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闹不懂,她怎么就不信任他了呢?或者说,她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生疑。
程落挠了挠脖子,垂眸,眼中的光黯淡了些。
她推诿着说:“我开玩笑啦,三哥,不是你让我问的吗?我表现得不吃醋你不高兴,我吃醋了你还不高兴,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呢?”
陈望洲一动不动,审视着那双纯洁的眸子,在分辨她刚刚的话。也许是她真的长大了,学会了伪装,他竟然有些恍惚,分不清她的情绪是真是假,只好紧紧把人抱在怀里,去亲她的唇。
程落没太挣扎,感受着他把酒气过渡给自己,随后,他那双手都不安分起来。
程落没太纠结刚刚有些冰冷的情绪,在她答应和他试试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尽量让那事翻篇吧。
于是她打了他的手一下,“你能不能注意分寸,你忘了我们在沪城说过什么吗?”
从回陈家到现在还不到十二小时,他和她不仅在半开放式的小厨房亲过了,而且现在他们还在她的房间腻在一起。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顺着她的上衣衣摆往上探,酥酥痒痒的。
陈望洲亲了亲她的唇,“记得,要保持分寸。”
“可你明明没有。”
“我要是没有的话,我早拉着你在父母面前亲了。”他说的理直气壮,言语中对那个场景还有些期待。
程落推了推他,眉头拧在一起。
眼看着她又要炸毛,他笑了,笑得散漫,他说:“现在玩笑也开不得了?”
程落轻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偷偷的吧,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嗯,听你的。”
他难得格外顺从,程落还有些不可思议,下一秒就觉得身体一轻,她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这才意识到他打的主意,不好的回忆又涌上心头。当年他们就是在这张床上,差一点被发现。
“三哥,不要。”
陈望洲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自己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床上。
整张床上全然都是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气,她的床很大,可因为只有一个人住,所以只放了一个枕头。
此刻他们窝在一个枕头上,他伸手被她揽在怀里,嘴唇擦着她的耳畔说:“别怕,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睡觉。”
说着他鼻尖在她的肩头轻蹭了两下,略带着疲倦地说:“我就抱着你,什么都不做。”
这若是在别处,任意地方,他们这样睡着她都不觉得突兀。可这里是陈宅,他的父母和奶奶都住在这栋别墅里。
要他们这样相拥而眠睡一晚上,程落觉得不太可能,而且风险太大。
即使是两年前,他们都没过分到这种份上,每次都是做完,他帮她洗完澡,哄着她睡着了自己就默默离开了。
“不可以。”程落翻了个身,手撑着他的胸膛,坚持自己的原则,“明天早晨起床后,你出不去了怎么办?”
“出得去,明天我早点起。”陈望洲厚着脸皮赖在她这里。
“落儿,我头疼,让我抱着你睡一晚好不好?”
“不可以。”程落用力去推他,可她那点力气难以抗衡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
折腾了一会儿,程落的额头都出了汗。她抹了把汗水,光着脚站在床下,拖着他的胳膊往下拉他,拿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可最后,没把他拽下床,倒是自己手一滑,借着惯性直接跌倒在了地毯上。
这下,陈望洲倒是主动起来了,蹲在她面前,两人不知道戳中了什么笑点,对视的那一刻同时笑了出来。
程落扑过去咬他,“不许笑,再笑就试用期结束。”
陈望洲敛住笑,顺势把她揽进怀里,两人一起坐在地毯上,他说:“要不然我打地铺?”
她喘着粗气,耷拉着肩膀,最后屈服:“还是算了,你说好的,明天早点起。”
“嗯。”
就这样,陈望洲抱着程落睡了一晚。
次日一早,程落醒过来的时候他人果然不见了。还算守信用,她想。
她手往他躺过的地方探了探,已经没有温度了,冰冰凉凉的,还让人有些小失落。
-
程落和陈望洲有恃无恐地在陈家过了一夜,后来他们就出去住了。
他们保持着情侣的关系,但这段关系依旧是见不得人的。并且,陈望洲看着程落的打算,她暂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意思。
在外,只要在有第三个人在的地方,他永远只是她的三哥,还得配合着她演上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
正因此,张景泽那个天真的人还在苦苦追求程落。
程落跟他见过了,两人面对面端着咖啡聊过了,可他就是誓不罢休,觉得只要程落还单身他就有追求的权利。可程落说过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他见不到这号人就不信。
这事成了一个死结,白白努力的只有张景泽一个人,而程落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渣女。
在张景泽那些同学的眼中,他被程落甩了,还在苦苦挽留她,而她妄想给了一笔分手费就两清。
张景泽替程落澄清过,可没人会在意事情的原貌,只会趋向于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
而张景泽,一直相信努力就会有结果,可他忽略了努力在感情一事上的一文不值。
直到跨年夜那天,张景泽的幻想彻底破灭,他才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跨年夜那天,程落去秦真家里看她,那天北城下起了小雪,程落从秦真这里离开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小区里不太热闹,也可能是还没到时间,连个玩儿仙女棒的小孩儿都没有。
程落顶着雪花,给陈望洲发微信,问他怎么没看到他人影,他说过要来接她的。
陈望洲告诉她刚刚路上有点儿堵车,还有两三分钟就到了。
也就是在这两三分钟,张景泽从隔壁那栋楼坐电梯下来,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撑开伞出来。
张景泽是来给他的室友送东西的。他室友家就在这个小区,元旦放假便回来了,正赶上张景泽这几天要去迷津酒吧上班,就委托他给自己把游戏机带回来。
室友家里比较热情,留他吃过晚饭才放他离开。
张景泽出门才发现雪已经下的有些大了,要是平时,他扫一个共享单车骑到地铁站,然后再坐地铁去迷津酒吧就可以了。
可今天有雪,他就寻思着在手机上叫一个出租车,于是就在楼厅下面等着。
他看了眼手机,车还得有七八分钟到,便漫无目的地环视四周,直到视线往那边一瞥,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身影。
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身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张景泽没想到程落居然会在这儿,抬步要过去和她打招呼,可一辆车却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
程落拉开车门,拍了拍胳膊上落下的雪花,抱怨着说了句:“我都要冻成冰棍儿了。”
陈望洲连忙拿纸巾给她擦了擦额头,雪花落在额头上就融化了,留下一点水痕。
他顺便捏了捏她的脸颊,“三哥错了。”
说着就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攥着她冻得冰凉的手,搓了搓,放在唇边吹了吹热气帮她取暖。
车的大灯还在亮着,格外刺眼,张景泽愣在了原地。
这次不同于上次,此刻他站在这辆车的斜前方,距离不过十多米,清晰地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了两人亲热缠绵的身影。
他觉得血液凝滞,车里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陈望洲,是程落的哥哥。
张景泽震惊得攥紧手上的伞,他刚刚亲眼看到了陈望洲吻了程落的额头还有手。
忽然掀起一阵风,雪花拂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又睁开,刚刚车里还浅尝辄止的两个人,此时此刻激吻在一起。
陈望洲一手抬着程落的下巴,一手环住她的腰。而程落则痴迷地两手勾住他的脖子,和他吻在一起。
刚刚她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再帮她擦脸上的雪,擦着擦着,两人的滚烫的呼吸就交织在一起,融化了冰雪,最后幻化成了一个极致沉浸的吻。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谁都没有注意到车外那道寂寥的身影。
张景泽紧紧握拳,有种被全世界欺骗的感觉。
程落居然在和她的三哥接吻,在他见到这个场景的这一刻,他突然一切都明白了。为什么陈望洲三番五次地针对他,为什么程落口口声声要找一个男朋友应付家里人,为什么他费尽全力追程落她都无动于衷。
因为她早就和她的三哥在一起了,他们瞒着所有人在做违背道德人伦的事情。
张景泽咬紧牙关,怒火中烧,程落怎么能这么欺骗他,利用他的感情给自己打幌子。
他抬眸,那两道身影还在纠缠。他想冲上去质问,质问程落为什么要这样,质问她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把他当傻子一样骗呢?
可他脚下却像生了钉子,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纷纷雪花拂在眼前,落在脸上,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吻终于结束了。
陈望洲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吻了吻她的额头,“秦真人怎么样?”
“还行吧,反正就得接着养。”
陈望洲轻“嗯”一声,本想去帮她系安全带,结果一抬眸就看见了张景泽那抹失落的身影。
两人的视线在那一刻交织,陈望洲轻哂一声,张景泽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景泽没打算离开,他想问问程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结果。她可以有男朋友,但他不能接受她的男朋友是她的三哥,是他一直保持着尊敬甚至还妄图讨好的人。
他在等待程落回头,等待着一个充分的恰当的机会冲到车前,质问她。
可陈望洲嘴角却挂着一抹充满敌意的笑容,既然是被发现了,那他就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与占有欲了。
而程落对这一概不知,她不知道他在愣什么神,推了推他的胸膛,要自己去系安全带。
陈望洲立刻把她按在了怀里,缱绻叫她:“落儿。”
“怎么了?”小姑娘还不明所以,任由他抱着,还在想他怎么又这么粘人了。
陈望洲缓缓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蛊惑着说:“落儿,亲亲我好不好?”
程落蹙了蹙眉,“刚刚不是亲过了吗?”
“还想要。”他闷闷地说。
他很少这么情绪低落,她便抚慰性地摸了摸他的脸,以为是因为最近公司的事。这两天,他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昨天还和秘书发了个脾气。
程落睫毛颤动着,上面的雪早已经融化。她仰起头试探着吻了吻他的喉结,接着又往上探,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交接的那一刹,陈望洲几乎是提着她的腰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上。
这样,程落就是完全背对着挡风玻璃的方向了。
同样,留给张景泽的也只有她一个背影,可光凭借这个背影,张景泽就知道他们在接吻,还是个激烈的吻。
陈望洲没有闭眼,他目光盯着前方,盯着车外那道身影,希望对方能够望而生却。
这阵子,张景泽一直在追程落,他这个男朋友总归是要吃醋的。而现在,他身体力行地打击了他这阵子受得委屈。
他卑劣,选择了一种很极端的方式逼退张景泽,把他和程落的关系硬生生地摆在他面前。
自己的女朋友,一直被别人追一直被别人觊觎,这个滋味不太好受。
可天赐良机,陈望洲觉得,他打了一场优秀的反击战,足够让张景泽遍体鳞伤。
果然,他看着张景泽一步一步后退,在雪地上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直到,那道碍眼的身影进了楼门,他才缓缓松开程落。
程落气喘吁吁地偎在他身上,“三哥,怎么了?是因为公司的事在生气吗?”
陈望洲唇角勾了勾,“不气了。”
“解决了?”
“嗯。”
他把程落抱回去,弯腰给她系上安全带,伸手从后座把买好的烤红薯塞到她手里。
“你今早说的入冬三件套,刚开车路过,先买一件,剩下的明天补给你。”
红薯很热,捂得掌心暖暖的。她打开包装,咬了一口,是蜜薯,很甜很甜。
程落边嚼着烤蜜薯,边狐疑地看着陈望洲,她明显感觉他的心情不错,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笑有些怪。
“三哥,你笑什么?”
陈望洲捏了捏她的耳垂,混不吝地说:“我还不能笑了?”
他问她:“今儿跨年,我们去哪过?”
程落说:“去酒吧吧,也热闹,前阵子段磊哥一直在策划跨年夜的优惠活动,还找人布置了酒吧,我们先去看看吧。”
酒吧,陈望洲点头,倒是也可以。
他发动引擎,车子碾过刚刚张景泽留下的脚印。他偏过头,程落还在乖乖地吃烤蜜薯,一脸享受的样子。
陈望洲顺便看了眼倒车镜,雪中屹立了一个身影,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第35章 怒
陈望洲直接开车带着程落去了迷津酒吧, 刚进门,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新年”气息。
酒吧顶端挂上了小彩灯,坠着些“福”字、“春”字作为装饰。本来酒吧的设计就偏暗色调, 因此段磊没有选择太过明艳的红色, 反而是暗一点的深红色更显得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