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小满(重生)——方三远【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8 14:35:23

  陆元想起来的路上,她生病那次,就是因为她逞强,才害得春桃和夏荔被骂,不仅如此,她们还被扣除了俩月的工钱。
  现在已经到了京城,最迟明天可能就要进宫,如果这时候她再出什么岔子,到时候可能就不仅仅是漫天飞舞的折子,陆锋或许还会收到处分。
  严重的,要是编排一些怪力乱神,说她一到京城就生病,不是不尊敬先帝,就是和先帝犯冲。
  再找几个道士,将此事进行渲染,那些想要对付陆锋的人,面对这样的机会,肯定会下场浑水摸鱼。
  在那群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大臣面前,她是否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完全不重要,反正他们找得出话来,把事情说成他们想要看到的样子。
  这个节骨眼上,陆元不想去触他们的霉头,于是采纳夏荔的建议,让她们打理好一切,给她捏捏乏力的身体。
  不过她思考了下,和她们谈了个条件:“让你们捏,也行,但我有个条件。”
  春桃和夏荔看她答应了,赶紧应好。这会儿陆元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们也会想方设法,搭个天梯,爬到天上去为她摘下来。
  陆元笑着说:“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一会儿你们要捏的时候,得让春桃先来。”
  夏荔不解道:“为什么呢,郡主?”
  这时候,春桃的脑子起到了作用,她无奈地看了眼陆元,点点头说:“好,奴婢遵命。”夏荔看不懂她们之间的哑谜,连忙追问。
  春桃不受其烦,只好替她解惑:“因为你技术比我好,郡主怕你先上,后面到我,技术不如你,她身体会感觉有落差,可能会忍不住让你继续来。”
  “我来就我来,这有什么呀?”夏荔还是不明白。
  “没什么,”春桃面无表情道,“郡主体恤我们呢。”
  夏荔感叹郡主真好,春桃木着一张脸,进进出出,陆元靠在软榻上,笑着看她们忙活。
  夜色降临,皇宫那边还是没有传来消息,陆元和陆锋没再等了,纷纷洗漱睡去。
  可是陆元白天在马车上,时不时眯过一段路,下午又在夏荔和春桃的按摩中,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此刻她毫无困意,侧躺在床上,盯着昏暗朦胧的房间,思绪胡乱飘着,什么事上都停住片刻,转眼又不知道被什么吸引,跑到别处去。
  夜色的掩盖,让眼睛看不清面前景象的全貌,但脑子却越发清明,一些之前没能注意到的细节,像是正在破土而出。
  只是连日赶路的疲惫突然涌上来,细节刚冒了个尖,就被迫停止生长。陆元见状,干脆不去细想,免得头疼。
  或许是白天躺得太久,这会儿骨子里透着酸软。她起身下床,摸索着来到桌子旁,倒了杯已经冷掉的茶水,慢慢地灌进肚子里。
  凉意淌过五脏六腑,她不禁舒缓地吐一口气。坐了一会儿,她走到窗边,打算开开窗户吹吹凉风,却猛然听见窗户似乎被推动一下,但由于里面插着插销,外面没能打开。
  陆元一惊,呵斥道:“谁!”
  窗外的人似乎没想到她还未就寝,赶紧小声回答:“陆元,是我,子野。”
  耳房里当值的夏荔迷迷糊糊道:“郡主,怎么了?”
  知道来者何人,陆元悬着的心平稳落下,冷静地回复夏荔:“没事,我有些渴了,起来倒杯水喝。你睡吧,我也困了,已经到床上了。”
  夏荔强撑着说好,还叫陆元一会儿有事记得叫她。等着绵延悠长的呼吸声传来,陆元小心翼翼来到窗边,对裴子野说:“你就庆幸今晚耳房的是夏荔,要是换了春桃,她指定能察觉到外面有人。”
  说着,似乎觉得好笑,两人隔着窗棂,不约而同地笑出声。眨眼的功夫,又纷纷捂住嘴,怕再次吵醒夏荔。
  笑声没了,陆元清清嗓子,问裴子野:“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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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判断有误,小裴要下章才能告白
  温馨提示:小裴其实是无效告白,毕竟这辈子他还没混出本事
第15章 第十五章
  尚未得到裴子野的答复,陆元想着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扇窗户,正要抽出插销,开窗和他面对面说话,却被察觉到她动作的裴子野拦下:“别开窗,陆元。”
  陆元手一顿,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依言放下手,问裴子野:“为何不能开窗,这么隔着窗户,我们也不好说话。”
  “就是大半夜的,我不请自来,”裴子野吞吞吐吐道,“已经足够逾矩了,要是还开窗的话,我不和那什么似的吗。”
  更何况裴子野早陆元他们几日回到京城,这几天几乎是皇宫家里两头跑,都没来得及休整一下。
  好些日子没时间照过镜子的裴子野,这会儿不用想也知道,他目前这副尊容,怕是会吓到陆元。
  就算吓不到,也怕丑到她。
  不过听到匪夷所思的答案,陆元先是一怔,随即轻笑道:“你都知道逾矩了,那刚才要不是我叫一声,你是不是还打算开窗来着?”
  隔着窗棂,裴子野只能透过声音来分析陆元的情绪,听见她笑了,似乎没有怪罪的意味,当下偷偷舒了一口气。
  窗外,他不好意思地伸手挠挠脸,露出“嘿嘿”的傻笑。
  笑了一阵,发觉他还未回答陆元的第一个问题,赶紧说:“之前听说你路上生病了,但是你还未到京城,我也走不了。刚好今天你到了,我就想来看看你身体如何。”
  “所以你刚才是真打算开窗?”
  得到这样的答复,陆元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叮了一下,一阵酥麻自心底传遍四肢百骸,身子不由地微微一颤。
  陌生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她下意识舔了下唇瓣。
  明明不久前才喝的水,这会儿她却觉得嗓子有点干渴,可仍要故作镇静,没话找话似的,把前面的问题又问一遍。
  其实答案很好猜,但她无法克制住心底的混乱,只能这么做。
  裴子野看不见她的表情,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好奇,生怕她会误会,赶紧解释道:“我就是想要知道你的近况,哪怕在窗户口看一眼。当时也是没过脑子,只会担心你,就没想到……”
  “没想到这么晚了,我还没睡觉。”陆元接过他的话说。
  夜闯姑娘闺房,人还没看到,就被当场抓包,饶是裴子野这般厚脸皮的,都不禁羞红了脸,好在还有夜色和窗户遮掩,陆元瞧不见他。
  “对不起,陆元,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时脑子一片混乱,就想着第一时间确定你安好否。现在想想,就算隔着窗户看一眼,也不一定能瞧出什么来。”
  越解释越乱,裴子野深深地叹一口气,自暴自弃道:“陆元,我真的没有那些不好的想法,你可不可以别那么想我?”
  不这么说还好,陆元都想到那儿去,一说,她就止不住往裴子野说的那个方向想。但想是一回事,陆元倒真不觉得裴子野会是那样的人。
  知道他是关心则乱,陆元轻声宽慰他两句。
  裴子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念想起她还未就寝,担心道:“陆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元摇摇头,随后反应过来裴子野看不见,又说:“没有,我身体已经好了,就是白天睡多了,这会儿不困罢了。”
  有关陆元的身体,裴子野一向不敢懈怠,此刻就算得知她病已痊愈,但听到她说睡不着,心里关于陆元的那根弦,瞬间绷紧。
  他皱眉道:“不应该呀,舟车劳顿本来就很累,白天睡得再多,到了晚上,应该一沾枕头就着才对。你现在睡不着,要不我去找大夫,给你开一副安神的药?”
  说做就做,裴子野刚落下一句“你等我”,正要转身离去,却被陆元叫住:“子野,大晚上的,你跑哪儿去找大夫,快给我回来。”
  “我去医馆一家一家的敲门,总会有人开门的。”尽管担忧,但裴子野还是听话地停下脚步,转头耐心劝陆元,“陆元,身体最重要。你就让我去,好不好。”
  “不好。”陆元叹了一口气,抢在他之前开口道,“我这只是单纯的睡不着,跟身体没关系。睡多睡少,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并不是所有人一个样,过度劳累后都能睡得着。”
  裴子野半信半疑,再三询问道:“真的?”
  陆元带着哄孩子似的语气,再三保证道:“真的。”
  最终裴子野选择相信陆元,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要逞强拖着,就像来的路上那样。”
  没想到她来之前的傻事都被裴子野知道了,陆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转念想起裴子野送的药材,她还未对他道谢,急忙道:“说到那事,我倒差点忘了,你还给我送药来着。谢谢你,子野。”
  听着陆元软软地叫着他的名字,裴子野傻笑着回复:“你我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
  陆元笑笑没有说话,不过见话题扯到这上面,她又想起陆锋莫名其妙的火气,挑挑拣拣,当个趣事说给裴子野听。
  知道内情的裴子野顷刻间心虚起来,等陆元说完,随口附和两句,就抓紧时间,转移话题。
  眼下夜渐正浓,一道残月高高挂在天上,为底下一对儿女,提供唯一的明亮。
  房屋外树影幢幢,偶有清风徐来,吹动树叶哗啦作响。
  陆元所处的院子里,这会儿除了她和裴子野的说话声,就只有打更人,不时传来的叫喊。
  “真的呀。”陆元侧躺在窗户边上的软榻上,听着裴子野向她讲述京城里的奇闻异事,哧哧地小声笑着。
  他们聊了很久,从进京这一路上有趣的所见所闻,到最近几日,京城里各怀鬼胎,却没沉住气的大臣,糊里糊涂地留下笑柄,供他人贻笑大方。
  一开始,陆元还坐在软榻上,听得越来越起劲后,身体逐渐放松,面对窗户,双腿伸直,侧躺着和裴子野继续说话。
  回忆起裴子野刚才的话,他说如今出来代理朝政的,是一直深居简出的长公主,不免奇怪道:“那些大臣一个比一个顽固,怎会同意女人进入朝堂。”
  前世安钰登基后,江南水患,陆元不过提了一嘴,要不要她带头捐点东西,各府女眷闻之可能会有所相应,减轻一下救灾的压力。
  安钰还未说什么,那些大臣们立刻跳脚,活像是一旦他们捐点什么,都不会送到灾区,而是会被她昧下来一样。反正到最后,又是一句后宫不得干政,草草收场。
  这一世长公主不仅仅是随口说说朝政,她一插手,可是往摄政靠近,那群大臣不想也知道,肯定当场怒发冲冠,头发眉毛都要烧没了。
  “一开始是不同意,”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裴子野笑了笑。
  笑完,他清了清嗓子:“不过先帝走得突然,没有留下遗诏,光是继承人这事,就吵了许久,但谁也不服谁。”
  “还是长公主看不下去,站出来,一锤定音。要不然啊,咱们先帝的葬礼,也不知道最后会办成什么样子。”
  前世情况差不多,虽然先帝是晚几年再走的,但同样走得突然,连储君都没来得及立。他一生育有八个孩子,六个皇子,两位公主。
  其中四个皇子活了下来,最大的是二皇子安琛,最小的是六皇子安钰。
  按理说,在没有太子时,无非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先帝没有册封皇后,储君之位应该落到二皇子头上才对。
  可架不住三皇子安璋母族势力雄厚,早早地为他铺设关系网,一时之间,朝堂上多出了立贤的说法。
  其实几位皇子和先帝半斤八两,都说不上多好,同样谈不上多坏。
  唯一与这一世不同的是,前世长公主并没有出现。
  无人主持大局,前朝斗得不可开交,最后三个皇子纷纷把对方送进黄泉,让根本没有争夺皇位想法的六皇子捡了漏,陆元这位六皇子的养母,顺势成为了太后。
  想着这一世完全不同的走向,陆元问道:“一锤定音,意思是长公主已经选好了储君?”
  “是呀,”裴子野回答,“应该择日就会昭告天下,等先帝入了皇陵,就举行登基仪式。”
  “那定的是哪位皇子?”
  陆元思考一番,也没想出哪位皇子合适。二皇子性子弱,三皇子激进,五皇子行事不羁,六皇子就不用考虑了,不仅年纪尚小,这会儿他还是冷宫里的小可怜。
  裴子野没卖关子,直接告诉陆元:“是二皇子。”
  “二皇子呀。”陆元沉吟一会儿,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她又问:“那三皇子和五皇子没闹?”
  “闹的呀。”裴子野说,“可长公主一句祖制,能压死他们所有人。再闹,再闹就是和祖宗过不去了。”
  前世也有人死咬祖制不放,但大家都差不多有同等的话语权,为了各自的利益,谁也不怕谁。
  如今来个身份更高的长公主,立长派有了倚仗,所谓的立贤派再不服气,也越不过长公主和祖制。
  “挺好,”陆元由衷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早点解决,早点了事。”只是她的声音逐渐飘渺,听不清晰。
  裴子野问她:“陆元,你困了吗?”像是怕吵到她,他将声线放柔。
  如今他刚过了变声期,声音正处于少年的清亮和男人的低沉之间,如此说话,缱绻旖旎。
  夜色微凉,他却带着热度。
  陆元喃喃地“嗯”了一声,飘到裴子野的耳朵里。
  裴子野对着窗扉展颜一笑,轻声哄她:“那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困意来势汹汹,陆元无意识地应了声好。裴子野心中一动,如果这时候他问她能不能喜欢他,她是不是也会回答能。
  话到嘴边,他却咽回去,说起了他想要讲的故事。
  等屋内传来绵延悠长的呼吸声,他轻轻地叫了声“陆元”,没得到回应。
  裴子野把头靠在窗上,小声问她:“陆元,我喜欢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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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我们小裴终于告白了
  虽然是无效告白
  但离正式告白还远吗
  修改了一下
  补足了点细节
第16章 第十六章
  翌日自软榻上醒来,陆元想起昨夜裴子野似乎和她聊了许久,后来她迷迷糊糊地睡着,连裴子野什么时候离开,她都不清楚。
  此刻她睡眼惺忪,还未完全清醒,瞧见向她走来的夏荔,下意识打算问裴子野是何时走的。
  好在春桃后脚跟着夏荔进来,看见她睡在软榻上,一声惊呼打断她的思路。陆元这才意识到,裴子野昨晚“梁上君子”之事,她们不知道,也不便让她们知道。
  反应过来后,陆元识趣地闭上嘴,洗漱完,照例坐到梳妆台前。
  在她身后,夏荔为她梳头,旁边是春桃责备夏荔的声音:“昨晚郡主要喝水,你醒了都不知道进来看看,让郡主在软榻上歇了一夜,那软榻是睡觉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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