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也不来这边找了,主要是陈熙兴致高,又想涮锅子,十八娘便带着她来了这边。
两人走了不到十米,便找到好几簇菌子。
“陈熙,”瞧陈熙高兴,十八娘一边摘菌子一边问她:“有件事,我老早就想问了,但怕你不开心……”
陈熙确实很高兴。
这些菌子,足够她吃个痛快了。
“什么啊?”她头也不抬地笑着道:“想问就问呗,咱俩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问的啊?”
十八娘想了想觉得也是。
“你跟陆哥儿是怎么回事啊?”十八娘便问出了这个疑惑许久的问题。
“嗯?”陈熙没听懂,朝她看过来:“什么怎么回事?”
十八娘:“总感觉你们不如以前亲近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有啊,”陈熙一口否决:“陆时砚要读书,课业重,他自己都没时间休息呢,我家铺子多忙你也是知道的,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哪能还想以前一样,不常在一处,所以让你觉得生疏了?可这不是正常的么?”
十八娘觉得陈熙说的话有些在理。
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陈熙看着她道:“你想多了。”
十八娘:“?”
是么?
但她确实又找不出明显的问题来,因为陆时砚的刻苦和忙碌,她都清楚,陈熙的忙碌她也清楚。
“走吧,咱们回去吧。”摘完了菌子,陈熙看了看背篓,觉得也差不多了:“回去准备准备,就可以涮锅子了。”
十八娘便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也没再想了。
反正陈熙一向有主见。
但往山下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总说我是未来的状元娘子,要抱我的大腿,让我罩着你,你自己怎么不想着,自己也做个状元娘子呢?”
陈熙乐不可支:“状元娘子哪有那么好当的啊,我想就能有么?”
我又不是你,你是女主,命定的状元娘子,我可不是。
而且考状元有多难,她一个高考大省出来的,可清楚得很。
十八娘:“为什么不能有?”
陈熙:“考状元多难啊。”
别说她没打算成婚,就是打算成婚,也不可能运气那么好,就挑个未来的状元吧?
“而且,”陈熙又道:“我也没你这么好的命,选个未来状元做夫婿啊。”
十八娘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你就真没再考虑过陆哥儿?”
陈熙:“……”
十八娘:“我觉得陆哥非常有读书的天赋,林琅哥哥一直跟我说,陆哥儿天资比他好呢,你既然那么肯定林琅哥哥能考中状元,为什么不认为陆哥儿也能考状元?”
陈熙被问住了。
她不想跟十八娘解释,陆时砚对原来的那个陈熙有情,她不是原来的陈熙,无法接受这种感情,她过不了心里的坎,但穿书一事,她这辈子都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跟任何人说,所以也没办法解释。
“我们俩不合适。”半天,她只解释了这几个字。
十八娘觉得奇怪极了:“怎么就不合适了?”
陆哥儿明显对陈熙有情。
陈熙也对陆哥儿那么关心。
怎么就不合适了?
陈熙看着一直追问自己的十八娘,有些无奈。
她总不能跟十八娘说,因为她是个别扭狂,有感情洁癖罢?
“反正就是不合适。”她硬着嗓子道。
十八娘看了她好一会儿:“我只是怕你错过良人。”
说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错过了,她怕陈熙以后会后悔。
陈熙心里又开始乱了,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强硬地转移话题:“再说吧,赶紧走吧,我都饿了。”
十八娘知道她不想再继续聊这个事,虽然替她着急,但也不想逼她,左右陆时砚现在心还在陈熙身上,也一心读书考功名没有考虑婚姻大事,还有时间。
“嗯,”她笑了笑,想让陈熙轻松些:“那走吧,今天,我来操刀片笋子。”
“好啊,”陈熙道:“让明月切羊肉片,她现在刀功可厉害了!”
“那不还是你慧眼识珠,教得好。”十八娘笑着附和道。
陈熙确实也有点觉得自己看人准。
十八娘和林琅就算了,她知道书里的剧情,对他们两个本就带着滤镜。
但不管是明月还是严彬,她看得都很准。
就连七公子,都是个特别靠谱的合作伙伴。
“我有火眼金睛。”她笑着道。
“什么睛?”十八娘没听清楚,也不是很明白。
陈熙回身,伸长了脖子对她说:“火眼金睛啊!”
话落,她瞥见了不远处居然结着满树的树葡萄。
她眼睛一亮,没等十八娘笑,就指着那树葡萄对十八娘道:“那边有树葡萄,咱们去摘点吧!正好涮了锅子,吃点水果爽口。”
十八娘还在后面,她那个方向看不到,便对陈熙道:“等我过去了瞧瞧的。”
陈熙也不是冒进的人,便点了点头,但还是先走过去了一点想要再看清楚些,瞧瞧是什么情况。
只是才刚下过雨,她一脚踩上一片湿滑的叶子,登时一个打滑,直愣愣朝前扑去……
“啊!”
“陈熙——!”
尖叫声在山谷和耳边回荡,陈熙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天翻地转,除了被滑倒的那一瞬间愣神,后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她就赶紧抬起胳膊抱住脑袋,护着重要部位,她命格差得很,可别磕哪里磕死了。
虽然对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大的归属感,可无缘无故就这么死了,她也挺不甘心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坡居然会这么陡,她摔下来后居然能滚这么久。
一直滚啊滚,头晕眼花又摔得痛得要死,她压根没有机会查看情况,更别说自救了。
只能一直‘啊啊啊啊——’大叫。
甚至她连个救命都没办法完整的从嗓子里发出来。
十八娘大惊,扔了背篓就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但,等她赶过来,就只能看着陈熙不住往山谷翻滚。
“陈熙!陈熙!你抓东西,抓住什么树枝子草啊——”
她心跳都停了,红着眼睛冲着还在翻滚不停的人大喊。
陈熙压根听不到,她头晕眼花得紧,还痛的要死。
十八娘扒开眼前的草丛,那是一个陡得让她一个在山里长大求生的人都心惊的大深渊。
她呼吸一下就窒住,眼睛更是红的滴血。
就在这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陈熙……不见了。
确切地说,是她摔进更深的地方,她已经看不到她了。
“陈熙——”她拼尽全力大喊:“陈熙,你还好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回答我一声,陈熙——”
喊到后面,十八娘嗓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怎么办啊。
陈熙摔下去了,很危险,她喊了这么久,她都没有回她一句,是不是受伤了?昏迷了?现在她到底怎么样了?
一想冷静稳重的十八娘,慌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抹去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泪,强迫自己冷静。
她不能慌,她要慌了,陈熙就没救了。
她得救她。
“有人吗?”这么想着,她冲四面八方不住呼喊:“有人在附近吗?我是坪山村的十八娘,有人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喊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再吃抹去眼泪,四下看了看,认准一个方向就走。
她一个人能力有限,她要去找人,找人来救陈熙。
她撕下一片衣襟,绑在一棵巨大的竹子上作为标记,然后转身就走。
不再像刚刚那样悠闲,十八娘走得非常快,山里的树枝灌木,刮破她的衣衫,扎破她的手,她都浑然不觉,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人来帮忙。
她跌跌撞撞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几个往深山里来打野味的村人。
村人看到她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遇到野兽了。
听她说明了情况后,一人回村去喊人,余下两人跟着十八娘往陈熙出事的地方走。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坪山村都知道陈熙在山里出事了。
能帮得上忙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结伴进山来救人。
就连隔壁几个村子,也来了不少人帮忙。
但,直到傍晚,都还没有找到陈熙的踪迹。
那个山谷,实在太深了,村人接了长绳,绑在夏二哥腰上,放他从陈熙掉下去的地方寻人,都没有探到底。
更没有找到陈熙。
眼看着天要黑了,山里不安全不说,最主要是现在这种情况,陈熙明显是凶多吉少。
这样深这样陡的山谷,陈熙不可能不受伤。
若是轻伤还好,若是重伤,得不到及时救治,又是山里这么复杂的情况,恐怕……
“我再试试。”夏二哥比谁都清楚深夜一个人在山里的危险性,他指挥着几个人赶紧接绳索,又接了足足五十米,绑好后,油众人拽着绳子这头,缓缓而下。
天越来越黑,光线越来越差,夏二哥下来搜寻了这么多次,体力也消耗了大半。
他一边下,一边观察,一边喊陈熙的名字。
只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光线太差,太远的地方,他甚至都看不清了。
很快,腰上就传来熟悉的拽动。
这是他们定好的暗号。
绳子,到头了。
又一次没找到。
但夏二哥却不得不上去了。
因为节前没能提前回来,第二天又下了雨,陆时砚只能在今天去许老先生家探望。
他难得回村一次,许老先生德高望重,又在他家困难时,帮助颇多,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拜访一下老先生。
许老先生很是喜欢陆时砚,便带着他去镇子上跟几个老友下棋吃茶。
陆时砚一开始挺情愿的,但不知道从哪刻开始,他突然心慌的厉害。
见他神色不对,许老先生给他把了脉,说他是茶喝多了,让他吃点点心就好了。
两块点心下肚,陆时砚就更慌了。
但许老先生一直说他身子没事,他强忍着那股慌乱,又陪着坐了会儿。
可越坐,心越慌,就连手心都开始冒冷汗。
陆时砚直觉不对劲。
他没敢再耽搁,起身,就跟几位告辞。
着急忙慌往家赶,还没回到村子,此文由腾讯群斯咡尔二呜酒意斯泣整理上传就听在路上玩闹的孩童说陈熙出事了,现在满山人都在找她,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陆时砚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抓住一个孩子,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孩童年纪小,也只是听大人说了几句,自己又凑热闹去山脚下看了两眼,具体情况,他们也不知道。
陆时砚松开他们就往村子跑。
跑到半路遇上邻村上山帮忙的人,直接跟着一块上山。
他到达出事地点时,夏二哥正被村人拽着绳子从山谷刚拖上来。
“天黑了,”一个年长些的老人道:“不能再下去了,下去也看不到,还太危险了,咱们想想办法,从后山绕过去。”
事实上,这几次夏二哥下去,都是有危险的。
万一绳子中途断了,夏二哥就真的危险了。
夏二哥也知道这样不行,得换个法子才成。
但他脑子笨一时也想不出来,一抬头就看到陆时砚来了,眼睛登时一亮:“陆哥儿,你来了,你快想想法子怎么办才好。”
陆时砚最聪明了,他肯定有法子。
一到这就到听众人七嘴八舌说不能再下去了,想办法从后山开始找。
后山那么大,要找到什么时候?
而且,天黑了,陈熙一个人,肯定很害怕。
最主要的是,她还很大可能受了伤,从后山找,跟让她自生自灭差不多。
他上前,伸手就去解夏二哥腰上的绳索:“我下去找。”
话落,他对其他人道:“麻烦再接点绳子,能接多少接多少,要快。”
村里人当然要劝,因为这样根本不行,山谷太深了,他们都怀疑下面是个崖,深不见底,接多少绳子都是白搭,这么晚了,还危险得很。
众人纷纷劝阻,但陆时砚非常坚持。
最后还是夏二哥先过去帮着接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