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走进了已提前备好的高级病房,面面相觑着。
沈时忱面容稍缓,周围传来虚伪的感叹声,让他有些不适。
修长指尖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脖颈间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一个人往外走。
这一层楼,只为了沈老爷子而设,私密性极好,随时候命的医护人员比病人和家属还要多得多。
作为沈家长孙,老爷子最看中的唯一接班人,在他没醒过来之前,沈时忱是绝不可能离开的。
和往常一样,众人簇拥中,他只有万般孤寂。
突然很想别墅里的那个女人。
刚要拿起手机给梁韵打电话,沈时忱克制住冲动,走到电梯口,按下开关。
等走下去,再听听她的声音也不迟。
也不知道,梁韵有没有乖乖听话,少吃东西,等自己回去。
可看这个架势,应该是要把她饿着了。
沈时忱思绪不宁,只听见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里面倏然冲出一个跳跃的女人身影来。
以猝不及防的姿态,一把抱住了自己。
第19章 宠溺
还没等沈时忱彻底反应过来, 一道甜腻的嗓音雀跃地响起,“时忱哥哥!”
他眉头紧紧皱着,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语气也变得严厉,“别闹。”
傅初月倒是毫不客气, 脸紧紧贴着沈时忱胸膛,像是要把自己彻底揉进他怀里, 就是不肯松手。
沈时忱无奈,只能用了些力气,从后搬开傅初月的手指,面无表情。
被拒绝的人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神色暗了暗, 落寞后,又扬起那一抹娇俏的笑意,“你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吗?”
“嗯。”
她抬起明亮精致的眼眸,眉目里满是见到沈时忱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我回来给父亲补过生日, 然后听哥哥说起来的, 所以就来看看……”
傅初月赶紧捂了捂嘴, 故意望向了沈时忱, “来看看沈爷爷。”
沈时忱脸上毫无波澜,侧身示意她继续往病房前去, 又作势要走进电梯。
手腕却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拉住,“我不认识路, 时忱哥哥你带我过去吧,好不好?”
被挽着的手不急不缓扯出, 嘴角满是嘲讽笑意,“你自己家的医院,你不认识路?”
傅初月撇了撇嘴,“小气!”
她刚要黏着沈时忱往楼下走,又看见病房里傅初安推门而出,很明显看到了自己,只能作罢。
看着沈时忱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傅初月走到自己哥哥面前,娇嗔道,“哥,你出现得真不是时候!要不是你,我还能跟时忱哥哥多说两句呢!”
傅初安是男人,他和沈时忱接触不多,也看得出来人家对自己这个妹妹没那层意思。
不过也无所谓,自己和沈芷容也不就那么回事。
大家族里,门当户对,早早就相定好了,剩下的便是水到渠成,一同做戏。
演技好,骗过自己,演技不好,各自生活,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要匹配什么样的女人,心里都有数。
傅初安实在不放心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娇纵任性不说,想一出是一出。
唯一没变过的,就是对沈时忱的那份痴心。
说着要来看望沈老爷子,也还是为了找机会看沈时忱。
想到这里,傅初安不由得担心,沈时忱名声在外,冷心冷情,哪里是她能驾驭得了的。
“初月,你真打算嫁给沈时忱?”
傅初月白他一眼,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红唇高高撅起,“你这什么话?放眼整个港城,还有比我更够资格的吗?”
“婚姻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说够不够资格,可你真的确定,你真的能够捂热他那颗心吗?”
“沈家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沈时忱也不是你以为的翩翩君子……”
傅初月双手挡住自己的耳朵,听不下去,“我不管,反正爸爸跟我说了的,我就是要嫁给时忱哥哥!”
傅初安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她往病房里去。
虽然娇纵,基本的教养和礼仪她还是懂,和沈家二房众人打过招呼,又退了出去。
一个人默默地在通道口站着,等沈时忱回来。
沈时忱走到一楼大厅,径自出去,感受被风带起的冷意,顺便吹散刚刚被沾染上的气味。
抬手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刚要拨出梁韵的电话,微信就来了消息提醒。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和梁韵,倒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饿了……”
还有一个委屈巴巴的可爱表情。
是真的很想她。
想听听她的声音。
电话拨通,梁韵正窝在沙发上,闲适地斜躺着,抵挡住肚子里咕咕咕的叫声,看一部经典的爱情电影。
“喂。”
她是真的饿了,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沈时忱低声笑了笑,“真没吃东西啊?”
梁韵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顺着喉咙的吞咽声传过去,“真的。”
“怎么这么乖?”
梁韵轻抿着唇,“嗯。”
沈时忱望了一眼远处热闹的风景,想起自己今天本来的安排,“我可能会晚些回来,你要是实在饿了,就先吃点。”
“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人送过来就行。”
梁韵看得有些犯困,打起哈欠来,“没事的,我等你回来。”
“好。”
他不舍得挂掉电话,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听着传来的浅浅呼吸声。
似呢喃时的微弱,也是情难自禁时的低吟。
梁韵伸直了腰,又是一个哈欠。
沈时忱笑了笑,“我和你讲话,那么催眠吗?”
“不是啊,在看电影。”
“什么电影?”
“一部爱情电影,纽约故事。”
这座城市,他再熟悉不过。
沈时忱心里一动,竟然脱口而出,“等过些日子,带你去纽约看看……”
话未落地,电话两端的人皆是一惊。
他不是一个愿意给承诺的人,可不知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梁韵也被这话惊得愣怔,瞌睡都醒了一小半。
沈时忱胸中郁气渐消,无所谓,带她去看看自己生活过的地方,想想也不错。
潜移默化中,一向边界感极强的他,已然默许梁韵闯入他更多的私人领地。
听见对面呼吸暂停,他放缓了声音,“睡着了吗?”
“没……没呢。”
她也明显被吓到了,语气慌乱起来,“我有点困了,先挂了啊。”
沈时忱放下手机,摇了摇头,一个人静静伫立一阵,才又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上楼去。
如他所料,傅初月还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电梯口的方向,正在等着自己。
对于这个爷爷口中几次提起的未来结婚对象,他本来没什么感觉。
小时候接触不少,觉得她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总爱黏着自己。
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没有喜欢。
后来去了美国读书,留在华尔街工作,傅初月也跟了过来,在纽约学设计。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沈时忱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慢慢地,傅初月也知趣,逐渐少了联系。
这次回国,他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还是上次傅老爷子寿宴上,被沈恪刻意提起。
沈时忱才想起,还有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
对于婚姻,他从没有过任何向往。
收回眼神,沈时忱无视傅初月脸上明显失落的神情,直直地往病房走去。
二房的人散了大半,只留下傅初安和沈芷容守在里面,见到沈时忱走进来,放低声音,“父亲他们回去休息了,哥你还没吃饭吧?要不也回去一趟,这里我们看着就行。”
沈时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还有两旁不停滴滴滴的机器声,“不用了,我等爷爷醒过来再说吧。”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九点。
沈老爷子醒来的第一眼,顾念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眼睛关切地看向了沈时忱。
颤抖的手被牢牢握住,另一只手覆上,拍了拍沈时忱的手,静默无声。
周围站立的众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在沈老爷子心里,他们从来都如同路人一般。
沈恪虽然心里不爽,也得赔着欣慰的笑容,父慈子孝,“父亲你终于醒了,时忱和我们都在这儿守了一天呢。”
老爷子眼神慈爱,扫视一周,又回到了沈时忱的脸上。
清隽温润,面色沉静,听见沈恪刻意提起,也丝毫没有松动。
卓悦集团发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沈宗元的耳朵。
他自然也知道,沈时忱暗里查出了不少事情。
可到了这个年纪,又碍于家族的面子,沈宗元也顾不上许多。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
沈时忱一直陪着老爷子,直到深夜,才让司机将他送回了庄园别墅。
梁韵早已经睡熟,一个人窝在一楼卧室,舒适的大床上。
真丝被子下,她侧着身体,脸朝向窗户那边。
透过缝隙探入的月色下,白皙素淡的小脸微微发着光,浓密睫毛垂在眼睑,偶有颤动。
沈时忱不敢将客厅灯开得太亮,只借着窗户透进来的缕缕月光,欣赏着小女人恬静的睡颜。
看着看着,他喉结滚动,忽然改变原本准备直接上楼休息的打算。
没有直接往梁韵身边躺下,沈时忱被身上还没散尽的香味惹得皱了皱眉,转身去了二楼浴室。
那身被人紧紧贴过的衣裳,也被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再回到一楼卧室,随着梁韵的方向侧起身子,轻柔地靠近。
梁韵对身旁的塌陷丝毫不察,酣甜睡颜下,向上那只手腕被缓缓扯过,才顺着力道平躺下来。
一道阴影覆盖,让梁韵眼前雾蒙蒙的世界彻底暗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掺杂着沐浴液的清冽味道。
触碰肌肤是未擦尽的雾气,又蒙上一层似梦似幻的不真切感。
梁韵的额头,被落下呼吸凝重的深吻,再到脸颊,嘴角,脖颈……
往下,触目是一片雪白,肌肤细腻。
温暖的触感下,梁韵不由得从睡梦中浅吟一声。
她已经渐渐适应了沈时忱的气息。
纵使轻睡着,也下意识地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嘤咛间,男人轻哼出声,染着暧昧的笑意,“吃东西了吗?”
困在怀里的女人意识半梦半醒,被渡进的气息染上更加迷蒙的韵味,“没呢。”
一边说着,还下意识主动带着沈时忱宽大的手掌,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已经被堪堪覆盖了大半,她又低声喃喃,似抱怨,似娇嗔,“你让我等你,我只能听话的呀……”
男人沙哑宠溺的笑落在她耳垂,轻咬,“怎么这么乖?”
梁韵意识逐渐回落,朝着他贴近,吸取身后传来的炙热暖意。
像一只温顺至极的纯白小猫,主动投向深夜归家的主人怀抱。
沈时忱十分享受她这般的讨好,心里意动,唇再往下,落到了先前被带着抚住的平坦之处。
舌尖试探,屋内一片旖旎气息,“先喂饱我,好不好?”
第20章 抽离
似梦似醒中, 梁韵刚要开口迎合,倏然间,那片温热再次滑落而下。
她呼吸骤然暂停, 被突如其来的触感,拉长了绵延的轻吟。
细白双手刚好碰到沈时忱的头发, 手指插入发间,昏暗夜色笼罩的房间里, 本是一片安宁。
针落可闻的静谧,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被无限放大,让梁韵指节泛出更白的颜色,控制不能。
她仰着雪白纤长脖颈,张着嘴, 试图找回自己的呼吸。
却像一只被困在池里的鱼,只能随着水层漫落,艰难地渴望着。
那不自主的一阵阵颤栗,梁韵脚背瞬间绷直,连带着全身都有如过电一般的茫然失措。
脑中那道白光,久久未能散去。
再回到梁韵眼前, 沈时忱那染上水渍的薄唇, 刚要覆落上去。
从心底蔓延到四肢, 又转而回散到身体各处的不真实感, 蔓延到了梁韵全身。
她不得不咬紧下唇,试图用自己微弱到不行的力气, 抵挡住感官的彻底沉溺。
那双唇,已经被咬出血印, 在淡淡月光映衬下,红得更加诱人。
沈时忱薄唇刚要碰上鲜红的那一刻, 却被梁微微偏过头,意欲躲避。
下巴被男人两只手指钳制,又扳了回来,嘴又被迫着张开,直直面对炙热的吻。
沈时忱用力抵开梁韵齿关,攻城掠地。
他有轻微洁癖,也是头一次,愿意为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情。
嘴角带着暧昧至极的笑意,“尝尝,很甜。”
梁韵经历太多起伏,已经彻底从云层中跌落,意识再次模糊下去。
只在最后,听见耳边若有似无的喘息声,裹挟着宠溺的爱意。
最后,她被沈时忱绕过膝弯抱起,连被他亲自伺候着洗净,也丝毫不知。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时分。
整座庄园别墅里,空无一人。
梁韵睁眼,看见沈时忱发给自己的微信,“厨房有备好的吃食,应该还热着,今天事情太多,没办法陪你,休息好了告诉我,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她浅浅地扯了扯唇,昨夜梦里那浓烈的温情,意识沉沦,最后逐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