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闻晏掐住她的下巴,轻佻地晃了下:“宣芋你混蛋一个啊。”
“开始不是因为喜欢,后来呢?也不是吗?”
“不知道,你没说过。”宣芋双手拉住他的手腕,挣脱桎梏。
对啊,谁也没问过,谁也没说过。
郁闻晏笑了,问了和好友们一样疑惑的问题:“你说,我俩当初怎么能好了三年?”
第16章 春日愿望
郁闻晏高中毕业后, 宣芋和他的联系变少了,每年学生会私下聚能见一面,说上话的机会更少。
交集再次变多是在她高考结束和李酥酥去贵都旅游。两人不小心弄丢钱包和证件, 流浪街头时遇到自驾游的郁闻晏, 他给她们找了新住处, 还带着她们游玩。
离开贵都前一晚,他们走进巷子的小酒馆, 故事从这里偏离轨道。
输掉游戏惩罚要在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做出选择。
郁闻晏在, 宣芋害怕被发现藏在心底的秘密,选了大冒险。
抽到惩罚是随机和这间屋子里的异性提出交往。
宣芋愣住了:“怎么会有这种惩罚?”
李酥酥退出抽取惩罚页面,不好意思说:“没注意看,不小心点到亲密版惩罚了。”
宣芋迷茫地环顾屋子:“换一个惩罚?”
李酥酥看了眼对面坐等的郁闻晏,吃了口水果, 说:“不换了, 下一局重开。意思一下就好了, 毕竟这个惩罚太狠了。”
“什么是意思一下?”宣芋眼神呆呆的。
李酥酥往嘴里塞小丸子, 语气含糊:“给我们郁学长告个白,就当是惩罚了。”
宣芋瞪大眼睛, 郁闻晏也顿了一下,手里的果汁洒出几滴液体。
李酥酥握着宣芋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哎呀,就是示个好,这点赌约又不难办吧, 不会输不起吧?”
宣芋推开李酥酥:“别拿激将法对我。”
李酥酥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知道你们一直不和,这不是情况所迫嘛。”
“你开什么玩笑啊?”宣芋拍了李酥酥一下, 脸爆红,幸好光线暗, 其他人看不到。
李酥酥说:“宣芋,我们说点儿良心话,要是没有郁闻晏这三天我们就睡街头了。他还带着我们自驾游,吃喝全包,初高中那点儿小恩怨,借此机会放下吧。”
宣芋看对面的郁闻晏,唇角勾着玩味的笑,似乎在期待她会兑现大冒险。
——好欠扁!
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冲动驱使下,她拿起酒杯,对着郁闻晏:“郁闻晏,你看我俩凑一对怎么样?”
说完立马心虚,脸上的热蔓延四肢,手发软,快要拿不稳酒杯。
郁闻晏看了她几秒,接过来,一饮而尽。
李酥酥端起酒杯,笑着说:“惩罚算过了。我们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感谢郁学长。”
“不客气。”郁闻晏拿起旁边的烟盒,站起身:“你们继续玩。”
等他出了门,李酥酥惴惴不安问:“郁闻晏会怎么想?”
宣芋脑子一团乱,“我……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他们之间相处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宣芋不好意思主动找郁闻晏说话。
返程的航班排在早上,凌晨他们便到机场候机。
李酥酥跑角落打视频电话,宣芋和郁闻晏并肩坐着。
受不了过分诡异的氛围,宣芋主动找话题:“昨晚的事……如果让你不自在,我道歉。”
郁闻晏侧脸看她,笑说:“我看你问的语气挺认真的。”
宣芋仿佛被窥探到内心想法,倔强回道:“对啊,被吓到了吧,看你跑得挺快的。”
意外的,郁闻晏没有马上回怼,和她争论高下。
“我在想,你真想谈?”郁闻晏看她。
宣芋迟钝地‘啊’一声。
郁闻晏抱手,大剌剌地往后一靠,坐姿随意:“真的?”
宣芋这次话倒是接得快:“我俩不是冤家吗?”
“你说的?”郁闻晏一副我从没把你当对家的无辜表情。
男人段位之高级,宣芋才不可能认下罪名,干脆利落地甩锅,干巴巴扯出一抹笑:“不是,其他人乱说的,这是对我们的污蔑。”
郁闻晏笑出声,野腔无调:“对啊,是别人污蔑我们。”
宣芋看着他脸上的笑,薄唇旁有一道淡淡地弧,露出里侧的尖牙,痞里痞气的。
她胸腔里泛起一丝清甜,有些着迷。
“宣芋,谈吗?”
这次他的表情郑重许多,宣芋愣了几秒,四目相对时又害羞地瞥开脸,紧张问:“你有交往对象?”
“放心,单身。”郁闻晏把手伸到她面前。
宣芋误解了他的意思,鼓起勇气和他掌心相贴,温度烫人,微微颤抖地紧握住,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就谈。”
郁闻晏笑得更是张狂,声音柔下来:“身份证,我去办值机。”
“哦……”宣芋脸爆红,讪讪地把手收回,心里骂了句好丢脸。
郁闻晏圈住她的手腕,像她刚才那样握住她的手:“今天第一天。”
宣芋羞赧,躲避他直白的目光:“嗯……”
李酥酥正好回来,宣芋甩开他的手,逃开这个令她呼吸过度的暧昧氛围,叫道:“酥酥,办值机了。”
回到京北,宣芋因为高考一整年没见过外婆,下了飞机就坐上回县城老家的动车。
在小城玩得有些乐不思蜀,完全把贵都发生的事忘了。
三天后,宣芋收到郁闻晏的微信消息,还疑惑几秒。
郁闻晏:【在忙?】
宣芋盯着看许久,心想郁闻晏怎么突然找她聊天,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郁闻晏:【……你是忘了?】
宣芋:【忘了什么?】
郁闻晏:【忘了我是你对象!】
宣芋猛然记起,出发前说到了给他消息,结果玩嗨了。
也能怪她,和郁闻晏交往对她来说还有点不真实。
郁闻晏:【什么时候回来?下下周出成绩。】
下下周还远着,宣芋还想再住一周。
宣芋说:【我许久不见外婆,还想再待几天。】
郁闻晏:【打算报哪个大学?】
宣芋一直有和他报一个大学的想法,从初三开始就有了。
宣芋不想自己主动说出口,委婉问道:【想学语言,你觉得哪个学校好?】
一般人都会首推自己的学校,毕竟比较了解。
郁闻晏只说:【见面说。发现了一家餐厅,你应该会喜欢,等你回京北带你去。】
宣芋忽然改了主意,想早点回去了。
就这样,他们稀里糊涂的处了三年,谁也没有问过为什么,今天郁闻晏问了。
宣芋垂下睫毛。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喜欢。
她喜欢他,从最懵懂的少女时期就喜欢了,因为喜欢高中三年一刻都不敢懈怠,想和他考同一所大学,想朝着他所在的地方努力,想站坦然地站在他身旁,但她从不敢说出口。
郁闻晏明白她一旦选择回避,就不会说,摸上她的脖子,做着曾经无数次亲密的举动。
宣芋往后躲:“可你也接受了我提的分手,不是吗?”
分手后他去驻外,她领完毕业证回到了小县城,谁也没有再打扰谁。
“所有联系方式拉黑,我怎么也找不到你。”郁闻晏凝视着她,满是渴求问道,“阿芋,我还可以继续做什么?”
他说的是还可以做什么,而不是能做什么,是在询问她。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勇气继续找你。”郁闻晏缓了几秒才说,“如果提分手是因为你从没喜欢过我,终于能甩掉我了呢?”
“我没勇气了。”
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开始自我怀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说得有几分悲怆,把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袒示给她。
“郁闻晏,你喝醉了。”宣芋不让他接话,自我肯定说:“你喝醉了就喜欢说胡话,做一些清醒时从不会做的事。”
郁闻晏笑:“嗯?例如?”
宣芋把他扶好:“都会示弱了。”
“宣芋,你果真够混蛋的。”郁闻晏把她抱到怀里,手压在她脑后,“对啊,喝醉了,给抱会儿。”
宣芋鼻尖抵在他的肩头,他的气息钻入鼻尖,心底酸酸的。
最后他们还是继续戴上了面具,谁都没有勇气继续聊下去,都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破坏刚刚缓和一些的关系。
他靠着她,呼吸绵长,似乎睡着了。
遗落在沙发角落的手机闪动,宣芋把郁闻晏扶到沙发上睡好,拿过手机出了门。
陈写宁发来消息:【姐,我临时有事回医院了,今晚不需要给我留门,你早点回家。】
宣芋不怀疑其他,嘱咐陈写宁注意休息。
和唐复淙打了声招呼,宣芋先走一步,时间尚早,不麻烦他开车送了,而且他刚才也喝了酒,不能开车。
宣芋前脚刚走,郁闻晏从包间出来,穿上西装外套。
周劲走过来,问他:“要走了?”
郁闻晏低头给家里的司机发消息:“嗯。”
“你们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发生了什么?追回来了?”周劲一整天都在悄悄观察,发现他们独处一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郁闻晏冷冷看他一眼,语气寡淡:“关你什么事?”
周劲摊手,表情夸张,惋惜说:“看样子是无事发生。”
郁闻晏走了,周劲跟在后面,追问:“是要去追吗?”
“她都让我翻篇了,不要再纠结过去了。”郁闻晏折叠好丝绸领带,拿在手里。
周劲:“所以……你们结束了?”
郁闻晏勾唇一笑:“嗯,结束了。”
周劲不解,看到文家的车停在门口,指着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要开车去追宣芋吧?
司机下车给郁闻晏开门,他弯腰坐进去,关门前说:“结束了,所以可以重新开始了。”
车子从周劲面前开走,他恍然大悟,竖起拇指:“牛,说得这么好听,不还是对人家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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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刚开到主干道,郁闻晏接到唐复淙的来电。
“怎么了?”郁闻晏示意司机放缓车速,视线搜索着宣芋的身影。
唐复淙玩得不安心,没在包厢找到郁闻晏,特地打电话问情况,“你没有和她吵架吧,这个点她就走了。”
“没有。”郁闻晏也是无语。
唐复淙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郁闻晏:“这么紧张?”
“老郁,这是你们的事,我不该多嘴,你驻外后特地和我打过招呼,我也是看在你面子上多照应她。”唐复淙也挺纠结的,“宣芋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清楚,我只能从知道的信息推断她过得挺不容易的,她避开你也有自己的理由。”
郁闻晏:“我知道。”
所以他不敢太冒进,就连试探也是小心翼翼的。
挂断电话,注意到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郁闻晏让司机停车,降下车窗正要叫她,后面便利店走出来一个男人,他消了声。
男人递给宣芋一瓶水,她接过,柔柔地冲男人一笑。
郁闻晏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结出一层薄霜,升起车窗,收回目光,冷声说:“开车。”
车走远,郁闻晏自嘲地轻笑一声,微弱得只有自己能听到。
再遇到宣芋,他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怎么忘了宣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一直抗拒和他产生接触,是因为和现任感情正好,这时作为前任的他突然出现,当然显得碍事。
第17章 春日愿望
宣芋感觉从眼前飞过的车有些熟悉, 转头看去。
董旭尧拧好瓶盖,递给她,问道:“看到熟人了?”
宣芋没看到车牌号, 收回目光, 接过水:“不是, 随便看看。谢谢了。”
董旭尧在附近办事,结束后碰到跑出会场的宣芋, 她的表情不太对劲, 也不好多提问,柔和笑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宣芋和董旭尧走向路边停的车。
董旭尧心细,替她拉开副驾驶门,手挡在门顶, 防止她被磕碰到, 温声提示:“小心碰头。”
宣芋心中一暖, 眼角向下弯了弯:“谢了。”
车子启动, 董旭尧开好车内暖气,关心说道:“眼睛都红了, 最近没休息好吧。先睡一觉吧,到家了我叫你。”
宣芋心微微下沉,董旭尧无微不至的好,她却无法回应,不免感到有负担, 闭上了眼睛,转脸面向车窗, 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假装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