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上手去抢,被他躲开,而且贴的更快了。
三两下,几乎已经把他身上贴的满满当当,只不过这贴的时候偶尔掉落几张在地上,袭少州满不在意,贴的更欢了些。
沈离雾:“你在做什么?”
袭少州:“贴符啊,你不是怕我中邪吗?看,这下不会了吧!”
沈离雾咬牙切齿:“这些都是我爹好不容易求来给我保平安的,你全给我贴了?”
袭少州:“是啊,还是这招管用,我真聪明,你都不哭了。”
沈离雾用力攥紧拳头,沉默不言地看着他,而后又默默地去拾取地上的符篆。
她脸上的泪痕半干不干的,在夜色下有些模糊不清。
“不是吧,我又做错了?”
袭少州苦恼地撑着头,心想着换下一个法子哄她。
不料挂着泪的姑娘蓦地笑了,将捡起的符篆再一次贴在袭少州身上。
袭少州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仿佛是碰到他的敏感处,止不住地笑起来叫“痒”。
贴完了才罢休。
袭少州捂着笑痛的肚子,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沈离雾,她擦了泪,神情自若地顺着他的目光看来,惊得他急忙收回视线。
嘟囔了一句:“还是老样子。”
沈离雾压着他的肩膀站起身来,听着他的嘀咕,随口说了一句:“嘀咕什么呢?不会又在想什么吓我的主意吧?”
袭少州站起来,顶着一身的黄符,道:“哪敢呢。”
见他一袭紫衣却黄符加身,又有黑夜陪衬,还真是像被她生擒了的小鬼。
“噗嗤”一声没忍住,又笑了出来,袭少州摆着一副你开心就好的姿态让她确实开心不少,破天荒地伸出手替他摘下那些黄符。
一开始他还有些抵触,也不知做什么扭扭捏捏的,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碰的,还是见她皱眉了,才让了步。
要不是天色黑,沈离雾见他被憋得通红的脸,指不定笑话他好久。
耽搁这么久,说要往前走走看到现在都没走出南殿,沈离雾撇了撇嘴,心有余悸地盯着那条幽黑的小路。
下一刻,自己的手就被另一只手给握住,她愕然抬眸,望见袭少州眼底零星闪闪的笑意,有些怔然。
“拉住我,丢不了。”
沈离雾别过头,低低“嗯”了一声。
顺着这路走去没多时,便又见到微弱光线盖及二人所在之处,再走上前,便听见不远处似有参差不齐的人声。
当他们完全走出这条路时,与对面那条路缓缓走出的人视线相碰着,而且还惊异地发现了石桌前坐着的人。
“小妹?”
“袭三!”
“袭三姑娘!”
*
兜兜转转许久,里外都翻了个遍,也没在西殿寻到什么人影。
不过,西殿内有女子生活过的痕迹,有首饰、衣裙和一些寻常见的用物,不过那些首饰和衣裙很是破旧,年代应是有些远的。
袭鹤远正到处翻着,不慎翻出了女子的贴身衣物,慌慌张张地收回去时,被凌瑛逮了个正着。
“你藏什么呢?”
“没……”袭鹤远背着手,手上攥着还未来得及藏好的衣物,心虚道:“没什么……”
凌瑛觉得古怪,往前移了几步,沉静的眼眸此时专注在他身后。
被这么盯着,袭鹤远觉得实在煎熬,可若拿出去了,叫她该怎么看自己?可若不拿,她下一步会不会继续问?
正凝思间,袭鹤远的脸上悠悠浮起淡淡的红晕。
凌瑛狐疑:“你脸红什么?”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袭鹤远一时情急,扔了手中的东西,一把拥住欲上前探究的凌瑛,转了一圈后语无伦次地喊了一声。
“你是不是喜欢我!?”
凌瑛:?
袭鹤远死死盯着地上被他扔弃的衣物,全身上下流淌的血液都滚烫起来,手上的力越收越紧,凌瑛无奈,静等着他再开口。
话说出口那一刹,袭鹤远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脸了!
哪有这样问姑娘的!?
可说都说了,不问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袭鹤远又以一种小声且迅疾的语速说了句:“凌瑛,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话几乎是撵着轱辘过去的一样,凌瑛没听清,“什么?”
袭鹤远再一次以同样的语速重复道:“凌瑛,你是不是喜欢我?”
凌瑛还是没听清。
“你唧唧歪歪什么呢?我听不见。”
“还有,你要抱我抱到什么时候?”
袭鹤远不知道她到底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毕竟在他听来,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大了,要么就是她在故意逃避,还有转移话题!
他觉得是这样的。
挣扎一番,袭鹤远用那震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在她耳边突地喊起来。
“好!”
“我承认!”
“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话语使人振聋发聩,凌瑛被他紧紧抱着根本躲不开,就连耳朵都捂不到,他这声响震得她耳膜都快破了,连带着听完这句话后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凌瑛气笑了,她现在连人都推不开。
“小时候只想着和你攀比,可好像哪处都不如你。我曾拿过别家姑娘与你作比较,但她们都和你不一样,别家姑娘婉约大方,温柔和善。”
凌瑛咬牙切齿:“你说什么呢?”
袭鹤远:“听我说完!”
他又道:“你不一样,除了性子冷些,你聪明能干,对什么事都能得心应手,尤其在农作上,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姑娘,就像是天生的农仙,性子冷又何妨,仙本该就是这样的。我从不断与你攀比到与你并肩,用了很多年,虽仍不及你,但我会努力。”
第一次在农田中见到凌瑛时,他就在想。
怎会有这样的农姑娘?
纯白的暖阳铺照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就像是发了光。
“我不想再做懦夫了!我平日面皮薄,有些话总是碍于说出口,可我现在不想等了,凌瑛!我就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凌瑛怔愣住了。
“我……”
袭鹤远打断她,手上松了些力,与她面对面。
“你想好了再说。”
凌瑛沉默了许久,就当袭鹤远觉得她说出口的话已经不是自己想听的那句时,便见她淡笑一声,懒懒地看着自己。
“袭鹤远,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没有。”
袭鹤远不明所以:“什么?”
“我说,”凌瑛微叹一声,踮起脚尖落下在他唇边轻轻一吻,蜻蜓点水般,“哪家姑娘会由着不喜欢的人成日跟着自己?还有哪家姑娘会由着不喜欢的人抱她?”
这么多年,袭鹤远总是打听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又种出了新的农物,这些她都知道,因为消息全是她自己给放出去的。
她就是想看看他打听这些做什么。
一开始是为了和她比较,可每每都不如她,欢迎加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每日更新婆婆文海棠废文哦他越战越勇,一点儿也没受挫折,这倒是让凌瑛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凌瑛总觉得这种世家公子都是些衣来伸口饭来张口的蠢物。
什么也不做,成日做事只靠家业。
她爹就不一样,白手起家,独当一面。
凌瑛很崇拜他爹,所以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第一次遇见袭鹤远的时候,看着他那身华贵的衣裳她就知道这样的人跟她绝不会是一路。
连下地都畏畏缩缩的,什么也怕。
那时见到他第一面,凌瑛就在想。
这么会有这么傻的贵公子?
后来她发现,好像对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自己好像并没有很反感他。
只是有时觉得他蠢了些。
但她真的没有讨厌他,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袭鹤远错愕地睁大眼看着她,方才被吻过的地方隐隐灼热起来,他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羞涩,他抬手抚唇,语无伦次地说着些拼凑不出完整的话。
“我……你,亲,你你你,我……”
面红耳赤的青年羞怯极了,低垂着头不敢看眼前的姑娘。
凌瑛终于抓到机会,往后一转,就瞥见了地上那条女子的贴身衣物。
……
就是为了藏这个?
她还是低估了袭鹤远的脑子。
袭鹤远回过神来就见她还是发现了,羞愧道:“我不想看的!我是想给你,不是!我是想放回去,随手翻到的,哪知道你突然看过来了。”
凌瑛将那衣物捡起后放回原处:“那你方才的话都是哄我的?”
袭鹤远反驳:“不是!才不是!是真的!”
凌瑛笑道:“那就行了,这有什么的,一个男人还这么扭捏。”
袭鹤远:“我不是怕你误会么。”
凌瑛:“好了,你若是真的,上门提亲罢,我等你。我可不想以后背着一个总是和外男厮混的骂名,耽误我的农事。”
袭鹤远眼睛锃亮,心里乐开了花,听到“提亲”二字时,脚都不知道放在哪了,险些跌倒。
“我一定娶你!”
凌瑛低笑一声:“傻子。”
西殿已经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刘妃口中所说的人,二人便寻了路出去。
走到明亮处时,抬眼便见到对面小路走出的二人。
四目相对着。
还看见了坐在石桌上安安静静的李溪之。
第79章 无宫(十四)
四人纷纷赶至李溪之跟前, 可不论怎么叫唤都没有反应。
不仅如此,他们还注意到了井口处的动静,顾牵白和刘妃皆站在那处, 地上还绑着一个穿着前朝宫服的女子。
顾牵白回头望了一眼,见是他们寻了来, 对李溪之独自一人坐在那安心不少,如此, 他可尽快的拿到解药,解决刘雀和曾芙之间的旧事。
“顾牵白为什么站在那啊?还有那刘妃,看起来要杀人一样。”袭少州不解道。
“都什么时候了,问问袭三不就知道了。”沈离雾说道。
沈离雾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也没有反应。
好在她那双眼还时不时地眨着, 不然都要以为她是不是……
袭少州:“她怎么看不见了?”
袭鹤远:“好像也听不见了。”
这么一说, 沈离雾急忙抓着李溪之的手,“袭三!你怎么了?”
李溪之察觉到手上的力, 微微侧过头去覆上来人的手。
“顾牵白?处理完了?”
发现不对, 李溪之撇开沈离雾的手,满脸戒备:“你是谁?”
沈离雾急得快要跳脚:“我是沈离雾啊!”
一直静默不语的凌瑛发现了端倪, 她指着李溪之粗陋包扎着的手,心中有了些猜测。
“她可能中毒了, 之前刘妃总是揣着些毒草, 我也是在书上见过才知道,问她也不说是什么,也许是她种下的。”
三人一惊。
沈离雾说道:“那顾牵白是在替她讨解药?”
袭少州点头赞同:“肯定是。”
袭鹤远:“那我们也去, 多些人说不定还能快些拿到解药。”
众人齐齐赞同, 只是李溪之仍处在警惕的状态,她既听不见也看不见, 沈离雾脑中忽地灵光一现,她又抓住李溪之的手,任她怎么反抗都不松手。
她在李溪之手心处写了一个字后,她便安静下来了。
“你是沈离雾?你们都来了?”
沈离雾欣慰地笑了笑,果然就是聪明的,一点就通,她连忙继续写道:“等我们,别担心。”
李溪之说了声好,几人便匆忙前往那口旧井处。
*
刘雀自知不是顾牵白的对手,在密园时她便已然知晓,所以此刻不敢贸然动手,她怕自己还没杀了曾芙,就先死了。
密园曾是赫连悦最喜之地,她很喜欢独自一人流连密园处,一待就是一日。
那时她身边没有旁人,只带着刘雀。
昨夜刘雀犯了病,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密园,也正好撞见了沈离雾和李溪之二人。
巧的是,穹深也在那。
穹深是刘雀在大火后发现第二个没死的人,他当时被掩在几段横梁下,侧着的半边脸满是火烧的痕迹,焦黑肿裂。
他半睁着虚虚的眼,试图找寻着能带给他希望的人或物。
那时的刘雀刚从留有灼温的火堆中爬出,她全身都在叫嚣着发出抗议,疼痛让她止不住地蜷缩,可她的神情木讷,像是对□□上带来的痛感丝毫没有反应。
满片焦虚,狼藉不堪。
木梁下可见的残渣,还有一具具被烧得不成人形的人,几乎已经是看不出那是谁了,每一具尸体形状不一,成团成块的,已是常见。
片刻后,她那张遍及灼痕的面庞蓦地出现了一丝裂缝,木讷的双眼中满是痛苦,她愤恨、不甘、甚至是嫉妒。
为什么!
她为什么没有死?
刘雀试图找寻赫连悦的身形,她应是死在前殿的,可当她走到前殿时,那里的火似乎更旺些,什么也寻不见,但她看见了赫连悦素日佩戴的那条玉,上面刻着“悦”字,除了她,没有人会有这样的玉,也没有人敢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