酒,沾了水珠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紧接着,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垂眸,覆上去。
唇与舌相互勾缠,酒液顺着嘴角向下流淌,直接滴在水面。
细微的声响融进黏潮的触感。
宋槐大脑一片空白。
第38章
38/心跳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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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一团火里。
口腔里满是清甜的酒味,换气或吞咽全部随着他的节奏。
等这个绵长的吻结束,她身体软得厉害,只得牢牢攀附住他,不让自己完全陷进水里。
靠在他怀里平复了好一会,宋槐呢喃出声:“……段朝泠。”
段朝泠低头看她,“怎么了。”
“你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见你的朋友们。”
温泉往上冒着热气,浮在水面的花瓣起起伏伏,有两片粘在了她的胳膊上。
段朝泠抬起她的臂腕,拂去那两片花瓣,徐缓开口:“你之前不是说过,对我还不够了解。”
宋槐愣了一下,听见他又说:“除了工作以外,我平时的生活大致也就如此。其实没什么特别。”
听完这些话,宋槐彻底明白了段朝泠的意思。
他好像亲手交给了她一把钥匙,给了她不用打招呼就能擅自闯入他世界的权利。
安静片刻,宋槐吸了吸鼻子,轻声说:“你知道吗?上学那会儿我经常会好奇你的社交圈,很想知道除了谈景和许呈潜之外,你还有什么别的玩得好的朋友——因为想多了解你一点,但又怕会暴露对你的感情,所以一直没机会问这些。”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人会不自觉地变得更感性些,她主动同他提及往事。
这些年,以对他表白那晚为节点,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只把它当作上辈子发生的事,有意无意地不想去面对。
段朝泠目光落在她颤动的眼睫上,嗓音微哑:“不急于一时。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慢慢了解。”
宋槐缓了缓酸涩的复杂心境,笑着对他说:“所以,你前段时间说要慢慢来,指的是这方面。”
段朝泠说:“不全是。”
她疑惑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别的什么?”
段朝泠的手紧贴她腰腹的位置,隔着薄薄的泳衣面料不轻不重地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