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家。那里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用烦心什么。
她扯了扯唇,点头。
符岚想去拦,但是沈柏闻觉得他们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他反而是抬手挡住了她。
沈柏闻不放心地看了周述凛一眼,好在,对方接收到了他所有的担忧,轻一颔首,示意他放心。
……
回到车上时,跟他一起坐在后座,沈弥的话也不多,安静地出了会神。
他拿过她的手,检查了下她的指甲。同她说:“待会让人来家里做个美甲?”
她的注意力被他从窗外吸引过来,疑惑地一声:“嗯?”
怎么突然要给她做美甲?
因为平时写字和敲键盘的需求多,所以她不怎么留指甲,对美甲也没什么兴趣,就很少去做。
“舍不得让你掐自己。”可能做完后,她能少掐点。他又道,“看着漂亮,心情也能好点。”
沈弥倏然弯唇,“你看起来懂得很多。”
“还好。”
她知道他有很强大的心理内核。而此时,她感觉自己也正在被包容其中。
他摸了下她的头,“还在难过吗?”
很奇怪,她没有哭,但是反而更让人觉得闷。
她的神情,连落寞都找不出太多,轻声道:“父母亲缘,一世的缘分罢了。”
等看开了就好了。
周述凛静默半晌。并不曾想过,一个二十几岁、看起来并不曾经历过什么大事的小姑娘,竟能脱口而出这样的觉悟。
他将她的头抚来,让她在肩上靠一靠。
“之前在跟你借的那本书里,看见过你手写的一句拉丁谚语。还记得吗——‘颠簸路途通繁星’。”
她的思绪短路了瞬,没想到他看见了,并且记了下来,甚至,还于此时拿出。
好像有一把火在燎烧心里的那片荒原。
他低头下来碰了下她的唇,“我也很喜欢这个版本的翻译。”
她忽而弯唇。曾经在心中留下印记的一句话,也在此刻,如流水潺潺流过心间,带来一片畅意的凉快。
心口的窒闷被扫去了不少,她不甘于接受亲吻,主动袭回。
周述凛轻抬眉骨,有几分意外地看着她,手掌落在她后颈上,无意识地随意摩挲轻蹭。
多少可以解读成是暗示。
“唔。”她闭上眼,在颈部的动作暗示下,轻轻吻着他。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地联想到了他的喉结。只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原本会是很糟糕的一整天,阴暗、窒息,寻不到出口。
但是因为有了他的参与,厚重的雾霭被拨开了一丝缝隙,阳光从缝中照进。突然变得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她能喘息了,也安然度过了。
一想到他方才强势护住她的模样,她到现在仍是意外。
他们好像还不是十分相熟与亲近的关系,平时虽然在一起生活,但还不久,也还没建立起多么深厚的情谊,远远没到在遇到麻烦时让他站出来给她撑腰的程度。
心里有点暖。
他真是个好人。
并不算是深吻,只是浅尝辄止、日常式的一个吻而已。
但要说日常,那也得是情侣间的日常。其中亲昵的味道不言而喻。
他整理了下她的头发,并未多想,只是问:“心情好点了吗?”
就像是学生时代,看见同学心情不好过去安慰与询问那般寻常。
她点点头。接完吻,顺势还靠在他身上,下意识伸手环抱住他。
只是在各种动作触碰间,她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大胆到,她觉得她可能是疯了。
变得完全不再是沈弥。
她眸光闪烁,轻舔了下唇,仰头看他。
女孩的目光澄澈到发亮。
他一顿,略略蹙眉:“怎么?”
“周、周述凛,那个,心情不好的话,你可以安慰我一下吗?”她有些难以启齿。
他轻眯起眼,不置可否地含混问说:“怎么安慰?”
男人声音徐徐,听起来似乎没有脾气,很好说话的模样。会让人忍不住生出勇气,大胆顺着杆子往上爬。
谁又能从这其中想到他平日里工作时的模样——雷厉风行,嗓音厉厉。一句话出口,哪有商量的余地。
“可以摸一下你的,”她很不好意思,自己哪里是要安慰,分明只是借口,“胸肌吗……”
“……”
他低头睨她一眼。她看起来似乎对他的胸肌垂涎欲滴。
静谧的后座车厢,能够清晰听见男人半无奈半妥协的一声:“嗯。”
沈弥如获大赏。
“有个条件。”他淡淡补充。
她手都动了,又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突然停住,有几分悻悻然。疑惑看他,“什、什么?”
“我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看着摸。”他面不改色道。
沈弥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道德与原则底线的人,很懂得保护自己。在这方面比较放不开也正常。
她本来也只是没忍住伸出触角,话出口后,连她自己都意外,她怎么敢向他提出这种要求。闻言便慌忙要说那就算了,但还未来得及——
周述凛忽然抬眸看向她,眸光深重如深秋浓雾,叫她于其中深坠,“但是可以一边亲一边摸。”
沈弥:“……”
第38章
沈弥有些懵。
你要不要听听你都在说些什么?
他说这话时神色冷静到像是在跟她谈公务,以至于不会让人生出半点与风月有关的遐思。
她一时间踟蹰不前。
目视了下她刚刚退开的距离,他低声道:“过来。”
读出她的懵然,他免去她的思考,下蛊似的,她只需要照做就行。
而他只端坐在那里,像是在等着她的冒犯。
虽然乍一听有点意外,但其实只是多了点步骤,听起来会比较复杂。沈弥压下那一瞬间破土而出的惊讶,依言照做。
他们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段位的,在应对时,她得用上全部注意力,心神全被他勾走,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
被带到他身上后,他接着道:“闭眼。”
沈弥:“……”
她咬了下唇。
好,他很害羞,还不让人睁着眼摸。
不过她如果睁着眼,一本正经地在那边看着摸,那个情景想来确实也不太好。
她可能也下不去手。
轻轻吸一口气,她全都照做。
毕竟摸的是人家的胸肌,当然得按人家的规矩来。
……其实,也没多么难以接受。第一次在厨房被他带着接吻时,她就在想别的地方。一边被亲得迷乱,一边还想往别的地方碰。而现在,一不小心竟然发现眼前的场景与之前想象中的场景高度贴合。
像梦一样,总是偷偷实现。
她轻舔着他的唇瓣,又绵又软,指尖感受着他衬衣的纹理,生出一点热意。
周述凛方才根本没有想过要与她做这些,事情发展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主导的吻会比较凶,也较急。飓风过境似的,但也畅快。男女之间,在那种时候没有多少耐心,还会有在胸腔里沸腾翻涌、想要挣出来的欲。
她主动的,就很缓,还有点提不上力气。半吊着人,勾得人不上不下,恨不得被她主动捣死。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有几分松散。缓缓拧起了眉,呼吸压了一压。
她一边亲着他,一边手上在动作。虽然他能感觉得出来她有点克制收敛,但跟她亲人一样——还不如不收。
他竟真生出了些他正在被她玩弄的感觉。
她居于上位,而他居于无法反抗的下位。
她越贴他越紧。
终于,呼吸压至了最低点,他拦腰握住了人。
她受到阻断,略略一停。而她这么一停,车内变得格外安静,她能清晰深切地感知到周遭的环境。
比如,他很重的呼吸,还有四面八方聚拢来的热意。
这些都叫她耳根发烫。
她没有去看他的眼睛,但好像也能感受到他目光的沉沉重量,她的心脏都感觉到了压力。
她自己看不见,唇上水光盈盈,饱满红润。
但他看得见。
他的目光晦沉地只落在那一处。
狼性的气息叫绵羊生出了想要退避的不安。
他的目光侵略性太强,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离。但就在他身上,被他的大掌环着腰,又能退到哪去。
刚才在接吻时就感觉到了些不适,但因为她顾着忙碌,也没空顾及。现在视觉明朗,某些情况清晰可观。
她的视线更加无处落脚。
而这种情况下,尴尬的自然不止她一个。
他沉默了下,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原本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你。”
但它还是自己抬起了头。
他声线喑哑,说的这种事情还能做到绅士又翩翩有礼,一派正经。
沈弥的脸憋红,直接抬手捂住了他嘴,因为紧张而有些用力。
……还不如不说!
他静静垂眸看着她,眸光微深。
倒也没有反抗。
就连他的眼神她都快无法坦然直视,脸上控制不住地红起来。在确定他不会再说了后,才笨拙地放下手。
总不能回他一声“没关系”。
她本来也没想到那些。就算有想到,被他这样一提,再多的难过也都一炮消散了。
贝齿浅磨着唇内侧,车内归于沉寂。
他也没再出声,只是手掌拊过她后脑,吻住她的唇,浅尝着,除此之外并未有其余动作。
和煦春风般的吻,像是调情,完全不像他以往的风格,看起来是为了缓解身下的不适。
她也被他磨得热起来。
可能是心不静,心底也格外的燥。
他状似无意地握着她的手,在不知哪个时刻,她的手被带过了那里。好像被放在火炉上炙烤,她不知道具体温度高低了,只是觉得很烫。
他似乎是想让她碰碰它。
轰隆一声,脑袋被清空。
乌睫颤了颤,视线被遮蔽,一切动作由他带着行走。
周老师好像、想给她上新课了。
……
真枪实弹地上过战场,让他带着感受了一次后,她才知道她上次所谓的安抚到底有多“小学生”。
回家后,周述凛将方才说的资料整理了下,发给沈柏闻。
沈弥伏在他旁边看着,从头看到尾,只觉震然。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些,很难想象得出沈含景在其中掺和的这些手笔。
骆莎的出现搅乱固然让她意外,但在这件事之外倒也没太多难过,毕竟她们之间毫无关系。可是沈含景不一样,她是沈家的养女,她们还是一起长大。沈弥怎么都想象不到她参与进了这件事。
很难以置信,还有几分费解。因为这与从前在印象中的人完全不同。
她是恨自己吗?
可明明,自己都还没有恨她。
幼时,在看见含景时,她有过新奇,有过羡慕,也有过憧憬。但孩童思想纯净,生不出来厌恶与怨恨,怪对方抢走原属于自己的一切。
哪里想到,反倒是对方会这样讨厌自己,费尽心思也要搅黄她的婚事。
平日里,含景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半点端倪。
如果不是这件事暴露,他们竟是谁也看不透她。
刚才符岚还在给沈含景找粉饰过去的借口。也如她所说,那些事情确实都有可能。或许,沈含景也只是被骆莎利用的受害者。
但在这些资料发过去后,一切就无需再多说。
她静静垂下睫,又觉疑惑,问他:“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这件事看起来与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是后来他去调查的,还是偶然间得知的?
周述凛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他跟她说过的,他不是太好的人。就比如这其中,也有他的手笔。
就是不知,当时她有没有将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看来应该是没有。
“她们闯出来也好,毕竟事实既定,比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好。”他不动声色地给周亦衡抹了点黑。
一个伪装的君子,之前什么都不做也不过是暂时的伪装。事实上,他也会想排挤对方。
什么光风霁月的磊落实在是不多。
沈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是她们不出现,骆莎就没有怀孕。所以她们那天出现在那里,也未必不是好事。
她忽然顺着联想到了什么,踟蹰地开口:“你如果有、需求的话……”
刚才的画面她实在难以忘记,却又不敢多想,担心脸颊、耳根、脖颈一下子全红了。
周亦衡会有需求,她只是也想到了他。而他们本来就是合作,她是想跟他说如果他要在外面找人的话……
周述凛淡淡掀眸,打断她的话:“沈弥,我婚前就与你说过,我在感情之事上不会有那么多麻烦。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相比周亦衡,我又有什么让你选我的优势?”
他的眸光冷静又深邃,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正派。会叫提出这句话的人觉得自己是有多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