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心和身子都已经给了他。
……
工体北,王府井某四合院。
晏启山发疯地抱紧怀里哭泣的女孩,一次又一次,濒死纠缠。
“傅真,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爱你呢?”
第18章
任凭晏启山如何纠缠, 傅真始终重复的同样的话,“我真的很累,你能不能逼我了。”
刚被疾风骤雨肆虐过, 她宛如一尊易碎的瓷偶,静静地躺在灰色法兰绒里, 眼皮肿得涂了玫瑰粉似的, 丰满莹润的身体红痕错落, 宛如诡丽茶花, 大朵大朵盛开在香软柔白的肌肤上,看着触目惊心。
“我没有。我只是想你搬过来一起住。”
晏启山赤着胸膛, 从背后抱住她,痴迷地亲吻着,一点一点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真真,跟着我, 你要怎样我都答应, 好不好?”
男人体温灼热,傅真躲不掉,灵魂就像上好的雪花牛排, 被孽火炙烤得滋滋作响。
从去年一季度开始, 外贸生意就不大好做。家里日子比创业前还艰难。
正月初二那天, 父母顾不上过年不报忧的风俗, 急吼吼地打来电话告诉她, 为了保住厂子, 几个仓库里跑单的香云纱、柞绸、桑蚕丝、三醋酸、铜氨丝等必须尽快脱手。
这几年改革开放蒸蒸日上, 国内服装潮流月月变,面料花纹颜色很容易过时, 再拖下去只能卖个跳楼价亏得血本无归。
她自己现在已经可以自力更生了。可是,哪怕为了弟弟,她也无法对此坐视不理。
弟弟念小学那会儿,虽然性格顽劣还“一碰就哭爱告状”,可他特别喜欢每天早起泡好两包福满多,剥好五香蛋、火腿肠,然后掐着点叫她起床一起吃饭。
长大后各自疏远不少,但热衷于跟她分享食物这点始终没变。
人贵有三品,总不能让傅诚这臭小子念垃圾高中,然后考不上大学,沦为街头发廊托尼小哥。
可目前她只挣得出自己的留学费用。既还不上父母破产的债,也供不起杭州外国语国际部的费用。
没有遇倒晏启山,其实早晚也会被形势推着去认识孙启山,谢启山……傅真没来由地觉得好笑,时代日新月异,秦淮八艳也脱胎换骨与时俱进,上了顶级学府深造。
如今她戏里戏外都成了李香君,只是不知道晏启山会是那位风流名士侯朝宗吗?
她希望他是,起码得他一腔坚持不懈相知相守的真情意。但又希望他不是,免得跨不过世道,短短的一生尝离别苦,死了也隔着个跨不过去的正头原配。
普通人尚且会被父母棒打鸳鸯,更何况他们这些婚姻都不能全凭自己做主的京城子弟。
爱情是稀罕物。不论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要爱一个人总是艰难的。但如果别那么贪心,只谈利欲,只做露水夫妻,反而能彼此珍重。
想到这,傅真终于转过身去,有些不确定地抱住他,“我家寄过来的丝绸面料,耀莱服装部那边能不能用?”
晏启山顺势翻身重新入进去,闷声含糊地说:“他们反映稍微有点皱。”
“因为……仓库里,压了两个月……用蒸汽低温烫一烫,就,都还是好的……”傅真被颠得上气不接,一句话断断续续费了几分钟才讲完。
晏启山不接她这话匣,没轻没重地奋力耸'动,“明天我开车帮你把东西搬过来?”
“好。”傅真明白了他的意思。
窗外,三里屯灯火辉煌,满天飞雪像蝴蝶一样无声飘落。
此时夜间气温已经骤降至零下十几度。但他们大院子弟在工体北醉生梦死、穷奢极欲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晏启山也不例外。他再斯文矜持,也始终是个年长她十岁、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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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真浑身酸疼,抬胳膊都嫌费力气。但还是强撑着起来换衣服。
“怎么起来了?”晏启山浅眠,稍有响动就惊醒。半睁桃花眼,困倦地伸手拉她,“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表情软乎乎的,嗓音温柔沙哑,像只黏人的阿拉斯加,白长那么大个儿。
但昨晚办实事儿时,又像个鸷狠狼戾的黑老大,脸上表情阴沉沉的,咬着后槽牙大力冲锋陷阵,动作凶得差点把席梦思摇散架。怎么求都不听,最后搞满意了才歇气。
傅真真是怕了他了,担心他又发疯,于是赶紧解释说:“我得送宝珠去学校报到。”
闻言,他揉了揉眼睛,惺忪地问:“一定要今天么?哪所学校?再休息下,晚点我送你们过去。”
傅真没有异议,脱了外套枕着他胳膊倒头就睡。
毕竟,北京有十五个香港、二十八个首尔那么大,开车当然比公交地铁方便自由。而且她确实走不动路,再带一个小人精傅宝珠,搞不好半道上累趴。
四九城有句老话,从来没有一场雪能够覆盖整个北京。他们从朝阳区出发,一路上北城乌云低垂、大雪纷飞。可驱车到了南城后,鹅毛大雪就变成了太阳雪。雪点细碎,稍纵即逝,天边挂着个美丽可口的鸡蛋黄,让人垂涎欲滴。
顶着严寒空腹七拐八拐地赶路,其实他们仨都饿了。幸亏这藏在幸亏犄角旮旯里的北京明星影视研修学院门口,刚好有家“荷包蛋光面”。
进去一打听,店老板一叠声儿热情地邀请他们落座:“我家是上海刀鱼光面的做法。不好吃不要钱。”
傅真了然,刀鱼面,筒骨老母鸡刀鱼猪肉熬的白汤,用刀鱼肉加蛋清和面做手擀面条,通常是光面,有的店家会搭配蛋皮丝火腿丝蒜叶末,加荷包蛋真豪气。
她从小在杭州念书,因为本帮菜难吃,学校周边生存下来的小吃店大多是外来菜系,造就傅真食遍大江南北的阅历。
但晏启山显然不晓得什么是刀鱼面。于是,她笑着给他解释:“刀鱼面汤白面白,汤里面里不见刀鱼,却又都是刀鱼做的,吃起来十分鲜美劲道,美味又养生。”
晏启山点点头,若有所指地看着她,“我们真真是该好好养生补足体力了。”
傅真面色一赧,瞪他一眼,扭头督促在旁边专心致志玩手机的宝珠,“注意视力,别老玩手机。”
宝珠小鸡啄米“嗯嗯”敷衍两声,“等刀鱼面端上来我就不玩了。”
结果端上来是葱花面。机器压的鲜面条,水潽的荷包蛋,搁了点酱油猪油葱花胡椒粉,连浓汤宝和浓缩高汤都不舍得用,价格还死贵。二十块一碗。简直就是面条刺客。
傅真叹气道:“改天我自己买材料做给你俩吃。”
晏启山闻言,眼睛一亮,粲然一笑,表情宛若天光破开乌云般明悦:“好。那三哥可就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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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大宿舍搬东西那天,刚好是情人节。
燕园虽大,可艺术学院是小院系,每届只有三十名左右同学,大家彼此之间都比较熟悉。
傅真生怕遇到留校的同学,被认出来,一路催着晏启山,“哎呀你走快点。”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晏启山非常不满,越走越慢,还要强行与她十指交扣手拉手。
哪怕有大黑伞做掩护,傅真还是做贼似的左顾右盼了一番,“你是我们学院的知名人物,我可不想被行注目礼 。”
晏启山不以为然,把她往身边拉了拉,“男未婚女未嫁,恋爱自由。大不了哥哥明天就娶你。”
连“做我女朋友吧”都没说过,就敢骗人说“娶你”。傅真嗤之以鼻。晏启山这人,一高兴时嘴上就没把门。
由于是春节,天气又巨冷,今天燕园挺空旷的。他们一路上根本没碰到几个人。傅真出门时穿的少了,寒风呼呼直钻进衣领子里。冻得她骨头缝都痛,不由自主往热源边上靠。
“叫你嘴硬。”晏启山讥笑她一声,径直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现在暖和点了么?”
岂止暖和点,简直就是死而复生了。
傅真很不服气,迎着飞雪仰头问他:“都是中国人,为什么你的身上这么热乎?”
他冁然一笑,得意地说,“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也不分场合,傅真推了一下他,“走开……”
然后,话说了半截,晏启山已经低头吻住了她,一手撑伞,一手搂腰,牢牢地把她困住,逼着她张嘴伸舌头,跟他在大街上法式深吻。
完事后,傅真越想越后怕,假模假样地踢他一脚,“你这人够坏,专挑女学生欺负!”
晏启山笑了笑,低头轻声咬她耳朵,“宝贝,你自己想想,哥哥要是不够坏,昨晚你能那么舒服吗?”
傅真心头一悸,莫名情愫奔涌上来,说不清是因为脸红还是腿软,朝他怀里一扑,嗔到:“你不要说了好不好!”
晏启山稳稳当当的接住她抱了个满怀,手顺势往肋骨上方摸了摸,“嗯,沉甸甸的,大了不少——都是我的功劳。”
傅真拧了下他的手背,“在学校里呢,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
但他并没有就此消停,到了32号楼,一见宿管阿姨,开口就是,“阿姨您好,我是她男朋友。帮她来搬家的。我们拿了东西就走。最多就在楼上呆两小时。”
“行,登个记吧”阿姨在北大待了很多年,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只瞄了几眼就放他过关了。
到她的宿舍428,晏启山皱了下眉,“你们宿舍挺适合锻炼吃苦耐劳体质的。哪个是你的床?”
“左侧靠阳台的。”傅真边收拾日用品和书本,边嘱咐他,“你不要乱来啊。”
她并不打算彻底搬走。去晏启山那里只能算小住,大部分东西都不用带,日用品和书带过去就好,前后十分钟就搞定了。
这学期全是论文课,忙起来的话,肯定还是要回宿舍住。
傅真收拾完招呼了一声:“三哥,我弄好了。可以走了。”
晏启山不知道在干嘛,没应她。她扭头一看,晏启山正站在她身后,专心致志地欣赏她的锁骨和胸。手上也不老实。
“流氓。色死你算了。”傅真心中一凛,连忙转身试图拉着他离开宿舍。
“急什么,这会儿又没人。”
但晏启山逮着机会,把她按在书桌前,附在她背上亲了一会儿才肯放开。
傅真差点被他这放浪形骸的举动给吓死。
逃离现场下楼途中,傅真拉过晏启山手看了下表。他俩嬉闹太久,居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这个时间段很容易遇到回来午休的同学。
傅真心里很慌,祈祷遇不到熟人。结果今天她运气不太好,怕什么来什么。
定睛一看,前方同宿舍同班同学、那位在迎新晚会上,用过她的笔记本、问她借过《赎罪》同款绿丝绸裙子的小美女珠雨,正背着古驰,化着精致全妆,满脸欣喜地走过来。
晏启山接受《上海壹周》采访时曾说过,他钟爱穿绿丝绸裙子的女郎。
“三哥,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小雨?”晏启山好脾气地笑笑,调侃到,“又去做了新指甲啊,梅超风似的。”
珠雨跟没看到傅真似的,只冲晏启山撒着娇:“瞎说,明明就很漂亮。”
“嗯,漂亮漂亮。”
晏启山弯了弯眼睛,温温柔柔地随声附和。脸上是傅真完全没见过的、舒展的笑容。
平心而论,珠雨长得非常清纯柔弱,像个健康娇艳的林黛玉。是艺术学院一枝花。
傅真自相形惭,觉得自己站着这里都是多余的。
她甚至禁不住想,那晚珠雨是不是穿着她的绿裙子和晏启山做了。不然裙子上怎么会粘着那种液体?
她掐了掐手心,忍住泪意,对他俩笑了笑:“你们先聊吧。我得去吃饭了……”
第19章
傅真裹紧衣服, 迎着凛冽寒风往前走。
没几步,飞雪簌簌地扑进衣领子里,转瞬融化成水珠, 在皮肤上不断滑落。
今日降温,可她穿的很薄。
这会儿天气越发的冰冷刺骨, 冻得她禁不住抱着肩膀轻轻颤抖起来, 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点暖意都没有了。
“生气了?”忽然, 一个热源从背后贴了上来, 嘴里还挺委屈,“碰到熟人, 我就随便打个招呼而已……”
原来这只是“随便打个招呼而已”?
难怪之前在杭州酒吧,那位穿三点式的美艳DJ,敢直接坐到他腿上跟周围其他男人谈笑风生。难怪珠雨敢当着她面和他娇滴滴的撒娇。
他那个圈子花头多, 玩得开,那两个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想起他在床'事上那么娴熟自如, 那么食髓知味, 轻易将她弄得将生将死……傅真心都气抖了。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介意,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你爱跟谁怎样就怎样, 我又管不着。”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 那我就行动了。”晏启山低低的笑了声, 把她扳过去, 拦腰搂住, 低头就亲。
傅真根本挣不脱, 就连“走开”两个字也被他直接堵在了喉咙里。
晏启山不管不顾, 一枝梨花压海棠似的,握着她的腰, 托着她脊背,动作幅度之大,媲美纽约时代广场著名的胜利之吻。
傅真只恨没个地缝钻进去,但还是被逼得不得不涸辙之鱼般,踮起脚,努力仰头和他交换呼吸。
此时路上师生已经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