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成功了吗?”
“成功了。我在家练习好几天才做出能吃的蛋糕,可是那时候奶奶都出院了。”程落轻叹了一口气。
后来钱云锦一直记着这件事,那年生日,她特意告诉程落不要准备别的生日礼物,说她给自己做一个生日蛋糕就行。
也许是想一碗水端平,后来苏蓉过生日、陈松立过生日,她都亲手给做了蛋糕。
“你也给陈固北做了?”陈望洲没由头地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小叔很少在家过生日,你知道的。”
陈望洲笑了下,心里平衡一些。在他眼里,陈固北就辈分大了些,相处起来分明就是同龄人。
既然是同龄人,那他就有吃醋的权利。如果程落给陈固北做了生日蛋糕,而没给他做,他一定会吃醋的。
两人聊了一路,还没到机场雨就下了起来。
冬天的雨,是阴丝丝的潮和冷。但是,陈望洲一直牵着她的手是温暖的。
程落偷偷瞥了男人一眼,他闭着眼在休息,他垂眸,看见两人扣在一起的手,由衷说不出的满足。
她说他们谈恋爱是在试用期,其实这是她的一种妥协,也是一番心理安慰。
她最终还是向她的内心妥协了,她就是爱他,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无论是美化他的形象还是什么,她愿意相信她应该不会再重蹈当年的覆辙。
陈望洲没睁眼,突然开口,“偷看什么呢,嗯?”
程落立刻避开视线,“哪有偷看?”
“还不承认,我亲眼看见了你在偷看我。”他睁开眼挑起她的下巴。
程落蹙眉,“你刚刚不是在闭着眼?”
说完,她噤声了,不说话反驳还好,说话了等同于不打自招。
陈望洲也不顾司机还在前面,吻了下她的唇,“不用偷看,三哥让你光明正大的看,不收钱的。”
程落忿忿地要去打他,被他拉着胳膊拽进了怀里。
他轻声和她说:“等你半天了,现在终于抱到了。”
后半段路,程落一直贴在他怀里,他牢牢地抱着她。
两人到机场之后,果不其然,飞机延迟起飞。程落心情有些不好,闷闷地说:“要不然我们做高铁吧。”
“再等一会儿,看天气预报说这雨下不了多长时间。”
在头等舱休息室,这次陈望洲可把人抱够了。昨晚他们睡得比较晚,程落困了一路,听说飞机得延迟起飞,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人还在柔软的沙发上坐着,头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垂眸,小姑娘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团扇形的阴影。
“要睡觉?”
“嗯。”她嘴都没张,用鼻音做出回答。
“现在不怕被人发现了?”
程落立刻睁开了眼,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休息室人不多,目光所至没见到熟人。
她瞪了他一眼,嗔怪着说:“这又不是在北城,别人又不认识我。”
她不像他,要跑公司的事宜,她的社交圈子就那么大,在沪城自然不会有什么人认识她。
外人只知道北城陈家收养的一个小姑娘,是陈松立故交的女儿,姓程。可她程落长什么样子,圈外人一概不知。
所以她才这么坦然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若是在北城的机场,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
陈望洲轻轻调整了个姿势,让两人都舒服一些,“睡吧,一会儿睡醒了就能飞了。”
程落窝在他怀里居然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有时候真觉得他这嘴像是开光了,果不其然,大概在机场窝了一个半小时,雨停了。也不知是哪阵风吹散了乌云,天光渐渐亮了起来。
不出一会儿,语音播报能飞了。
陈望洲腿被压得有些麻,低头看了眼,她还在睡,乖乖地侧躺在他的腿上,还勾着他的手。
她本来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可睡着睡着人就不老实了,顺着滑了下来。他怕她醒过来,连忙用手托住她的头,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她也只是动了动,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睡。
陈望洲想着回北城可不能这么没有节制了,昨晚只做了一次,就给她累成了这样。休息室虽说不会太喧闹,但也称不上绝对安静。在这种环境下睡得这么香,属实是太困了。
他用粗粝的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她立刻往后躲了躲。他又去捏她的鼻子,她便皱了皱鼻子。
真可爱啊,他想。
见她还是不醒,他就轻轻用指腹去挑她的睫毛。
终于,她一脸起床气地睁开了眼,抓住了他乱动的手,带着鼻音说:“干嘛?”
“你还回不回家了?”
程落一听立刻来精神了,起床气立刻消失,连连问他几点了。
他说:“放心吧,有时间做蛋糕的。”
越过一千多公里的航线,飞机降落在北城。
相较于沪城的天气,北城明显好上很多,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不过北城的气温也好不到哪里去,程落下飞机就感觉冷空气直往口鼻里钻,拉着不大的行李箱,她还低头打了个喷嚏。
陈望洲接过她的行李箱,看见她羽绒服的领子没整理,想帮她弄一下。接过手伸出来,还没碰到羽绒服的布料就被她给躲开了。
她满眼警惕,写着要注意分寸。
陈望洲的手指在半空中蜷了蜷,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挽回了一些面子。
他看了眼已经走在前面的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她现在又要和他疏离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昨晚他们聊过这个问题,聊回北城之后他们该如何相处。她坚持说还像以前一样,是哥哥和妹妹。
他刚提出异议,她立刻说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他们也别要什么试用期了,还是以前那样吧,她比较安心一些。
陈望洲摸了摸鼻子,这以后在北城就算是偷情。要是想明目张胆一些,还得带着人去别的城市。
可是两人去了别的城市,不更像是在偷情?
他咬了咬后槽牙,难办。
自己堂堂正正小姑娘的初恋,沦落成了一个地下情人,很不甘心,可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他思想斗争的时候,程落回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在问他还走不走。
陈望洲立刻迈开长腿,听见她说:“回家后就说你先我一趟航班到的,然后又来机场特意接我的。”
他笑了下,“落儿,你怎么连撒谎还需要教?”
他说:“沪城那场雨就下给你一个人了是吗?”
程落已经被他调侃习惯了,抿了抿唇,“那你说,怎么和家里人说?”
“说我们落儿差点儿跟一个穷小子跑了,我不远千里追了过去,把人绑了回来。”
程落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不就是这两天张景泽总是给她发消息么,他吃醋了,揪着这茬儿不放。
有时候程落都觉得他太夸张了,哪门子醋他都吃,还不承认。
程落没理会他,只是刻意放慢脚步等等他。陈望洲立刻追了上来,和她肩并肩。
回家后,果然如程落所说,两人还是在面上维持着哥哥和妹妹的关系。
程落一到家就立刻洗手去厨房做蛋糕,好在李姨已经提前替她弄好蛋糕胚子了。
她甜蜜地说:“谢谢李姨。”
李姨轻笑一声,“就你嘴甜。”
程落虽然做过很多次蛋糕了,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在用奶油画形状的时候格外认真。
因为陈松立是属马的,所以她想在蛋糕上画一个奔腾的马。
好在有画画的功底在,这匹马画的还不错。
程落把奶油放在一旁,直了直腰板,锤了两下腰。
她一直在厨房忙碌,自然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坐在沙发角落的陈望洲脸色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
起因是陈松立那两个表哥带着妻子来给他过生日,都是一家人,多少沾亲带故,又带着女眷自己聊不到什么公事,于是话题就都围绕着儿女转。
其中一个表哥随口说了句孩子们也该结婚了,又提了自己的儿子,说儿子无心公司的事,整日喜欢写就诗词歌赋,太不成器。
本来抱怨两句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可他却把话题扯到了程落的身上,说自己记得程落这个小姑娘也爱写写画画,这么想来和他家儿子还挺般配的。
随口一句,算作调侃,也没别的意思,却让陈望洲黑了脸。
父亲的生日宴,他自然不能顶撞自己的伯伯,索性眼不见为净,起身离开。
陈望洲走到小厨房,程落还在扫尾,手上捻着一颗草莓,不知道该不该放到蛋糕上做装饰。
陈望洲随手捻了个葡萄塞进嘴里,动动奶油,又去碰碰蜡烛。动着动着,就走到了人身后,依赖性地环住她的腰。
程落后背起了一层冷汗,立刻推了推他的手,“三哥,这是在家里。”
小厨房是半开放式的,要是有人路过,就能看见他们亲昵暧昧的姿态。
陈望洲松开手,退至安全距离,眼中还蕴藏着怒色。
她这才意识到他不对劲儿,试探着问:“怎么了?”
陈望洲轻哼一声,“我那个大伯说你和他家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儿子般配。”
在陈望洲眼里,他挺看不上这个哥哥的,一点儿也没有陈家人的姿态,没野心,没血性,没能力。大伯硬要把公司塞到他手上,他都不接着。
所以,在大伯说他和程落般配的时候,他很不屑,甚至觉得这人拉低了程落的标准。
“啊?”程落闻言也蹙了蹙眉,她也不太开心,感觉挺被冒犯的。
陈望洲抬眸,“你生气了吗?”
程落又摇摇头,“还好吧。”
他拦住她接下来的动作,“可是我挺生气的,怒火难消,看见他我就烦,我都怕我出去想怼回去搅了我爸的生日宴。”
他说的挺夸张的,他虽然混不羁,但是有分寸。这种不孝又落人口柄的蠢事,他才不会做。
可不做是不做,不代表不能说一说。
程落以为他要来真的,他这人一遇到她的事脾气臭的很,连忙安慰说:“你别气,就是随口的玩笑话,也没人当真。就算是真的有这个意思,我和哥哥也不熟,也不可能呀。”
“你叫谁哥哥呢?”陈望洲眉头蹙了起来。
程落:“你哥哥。”
按辈分排,是应该叫大哥的。
陈望洲笑了笑,盯着那张不会说话的小嘴。本来他就气,寻思在她这找些安慰,结果她倒是好,口口声声叫人家哥哥,叫的跟真的似的。
最重要的是,她都没叫过他哥哥,她一直叫他三哥。
陈望洲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落儿,今儿你不亲我一下,这事儿没完。”
第33章 等
程落陡然间瞳孔放大, 他这是在说什么胡话,这是在家里,是在厨房。就在刚刚, 他来的前五六分钟, 南漾还来小厨房拿走一盒草莓呢。
程落往后退了退, 想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可她的腰顶在了流理台上,再也没有退路。
这种时候,及时服软总是好的, 她说:“三哥, 我错了。”
“错哪了?”他问。
“不该叫他哥哥?”本来是根据他刚刚的话做出的判断, 可话一说出口,她倒是反应过来了,原来根源在这里。
她勾了勾唇角, 不要命地想看他气得不行又无从发作的样子,于是添油加醋地说:“可是不叫哥哥叫什么啊,我又和人家不熟。”
她抬眸, 果然看见男人的眸色更深了,嘴角也挂着笑,只是这笑有点儿可怕。
怎么有种玩火烧身的感觉?
程落立刻心虚, 垂眸,用指尖戳放在一旁的无花果干,正在组织找补的语言。
陈望洲看着挑衅完又害怕的某人,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和人家不熟就叫哥哥, 合着哥哥在你这是敬称是礼貌用语呗。”
程落没想到他居然给自己台阶下,立刻点头如捣蒜。
“那怎么没见你叫我哥哥?咱俩不熟的时候, 你见到我叫一声三哥应付应付,然后关上房门多看你一眼都不行,是不是?”
“这都六七年前的旧账了,你怎么还翻?”程落推了推他的胳膊,从他的束缚中脱离,去冰箱里拿一盒酸奶。
她扭开酸奶盖,喝了一小口酸奶,“那还不是怪你,第一次见面就骗我,害得我在全家人面前出糗。”
他想起她错把他当成陈固北叫他小叔的样子,觉得这个称呼也蛮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