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听了连连点头,坐在晏启山怀里,一五一十告诉他:“其实我们都偶商量好了,乔擅长慧眼识珠、精益求精、盯现场。品牌营销需要人脉和灵气,由启玉负责最合适不过。”
晏启山握着傅真的手,笑着给她加油打气,“嗯,你只管放开了干,哥哥是你的坚强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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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与雪”服装品牌的注册,自然是耀莱行政部代劳。一些细节,以及合同的签署,乔和启玉飞到杭州和傅真碰了几次面。
家里没阿姨不太方便,敲定合作协议那晚,傅真和晏启山请她俩在丽晶吃饭。
才仁永吉一身藏袍,是餐厅竖琴伴奏。
傅真不知道她前阵子曾追到法喜寺话里话外劝晏启山离婚,惊喜地和她打招了呼。
才仁永吉神色复杂地看着傅真。
傅真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V领套头羊绒衫,搭一条本白的后开叉羊毛呢花苞裙,砖红色长袜,黑色小羊皮尖头鞋,自己加了一圈毛。
她脖子天鹅般优美,没有戴项链。只在耳垂上缀着硕大的、糖纸一样光亮油滑炫丽的马贝珍珠耳钉,手上是秀气的金表,以及同系列的马贝珍珠金戒指。
那块秀气金表,刚好和晏启山左手上古法足金月龙之逆鳞腕链相得益彰。
她如今低调又耀眼,完全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和拘谨,身上的松弛感和高级感浑然天成。
他们看起来非常和谐恩爱,确实很相配。
才仁永吉终于看清,哪怕重来一次,她在十几岁那年及时表白了,也不会有结果。
晏启山注定只会喜欢傅真那样的女孩。
几天后,才仁永吉登门拜访傅真,说是即将去总政歌舞团上班,走之前给未出世的小朋友送件藏袍。
傅真谢过她,留她吃饭,“中午三哥要做黄鱼面,不吃后悔。”
才仁永吉大笑,坚持要走,顺便半真半假地调侃:“就他那手艺,我怕我吃了才后悔!”
傅真没有勉强,祝她一路顺风,约定有机会北京再聚。
才仁永吉点头说好。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傅真知道,以后她们不会再见了。
人这一生有太多像这样渐行渐远渐无书的时刻。
光阴飞逝,年关一日日'逼近,杭州年味越来越浓。
在周围的带动下,傅真也开始动手布置家居,“今年是我们成为合法夫妻的第一年,一定要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让即将出世的小朋友提前感受一下新年的气息。”
晏启山本来没有过年的习惯,在傅真的影响下,心里也渐渐地开始期待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春节。
他计划在杭州过除夕夜,再和傅真飞回北京回老宅聚餐。
娶了妻不能藏一辈子,只有带她融入自己的圈子、站稳脚跟,才算堂堂正正。
傅真知道他的计划后,很担心自己到时候会怯场。
为了缓解他紧张的情绪,晏启山安慰到:“没关系的,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而且聚完餐我们就直飞越南了。”
第96章
望着晏启山温柔真诚的眼睛, 傅真安定下来,“那到时候你一定要寸步不离,随时在旁边提点我, 不然我很容易出糗的。”
晏启山揉揉她后脑勺,笑着承诺到:“好。到时候哥哥一定贴身保护你。”
他俩年龄相差十岁, 他有这个责任。
傅真不想一辈子躲在三哥身后, 希望自己不论学业事业还是婚姻都可以独当一面。
而且, 婚姻本质上是互相融入对方家族, 和彼此所有的亲朋发生利益和情感联结。
做晏启山的妻子必须有能力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前行, 否则,迟早会拖累他。
更何况,其实她也想在那个圈子立足。
傅真依偎着晏启山, 郑重其事地说:“到时候我会好好发挥,争取赢个满堂彩。”
虽然她和季庭宗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但圈内这种事并不罕见, 关键当事人要自信。
晏启山摸摸她头发,亲了亲她脸颊,“你只需要做自己, 哥哥会带你闪亮登场。”
他走过三十载风雨起落, 深知世俗观念里, 结为夫妻不是领证这么简单, 不被伴侣介绍的配偶, 会遭到歧视, 不被认可。
普通家庭不来往只是损失蝇头小利。但他家情况特殊, 他不想傅真被排除在圈外。
傅真明白他的用意,特意真空换上那件手工辣妹吊带, 穿着蕾丝内裤,以身相许。
结束长达一小时带坏小朋友的活动后,晏启山搂着傅真,迷恋地赞美了这件吊带,“它摇晃起来,是个男人都顶不住。”
傅真红了脸,脑海浮出宣传拍摄方案:吊带后开叉里,掩映着男模骨节分明的手,以及女模不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三哥的手很带感,如何才能说服他友情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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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启山与人合伙的中医药进展缓慢,不太顺利。最近他有意投入到新能源行业里。
有人建议布局新农业,贷款优惠、补贴力度都很可观,高端农产品市场前景很好。
但他完全不看好。现代化农场高投入低回报,产品成本太高,在菜市场和小超市毫无竞争优势,高端超市又只青睐进口货。
搞农业,十个里九个亏,还有一个咬牙亏。就看谁先变卖资产启动破产清算。
他比较看好目前遇冷的“新能源汽车”。
石油是不可再生能源,燃油车肯定会退出历史舞台,未来必将属于“新能源”。
除了电比油贵、油全靠打劫抄底的美利坚,新能源在欧亚各大国都已提上日程。
2009年伊始,财政部、科技部、工信部、发改委密集下发文件,宣布补贴新能源。
不过,晏启山嫌太劳心劳力,没打算自己开公司加入战局,依然选择风险投资模式。底下的团队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对几家刚起步新能源企业发起了尽调①。
然后他突然大清早的,收到慕伯循的电话。“大舅哥,你投资我的电动车吧,我决心为了启玉,洗心革面不做叠码仔。”
晏启山这才知道,启玉和慕伯循,已经在双方家长的默许下,已经同居了很久。
慕伯循觉得“叠码仔”这行当行走在法律边缘,迟早被捉进去蹲大牢,去年就改行造电动车了,最近超跑也不开了,人也不张扬了,天天蹲在厂子里用电动车拉启玉。
晏启山皱眉看着慕伯循发来的老头乐照片,“你这种转变,实在叫我跌碎眼镜。”
慕伯循在电话里极力游说:“我财力微薄,暂时只能造这个。大舅公你给我投个资的话,我就能造电动汽车了。”
晏启山沉吟片刻,飞速地做了决定:“投资你公司资质不行,入股我可以考虑。”
慕伯循激动大喊:“启玉!快把电动车开过来,我这有个好消息……”
傅真听说这事后,也难以想象慕伯循晏启玉开老头乐的画面,被逗得哈哈大笑。
“哥哥,要不我们也搞一辆老头乐?”
晏启山瞬间失去了笑容:“哥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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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运大潮一触即发,电视每天滚动播报全国各地勤劳的人民又准备了什么年货。
杭州市区都有不少晒年货的,更何况傅真从小在富阳山区耳濡目染杀年猪晒腌肉。
家里的小洋楼,面朝西湖,自带小院,简直就是晒酱油鸡鸭晒腌肉的风水宝地。
以前家里怎么做酱油鸡酱油鸭酱油肉,怎么腌火腿她根本说不上话,插不了手。
如今,她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家庭,想怎么腌就怎腌,不酿酿酱酱过把瘾,都对不起这阳光充足的市中心豪宅。
饭后散步回家路上,傅真指着一户人家阳台上晒得通红滴油的酱油鸭,兴致勃勃地说:“哥哥,我们绕个路去打酱油吧!”
晏启山以为她要买瓶装酱油,结果她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两条五花肉,肉摊处理干净的呆头鸭、三黄鸡各两只、猪前腿两只。
出了菜市场,她坐在车里,指挥晏启山去隔壁超市拿了五斤盐、五斤绍兴母子酱油、卤料包、大号塑料水桶。
晏启山简直瞳孔地震:“真真,这么多你确定我们两个吃的完?”
傅真站在购物车旁,头头是道地掰着手指,“可以带回北京请家里人尝尝啊,好歹也是我们俩的心意。”
回到家后,傅真动嘴,晏启山负责做苦力。
“猪腿先放着,酱鸭什么的先做。”
“白酒没有买,就用你的伏特加吧。”
“花雕也没买,就用你的白兰地吧。”
晏启山像个地主家的长工,楼上楼下跑了很多趟,心里暗暗想:虽然只有三层,但家里还是装个电梯比较好。
“东西都拿齐了,接下来怎么做?”
今天外面没有太阳,傅真灵机一动:“三黄鸡呆头鸭五花肉洗一下,用厨房纸吸干水,再喷白酒,摆在烤火桶前快速烘干。注意距离不要太近,不然变烤肉。”
晏启山从小呆在藏区,生活常识还是有的,闻言忍不住纠正到:“我觉得还是风干比较妥。”
然后,他发现家里没有尼龙绳,只好打电话叫司机赶紧送过来。
司机来了后,特别有眼色地直接代劳了晒肉这道工序。因为晏启山正被傅真指挥着,在厨房里熬酱油。
傅真躲得远远的,坐在客厅里遥控:“哥哥,切记,冰糖,干辣椒、丁香、茴香、八角、香叶、花椒和酱油烧开了再兑入花雕~”
望着公司人人敬畏的BOSS,为了博娇妻一笑,在家里系着围裙、戴着厨师帽……全副武装搞杭州土特产,司机暗暗咋舌,差点惊掉下巴:天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不一会儿,晏启山再次求援:“真真,酱油煮好了。”
傅真边喝燕窝边看《冬季恋歌》边说:“倒进水桶里,搬到阳台冻凉。”
司机一马当先承包这个工作——现在埋头苦干,明年竞争公司车队队长升职加薪老脸笑烂。
外面天气很冷,风很大,滚烫的酱油十五分钟就冰冰凉了。
不用晏启山问傅真,司机自己就把呆头鸭、三黄鸡、五花肉依次叠到酱油桶中,用自家带来的巨型鹅卵石压好。
晏启山对这个新来的司机的机灵程度表示了满意,让他带走了别人“孝敬”上来的宣威火腿和烟酒。
尽管知道老板根本不在意这点东西,但司机还是感动不已。不过,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很懂,自家酱的腌的,哪有宣威火腿好吃啊?可能这就是折腾的乐趣。
火腿没什么特别的,晏启山自己也会。
撑着傅真补觉的空挡,晏启山戴上新买的搓澡手套,给火腿搓上足够多的盐,仔仔细细按摩了一通。
然后翻箱倒柜,找出家里的重物压着。大概要压好几天。压完了还要手动排淤血。
排完淤血,第二次搓盐SPA。直到搓上一层盐壳子后,就可以挂到干燥通风的地方风干发酵。
腌火腿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反正春节期间肯定是吃不上。不过家里有一只能生吃的西班牙伊比利亚火腿,应该可以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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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开始显怀,傅真就爱上了胎教,有事没事就唱儿歌。晏启山一大早的,就听见她在唱腊八歌——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二三糖瓜粘;
二四扫房子;
二五磨豆腐;
二六炸羊肉;
二七宰公鸡;
二八把面发;
二九买老酒;
三十熬一宿;
初一扭一扭,欢欢喜喜过大年!
晏启山听得津津有味,并温馨提醒:“你好像忘了一句词,腊八粥,喝几天。”
傅真叉腰严词拒绝:“不行,腊八粥喝一顿就够了。喝个几天小朋友会气哭的!”
末了,她还自己补充了一句:“像我们这样的富贵人家,再苦不能苦孩子,喝什么腊八粥,喝粥当然只喝燕窝粥、海鲜粥~”
晏启山微微一笑,对傅真说:“小朋友,先别唱儿歌了,快过来喝牛乳炖花胶。”
傅真顿时挺着孕肚跳脚:“你笑我?!”
晏启山揭开盖碗,“我是怕你饿着累着。”
其实,傅真不唱“腊八粥,喝几天”,完全是因为她不喜欢喝粥。
腊八这一天,她准备了泡饭,以及晏启山最爱的“十样锦”咸菜天团滥竽充数。
不过,大过年的吃这些终究太凄惨。既然杭州是个美食盆地,富阳也不咋好吃,那就借鉴隔壁上海的家常菜。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她盯上了浓油赤酱、咸甜入味、油亮亮香喷喷的“上海酱鸭”。
腊八这天晏启山挺忙的,这回她自己动手。
几个冰箱里拿出来解冻了的鸭腿下锅焯水两分钟,另起油锅煸香姜片,煎得鸭腿两面焦黄后,夹出鸭腿,重新放葱姜香叶八角桂皮煸香,再把鸭腿放回去压在香料上,倒了一圈花雕酒、半圈老抽、一点点生抽,撒了一大把冰糖,放了几个九制话梅翻炒上色倒入水没过鸭腿。
傅真做饭向来讲究创意,略思索后,她放了切片的苹果、雪梨,增加酸甜果香味。
大火烧滚,小火慢炖三四十分钟后,一边翻炒鸭腿,一边开大火稍微收汁,顺便把不能吃的葱姜香料水果全挑出来扔掉。
傅真将酱鸭腿斩成小块后,抄起深口锅,把锅里的香甜乌黑的酱汁淋了上去,一叠完美的上海酱鸭就新鲜出锅了。
“哥哥,快来喝腊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