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溪之还是很开心地收下了。
毕竟她知道,这些全是凌瑛的心血,能将这些精心培育的花种子送予她,恰恰也说明了她其实是很用心的。
凌瑛那时还加了一幅画,但表明不是她送的,送的人没有来。
能让凌瑛来送,又是画,李溪之便知道那时凌若恒送来的,虽不知他为何没来,许是有事耽搁,但也是一番心意,便也收下了。
画得还挺好看的,是她那日在枣树下接枣时的情景,画得很是唯美。
就是顾牵白不许她挂起来,只能收放在箱子底下。
有点可惜。
迎亲的队伍奏着喜乐缓缓而来,马背上的袭鹤远春风得意地冲着大家挥手,而下边穿着一身红的袭少州一个劲地撒着糖。
也不知袭鹤远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把他给骗过来做散糖童子。
袭少州一边撒糖,一边吆喝着。
“一日喜,一日闹,年年岁岁有今朝。”
炮竹声炸响,刚想抬手,双耳便被大手覆住。
李溪之笑弯了眼,也同样伸手去捂住顾牵白的耳朵,“快看!”
“砰——”
喜炮声噼里啪啦地延着袭府大门传响至门外的迎亲队伍边。
看热闹的百姓与孩童们纷纷喝彩着,拍手称快。
“新媳妇进门咯!”袭少州拿起铜锣,边敲边开道,“嫂嫂请进门!”
这样热闹的一日便结束在众人的喜贺之中,月亮逐渐攀升,窗烛渐渐熄落。
袭鹤远的大婚结束后没多久,李溪之便开始在府宅中“收拾”行李。
为了给专属于他们二人的府宅显得像个家一样,李溪之为其取了个名字。
既要显得有特色,又要显得很温馨。
所以,她取了个名字叫“白溪居”。
顾牵白很满意这个名字,为此特意打造了一副匾额挂在府苑门头上。
在白溪居的这几日,到处都是顾牵白的身影,他一会要去打理花草,一会要去收拾行囊,一会又要去做饭。
算是累坏了,李溪之很想帮忙,但顾牵白就是不让。
她就只能坐在他收拾好的一堆行囊面前摆摆弄弄着,腾讯嚎整理本文欢应来玩衣二五以四以四乙二有时还会制造些垃圾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希望他会生气然后让自己去收拾。
可他对自己的脾气也太好了些,不论她怎么作,顾牵白都会笑一笑,然后默默地收拾。
一来二去,李溪之就觉得很无趣,便放弃了。
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出门。
她靠在顾牵白做的躺椅上,悠悠地盯着他忙活来忙活去。
“快了。”顾牵白忽地停下手里的活道。
“什么快了?”李溪之疑惑。
“明日,明日我们便出发。”顾牵白扬起一抹笑道。
等到他终于忙完,也是到了晚上,没想到收拾这白溪居要这么耗时,光是屋外那些花草就理了好几天。
更别说屋里的东西了。
睡前,李溪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牵白,被看得无奈的某人只能快些洗漱完,走上榻。
李溪之一把搂住他:“我们明日去哪?”
顾牵白摇头轻笑:“不知。”
!?
李溪之:“你不知道?那你收拾这么勤快!”
顾牵白:“我们可以走到哪就去到哪。”
李溪之:“说的也是。”
顾牵白:“你想去哪我便去哪。”
李溪之反问:“你想去哪?”
想了想,他应该也不知道,最后还是会绕回到自己身上。
索性李溪之就说:“那我们先去看海吧!大海!”
顾牵白低笑一声:“依你。”
“之后我再规划规划去哪,大漠也挺好的,之前你……唔!”
“该睡觉了阿之,”顾牵白堵住她的话,“你若是想,我们夜里可以慢慢讲。”
李溪之安静地看着他,没再说话。
似是被她这副模样逗乐,顾牵白没忍住笑了一声。
“晚安。”
第88章 秋和冬(八)
第二日一大清早, 得知二人要出远门的消息,袭鹤远一行人连忙堵在白溪居门前,拍着大门喊。
但是里面根本没有人回应。
拍得用力了些, 那院门竟被急了的袭少州一掌拍开了。
他尴尬地举着自己的手,连忙否认:“不是我。”
袭少州哪里想到自己力气居然已经大到可以一掌拍开门了, 谁知沈离雾默默推开门缝,道了句:“没上锁。”
另外几人:“……”
走进院内, 望见满院花色时,众人不禁感叹,就连凌瑛也有些佩服。
能将这些花种养得这般娇艳俏丽,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其中空闲的土壤表层还长有些许新芽, 别人可能不知道, 但凌瑛一看便知是当时大婚送予李溪之做新婚贺礼的花种子。
“袭三!”沈离雾叫了一声。
白溪居内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
“这里有封信!”袭少州惊呼一声, “好像是小妹写的。”
青白色的石桌上置着一封信笺, 几人围上前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封信。
袭少州拆开信封, 拿出里面叠着的信纸。
上面写着:
“沈离雾!嫂嫂!袭鹤远袭少州!就知道你们会跑过来,当然, 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的, 走的时候记得把白溪居的门锁上哦!我和顾牵白已经出发了,现在应该都出城门了,放心吧, 我会给你们写信的!也会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些特产!等我们玩够了, 就回来!肯定!一定!勿念。”
袭如清留。
“这是小妹的字?”袭鹤远发出疑惑。
“看着不像。”袭少州仔细琢磨着。
“一看就是顾牵白的字,两个笨蛋。”沈离雾无语。
“对。”凌瑛说道。
……
赶往城外的马车内, 李溪之满脸认真地听着顾牵白说话,他说怕自己路上无趣,搜寻了好些笑话,难怪这行囊收拾要收拾这么些天。
“你说吧,我听听看。”李溪之躺在他腿上,指间绕着一缕乌发,笑眯眯的,“看看好不好笑。”
顾牵白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紧张。
“怎么了?”
“我怕你不喜。”
“不会的不会的,你说什么我都喜欢。”
“好……”
先前他寻了好久,也不曾从自己的书房内搜到一本有关趣事志的典籍,无奈只能去问随影。
他倒是有很多,一听是为了给廷尉夫人讲笑话,他更来劲了些。
之前哪能见到廷尉这般,所以他整理出好些笑话来,写在纸上递交到了顾牵白手中。
顾牵白看了一眼,先是眉头紧皱,后又将纸揉成一团,看得随影大气不敢出,但最后又见他缓缓展开那团揉得不成形的纸,折了折,便走了。
走前还留下一句。
“今日起,赏你到醒书阁内阅览刑部典籍,”他顿了顿,“十五日。”
随影有些哭笑不得,这哪里是赏?!
虽是嫌弃,但此刻还是用上了。
低眉望着一脸期待的李溪之,顾牵白缓缓开了口。
“阿之,你知道为何云绫阁的铺面会在西边么?”
云绫阁是家首饰铺,在城中还是比较有名的,但至于为何在西边,她不知道。
李溪之摇摇头,“为什么?”
顾牵白:“因为物以稀为贵。”
李溪之“噗”一声哈哈笑出来,她坐了起来,看到顾牵白一脸正经的模样,更是想笑。
但他明显是松了口气。
笑得差不多了,李溪之很是郑重地说了句:“很好笑!继续继续!”
顾牵白又道:“阿之,你知道什么鸭子只用两只脚走路么?”
李溪之愣了一瞬,下意识开口:“什么?”
顾牵白像是例行公办一样:“每只鸭子都是两只脚走路。”
李溪之:“……”到底是哪里找来的冷笑话。
“不好笑么?”顾牵白眼睫轻颤,嗓音里夹着几分急意,“我还有。”
李溪之其实是没反应过来,但等她想开口时,顾牵白先一步说了话。
“有两兄弟在树林跑马,兄长跑在前,谁知二人已跑到了悬崖边,弟弟跑得慢,便也发现了前面的端倪,兄长回头喊着弟弟,叫他快些,但弟弟喊了句,”顾牵白默了片刻,道:“大哥你快勒马。”
“后,大哥说‘我很快乐’。”
李溪之眨眨眼,这回倒是听过来了,她“噗呲”一声,倒在顾牵白怀里,闷闷地笑着。
“顾牵白,你都是上哪找的这些?”
顾牵白缓声道:“随影替我搜来的,我挑了些,不想还是这般。”
原只是想着能让她路上少些枯燥之意,可现在还是弄砸了。
李溪之慢慢起身,笑意不减。
她没想到,顾牵白居然会为了不让自己在路途中觉得无趣,找出这些以往他碰都不会碰的笑事来,见他一脸颓恼,李溪之觉得有些反差。
“我是不是太过无趣了些?”顾牵白微抬起眼,“和我一起,很闷吧。”
这是第一次,和她一起出门游玩,也是他很早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溪之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想什么呢?我要是觉得闷,哪里还会跟你一起出来?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一点儿也不闷。”
“而且,你说笑话的时候比那笑话还要好笑。”
少女脆而响的笑声回荡在马车内,牵出的笑意渲染了还在发闷的顾牵白,他低低笑了声,也觉得是这般,一路上的烦忧在此刻烟消云散。
李溪之:“你以后还是不要讲笑话了。”
顾牵白轻皱着眉:“嗯……”
李溪之亲了亲他的脸:“又多想什么,我只是不想勉强你,而且那些笑话太烂了哈哈。”
顾牵白松了眉,笑道:“好。”
天色渐垂,昏黄的日色一散一散地透进车帘内,明影交替。
李溪之半跪在软垫上,兴奋地掀开车帘:“太阳快下山了,前边的村子正好可以落脚,我们去那借宿一晚吧。”
顾牵白说了声“好”,转头拉起外帘,朝车夫说了些什么,车夫加快了马速,不一会儿便停了蹄声。
车夫驾着马车到了别处,等到明日才会来,此时就剩下二人。
下了车,李溪之越发觉得这里很眼熟。
尤其是眼前这座小屋。
“这是……”李溪之略带犹豫地看向顾牵白。
他拉起她的手,偏头对上她的视线,莞尔道:“这是河西村,我们的家。”
李溪之微微睁大了眼,漆黑的眸底满是愕意。
“去往荆海的路上途径此地,我便自作主张选择在此停宿,阿之,这里一切都没变,每逢月末,我都会独自前来清扫此地,和当初一样。”
院门落了锁,此时站在外头远远瞧着,竟发现这座住了好些个月的小屋,也没有很大,小小的,只能住下两个人。
李溪之鼻尖一酸,莫名地想哭。
其实也没有过去很久,但在此刻看去,像是过了很多年一样。
“村子里的人都还在,你的东西,我也有好好存着。”
顾牵白笑着说出这些简单平静的话,可李溪之听着越来越难受。
不知为什么,就是很难受。
她是栾玉的时候,本就没有多长时间了,又会有什么东西留下呢?李
溪之有些好奇。
她哽了哽,小声道:“我的,什么东西?”
顾牵白开了锁,带着她进到那个熟悉的小院里。
“我给你买的衣裳,你用过的碗筷,你喜欢的小物件,你睡过的床榻,我都替你好好打理着。”顾牵白平静地笑着,“阿之,我没有骗你,也不会骗你。”
李溪之伸手抱住顾牵白:“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牵白捧起她的脸:“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自然是值得这天下最好的。我也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刚想呜一声哭出来,院门处便传来一声喜笑。
“哎哟!夏弃回来啦?今儿个也不是月末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溪之憋了回去,连忙松开手,白皙的小脸上红扑扑一片,顾牵白低笑一声,将人挡在身后。
“陈婆。”顾牵白淡笑道。
先前蒙着眼,也没能瞧清陈婆的模样,现在倒是能看个清楚了,瞧着年纪也不是很大,她笑起来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也难怪做媒婆这一行业。
陈婆眼尖,一打眼就瞧见躲在身后的小姑娘。
她笑了一声:“这是你夫人?”
李溪之整理好情绪,走到顾牵白身侧,礼貌地冲她笑了笑:“陈婆好。”
“好好好!”陈婆笑得眯着眼,“早就该这样了,姑娘长得真水灵,夏弃这小子有福气,难怪瞧不上我选给他的。”
顾牵白笑而不语。
“还没吃饭呢吧?要不上吴家那小子家吃去?听说孙渺姑娘有了身孕,他家特地摆了好几桌,用来贺喜。”陈婆拉着李溪之的手,连连啧叹:“真好,一起去吧?”
李溪之偏头瞥了眼顾牵白,见他笑吟吟的,便点了头。
“好。”
吴家门前,果真是喜气洋洋的,一进门,便瞧见吴长垣小心翼翼地扶着孙渺坐下,而后去迎接来往道喜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