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是沈时忱发过来的,对自己之前那些日常分享的回复。
在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之前发的。
梁韵眉头拧了拧,直接把手机翻了个面,没再去看。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没有再给沈时忱发过任何消息。
在剧组的时候,背台词,走戏,拍戏。
然后回酒店直接休息,就是躺着,像个行尸走肉一般,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做。
对于梁韵每天那些日常汇报,还有附上的几张照片,有片场的风景,也有她的自拍,沈时忱是觉得无所谓的。
至少一开始是。
偶尔兴致好,看一眼,仅此而已。
有的时候实在太忙,连着好几天也不会看,任由那只热带鱼的对话框边上,红色数字越来越大。
可渐渐地,他也会按时地给梁韵回复,从一个字,两个字,再到也能发出问句,让聊天继续下去。
梁韵每次都回复得及时,也殷勤,还会配上可爱的表情。
这次倒有些奇怪,接连三天,从沈时忱那天晚上回复了以后,梁韵就再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沈时忱人还在港城,爷爷沈宗元一天在医院,他就一天不得闲。
除了卓悦集团的日常事务,就是每天去医院陪伴老爷子。
对于沈恪的事情,他只能暂时搁置。
在医院休养了三天以后,沈宗元做了个仔细的全身检查,终于被允许出了院。
出院的时候,沈时忱全程陪同,傅家人也都在侧,包括傅初月。
在长辈面前,她倒是没有刚回来见沈时忱第一面那般胡闹。
只是姿态雅致地跟在后面,时不时瞥过沈时忱的表情,指望他能看自己一眼。
两家人早就有了默契,从傅初安和沈芷容结婚以后,沈老爷子一直打算再加一层关系,只等着沈时忱回国。
沈时忱态度不咸不淡,偶有几次提及,他只是略略带过,从来不作表态。
傅初月叫他时忱哥哥,他也只是淡淡地微笑回应,十分客气。
一路将沈宗元送回老宅,寒暄一阵,沈时忱才起身离开。
回到庄园别墅,不过晚上八点,别墅里好像还留着些许梁韵身上的香气,让他突然想起了这个女人来。
梁韵已经三天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
这让沈时忱有些不习惯。
他鬼使神差般走进了一楼的卧室,暖白灯光被点亮,衣帽间里那面镜子也跟着出现在眼前。
一幕幕似乎记忆犹新。
沈时忱不得不承认,梁韵能带给他的快乐不少。
不管是哪一方面。
突然很想见到她,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走回客厅,拿起手机给梁韵打了个电话过去。
梁韵此时已经回了酒店,正躺在床上继续发呆,看见那个从港城拨过来的号码,不由得心里一酸。
她不想接。
所以也没接,按下静音,又直直地躺在床上。
这是第一次,梁韵对着沈时忱有了脾气。
她实在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沈时忱会在有了未婚妻的情况下,还要找上自己。
是不是自己在他眼前,也只不过是个毫无道德感的玩物而已?
可转念一想,她是不是不该如此任性。
确实是自己答应了他的条件,然后在不主动履行约定的时候,也被沈时忱出手教训了一番。
她不能再连累身边的人了。
更何况,沈时忱这样的人物,她得罪不起。
纠结半天,还是郁闷着坐起身,拿起手机给那位回了个电话。
沈时沈只给梁韵打过来一次,没接。
他也没了耐心,索性去了书房继续忙事情。
过了快一个小时,梁韵的电话回了过来。
他眼神暗了暗,接了,没说话。
虽然已经想好说辞,可接通的那一刻,梁韵还是哽住了。
到底还是自己更加弱势,她不敢再惹沈时忱不高兴,只能继续扮着乖顺,“喂。”
“嗯。”
对面的语气似有疲惫之感,梁韵又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慌忙解释道,“我……我前两天有点发烧,所以就没给你发微信。”
隔着电话,沈时忱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
想起去吃饭时挽起那只微凉的手,他皱了皱眉,“身体怎么这么差?”
“可能天气冷了吧,我不太适应,所以不小心就着了凉,现在……现在已经好些了。”
也是,一天三餐很少按时吃,动不动就几天不吃饭,身体怎么可能好?
不过无所谓,这是她的生活习惯,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沈时忱拧了拧眉心,想起明天就要飞往北城,也想见见她。
“明天我会来这边,晚上让司机送你去别墅。”
梁韵心跳加速,默了默,“好。”
她还没想好,以后该怎么面对沈时忱。
可是,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拒绝他的。
被接回别墅的路上,经过了一家梁韵最喜欢的甜品店。
她轻声吩咐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麻烦你停一下,我想下去买点东西。”
她穿了一身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里面是简单的宽松羊毛衫和浅色牛仔裤,一双雪地靴踏出了车里。
没过几分钟,梁韵提着一个大大的蛋糕盒子又坐回了车上。
私人飞机中午落地,沈时忱直接去了卓悦北城公司,处理堆积的公务。
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
他一进门,就看见梁韵一个人靠坐在沙发前的白色羊毛地毯上。
面前的银色茶几上放着一个草莓盒子蛋糕,已然被吃掉一半。
梁韵听见声响,放下沾满奶油的勺子回头,习惯性地站起来,走到门口迎接。
她接过沈时忱的大衣,挂在玄关衣架上,却不妨自己的嘴边被他用指腹蹭了一下。
沈时忱把沾上些许奶油的指腹放到梁韵面前,“你这又是饿了自己几天?”
梁韵低头,讪讪地笑了笑,没说话。
不多不少,三天而已。
沈时忱没有像往常一般去二楼浴室洗澡,反倒是颇有兴致地坐到沙发上。
等梁韵抬脚走过去,他轻轻扯过细白手腕,让梁韵跌落到自己身边,另一只手抚了抚梁韵脸颊,“还吃吗?”
她其实还没吃饱,不过被这么一问,只能摇头。
为了吃蛋糕方便,梁韵特地把长发扎成马尾,松松地挽在脑后。
沈时忱手指划过被漏掉的一缕青丝,替她别进发间,“我倒是有些饿了。”
梁韵抬眼,水汪汪的眸子正对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瞬间意会,可一直梗在心里的那三个字,让她没办法顺着沈时忱的想法来。
沈时忱见她不动,主动倾身,眼神对着草莓蛋糕点了点,“喂我吃个草莓。”
梁韵伸长手,想去拿还沾着奶油的勺子。
还没够到,手就被沈时忱握住,带着去她的唇上,“用这里。”
她只能顺从,伸手从草莓的尾部拿起一颗,放进了自己嘴巴,然后坐到沈时忱身上。
微微的果酸味,和覆上的奶油甜味,慢慢充盈在两人的口腔。
腰后一只大掌抚上,梁韵闭着眼眸,屏住气,只等着沈时忱细细品味完。
内心那股被压抑着的酸楚又涌了上来,她的认知浮现在脑海。
清清楚楚,自己不过是沈时忱的一个床伴。
无聊的消遣,欲念的抒解。
酸甜里掺杂了一丝苦涩,落入了沈时忱的舌尖。
他轻轻推开梁韵,看见另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出。
“怎么了?”
梁韵回过神来,看着沈时忱关切的眼神,额头被他用自己额头贴着,主动往前碰了碰。
“还是不舒服吗?”
她试图忍住眼泪,却越流越多,只能尽力掩饰,声音也跟着虚弱了几分,“还有一点。”
“这几天吃药了吗?你都不怎么吃东西,怎么能受得了?”
梁韵终于忍不住,藏在心里的三个字像针扎一般疼,呼吸也不顺畅。
要是一直憋着,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她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沈时忱的表情,又落下眼皮,没敢直视他。
“之前你说过,是让我和你谈三年恋爱,可是我从没有问过你……”
声音压得更低,微不可闻,“你有未婚妻吗?”
沈时忱被问得愣怔,几秒后又无奈地笑了。
他靠着沙发,姿态闲适,双手摊开倚在边沿,好以整暇地看着一脸窘态的梁韵,终于弄明白了她这几天的异样。
“所以你这几天,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也不好好吃饭,就是因为这个?”
梁韵根本不敢看他,声如蚊讷,“我不想做第三者,当初答应你,我只是以为……”
沈时忱眼眸暗了下来,右手抬起梁韵的下巴,眼里似笑非笑,“我没有未婚妻,你也不是第三者。”
梁韵被迫抬起头,圆圆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似乎还不太相信。
“我只说这一次,梁韵,你不是第三者。”
他顿了顿,语气肯定,“这三年,你就陪我好好过。”
得到了沈时忱的回答,梁韵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释然,反倒是越来越乱。
他说,他没有未婚妻。
那为什么,那个自称是他妹妹的人,又会跑来自己面前说那些话?
“有些事情,你不用多想,既然我答应过你,我也会信守承诺。”
沈时忱伸手拧了拧眉心,耐心就要耗尽,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冷漠,“以后别因为这些跟我闹脾气,我不喜欢。”
这一刻,被无形地威胁着的那股恐惧感再次袭来,梁韵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不会了。”
察觉到气氛变得不恰,梁韵擦了擦眼泪,主动从沈时忱身上站了起来。
他确实是没耐心了。
沈时忱站起身,“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最后看了她一眼,眼泪倒是没流了。
可泪痕明显,带着惧意,欲言又止的样子。
梁韵多好懂,只这一眼,沈时忱也能把她的心思看穿。
“是不是还想知道,为什么我都不问你,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梁韵水盈盈的眼睛眨了眨,没有否认。
最后,谁也没再说话,沈时忱径自转身上楼。
他当然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干出的这些无聊事情。
心里冷哼一声,这家人里最蠢的那个,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轻松,也需要给点教训了。
第22章 教训
一楼再次安静下来, 梁韵一个人呆坐在地毯上,不知所措。
她好像,又一次把沈时忱惹到了。
看沈时忱刚刚那个样子, 还有说话时候阴沉的语气,或许后果比上次还要严重。
突然莫名其妙担心起Joe来, 也不知道这一次自己又会被怎么对待。
几天没好好吃东西,刚刚又塞进去好多草莓奶油蛋糕, 梁韵头有点晕,右手撑着沙发边沿,勉强站了起来。
走到茶几旁边,把盒子盖好,又去了厨房放进冰箱, 才抬脚走回卧室。
经过那道白色楼梯口,梁韵抬头望了望。
二楼和三楼,都是沈时忱日常活动的地方。
而自己,也只配住在一楼这间卧室里。
她应该早就明白的。
对于沈时忱而言,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一笔巨款,公司最好的资源, 还有那些虚伪的奉承。
本来这一切, 对她就只是一场梦。
既然如此, 又何必当真呢?
三年而已。
过了三年, 她一样可以继续自己当初想要去做的事情。
梁韵暗自摇了摇头,所谓这些话, 不过都是可笑的自我安慰。
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
她走回卧室, 在浴室洗澡的时候,任由热水冲刷, 直到自己有些晕眩才肯停下。
还是那句话,三年,一场戏,演完就可以收场了。
梁韵不断地提醒着自己,慢慢地,才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已经恢复了大半,照例起床准备早餐。
她很清楚地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管家告诉她,沈时忱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在,所以每次都是有人准时送来新鲜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