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着它时,是想到了我么。”他无视她的否认,有几分心狠地继续往下划开。
手心紧攥,有些汗湿。
全被戳中了。
无所遁逃。
他咬住她的耳垂,齿间轻磨。她紧闭上眼,忍住一阵心悸与颤栗。
……她一定是醉了,他也醉了。
说好的不趁着她喝醉对她做坏事呢!
她明明老实安分的都没有朝他出手!
他托在她后颈的掌心在用力,突然升起一股想同她在这里彻底崩坏的极致恶劣,像是要往地狱而去。
他带着她的手指轻碰了下喉结,低声哄着她,“咬一下它。”
沈弥像是被狼群围剿至唯一一个安全角落的绵羊,眼尾都被逼得泛红。她当然不敢用力咬,怕万一咬坏了自己赔不起,毕竟它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坚不可摧。
所以,她先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贝齿在上面磨蹭着,迟迟不动。
殊不知,这对他来说却如同酷刑。无异于将他置于火上炙烤。
他原先只是想满足一下心底抑制不住的某种刺激。只需要那一秒,再强的刺激也不过是一秒。却不想,会迎来这种残忍的凌迟。
额间青筋暴起,在万蚁啃食的折磨之中,他只能艰难地于其中找到一丝的慰藉。只有那一丝,捕捉起来艰难如斯,但在成功捕捉到后,却又是灭顶的快感。
沈弥动完它,还不放心地看了眼,怕给人家玩坏。见它完好无损才放了心。
周述凛素来都是一个极能忍耐的人。
他能忍住心底所有的隐晦阴暗与心急不耐,不慌不忙地插手进沈含景她们的动作,直到他们婚事告吹,再悄然入场。也能忍住所有原先想做的事情与欲望,愣是在她面前营造出一个光风霁月与正直磊落的形象,再慢慢去侵略吞食。
可是今天,他素来还算优秀的忍耐性,在被这个女孩绝非故意的扯弄下,开始瓦解崩盘,降至为零。
他发出了一声他觉得不太会符合他现在在她心目中形象、可能会叫他从始至终所有的掩饰被戳穿、并不算理智的指令,“弥弥,咬住。”
控制不住的,走向彻底的堕落。
将自己逼至刺激的极点。
沈弥确实没有想到,眸光惊惧地一颤。
但他看上去好像并无法拥有太多的耐心,也没能给她太多的时间。
这项指令,貌似迫在眉睫。
她咬紧唇,咬坏了不带赔的呀。
沈弥为难至极,控制着力道将它咬住,一点点加重,一点点用力。
他很重的一声闷哼。
似是痛苦,似是欢愉。
自寻痛苦。
她心中剧烈地在打鼓,终于,将它松开,没敢再咬。
……请相信,她之前真的是个不会咬人的乖孩子。
……
他自己去了浴室。
唔,沈弥胡乱地扯过那张毛毯,将自己的脸全部往里面埋。
上面温度太高了,高得能烫熟一个鸡蛋。
对着它“为所欲为”之后,沈弥忽然意识到什么,撤开一看,又烫手般地将它丢开。
脑海中清晰地响起他方才于耳畔的低语:
“在不好意思什么。”
“碰着它时,是想到了我么。”
——救命。
是啊,之前只是蹭着它,就有种在蹭着它主人的感觉,冒犯感难以遮掩。她觉得这样的距离过近,他们应该保持一下距离,所以她不好意思再动它。
可、可是现在,她已经进阶了,她已经直接冒犯到了它的主人。
这退了一级的问题,一下子就变得不值一提。
将它拊在手中各种揉搓,消不去她脸上半分烫意。
/
他没有公事,正好陪她一起去沈家。
经过那种事情后,她淡定不了,可他依旧一片淡然。仿佛将事情掀过后它就不存在了一样。
她哑然,比不过他的镇定,是被迫着淡定面对。
那、那条新毛毯她都没有拿去洗,因为感觉它甚至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反正他已经看穿,她再拿它来用,总感觉是在欲盖弥彰。
周述凛同她说话,又叫了一声后,她才如同惊鹿一样地偏头看向他。
他默了一下,轻咳一声,“要跟他们提前说声我们来了吗?”
他做事妥帖,想得很周全。
但沈弥觉得应该不用,反正就是回趟家。而且也快到了,她就还是硬着头皮摇摇头。
他凝了她两秒,好像能看穿她从面皮到骨头的所有不适然,轻抬眉骨,点点头。
沈弥心里悄悄松一口气。又纠结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点?
和平时不太一样,沈家今天显得有些空荡,往日里都在穿梭忙碌的阿姨今日倒是不多。
哪里知道,他们这两日是为了避开沈柏闻和符岚的争吵特地腾的地方,一做完事就避开去。
她带着周述凛轻车熟路地去书房找沈柏闻。
很意外的,还在走廊里就听见了从里边传出来的争吵声,建筑物的隔音根本隔不住。
她脚步停下来,犹豫着,是否还要过去。
或许刚才就该如他所说,提前说一声才是。
她踟蹰地抬眸与他对视。
刚要开口,便听见里面传出一声:“那你又有没有想过弥弥会有多委屈?!”
——声如洪钟,是沈柏闻的声音。
一声而已,沈弥顷刻间就知道了他们争吵的原因和内容。
原来,还与自己有关。
她咬住下唇内侧,贝齿轻磨着,垂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还好,她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逆来顺受,将迎来的委屈照单全收、兀自消化。
她只是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将现阶段该做的事情做完,就能走向下一阶段。
他们没有在她长远的规划里,所以她能做到不去计较太多,也不受他们太多影响。
她轻蹙了下眉,还是觉得在这里继续听下去不好,拉了拉他的衣摆,想跟他说“我们走吧。”
等跟沈柏闻说一声后再上来。
但里面的声音已经络绎不绝地钻入耳中。她捏着他衣角的动作僵停。
第36章 (高潮)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她是要搅黄沈弥的婚事呢?老周生日那天,我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也是头回知道她跟亦衡的事情。在这之前,小景怎么会知道呢?”符岚说着,“而且,那个女人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些特地接近的小景,她要有目的性地套话,换作我们任何一个人,不也都是会毫不设防地中招吗?”
沈柏闻冷淡地看了她几秒,有些话听起来说服力会很强。但只要足够的理性,也可以不为其所迷惑。他们活到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见过的事情太多了。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捉出其中的一个点:“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有多偏心呢?沈弥,小景。你的心真的没偏吗?”
如果心有偏颇,心里自动就会为自己所偏心的那一方找全理由。人性使然,天性使然。
符岚深吸了口气,气息不稳地站了起来:“沈柏闻,你不要乱扯。刚刚我们在谈的时候,你叫的什么,我就跟着叫的什么!是你先说‘她搅黄了沈弥的婚事’!”
沈柏闻暂且不语。确实也是如此。
符岚的心湖一下子搅乱,好一会都静不下来。
“我知道弥弥委屈,但你能不能先将弥弥放在一边,先想一想我说的话?含景她也没有理由要搅黄这件事啊,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怎么就不能是那个人作怪?怎么就不能是意外?而且现在一切都很好,再去翻这个账搅得鸡犬不宁的做什么呢?!”
沈柏闻拧紧眉心。
“就算你计较到底了,就算所有的过错都堆到含景身上了,那你又想怎么办?怎么惩罚她?难不成将她鞭打一顿?还是要将她赶出去?她是孤儿啊,她什么都没有啊。我们不要她的话,她还能去哪里?你告诉我,你想要个什么局面,你直接告诉我。”
质问到最后,她情绪也过激。须臾过后,方才冷静地同丈夫说,“弥弥她有我们,有很多家人,血脉的渊源是扯不断的,这点不会变。可是含景什么都没有,我们一松手,她就什么都没了。你能不能像对弥弥那样,对她稍微宽容一点?能不能不要总是对她那么苛刻?我很早之前就准备跟你好好谈谈了,这次也正好!”
“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因为我知道弥弥就算没有我,也还有你们在疼着护着,而你们对含景并不像对弥弥那样好,所以我多用些心思在含景身上,这样家和万事兴,不好吗?而且,我们当初丢失女儿,师傅说了,兴许是我们命中没有女儿的缘分。是领养了含景后,她有姐妹缘,我们才能找回弥弥。我们对含景不好的话,我怕上天会有惩罚,我们的女儿会有报应啊。”
积压在心底二十年的话,这一次终于得以清空。她尽数倾倒,也是第一次将心里的苦全都说出来。
说到后面,泪水不自觉纵横。她喃道:“因果循环,皆有定数。这是命数,我们不能不信的。”
沈柏闻愣住,他完全没想到还能牵扯到这些缘由。
“我怎么会不爱弥弥呢?她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即使在有了含景和小洄以后,我也没想过放弃找她。我用了十个月生她,用了八年找回她,我怎么可能不爱她!?可是我对含景好,也是因为我爱她啊。”
符岚扶在桌上,指尖快将红木桌面抠出痕来,却抑制不住地身体微微发抖。“而且小景不好吗?那时候我自己的女儿不在身边,倒是她,是我从那么小一点开始带大的,我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她那么乖,那么好,我疼她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什么老说我错?她一直是我照顾的,也一直在我身边,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疼?倒是你,在没找回弥弥前,你也跟我一样疼她的,后来是你变了,你以为孩子看不出来吗?她不会难过吗?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对她,你现在也不会忍心对她那么苛刻的。”
沈柏闻默了很久,撑手靠在实木桌前,背脊微弓。在她伸手来够放在自己这边的纸巾时,只默不作声地递过去。
那个时候,孩子们都还小,哪有什么不好。小景没有不好,他只是忘不掉一个场景——
有一次含景放学回来,他刚好在家,她就像往常那样熟稔地朝他跑过来,要爸爸抱。
那时他还不像后来那么忙,平时常在家陪伴他们。当时她也已经过了八岁的生日,在家里生活了八年,所以这不过是很寻常的一幕。
只是,他在抱起来时转身看见了不远处的沈弥。她穿着崭新漂亮的小裙子,扎了两个小辫子,双手攀在楼梯杆上,远远地朝这边看着。没有要过来打搅的意思,只是眸中充满好奇。那一刻,心突然被揪了起来。
小景也处于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她懂什么呢。可他不是小孩子,他觉得那一幕对小弥很残忍。
他朝弥弥招了招手,但是她弯起唇,摇摇头。
她好像,只要抱着那个楼梯杆就满足了。
那时候他在想,她怎么那么乖呢。
她怎么能那么乖呢。
小景和小洄经常抢东西,抢这个抢那个,可她没有,她什么都不抢,也没有意见。她安静得就像个小种子,随意地将她放在某个角落,她也能自己生长。
在小景疑惑的眼神中,他将她放下来,让她回房间先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自己迈步去了沈弥那边。她有一侧的辫子有些乱了,他跟她说,他给她重新弄一下。
在妻子怀孕的时候他就设想过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在她出生那天,他失眠了一晚上,在想以后他得去学一下怎么扎小辫子。
他还特地没给女儿剪胎发,在等着她的头发长长,长到能扎小辫子。
可是后来,他学了,但是是给含景扎了。
他是为她学的,但他没有给她扎过。
八岁的沈弥也没有很大,也才是个小女孩,头发细软,跟她一样软。他放轻了动作给处理着。
她一边任由他编辫子,一边脚尖在地上画着图案,实在是可爱极了。就连她穿的那双水钻的小皮鞋他都觉得可爱。
他自己找话题跟她说话:“以前都是谁给我们弥弥绑头发呀?”
“是院长姨姨。”
她在福利院生活了很久,两次收养失败,两次遗弃,院长心疼这个小女孩儿,不敢再将她收养出去,自己带在了身边。
他们接她回家那天,她就站在院长身边,被院长搂着,听着他们繁琐且漫长的谈话。
院长放心不下她,搂着她的手始终没放下过。
回想到这,沈柏闻闭了闭眼,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
“我只是很想弥弥。”
她被他弄丢了八年,他只是很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
一想起那一幕,他就像心口被剜了一刀。他觉得,他不能对弥弥那么坏。她的世界那么贫瘠,他就任由它荒废下去,寸草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