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遇上红绿灯, 一张毛毯盖在她身上,动作轻柔,生怕吵醒她。
车子平稳开进小区,宣芋掐着时间,适时醒来。
毛毯滑下,董旭尧伸手抓住,微小说:“这次住的小区环境比上次好。”
“我和写宁也这样觉得,所以才决定搬过来。”宣芋指前面的大树,“那里停就好,再往里不好倒车。”
董旭尧在她指定的位置停下,“下周向杭他们办婚礼,你要去做伴娘?”
“他们没请伴郎伴娘,因为这事吵了架。”宣芋无奈说。
架吵得无厘头,徐向杭觉得他和她关系好,可以做男方这边的亲友,李酥酥不认可,认为她们关系更好,应该作为女方的亲友出席婚礼。最后只打算请花童,宣芋作为新人双方亲友上台讲话送祝福,唯一要求不准偏袒任何一方,分给他们的时间要一样。
董旭尧笑说:“你们三个的关系真好。”
宣芋摆手:“算了,我就是夹心饼干。”
董旭尧问:“周末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
又担心她会拒绝,补充说道:“写宁也一起。”
宣芋看着董旭尧,犹豫要不要应下,最近他们见面的频率太高了,会让产生他误会。
“小芋。”董旭尧看出她的犹豫,争取机会说,“是我想追你,不要有负担。”
宣芋想了会儿,笑了笑,不去纠结太多,开门下车说:“路上小心,周末见。”
“好!”董旭尧声音越发柔,眉目带着缱绻的温意。
宣芋回到家,打开灯看到陈写宁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摸着心脏的位置:“我的天,在家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陈写宁机械地转头看宣芋,表情冰冷,明显看出不是平常的淡然。
“忘了,吓到你了。”陈写宁移动发麻的身子。
“怎么了?”宣芋看出妹妹心里有事,坐到她身边,“不舒服吗?”
陈写宁搂住宣芋的腰,靠到她颈窝:“被一个教授拒之门外了。”
“啊?”宣芋担心问,“教授把你赶出门,是因为课题没写好?还是工作出了差错。”
陈写宁回想,揣摩着用词,平静说:“我说了些话,他不喜欢。”
宣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按理来说,不可能发生在陈写宁身上。她成绩优秀,医学院老师们都喜欢她,选方向那会儿,好几个教授对她伸出橄榄枝,第一次听说她对师生关系感到苦恼。
宣芋苦恼了一小会儿,想着人都有第一次,陈写宁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规矩多、爱挑剔的教授。
宣芋笑着宽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要想太多。你也别直来直去,教授身份地位在那,作为学生,说话方式可以谦逊柔和一些,他们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你礼仪周到,他不会毫无理由批评你。”
陈写宁仰头看着姐姐,信以为真:“真的吗?”
“必须真,下次见面给教授说些好话。”宣芋催她起来,“不想了,去洗澡。”
陈写宁神色从冷淡变回面无表情,听话地回房洗澡休息。
提到学业,宣芋便觉得心累,她的研究方向被否了几次,杨致说她如果要做,数据和文献是一大难点,需要特地花费时间去找,她隔着网络,对吕圣利尼亚了解太片面了,而且受国情影响,常年处在动荡中,有些数据在网上很难找到。
想着想着,宣芋不由得焦虑起来,一旦焦虑便失眠,看文献到凌晨三点才有睡意。
周末两天,宣芋空出所有的时间陪准新娘李酥酥美容美甲。
周一大早轮到他们学院升旗,她起了大早,去到办公室看到胡修,他关心问:“宣宣,你怎么回事?黑眼圈这么重?”
宣芋坐到工位上,轻车熟路从第一个抽屉拿出气垫遮黑眼圈:“写毕业论文。”
胡修感同身受:“保重!这周学院有十佳歌手和院辩论赛,其他导员有事,范姐让我们负责和学生会对接。”
“嗯,你拉我进工作群。”宣芋登陆电脑微信,开始回复消息。
孟清也又开启日常信息‘炮轰’行为。
师门小群名为「早日毕业,阿门」右上角的红点数不断增多。
我命由我,不由导师:【我的天,郁闻晏真的来了?】
我命由我,不由导师:【几天不见,好像更帅了!】
科研尽头是玄学:【师姐,这么开心,今天组会看你了。】
我命由我,不由导师:【算了算了,挨骂这种事交给师兄吧。】
学术混子:【小宣呢?今天也请假?】
科研尽头是玄学:【这个师门没有宣宣都得散。】
耶稣不渡科研人:【所以今天是谁发言?】
科研尽头是玄学:【大佬来了,不想发表自己生产的学术垃圾。】
学术混子:【不如我们发言完立马转移话题,把年底和隔壁组搞的联谊抬上来,讨论讨论?】
耶稣不渡科研人:【还得是大师兄,好样的!】
另外两人立马回复1,一副听不得一点儿关于论文的死赖样。
半小时后,宣芋对话列表弹出一个新的群,除了师门的人、导师,还多了郁闻晏。
宣芋正疑惑,孟清也私信她:【外交官工作这么轻松的么?说我们这段时间的组会他都来。我都要心动报名国考了。】
宣芋:【都来?什么意思?】
孟清也:【我也不知道,小杨可开心了,还邀请他参加我们的联谊活动。】
宣芋叹气,这下子是躲也躲不开。
回想到那天晚上包厢里暧昧的举止,她头抵在桌面,脑子乱成一团。
虽然知道很不好,她还是选择暂时不参加组会,集中精力忙院里的赛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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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宣芋陪着徐向杭和李酥酥站在外面接客人,没人时,两人凑到她身边聊天。
“今天怎么是董律师送你来的?”李酥酥勾住宣芋的胳膊,压低声音问。
徐向杭勾着宣芋的另一边胳膊:“你俩不会真的有情况吧?”
“上次他说追你,答应了?”李酥酥着急知道答案,追问。
徐向杭说:“董律师温柔体贴,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你,而且关于你的事事,他都特别上心,处处为你着想,真的挺适合的。”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宣芋挣脱他们的手:“你俩讨论一下,得出结论告诉我,我会考虑是否采取。”
李酥酥笑:“宣宣,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实话实说,这些年追你的男人里,我们一致认为董律师是最好的,你这样的马虎性子,就该找一个体谅你的,这叫……”徐向杭一下子词穷。
李酥酥接话:“互补!符合相吸法则。”
这时,一辆拉风的红色豪车停在门口。
宣芋打断两人:“来人了。”
一听说有宾客,两人立马回到原地站好,亲密搂着手,挂上标准的笑迎客。
主驾驶下来一个男人,高腰休闲西装,领口微敞,花花公子装扮。
他把车钥匙抛向泊车的工作人员,抬了抬脸上的墨镜,挥手打招呼:“新婚快乐啊,徐二。”
徐向杭笑说:“周劲哥你来了。”
宣芋认出是周劲,站到徐向杭身后,问道:“你们认识?”
徐向杭:“算熟人吧,家里公司的合作伙伴。”
今天两人站在门外迎客是双方父母要求的,觉得成家后他们也该认识一些公司的合作伙伴,混个脸熟。
紧接着副驾驶下来人,从前车身绕过来。
李酥酥呼吸都停了,拍了徐向杭一巴掌:“郁闻晏?他怎么来了?”
徐向杭也吓到了:“可能家里给文家发了帖子……”
李酥酥:“你没把关宾客名单吗?”
徐向杭:“我怎么会知道是他来……”
两人偷瞄宣芋是什么表情。
她神色自若,只淡淡说:“我先进去了。”
等宣芋走远,又送走周劲和郁闻晏,李酥酥担心丈夫问:“要是宣宣知道我们特地请了郁闻晏,会不会和我们绝交?我只是想给他们把误会说开的机会。”
徐向杭捏了把汗:“你会说吗?”
李酥酥摇头:“绝对不会!”
“我也不会,那就不会知道!”徐向杭窃喜问,“刚才我演得像不像?”
李酥酥竖起大拇指,捧场夸张:“年度戏精,一定是你。”
宣芋不知道两个好友背着她在打算什么,她入座后,周劲和郁闻晏在对面坐下。
陈写宁惊了,凑到她耳边问:“姐,这怎么回事?”
他们坐在离主桌最近的位置,能坐这桌的都是新郎新娘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要么就是家里公司有重要合作的商业伙伴。
刚才宣芋不明白怎么回事,郁闻晏在她对面坐下,大概就知道两人在干什么。
宣芋:“今天的主角太操心了。”
陈写宁一贯冷脸:“和前任在婚礼上再见面的情节有些俗套了。”
“是吧,你都知道的事,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宣芋在三人小群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让他们自己揣摩。
旁边的凳子拉开,董旭尧坐下,抱歉说:“刚才碰到一个客户,聊了点儿事。你要的热水,给。”
陈写宁伸手越过宣芋接过董旭尧给的热水,说了句谢谢。
对面的周劲抱着手,两指有节奏地在胳膊上打节奏,蹙眉:“晏哥,这货撬墙角的?”
这货指的是正和宣芋亲密互动的董旭尧。
郁闻晏用湿纸巾擦干净手,不以为意说道:“不知道。”
周劲觉得郁闻晏态度和那天晚上势在必得完全不一样,又说:“难道说你才是撬墙角的那个?”
郁闻晏斜乜一眼,周劲一副悟了的表情。
这几天阴晴不定的,原来是发现前任有新欢了。
周劲觉着男人熟悉,摸着下巴思索:“他工作的律所好像和徐氏集团有合作。”
“你认识?”郁闻晏终于正眼看周劲。
周劲:“听说过,专攻经济诉讼,名校博士,主要是性子随和,容易亲近,所以这些老总们都很喜欢他,点名他负责业务。”
郁闻晏听完越发沉默。
“怎么了?”周劲回想一下,自己没说错话吧。
郁闻晏:“没事了。”
那晚心底的想法越发强烈。
或许,董旭尧这样的人更适合宣芋吧。
场内暗下,婚宴正式开始,大家放下手里忙的事,目光随着仅亮着到的一束光移动。
看到两个好友相携走进门,宣芋内心最为触动,看着他们从校服到婚纱,见证点点滴滴。
李酥酥把煽情的环节全部取消了,她说结婚是开心的事,落泪煽情那套煞风景,从新人宣誓到亲吻,一直欢声笑语,场内氛围良好。
司仪准备cue下一个环节,是宣芋作为亲友上台说话。
已经收到微信消息的两人看向宣芋,双手合十,小幅度地拜了拜,请求她原谅。
司仪说完导语,灯光师把灯光打到宣芋身上,大家齐齐看来。
徐向杭人缘不错,又讲义气,他结婚有不少同学参加,后面几桌坐的是初高中同班同学。
注意到他们这一桌还坐着郁闻晏,小声讨论起来。
“郁闻晏竟然会来?!”
“明显人家和我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宾客,可别忘了他母亲是文氏集团的总裁,身边坐的周劲是最近上市的科技公司总裁。”
“徐向杭怎么搞的,安排宣芋和郁闻晏一桌,有戏看了。”
“他们不能坐一桌吗?”
“你当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他们不对付,有一次在学生会办公室打了起来,还被叫家长了。”
“年少不懂事,当事人估计都放下了。宣芋是不是和男友来的,就她身边那个高大个,看侧脸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