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微信发出去后没有立即得到回应,乔可矜也没在意,把手机放下后打了个哈欠,继续看乔宇恒的错题。等十分钟时间到了,乔宇恒把这周不会的题目都整理出来了,刚把作业交给她,一只冷白的手从她背后伸了过来,抽走了乔宇恒的作业。
“今天我来给乔宇恒补课,你想睡就睡。”徐知行说。
可能是因为经历过他半夜爬窗,乔可矜对他的突然出现已然习以为常。
只有乔宇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更不寻常的应该是他说的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今天是你来给我补课?我姐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能给我补课?”
徐知行看向乔可矜,有点惊讶,“你没和他说?”
本来还只是奇怪,一听他这么说,乔宇恒就感觉像是成了局外人,可他又打心底地觉得亏欠于乔可矜,心里就算好奇也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愣是把乔可矜看得不好意思,抽了张纸吸了下鼻子,说:“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周二得了流感,最近还一直在低烧没有退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没什么好说的。”
她又是随口一说,说完了才想起来抬眼看了看乔宇恒略微受伤的神情,感觉有一点头疼,“我没有故意要瞒你,你别胡思乱想,把心思都给我放在学习上。”
乔宇恒愿意听她的话,乖乖点了点头,又说:“那你今天就不要给我补课了,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会儿,你和我在一起,陈阿姨不会说你的。”
“补课交给我就行。”徐知行适时说了句。
他办事足够可靠,乔可矜也放心让他来教乔宇恒,微微点了下头就在桌上趴下了,耳边听着男生略微低沉的嗓音,没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
感受到身边女生逐渐放慢的呼吸,徐知行的声音放得更低了。
后来在乔宇恒写题的时候,他脱下了外套,轻轻搭在了乔可矜瘦削的肩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怎么也说不上单纯。
乔宇恒余光看着他们,后来没忍住,轻声问:“你喜欢我姐啊?”
问出这句后,其实他并不期待徐知行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兀自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们的家事,我语文成绩一般般,表达能力也不怎么样,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很复杂就是了。我姐和陈阿姨在一起过得不好,而且我爸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一半,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这么多,卡壳卡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直接说:“算了,前面的你就当没听到。反正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只要你现在对她好,那你就要一直对她好。”
不谈家里其他人对乔可矜如何,至少他是真心把乔可矜当姐姐的。
徐知行侧目多看了他两眼,“你放心,你们家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个七七八八,不过我是个外人,说多了不合适。我只能说,你最好是懂点事,否则她在这个家里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用不着你说,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好好学习,别给她添麻烦。”
乔宇恒撇了撇嘴,就算因为乔可矜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好学生,但骨子里还残留了点以前无法无天的那股劲,就是不乐意受人管教。
“我都说我知道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学习。你现在还不是我姐夫,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他有点烦了,语气也有点冲。
不过因为怕吵到乔可矜睡觉,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就像是被惹急了的小动物,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却半天都没敢下嘴,听得徐知行发了笑。
虽然只是很轻的一声,但乔宇恒耳根已然红了一片。
感觉怪没面子的。
第39章 期末
乔可矜这一觉没睡太久, 不过两个多小时而已。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徐知行讲题,乔宇恒认真听讲的和谐画面。心说这两人相处得是真不错, 如果徐知行每次都过来搭把手,那她能轻松一大截。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
补课是她的任务, 要不是这几天状态不好,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是不会让徐知行代劳的。
她趴在桌上揉了揉眼睛, 徐知行率先察觉到她的动静, 讲题的声音顿了一下, 然后加快了速度, 一鼓作气讲完题目,要乔宇恒自己整理一遍思路把解题过程写出来。
“刚醒?还困吗?”
“嗯, 有一点点困。”
乔可矜确实还感觉有一点昏昏沉沉的, 说着就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了一点生理性盐水,“你还在给乔宇恒讲他这周不会的题?”
徐知行点了下头, “刚把数学讲完, 写了几道类似的题型, 现在在讲物理了。”
听起来速度还挺快。
乔可矜起身去看了眼乔宇恒在写的题, 也没提要换回来的事,免得扰乱了乔宇恒的状态,从包里拿出了陈梅给她布置的课外作业,还是挑挑拣拣先选了些包含高频考点的题来做。
看着女生认真的眉眼, 徐知行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又低头看乔宇恒后面的错题了。
论节气,时间已经过了十一月中旬, 过不了几天小雪。
现在的天都黑得很早,六点多的天空就已经是漆黑一片。
徐知行把乔宇恒这周的错题都讲完了,还让他写了半套卷子,准时在六点半完成了今天的补课任务。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徐知行和乔可矜一起把乔宇恒送到了他家楼下。
知道乔可矜不会再往前走一步,乔宇恒在这里就和他们挥手说再见了。
眼看着他要走进楼栋了,徐知行在原地又喊了声:“回去了也别松懈,今天给你讲过的考点都要好好复习,要不然出去别说我给你补过课。”
“不用你管我,要不是我姐状态不好,谁稀罕你给我补课?”
听到徐知行又说这些,乔宇恒还是会有点不耐烦,嫌弃他实在太啰嗦。不过看向乔可矜的眼神还是听话乖顺的,又和她挥了挥手说再见,这才转身上了楼。
“这小子也太双标了。”
“他是因为一直觉得对不起我,他想补偿我。”
乔可矜拢了拢毛绒外套,感觉风有点大,想往徐知行身后躲躲。不过脚还没动,徐知行就挡在了她前面,没再说乔宇恒,“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抬头,看到的只是男生宽阔的后背,“你送来送去的不麻烦吗?”
“天黑了,不把你送回去我不放心。”
“但你不在的时候,我还是要一个人回家的。”
徐知行默了许久,似乎是真的有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想好了才说:“那你以后一个人回家的时候要给我报平安,不要让我担心,否则我会寝食难安的。”
乔可矜没吭声,想说哪里有这么夸张?
可徐知行一定要她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看她没说话,转身就在她面前站定,“乔可矜同学,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答应我?”
他低垂着眸子凝视她的眼睛,皎洁的月华散落在他眸中。
乔可矜抿了下唇,又拢了拢毛绒外套抬脚走在了他前面,“你别再问了,我答应了。”
她埋头走得有点快,但男生的步子更快,几步就跨到她前面,替她挡住了寒凉的夜风,在冬日的夜里给她留出一小块温暖的地界。
-
这场流感持续了半个多月才彻底平息下来。
时间进入十二月,期中和家长会的双重打击才刚刚过去,期末又即将来临。
为了拥有一个美好的寒假,所有人的学习热情在经过流感这个小低谷后又开始直线上升,一直保持到期末结束,这种热情就转变为了焦虑不安。
回学校领成绩单的时候,姜雪前几天在课桌上摆的考神小像都还没带回家去。
她一到学校,就对着小像又虔诚地拜了三拜,美名其曰:“只要我还没有看到成绩,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只要我足够虔诚,我就一定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乔可矜叹为观止,“那么祝你好运。”
后来等人都到齐了,刘老头把罗茜茜叫去了办公室,回来时她手里就拿着班级排名,贴到了黑板旁边。刚贴完就是一群人一窝蜂冲了上去,姜雪也满怀期待往前面挤。
但回来时,她垂头丧气,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
看她着模样,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乔可矜没忍心细问,结果她主动说了:“怎么会这样?我的心好痛。我又掉回班上第三十五名,年级第四十二名了。”
未免也太巧了,这排名和她高一下学期期末一模一样。
“其实也还好,只比期中差了一丢丢。下学期再努把力,说不定很快就又能——”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拜考神拜得不够虔诚!”
姜雪已然自顾自得出了结论,惊呆了乔可矜,后排的徐知行也被她惊动,抬眸说:“那你应该拜乔可矜,她是活生生的考神,应该更灵。”
“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不也是活生生的考神吗?”
乔可矜可不敢扣上这么厉害的头衔,扭头看了他一眼,“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次倒数第二道数学大题算错了,这次考得应该不太好。”
她还没去看排名,不过考完试和徐知行对过答案,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次徐知行才是第一名。
虽然知道她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不过想到回家要面对陈梅,她就觉得焦虑。
以至于她一早上提不起半点笑意,需要用尽全部的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服自己去坦然接受即将面对的一切。这些是姜雪不会知道的事情,只有徐知行知道。
他瞥见乔可矜显而易见的焦躁,有意笑了笑,希望尽可能让她轻松一些,“谁说考神就不能失手了?你又不是机器,算错一题再正常不过。”
“就是,徐知行期中不是也算错了两三题吗?”
姜雪附和,想起看排名的时候,其他同学说过的话,她说:“就算你这次是第二,但分数还是很高啊。我听他们说这次的第三名还是二班那个……”
她一下想不起来名字,卡壳了好久才又继续说:“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叫蒋哲那个,你甩了他二十多分呢。虽然他也够厉害了,不过我估摸着他提升到这里差不多就是极限了,整个高中生涯就别想超过你们俩了。”
说起来有点残酷,但对很多人来说,这也是事实。
乔可矜和徐知行对蒋哲不熟,顶多是对在高二一举冲上年级第三的黑马有一丝敬佩,但着实没多大兴趣。有空在意他,还不如多思考一下期末卷子的后面几道大题有没有其他的解法。
这是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和平时上课也差不多,只是唯一的任务就是领成绩单和讲卷子。
下午英语课刚上完,乔可矜看保温杯里没水了,顺手把姜雪的水杯也拿去开水房了。看着热水灌进杯子里升腾起一股热气,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乔可矜。”
她回头看了眼,是蒋哲。
虽说不熟,但礼尚往来,她点了下头以示友好,回头又换了个杯子继续接水,听到蒋哲问:“听说你这次是年级第二。对于你来说,下降一名是不是也算退步了?”
“应该不算,我和徐知行成绩差不多,这是正常的成绩波动。”
“可是我记得你前几次都是第一。”
感觉他问得有点多了,乔可矜不动声色拧了下眉,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前几次发挥得好,这次算错了一道数学大题。”
“原来是这样。”他点了点头。
在这句之后,他没再说别的什么,仿佛只是在好奇乔可矜从年级第一跌落到年级第二有什么感想,在得到一个平平无奇的答案后,就再也没了后续。
而乔可矜也没把这些问题放在心上,和期中出成绩那天一样,她很快就把和蒋哲的这一次见面忘得一干二净,从未注意过蒋哲久久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和平时一样,上过晚自习后才放学。
夜里的小巷寂静无声,楼梯间的灯常年损坏,乔可矜站在台阶上,手机屏幕在一片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给徐知行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后,她深呼了一口气,才推开了家门。
陈梅正在客厅看八点档还没播完的肥皂剧。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连头都没回过,很程序化地说:“成绩单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