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霍蓁蓁将电影按了暂停，接着才朝他看过去。
为了营造点看电影该有的氛围, 客厅里此时只留了盏不刺眼的壁灯。
灯的位置就在两人坐的沙发后方, 淡橘色的光线散下来，丝丝缕缕顺着游礼颊上落。
这个角度, 倒显得他鼻梁的弧度更加优越了。
她杵着沙发一点点挪近，食指指尖探出, 想朝他的脸靠近, 又怕吵醒他，最后还是缩了回来。
空气静谧, 他呼吸声分明匀缓。
这一刻听来, 多少还是扰人心乱。
小心翼翼舒了口气, 霍蓁蓁调出前置相机，缩到他身旁咧嘴笑着拍了张合影, 闷头放大捧在手上看细节。
“抱歉，太累了。”游礼揉了揉眼，懒洋洋的声音含在嗓子里。
她将手机反扣在大腿上，“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游礼弯唇在笑。
大约是刚睡醒的缘故，一双眼眸此时雾蒙蒙的，“不是。”
他往这头挪了挪，“我去洗把脸，再来配合你拍照。”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朝浴室去。
霍蓁蓁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哦”了声，又自言自语：“竟然知道我拍照了？”
前后一两分钟，游礼折出来。
眸中倦意已经消散不少，他勾着唇笑，“知道，只是太困了，一开始没睁眼而已。”
她傻笑着小跑过去按亮顶灯，“那我们就好好拍两张。”
游礼“嗯”一声，在她身侧站好，看向镜头准备配合她。
她却忽然转头，“等一下。”
“怎么了？”游礼问。
她仰起头，抬着右手朝他脸侧靠近，“脸上的水珠没擦干净。”
边说，她拇指指腹已经触到他脸上。
冰凉的水珠经她温热的指尖涂抹，热意顺势扩到他心口。
再垂眸望见她带着笑意的一对粉唇，他一下慌了神，眼神避开，只说：“我自己来吧。”
她没多想，伸手指了指他额头，“那里也有。”
小插曲过去，两人的笑脸一前一后被框进镜头。
连续拍了五六张，霍蓁蓁满意地点点头，“我要挑一张做我们俩的聊天背景图。”
游礼点点头，“发给我，我的壁纸用了这么多年，也该换掉了。”
“知道啦。”她笑着答完，选中刚刚拍的图片进行发送。
顺序按下保存后，游礼选了她咧嘴笑得最开心的一张换做壁纸。
抬眼说：“你画展需要的作品准备得怎么样？我们新专辑宣传照的拍摄提前到后天了，我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的。”
“我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她应：“我记得你说拍摄地是苍南湿地，只是两天一夜，倒也耽误不了我多少事情。”
听出她有些迟疑，游礼上前问：“那，你的顾虑是？”
霍蓁蓁抠了抠额角，答道：“这是你们的工作场合，我跟过去会不会不太好？而且我也不太懂你们的行业规则，恋爱的话，会对你的工作有影响吗？”
越往后说，她眉心就拧得越紧，噼里啪啦冒出一堆话：“看来还是不够理智，现在才考虑这个，好像有点晚了……总不能因此分手吧？那是要地下恋情？可是最近好像已经同框出现太多次了……”
游礼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反问道：“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太多了，这事情哪有这么复杂？”
他屈着指节往她眉心里敲了下，“不过确实是晚了，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我已经黏上你了。”
“我不是后悔。”她撇着嘴。
他俯身，一张柔和的笑脸凑过去，耐心说：“拍摄要取的景是午后和傍晚，晚上本身就是空出来的。恋爱的事，我也早就和佳姐确认过，公司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就算有——”
端住她下巴对上她视线后，他才一字一句说接下来的话：“你也排在首位，无论面对什么，我都只会坚定不移选择你。”
指腹在她眉心轻触两下，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游礼才继续说：“蓁蓁，这些问题我都会解决，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霍蓁蓁弯唇笑笑，点头应：“嗯，知道了。”
游礼站直，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回……？”
话题转换过快，眼看他已经转身往门边走，霍蓁蓁没反应过来，结巴着追上前。
想让他留下觉得不好开口，就这么让他走，又有点舍不得。
他在门后停住，回过身笑着。
以为至少该有个拥抱，他却只是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缓声道了句：“晚安。”
他眼神过于真挚，倒让人分不清是真的这么直男，还是在欲擒故纵。
霍蓁蓁盯他两秒，懒得再揣测，也只回：“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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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苍南的时候是正午。
因为起得早，吃过午饭后，霍蓁蓁一个人待在车里睡了会儿觉。
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
斜阳下，湿地公园右侧的湖泊泛出金色波光。
游人来往，霍蓁蓁朝前走，透过人潮缝隙，看见还在拍摄的临时约会四人。
此时他们的服装都是秋日系，和背景融合完美。
她拎着纸袋进了不远处供游客休息的木亭，就近坐下，闷头取出游礼一早就准备好的栗子蛋糕捧在手上边吃边看。
这段时间参与过不少次杂志拍摄，这会儿的四人面对相机已然是游刃有余。
霍蓁蓁盯着看了会儿，吃完手上的蛋糕，自己起身游览周围美景，又捧着相机记录下来。
没多会儿，她已经拍了好几十张风景照。
跑累了，她便盘腿在木桥边直接坐下，调出前置开始自拍。
举高手机正要按下拍摄，游礼的脸忽然闯入镜头。
她望着手机画面呆了半秒，扭过头冲他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游礼在她旁边坐下，递过一瓶拧开的矿泉水，“我眼睛长在你身上，你不知道吗？”
“嘁，”霍蓁蓁撇了下嘴，“结束了吗？”
他点点头，“比预想中顺利很多，晚饭不用再匆匆忙吃了。还要拍照吗？不拍的话我们就去餐厅，刚刚已经订好了。”
她问：“他们呢？”
游礼抿着唇笑，已经站起身来，“二人世界，不带他们。”
“行吧。”她笑着应了声。
正要杵着地面起来，游礼俯身，将右手掌往她面前递。
霞光渐落，眼看就要消失不见。
他背对着残余的光，从发丝到眼眸都被余晕染出暖色。
霍蓁蓁将手掌递到他手上，借力站起来，又被他牵着一路往前。
晚饭过后，湖畔露营地上的游客越发多起来。
两人并肩在晚风中漫步。
霍蓁蓁仰头看了看星空，又偏过头看身旁的人。
游礼也在这时转头，和她对上视线后弯唇露出柔和的笑。
他朝右手边指，“蓁蓁，我回车里拿个东西，你就在这里等我几分钟，好不好？”
霍蓁蓁点头，“好呀，你去吧。”
看他折身跑远，她踮着脚尖在原地晃悠。
三五分钟仍是不见人影，她正想俯身坐下。
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走了过来，笑眯眯喊她：“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霍蓁蓁蹲下，视线和小女孩平齐，“嗯，怎么了呀？”
小女孩反手朝那头的白色帐篷指，“我刚刚跑太快了，脚有点痛，你能不能去第三个帐篷里帮我叫我妈妈过来？”
她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一眼，确认位置后，点头应：“没问题，那你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姐姐马上帮你叫妈妈过来，好吗？”
见小女孩点点头，霍蓁蓁立刻起身朝帐篷那头走。
第三顶帐篷比左右两侧的稍大一些，里头被灯光填满，看起来暖融融的。
她绕到门边探头往里看，正想开口说话，却为眼前场景一怔。
帐篷从顶部到墙面都挂着星星灯，地面则被盛放的玫瑰铺满。
游礼的声音从身侧传出：“蓁蓁。”
霍蓁蓁回过神，站直身子看过去，见他怀里也捧着一束玫瑰，“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他点头“嗯”了声，“对着早餐的告白太不浪漫，今天重来。”
怀里那束玫瑰递过去，他敛起笑意，缓声开口：“蓁蓁，我第一次见你，只是雪夜里的一个背影，后来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就此追随这个背影，追随了这么多年。”
他声音不由有些发颤，眼圈也一点点红起来，“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能给我机会现在来到你身边。我会用今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向你证明我的真心。”
“蓁蓁，我喜欢你。”
霍蓁蓁轻声笑笑，将花束揽到手上。
眼眶里本就因为漫上的泪亮晶晶的，再被灯光一衬就更是动人。
她踮起脚，伸手抚了抚他眼角的泪，回应道：“我也想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喜欢我，谢谢你走到我身边。”
“我们还会有很长、很美好的未来。”
游礼“嗯”一声，点头的刹那，眼眶里的泪还是顺着脸颊滑下。
他反手抹掉，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长型盒子，“礼物。”
霍蓁蓁接过打开看，里头是一条银色的项链，挂坠是钻石嵌成的星星，此时格外耀眼。
她笑笑，“你帮我戴上。”
他取出项链，站到她身后仔细扣好。
低头看一眼后，霍蓁蓁问：“好看吗？”
“好看。”游礼答。
他往她身前一点点挪近，轻喊：“蓁蓁。”
她弯了弯唇，“嗯？”
“我可以，抱你吗？”
他咬了咬牙关，眸中有难掩的紧张，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由微微颤抖，只好握成拳才勉强控制住。
霍蓁蓁没答话，俯身把怀里那束花往地上放好，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腰。
游礼只觉自己似乎连呼吸也停滞。
鼻间被她身上的香气填满，却也让他确认，这一刻不是梦。
他松开紧握的双拳，手掌一点点挪上来搂在她后背。
接着俯身将脑袋埋进她颈窝，声音闷闷地说了句：“蓁蓁啊，来见你的路真的好远好远。”
“可我现在，终于到了。”
第59章 你踏雪而来
从苍南回来, 临时约会完成专辑的收尾工作，又开始连续出差，跑宣传、跑演出。
霍蓁蓁完成他们歌曲封面的制作, 手头上累积的其他稿件也多起来, 同样重新开始昼夜颠倒的日子。
春夜渐长。
她捧着玻璃杯喝完剩下的半杯水，正要继续动笔。
桌角音响里放到一半的歌曲却忽然停了半秒。
抓过手机来看, 才见是游礼发来的新信息。
游礼：[生日快乐，蓁蓁。]
“生日？”霍蓁蓁自言自语一声。
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掀着眼帘去看时间，才发现原来已经是零点。
她弯唇笑笑，回复：[谢谢。]
栗糕：[什么时候回来？好像, 有点想你了。]
那头没回, 直接拨了视频过来。
霍蓁蓁盯着手机愣住，慌忙将凌乱扎着的丸子头解开，又抓了件牛仔外套罩住自己的睡衣, 这才按下接听, 笑着喊他：“游礼。”
看背景，游礼此时已经在酒店房间。
身上只是件简单的T恤, 但脸上的妆还没卸，显然是一回房间就立刻给她发了信息。
他弯唇在笑, 但大约是累了, 声音有些低：“怕吵到你睡觉，就想着先发条信息。”
“在画画, 根本没注意到时间。”霍蓁蓁撇撇嘴。
游礼点点头, 回她刚刚的问题：“大概后天回来。”
他抿了下唇, “抱歉啊，生日也不能陪你过。”
霍蓁蓁冲他笑,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回来我们再见面就好呀。”
游礼“嗯”一声，眉心微拧：“不过，你只是有点想我吗？”
这一声掺进柔和的笑意，似是一阵晚风滑过耳畔，让人心痒。
她咬了咬下唇，想笑，张口却不动声色：“嗯，我很忙的，手头上有很多画稿要准备，吃饭的时间都快没了，每天只能从夹缝里挤出点时间想你。”
画面里的人没了动静，只静静望着镜头。
一刹，霍蓁蓁怀疑是不是没信号卡住了。
可并没出现任何信号不佳的提示，她缓声说：“游礼？你能听见吗？”
游礼应：“能。”
她接着问：“那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摇着头，眼底晕上笑意，“我感动啊，我们家蓁蓁明明那么忙，却还是不忘‘每天’都想我。”
“每天”二字被他刻意加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