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临时约会接到乐队生涯中第一次外地演出,他就干脆辞去了便利店兼职的工作,专心准备演出。
原以为,这段回忆只是他一个人的。
现在听着她这么讲出来,倒是有种恍如隔世的虚浮感。
游礼弯唇笑得温和,“说不定哪天你们还会再见面的,你的谢谢留到那时候再说就好了。”
霍蓁蓁紧抿双唇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穿过步行街,在倒数第二家店门口站定。
她笑着说:“就是这家啦,我保证,超级好吃!”
游礼仰头看,招牌上写着“林记猪肚鸡,百年老字号”。
他跟进去,霍蓁蓁已经和店员交涉完毕,选了张就近的桌子。
驾轻就熟完成点单,她抓过气泡水仰头喝下两口,说道:“上学时候,我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他们家吃一次,毕业之后总约不到人一起,好久没再吃过了。”
游礼笑笑,“下次想吃,可以叫上我。”
“好啊,”她咧嘴笑,接着问,“好像一直没问过,你是哪个学校的?是附近的学校吗?”
他答道:“算是附近吧,淮理工的。”
“淮理工?我知道你们学校的樱花林很漂亮很出名,我之前接过的一份画稿就是一张樱花林的照片。”霍蓁蓁咧嘴笑着。
游礼弯唇,“是嘛,这么巧。”
霍蓁蓁扬了下眉,眼底闪过惊讶,“不过你居然是工科男,我还以为你们玩音乐的,应该会是艺术学院、音乐学院之类的学校毕业的。”
游礼补充:“我还是计算机专业的呢,按照原本的计划,我现在应该当上程序员了才对。”
这么一听,霍蓁蓁直接张大嘴巴“啊?”了声。
她蹙着眉笑笑,反问:“所以你的梦想是当程序员?”
“也不是,”游礼回应,“以前就想按部就班的生活,想着毕业后有份稳定的工作就行。如果不是遇上诺哥和付行简他们,确实不可能会组乐队。”
他接着说:“格格是学管理的,老岳本来是学美发的,付行简念的是师范大学。这么一听,是不是有种临时约会是草台班子的感觉?”
霍蓁蓁哈哈笑了几声,“那倒不至于。不过付行简居然是师范的,我可想象不出他要是做老师能是什么样子?”
游礼也跟着笑,“说的就是,他要是去上课,恐怕会在课堂上聊起天就收不住吧?”
她接上话:“对啊,你和他的性格实在相反,他简直是超级话痨,你就正好符合昨天热搜上的说的那样。”
昨天的热搜……
游礼不禁眉心一拧,支吾着问:“你看见那个热搜了?”
这完全是废话,网络时代,还是个高位热搜,加上她最近对临时约会的密切关注,想看不见也难。
窘迫爬上心头,游礼将头垂了下去。
霍蓁蓁却不以为然,回应道:“看到了啊,我觉得网友给你的称号还挺适合你的。”
说出半秒,她又改口:“适合舞台上的你。”
游礼重新抬眼,“为什么只是舞台上的我?”
她解释:“舞台下的你可不是哑巴,我觉得和你聊天还挺开心的啊。”
她咧着嘴在笑,浓浓笑意晕进眼眸。
游礼跟着弯了弯唇。
一餐饭很快在两人的谈笑中过去。
见时间还早,游礼便问:“你赶时间吗?”
她摇头。
他接着问:“那散会儿步再送你回去?”
她应得干脆:“好呀!”
转身左右看看,霍蓁蓁反问:“要不去我们学校逛逛?这个时间应该还蛮安静的。”
游礼点点头,一声“嗯”后,跟着她往前走。
夜色下的校园静谧无比。
两人走在通往图书馆的石子路上,滑过的风带着不远处的湖面荡出粼粼波光。
她的侧脸衬在路灯下,有种安静又深邃的美。
游礼静静凝望片刻,开口说:“这条路,你之前经常走吧?”
霍蓁蓁点点头,“对,这里直走是图书馆,右拐是我喜欢的二食堂,左拐是画室,不管去哪总要经过。”
从前,他不是没幻想过有朝一日也能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这会儿不仅实现了这个愿望,还是和她一起走在过去她走了无数遍的路上。
时间流逝,看不见的脚步却在同一位置交叠。
他顿时也觉得满足。
像是过去种种,都在以另一种方式得到回应。
第37章 你踏雪而来
午后简单整理了自己的房间, 霍蓁蓁心血来潮下楼买菜,准备给自己做顿丰盛的晚餐。
食材刚拎进厨房,水龙头都还没来得及开, 她收到了翟诺发来的信息:
[蓁蓁, 我们从外地赶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呀?庆祝新年。]
[位置信息]
她朝灶台上的食材瞥一眼, 回复:[好的,准时到。]
手机往旁边一摆, 只好把食材分好类,包上保鲜膜塞进冰箱。
看时间差不多,她下楼打了车赶往目的地。
这是一家名叫“光影”的小酒馆, 清一水木色调的装修, 为整体增添不少格调。
霍蓁蓁推门进去的时候,娄嘉怡站在门侧。
她微笑着打招呼:“蓁蓁来啦,我带你进去。”
霍蓁蓁也冲她笑笑, 回应道:“还有别人没来呢吧?你告诉我位置, 我自己进去就好。”
娄嘉怡已经转身,“其他朋友已经到了, 剩下就是你和临时约会,他们来过, 会自己进去的。”
她滞了滞, 问道:“那你是专门等我的?”
“是呀。”娄嘉怡答道。
点点头后,霍蓁蓁跟上她的脚步。
前方是一条稍窄的走廊, 除了传出的音乐, 只剩两人交替踏过木地板有节奏的脚步声。
走过走廊的一半, 娄嘉怡才再次开口:“蓁蓁。”
霍蓁蓁应了声:“嗯,怎么了?”
她声调低下来:“年后, 我们的巡演还有很多场,不会再有时间关注游礼他们的比赛了,你……你会一直关注他们吧?”
空白格的巡演每年都有二三十场,这些早在为他们画封面前,霍蓁蓁做功课的时候就了解过。
她没多想,只回应:“嗯,当然会。你们忙他们也知道的,肯定不会计较那么多。”
娄嘉怡咬了咬下唇,偏头笑着看她,“蓁蓁,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暖、最真挚的女孩子了。和你成为朋友,我很开心。”
霍蓁蓁笑道:“怎么忽然这么煽情?不过我很开心你这么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娄嘉怡舒了口气,“没什么,到啦,进去坐吧。”
没几分钟,临时约会四人也到场。
桌子这头的霍蓁蓁举高手臂挥了挥,喊道:“格格,游礼!”
于格小碎步往她身边跑。
游礼也紧随其后,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人员全部到齐,翟诺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端着起身:“空白格今年的巡演告一段落啦,剩下的要到春节后才会继续。这次新专辑和巡演的工作能进行得这么顺利,离不开在场每一个人的共同努力和支持,我代表空白格感谢大家,也祝大家新年快乐!”
他高举了下酒杯,其余人也都端起自己的杯子回敬。
这杯喝下,翟诺紧接着斟满酒杯,视线落到临时约会这侧,“第二杯,我想恭喜临时约会。他们过去这一年走得很不容易,现在终于一点点有了起色,希望新的一年,他们能越来越好!”
这头四人声调不一说着感谢的话,众人又一起喝下一杯。
之后,大家才开始边闲聊着,边吃饭。
付行简稳定发挥着“交际花”的作用,端着酒杯从这头聊到那头。
去到翟诺身边后,迫不及待分享趣闻:“诺哥,嘉怡,你们知道最近临时约会改变最大的是谁吗?”
翟诺随口答:“反正不是你。”
“是我还有什么惊喜可言,”付行简朝游礼瞥一眼,“是游礼,先前就有他怒打海伦的事情,那天他又冷脸赶走了上门旁敲侧击要我们退赛那个远阁娱乐的人。”
“他最近是真的一再让我刮目相看,你们不觉得惊讶吗?我以前认识的游礼可是个好好先生。”
翟诺轻笑了声,“好好先生?那说明你不够了解他呗。”
“啊?”付行简张大嘴巴,忍不住追问,“所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游礼忍不住张口,“你们聊天,干嘛总是扯我?”
付行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眼巴巴望着翟诺。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翟诺也就继续往下说:“我和他怎么认识的,你们都不知道吧?”
“诺哥,这有什么好说的?”游礼提高声调阻止。
翟诺却仍笑着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现在都是朋友在这儿。”
“给大家一个深入了解你的机会嘛。”这句,他刻意放慢语速,朝霍蓁蓁的方向瞟一眼。
紧接着开始讲起之前的事。
那是17年的初夏。
鹿溪的雨季早早来临,放学后,游礼举着雨伞回家。
经过一条小巷时,被隔壁技校的几个男生围住,问他收保护费。
他一个人面对人家五六个,还是年纪更大的人,半点优势也不占。
才是半分钟时间,他已经被人家推进小巷子打倒在地。
他把手上雨伞一扔,书包也摘下朝旁边一甩,握紧拳头就闷头朝对面冲。
迎上来的两人一人挨了一拳,有些懵,后头三人又紧接着围上来打他。
他仍不服输,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翟诺就是那时经过小巷目睹一切的,他冲上去帮游礼一起打退了那群人。
两人也因此结识。
事后两人坐在地上相互给对方粘创可贴,翟诺问过他:“为什么面对那么多人,既不逃跑,也不求饶或者先给钱服软?”
游礼只说:“我没做错任何事,所以不需要逃跑和求饶。”
他说,他已经长大了,不会一直受人欺负。
讲完这些,翟诺挑了下眉,颇有一副大哥看着弟弟成长的得意。
他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游礼,有棱有角,不会逆来顺受。”
付行简惊讶地摇头,“嚯,我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传奇又热血的故事呢?”
他端起酒杯,“游礼,我敬你。”
游礼回敬,却不忘调侃:“干嘛,怕我打你?”
众人笑起来。
霍蓁蓁掀着眼帘望他。
游礼也正好抬眼,视线交汇,他敛起眸中的锋芒,只剩温和,“觉得诺哥口中的游礼很陌生?”
她浅笑着,摇摇头应:“不是陌生,只是对真实的你有了更深的了解。”
说着,她也端面前的酒杯和他的轻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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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差不多,几人有了醉意,争相抱着吉他要给大家展示才艺。
一曲抒情歌正在进行,游礼兜里的手机响起来。
他取出来看一眼,见是爷爷打来的电话,起身跑出去找了个安静些的位置才按下接听,笑着喊道:“爷爷。”
爷爷问:“吃饭没,是不是还在排练呢?”
游礼答道:“在吃呢,和朋友们一起,今晚不排练了。”
他叮嘱:“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了,您多穿点衣服,别为了省钱不开暖气。还有,早上晚点再开店,晚上关早一点。”
爷爷笑起来,“小小年纪就这么唠叨啊?”
他顿了半秒,轻声笑笑:“嫌我唠叨也没用,我还是要说。我用不了几天就回家过年,到时候当着您面说,您不得更烦啊?”
“确定哪天回来提前和我说,我去买你喜欢吃的菜。”爷爷说。
游礼重重“嗯”一声,最后又重复一遍:“多注意身体。”
电话挂断,他低头捧着手机要折回去。
黑色身影映入眼帘,他站定抬头看过去。
娄嘉怡站在对面,扬着唇角对他微笑,“出来透透气。”
她问:“爷爷给你打的电话?”
游礼答道:“嗯,快过年了,估计是想问我哪天回家,又怕我觉得他在催我。”
娄嘉怡缓缓点了点头,唇边本就浅淡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垂在身前的双手交握几下,她喊了声他的名字:“游礼。”
游礼正好把手机塞进兜里,应声朝她看过去,“嗯”了声。
她沉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你钥匙上的那个……蓁蓁的挂件,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就是她的吧?”
没预料到她会问起这个,游礼愣了愣,下意识反问:“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没否认,何尝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回答。
娄嘉怡垂下头,迅速眨了几下眼,又握紧双拳重新抬头。
这次她没再有任何回避,直勾勾朝他眸间盯过去,“还有,上次蓁蓁包里掉出来的那封18年的信。”
“也是你写的。”
这句不是提问,而是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