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启山三十几了,心里是很期盼能和傅真有个孩子的。但他觉得自己说了不算。
他拉着傅真的手低声问:“真真,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你愿意留下它吗?”
傅真抓着晏启山的手点点头:“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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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留下孩子后,开了些安胎养神的药后,就回家休养了。但不是回三里屯。
晏启山带她换了个安保周密的高层住宅。
是个很新的小区,这套每平三十万,1300平空中复式,客厅挑空7.2米,铺着黑白千鸟格地毯,整套黑白风,年轻时尚摩登。
晏启山把门禁卡和各种钥匙交给她:“四合院容易被监视,以后住这里安全点。”
傅真点点头,“哥哥,这是你自己的家。”
她看得出来,这是晏启山自己购买,按照他个人喜好设计装修的家,完全属于他的私人地盘。
晏启山扶着她坐在沙发里,“好久以前就想带你过来看看,但是总出各种状况。”
傅真好奇地问:“你自己有住过这里吗?”
晏启山诚实地摇摇头,“一个人住实在太冷了,房子没人气,晚上会睡不着的。”
“它就一直空着吗?”傅真到了新环境,情绪反而放松了下来,状态肉眼可见变好。
晏启山的心情,跟着雨过天晴,“要是等不到你这个女主人,估计会一直空着。”
傅真闻言莞尔一笑,“哥哥,你这样说,我会当真的。”
晏启山拉着她的手,眼神真挚:“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你想想,我是不是等到三十几,才有女朋友的。”
傅真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语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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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悦37层中餐厅,晏启山招待长辈聚餐,但现场氛围严肃,看起来更像三审会堂。
晏启山他爸事务繁忙,这种聚餐自然不可能参加,率先开口的,是他亲妈周韵仪。
周韵仪很冷静,不仅吃了前菜,还抿了口香槟,“启山,听说你和她,领证了?”
启玉被叫过来一起吃饭,负责彩衣娱亲,闻言立刻接过话匣:“听说嫂子怀孕了!”
他爷爷一听,紧锁的眉头顿时放松不少。
但是考虑到最近影响恶劣的网络舆论,一开口说话,态度并没有丝毫松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要弄清楚,是否故意。”
晏启山淡淡地开口纠正道:“爷爷,令她怀孕的人是我。论故意,也是我故意。”
老爷子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你在外面有女人正常,突然领证想气死我?”
晏启山不顾其他人死活地微微一笑,“反正我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了,明年还将升级做爸爸,你们也可以提前准备礼物。”
老爷子还是想要重孙的,“重孙我欢迎,但那姑娘闹出来的事,实在太难堪了。”
晏启山乘胜追击,赶紧给他爷爷倒酒,“爷爷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干净的。”
晏启玉得了她哥的颜色,在旁边做捧哏,把想的到的溢美之词,全用在傅真身上。
“爷爷,你见过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老爷子是枪林弹雨里闯荡过来的人,见过大世面,其实也没有很在意门第,要不然,以前不会想把启玉按给启山做孙媳。
“爷爷,你看我乖吗?嫂子她比我还乖!”
启玉从小养在他身边,说话比旁人管用。思来想去,老人借口耳朵生茧,不管了。
“算了,我都半条腿迈进光彩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生死由天,富贵由命吧。”
周韵仪听了,捂着胸口无法呼吸:“爸爸,你要是撒手不管,那我们怎么办?”
老头倔脾气被激了起来,哼声反问:“我靠自己打拼,你们为什么不可以?”
“……”现在打拼,哪还有当年时代红利?
只有晏启山胸有成竹,“爷爷说的对!我和真真都是名牌大学的,肯定可以。”
不论年轻时多厉害的老人家,老了都对名牌大学有滤镜,“她是什么大学的?”
晏启山灰色的眼眸,突然变得非常温柔,声音也平和了:“北大本科快毕业了。”
老爷子有点意外:“她比你小这么多?”
晏启山给老爷子夹了一筷子他最爱的、又脆又香的冰烧三层肉:“是的,爷爷。其实是我占她便宜。她比我小十岁。”
老头咬一口黑毛猪叉烧,“唔,肥而不腻,满嘴香甜,启山,再给我夹一块。”
晏启山给他夹了两块,“爷爷,真真烧的苹果鹅肝、东坡肉、黄鱼面很好吃的。”
老头当即表示:“改天我上你家吃饭。”
启玉连忙提醒,“爷爷,要带见面礼哦。”
老头子被俩孙辈拿点吃饭,骗得团团转:“带带带。把你奶奶的镯子带给她好了。”
“把这几道肉给我家里去,我要回去睡觉了。”
老人年纪大,吃过三巡,起身告辞。对于晏启山擅自结婚一事,摆明了不管了。
周韵仪见老人这副模样,只剩下干着急。
晏家其他长辈还要仰仗晏启山维持优渥的生活,谁也没有发表意见的想法。
但是,晏启山过了他爷爷这一关,不代表彻底通关。周韵仪油盐不进,是晏家头号难搞人物。
不过反正如今证已扯,娃已有,晏启山根本不着急,埋头认真吃饭,吃相慢条斯理,极尽优雅矜贵……把周韵仪气得脸色铁青。
“你要娶便娶,我坚决不会承认她!”
晏启山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语气淡淡的:“没事,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认。”
周韵仪重重的放下筷子:“你太自私了!”
晏启山微微一笑:“您说的对,我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野孩子。”
周韵仪是真的很伤心:“启山,你就这么和妈妈说话?”
晏启山让服务员把现做打包好的几个菜拿上来,自己拎在手里准备撤。
周韵仪叫住他:“你要是不听家里的,以后家里办事,一律不容许她踏进半步。”
其实就和古代“祖宅宗祠祖坟”不让进一样,是赶出家族、逐出家谱,断绝往来的意思。
这话在晏家这样的大家族,是很重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迷茫和懵逼,聚餐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晏启山眼尾红了一下,随即收了回去,含笑说:“妈,您忘了,我本来就是晏家门外的野孩子。我爱的人您百般刁难看不起,不用您赶,我也不会再踏进您家门半步。”
第86章
晏启山回到家里后, 情绪非常低落,但傅真怀着孩子,他始终强颜欢笑。
傅真很快看出端倪, 坐到他身边,抱着他胳膊问:“哥哥,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晏启山怕影响她, 笑着揉揉她头发:“没有, 你想哪去了。”
傅真反过来摸摸他的头发, “是不是偷偷领证被妈妈骂了?”
晏启山笑眼弯弯,眨眨眼睛否认到:“哥哥都长这么大了, 怎么可能挨骂呢?”
傅真却侧身努力把他整个人都抱住,“就算挨骂也没什么大不了,过来姐姐抱一个。”
“姐姐?”晏启山讶然失笑, 扭头调侃她,“小丫头片子, 才几岁, 就敢在哥哥面前自称姐姐。”
傅真嘻嘻哈哈地扑到他怀里,“二十四虚岁,都扯证了, 还快当妈了, 已经不是小丫头片子了。”
晏启山接住她, 叹了一口气, “你这么一说, 显得哥哥更苍老了。”
“哪里老了?”傅真眨眨眼睛, 取笑他, “你只是一个还会为被妈妈骂而难过的小男孩。”
晏启山笑着摆摆手告饶,“哥哥被逐出家门了, 还请多多嘴下留情。”
人永远都有孺慕之情,傅真心有戚戚焉,父母亲情淡漠滋味确实不好受,这一点她特别能共情。
但她只能搂着他脖子,试图用稍显苍白的语言,努力安慰他:“哥哥别难过,你还有我和孩子。”
“嗯,哥哥不难过,”晏启山应了声,闭着眼睛,将脸颊贴在她手心里,困顿地说,“哥哥努力挣钱养家。”
晏启山今天为了扯证的事,宴请全家吃饭,和打硬仗一样,很消耗精力。
傅真让他躺在怀里,替他按太阳穴解乏,“今天累坏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晏启山笑了下,坚决拒绝,“不要。让你做饭给我吃,那我还是人吗?”
傅真抚摸着人俊美但稍显疲惫的脸庞,坚持到:“做个饭而已,我又没事儿。”
晏启山睁开眼睛,伸手捏捏她脸脸肉,“真的不用,哥哥躺一下就好。”
但傅真等他睡着后,给他盖一条毯子,还是偷偷起身摸到厨房替他准备晚饭。
她也没打算做复杂,主要是听晏启山唠叨小时候的猪油拌粉,就上网学了学。
碗里加入盐味精葱花辣椒圈,烧热猪油淋在上面,把香味激出来,然后加老抽白糖,放入烫熟的湖南米粉拌匀。
前后五分钟时间,地道的猪油拌粉新鲜出锅。
为了让拌粉显得不那么单调,傅真事先用白醋冰糖凉白开泡了酸甜微辣的萝卜丁。
晏启山被香醒,摸到厨房,从背后抱住她,“哎呀,宝贝,你怎么起来做饭了?”
傅真笑说:“我听你提过,想在MissChow卖小时候吃过的猪油拌粉,所以就上网查了一下,你尝尝,是不是这个味?”
晏启山是在藏南吃的猪油拌粉,照顾他的老兵是长沙人,经常做猪油拌粉解乡愁。
闻着熟悉的香味,他呼哧呼哧食指大动,“对,是这个味,油汪汪的很香很好吃。”
傅真急忙把酸辣萝卜丁、凉拌土豆丝,凉拌五香毛豆、话梅渍小番茄端上来,“哥哥,有解腻的小菜,你配着小菜慢慢吃。”
晏启山顾不上吃粉,垂眸关切地询问傅真,“你现在想吃饭吗?我带了蟹粉狮子头,蟹肉包,脆皮乳鸽,雪菜黄鱼面。”
没想到,他完全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宴请游说全家的同时,还不忘给她打包带饭,而且他带的还都是清淡新鲜的食物。
傅真点点头,转身倒了点意大利黑醋,“我们一起吃。”
“那你先坐一会儿。”晏启山先把傅真搀扶到小餐桌前坐好,然后自己一趟接一趟端菜摆盘。
入住雍城一号后,虽然阿姨还是会定期过来帮忙,但他们自己也都在学着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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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真闹了这么大的事,王文静女士从广州打飞的到北京,原本是打算揍她一顿的。
揍她的工具“五指毛桃”都准备好了,谁知晏启山上来就逮着她,一口一个阿姨。
面对身份显赫的热情毛脚女婿,和一脸稚气、怀了孕的女儿,王文静女士罢手了。
因为她听见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什么?你们连个仪式都没有,就扯证了?”
为防止晏启山乱答应条件,傅真警惕地截住话题:“妈,扯证而已,要什么仪式?”
王文静女士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三媒六聘,良辰吉时,彩礼聘书,摆酒放炮。”
晏启山愕然,原来扯证手续这么复杂吗?
驾车从机场到雍城一号的路上,晏启山思虑再说,虚心求教:“阿姨,我和真真已经直接扯证了怎么办?有补救措施吗?”
孺子可教!王文静女士满意地点点头,“找个媒人,把我说的这些全部补上。”
浙江风俗,现成媒其实就是个白拿好处。傅真很不喜欢有人往他俩中间横插一脚。
傅真不耐烦地说,“妈,北京不讲这些繁文缛节,我现在很累,也经不起折腾。”
晏启山透过汽车后视镜,观察着傅真的表情,见她满脸不高兴,连忙打圆场,“那我们不折腾,现在天大地大真真最大。”
王文静女士发现眼前的毛脚女婿唯女儿马首是瞻后,不自觉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她的认知里,其他身份地位相差太大的家庭里,其实都是女方上赶着讨好男方。
王文静女士拉起傅真的手,难得关心她几句,“你现在几个月了,要不要孕吐的?”
晏启山抢着代为回答:“要吐的,但现在两个月不到,孕吐还不是很厉害。”
这下王文静女士惊讶了,“按理说,这么小的月份,应该完全不会吐才对啊。”
傅真气咻咻地阻止他俩继续聊孕吐话题,“你们别说了,不然我又想吐了!”
在车库停稳后,直接两梯一户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