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礼压低声音：“我这不是想，你如果同意我上楼的话，那我也可以一起吃咯。”
光顾着惊讶于大厨精湛的技艺，倒是忘了问问大厨自己吃了没。
霍蓁蓁笑笑，应道：“那我们一起吃。”
游礼“嗯”一声，在她对面坐下。
“格格把你们决选赛的两首歌形容得天花乱坠，搞得我心都痒痒了，可惜这几天还得准备画稿，没时间去你们排练室。”霍蓁蓁努努嘴。
往她碗里夹了菜，游礼才说：“以你的画稿为主，反正我们的比赛还有一段时间，你肯定能听到现场的。”
他接着问：“你们最后这一轮的主题是什么？”
“梦想，”她不由耸了下肩，有些无奈，“是不是很宽泛，很难捕捉？”
游礼点点头，“但你应该已经有思路了吧？”
她笑笑，“算是吧，不过现在还不算成型，之后再给你看。”
这句说完，她眉心又微拧了下，“其实画稿本身不是最让人苦恼的，而是评比方式，第一轮是网络票选，看大众审美也看人气；第二轮是专业评委评选，评委风格也和每组主题及画手风格相对应。
最后这一轮，剩下的二十名选手都是同一主题，但评委里却会增加三个其他类别的，比如建筑设计师、服装设计师等等。总体来说，就是和绘画挂钩，但又不全是插画、装饰画的评审方向。”
闷声思考一阵，游礼重新张口：“换个角度想，这既是挑战也是机会，能为你换来多方合作的机会也不一定。”
“嗯，”她点点头，长舒一口气，“所以我虽然觉得压力有点大，但还是想尽全力好好准备。”
游礼弯唇笑得柔和。
他左右看看，起身拿两个玻璃杯倒了白开水端过来，“白水代酒，替小霍画家壮壮士气！”
她接过其中一个杯子，也回：“也向小游先生说声加油，我们一定都可以在各自的决赛中取得好成绩的！”
两只玻璃杯碰出响声，不算多么激昂，在这一刻与彼此眼中的笑意相融，倒也真的鼓舞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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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起，两人每天各自忙于自己的决赛准备。
只在午饭和晚饭的时间，游礼会出现，要么是从家里带着做好的饭菜来，要么干脆就地取材，帮霍蓁蓁清空了冰箱。
不必花时间考虑吃什么这种世纪难题，霍蓁蓁每天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半个月过去，画稿终于完成。
她按下回车键将邮件发送出去，见时间还早，给游礼发了信息：[今天我给你送饭吧，你问问他们仨想吃点什么，我一并带过去。]
游礼先回了个：[嗯。]
一分钟后，又回过来一句：[格格说想吃烩面，我们也都一样就行。]
栗糕：[没问题。]
栗糕：[一会儿见~]
六点一刻，霍蓁蓁拎着吃的喝的来到排练室门外。
排练时他们一向听不见其他动静，她这会儿也就没敲门，直接拧了把手推门进去。
四人依旧各自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但此时除了木吉他的伴奏和演唱声并没其他声音。
最关键的是，此刻唱歌的人，是游礼。
又是那个和她在Z.直播间里听见的，一样的歌声。
第44章 你踏雪而来
游礼手掌背在身后, 紧闭双眼忘情演唱。
这歌声让霍蓁蓁脚步一顿，只静静站在门边听。
看Z.直播的时候，本就已经听过许多次他唱歌, 后来录音下来的那一段, 她也曾经反复去听，对Z.唱歌的声音她其实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程度。
可惜上次听见游礼在演出现场唱歌的时候过于突然, 她没来记得作出反应。
这会儿她立刻想起来，可以用手机录下再回去做对比。
没成想, 手忙脚乱去口袋里摸手机的时候，右手上提的饮料却掉落在地。
“哐当”一声，游礼睁开眼。
他双唇张着, 到嘴边的一句词只好停下。
打断了人家的排练, 录音未遂，霍蓁蓁局促地笑笑，道了声：“抱歉。”
看清对面的人, 游礼弯唇笑着迎上前, 俯身捡了地上掉的东西，又将她手上的晚餐一并接过往桌上放, “没事的，本来就是该吃饭的时间了。”
霍蓁蓁“嗯”了声, 招呼那头三人, “快来吃面吧，我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应该没有坨。”
三人先后道了声：“谢谢。”
于格挽住霍蓁蓁的胳膊, 嗲声嗲气说：“谢谢蓁蓁, 蓁蓁最好了。”
她也歪着脑袋和于格的凑在一起，坐下后才问：“刚刚那首是你们决选赛的歌曲之一吗？”
几人齐声：“嗯。”
于格满脸激动地补充：“是第二首, 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好听，我之前没骗你吧？”
从推门开始，她总共听见了两句。
而且注意力全都在游礼的声音上，其实并没注意到歌曲的旋律和歌词。
她讪讪地笑，反问：“这么好听的歌，我待会儿能有完整听一遍的荣幸吗？”
游礼倒吸了口气，却没于格反应快：“当然可以啊，本来晚上就还要排练好几遍。”
没辙，他只好说：“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霍蓁蓁没多想，只“嗯”一声。
从刚刚就一直闷声的付行简，碗里的面已经少了大半。
他拧开一瓶橙汁喝下几口，看向霍蓁蓁：“蓁蓁，那你觉得游礼刚刚唱得怎么样？”
被这么一提醒，霍蓁蓁才反应过来自己简直本末倒置，最重要的问题反而没问。
她连连点头，“很好听啊。所以这首歌是游礼主唱吗？”
“我……”
嘴边刚冒出一个字，游礼的话又被付行简打断：“这首歌是游礼自己写的，我们都觉得他自己会更熟悉词曲、立意，他声线也和这首歌的意境贴合，就想着这首由他主唱，可他自己不自信。”
“蓁蓁，正好，你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听完，霍蓁蓁视线投到游礼眸间。
他也正看过来，与她目光交汇。
她眼中晕出温和的笑意，“游礼，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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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这话他从前也是听过的。
因为父亲的缘故，游礼从小就听了不少吉他弹唱和CD里的流行乐。
后来他长大一些，闲暇时候就自己抱着父亲留下的吉他摆弄。大约是真的有些天赋，小学到高中，他虽没一天系统学习过乐理，但自己也能轻松地弹唱，写些简单的词曲。
高二那年和翟诺认识后，他便时常会和翟诺交流写歌、演唱这些问题。
他自己其实一直是喜欢唱歌的，只是从小到大，不论是学习还是课余活动，他总习惯于把自己藏于人后，不爱冒头。
久而久之，对唱歌这件事也变成自娱自乐，顶多会在爷爷奶奶面前唱一唱，哄他们开心。
高三上学期的某天。
结束下午的校园活动，游礼和理科班其他几个男生一起被分配将活动用具送回，并将杂物间归置整齐。
三个高大的置物架横在杂物间正中，将屋子分隔开，游礼自动将自己归位在最里侧。
边动手整理东西，边听着外侧的几人聊天打发时间，一下子是聊篮球，一下子是游戏。这些话题他并非全然不懂，好几次也尝试融入，最终却还是没迈出那一步。
太阳一点点落下，屋子里的光线也一点点被吞没。
等到游礼将里侧收拾得整洁，取下左耳的耳机出来时才发现，其他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杂物间也被从外头上了锁。
他扯着门把手猛摇几下，门一动不动。
又扯着嗓子朝外头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回应。
也是，这个点高一高二的学生已经回家。
剩下还要上晚自习的高三，大家也都去食堂吃饭了，谁会没事在这附近出现？
同学们记不住他也情有可原，但一会儿上课时间到，老师肯定会发现少了个人的。
这么一想，游礼沉了口气，干脆后退两步在地上堆叠的软垫上坐下。
他没着急，反而将摘下的那只耳机重新塞了回去，调大MP3的音量，继续听着自己喜欢的歌。
四五首歌结束，播放到他常听那首刘若英的《原来你也在这里》，他毫无顾忌跟唱起来。
杂物间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此时很是空旷。
他的歌声顺着走廊蔓延，愈显动听。
耳机里声音有些大，加上他自己唱得投入，一开始没听见门外有人声。
直到间奏的部分，曲调缓下来，他才听见走廊有脚步声。
他连忙摘下耳机起身往门后凑，想张口呼救。
这时听清，门外经过的是两个女孩，正谈笑。
那爽朗的笑声他听得出，是蓁蓁。
此时的模样过于狼狈，他不想被她看见。
迟疑几秒，最后噤声，转身要折回去。
门却在这时被敲响，蓁蓁喊道：“有人吗？是不是有人被锁在里头了？”
他紧咬了下牙关，低低应了声：“嗯，有人。能……能麻烦你帮忙开一下门吗？”
蓁蓁爽快地答应：“当然可以，你稍等一小会儿，我马上就去找老师拿钥匙，马上啊！”
“嗯……”他抿着唇点头。
一门之隔。
这是他第一次和蓁蓁对话。
门外有节奏的跑步声渐远，没多久又朝他靠近。
蓁蓁的声音再次传进来：“我回来啦，现在就给你开门。”
游礼慌了慌，左右扭头看，试图找到一个藏身之处。
刚回身往里走了三四步，门已经被推开。
昏暗的屋子，伴着她进门的脚步被一束橘光填满。
那光线带着暖意，倒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落日余晖的光芒，还是她身上的光芒。
游礼余光扫了眼，没办法，只好随手从面前的架子上抓起一个横幅在手上摆弄。
背着身，他听见蓁蓁问：“同学，你还好吧？”
他点了下头，不敢回头看，“没事的，谢谢你啊。”
刻意将手上半卷起的横幅举高了下，他借口：“我还有点东西没收拾完，你先走吧，钥匙我待会儿去还就好。”
蓁蓁答：“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他“嗯”一声，又道一声谢：“谢谢。”
蓁蓁答了声“没事”，勾住朋友的胳膊往前走。
听着脚步声变远，游礼才小心翼翼挪到门边往走廊那头看。
狭长的走廊被夕阳衬得绚丽。
她阔步往前的背影融在其中，显得格外活力。
最后，他听见她笑着和身边的朋友说：“这人唱歌真好听啊！”
后来将音乐变成职业确实是偶然，但支撑他一直没放弃的，恰就是蓁蓁随口说的这句话。
他也幻想，或许有朝一日，自己能站上真正的舞台，好好为蓁蓁唱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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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礼眨了眨眼，满目诚恳地问：“真的？”
霍蓁蓁笃定地点头，“真的。”
她浅笑着继续说：“游礼，这次的比赛对你，对临时约会都至关重要，我相信岳安他们几个专业的判断，他们觉得你能很好地完成这首歌，你就一定可以。
至于我，不管是站在普通乐迷的角度，还是临时约会乐迷的角度，我都真心认为，你可以做好。”
她一双澄澈瞳仁里满是真诚。
游礼静静望了会儿，终于点头，“好，我来唱。”
闻言，霍蓁蓁咧开嘴点了下头。
岳安长舒一口气，感叹道：“太好了，分一首给你，这回我排练的任务能少些，肩上的担子也轻不少。”
于格点点头：“新的冒险，肯定会有新收获的。”
付行简笑意不明，“哎呀，我们仨这几天都快磨破嘴皮子了，他也没答应这么干脆，还是蓁蓁说话管用啊！”
霍蓁蓁弯着唇角，颊上逐渐被一圈红晕包裹。
她凝眸看游礼，游礼也毫不避讳看向她。
“我说，你们俩的氛围有点不对啊？”付行简撑住下巴打量两人。
游礼不松口，“有什么不对，快点吃你的吧，吃完还得继续排练呢。”
几人都已经低头继续吃面，付行简还在喋喋不休：“就是不对，以往我多嘴的时候，早就被游礼骂了……蓁蓁的眼神也和以前不太一样……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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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结束晚餐，四人各归各位。
岳安那边已经开始弹奏新歌的和弦，这头的霍蓁蓁也满眼期待在等游礼开口。
他往话筒边一凑，却叫了停。
看向霍蓁蓁说道：“蓁蓁，你要是想听我唱歌，我这会儿可以给你唱首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