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陈婷可没开玩笑,她家开武馆的,从小就跟着她爹练打拳,力道和拳法可不是盖的。
初中那会儿有个男生挑衅她,说就你那细胳膊细腿,还踢人,踢根草都他妈费劲。陈婷最讨厌别人激她,二话不说当着那男生的面,一腿踢破了校长养鱼用的水缸。
虽然最后罚站挨批,还被她爹揍了一顿,但她打响了名号!见人就拍着胸脯说:瞅见没?我就是那个一腿踢破水缸的陈婷。对,你也可以叫我陈马光。
唬的初中没一个男生敢惹她。
陆雪典型的单纯小白兔,自小做的最出格的事约莫就今天来酒吧玩儿,看陈婷这么一比划,心放了下来。
然后戳了下陈婷的肱二头肌,“好硬啊。”
陈婷一口饮料差点没喷出来,“小雪啊,你这张嘴,总是用最单纯的调调说出最、最……”
“最出人意料的话。”许柚笑着接。
“哎呀,你们别笑我了。”陆雪反应过来后脸通红,扭扭捏捏地捂着脸,看得陈婷和许柚更加笑得不行。
姐妹三个说说笑笑了会儿,时间慢慢到了八点半,想到明天还要上课,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
许柚来前在江家就喝了几杯茶,来这儿又喝了两大杯果酒,有些嫁入南极生物裙霸八三凌七气勿三六每天更新欢迎加入想上厕所,她说:“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好,厕所就在左拐那儿。”陆雪细心地叮嘱。
“知道啦。”
许柚上完厕所后,站在镜子前洗手,身后出来两个年轻女人,对着镜子一边补妆一边旁若无人地聊天。
“你说刚才那男的,玩没玩儿过女人?”
“不像,看着挺冷,我跟他说了好久都不搭理我一下。”
高个子女人抹着口红,冷笑:“怎么不像了,这年稍微帅一点的男人都是渣男,负了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就刚刚那个,长得那么帅,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这种极品男人你觉得他会没玩过女人?”
穿着黑色短裙的女人想了想,“说的也是。男人都一个样,贱,就喜欢那种求而不得的。我这种主动搭讪的他反而不在意。”
“也不全是你主动的原因……”高个子女人话音顿了顿,目光扫了扫旁边的许柚,波大腰细腿长,很纯,还欲。
她笑着收回视线说:“你别减肥了,瘦的胸都没了。”
“滚呐你!”黑色短裙的嗔怒地撒娇。
许柚微微蹙眉,刚才女人拿到打量她全身的眼神,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可能是第一次来,到底还不太适应,所以即便清楚对面同为女性,刚才那道视线也没什么恶意,她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受的紧。
她洗干净清洁液,手都没烘干,就快速地往外走。
外面比刚才还要吵闹一些。
好像是有一桌发生了矛盾。
“先生,实在抱歉。我们查了那天所有的监控录像,也在失物招领处找了几遍,真的没有见到您说的东西。”
“你糊弄谁呢,那天我兄弟就来你这喝了会儿酒,然后坐我车回的家。我车上没有,他家没有,难不成还是我偷了我兄弟的东西?”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刚那眼神,不就是这意思?”
“两位要是非这么理解,那我也没办法。”酒保撇嘴,“谁会稀罕一个破烂啊……”
“你再说一遍!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说话的人似乎怒了。
许柚走出去时,正好看见那人扬起胳膊要动手揍酒保,不过被另一只手拦了下来。阻拦的动作漫不经心地,懒洋洋地,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不敢反驳的压迫感。
“让你们老板过来见我。”躁动的音乐背景音中,隐隐传来那人的声音,嗓音淡漠微沉。
听不真切。
酒吧里的灯五光十色,光影变幻间视线朦胧,也看不清晰。许柚复读一年后的眼睛有点近视,只能远远瞧见是两个男人,背影挺直清瘦,说话和气质感觉很年轻,说是京大的学生也可能。
手机铃声响起。
是陆雪和陈婷见她还没出来,怕出了什么事,给她打了个微信电话。
“喂,”许柚捂着耳朵,接通,“没事,我现在出来。”
简单说了一句便挂断电话,走之前,她又目光遥遥地看了眼那桌人,忽略掉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感觉,转身离开。
就在她背影消失在门口的那瞬,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忽然转过头,回望。
看着空荡的大门,男人眼底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失望。
他以为,是她。
第几次听错了。
第34章 破烂
北方城市的清晨, 空气略干燥。十月的京北也到了雾霾天,上课路上不少学生都戴了口罩。
周一的两节早八都是陈老的课,许柚特地起了个大早, 顺便给陆雪和陈婷占座位。
没想到离上课还有半小时,容纳一百多号人的大教室已经座无虚席, 只剩下第一排还光溜溜的。
许柚切身感受到了陈老上课的可怕。
她入座第一排时, 能感受到整间教室的人都在对她行注目礼, 尤其第二排的几个女生长吁一口气, 眼神里写满了感谢。等陈婷和陆雪慢慢悠悠地晃荡到教室,准备安安稳稳地坐到后排时,一眼对上了许柚愧疚的眼眸。
陈婷一口油条哽在喉咙里,不敢置信地来回扫了一眼第一排,看向许柚的目光像是在看她一人战千军万马, 瞳孔地震。
“什么鬼?”陈婷硬着头皮坐在第一排, “你不是说占位置吗!怎么跑来第一排做孤勇者了!!!”
陆雪战战兢兢地坐到许柚另一边,“完了完了完了,两节课铁定要被提问, 还得点头微笑嗯, 不懂也要装懂。”
许柚把书立起来, 低声说:“计划有变, 我来教室才七点半,大家都坐满了。”
“……靠。”陈婷猛地一拍脑袋,“我忘了跟你说,陈老喜欢课上提问, 大家一般七点过几分就来占位置了。”
“嘘……”陆雪颤抖, “别说话,陈老看咱们三个了。”
许柚脸上装得淡定, 心里也没底,放下立起来的书本时,偷偷瞥了一眼讲台,突然间与陈老直接对视。
“……”
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僵着脖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垂下来看书。
两节课都在过山车一般的心率中度过。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陈婷和陆雪如临大赦,双双瘫在椅背上好一会儿,才半死不活地出教室门。
许柚走在后面,余光瞥见身后的陈老。
不愧是老教授,举手投足间都是书生气和文人风范。岁月苍老的面容依旧很有精神,他不紧不慢地把书卷成圆筒状夹在胳膊里,还要转一圈,正好卡在胳膊肘上一点点。
许柚怔了一下。
许青山也喜欢这样,这是他以前教书那会儿刻进骨子里的一个动作,不经意却让人印象深刻。因为他说,这样的力道最紧最稳,书不会掉到地上。
书对一个文人来说,是很干净,很圣洁的。
愣神间,陈老已经走到她旁边,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视线,陈老抬头回看了过来,笑得和蔼,“同学有什么事吗?”
许青山也会这样。
当学生盯着他看时,他会耐心地停下脚步,温谦地问:“同学有什么事吗?”
许柚忽然有些想爸爸了,她掩去眸底那点难过和失落,而后扬了扬唇,“没事的陈老,您小心台阶。”
“好,你也是。”
终究是上了年纪,陈老离开的步伐已稍显年迈。
许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想,如果爸爸还活着,等他老了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
“同学?同学?”有人说话。
许柚回头,是一个穿着卫衣的男生,冲她晃了晃手机。
“有什么事吗?”她问。
男生笑笑,“没事没事,就想加个好友认识认识?”
许柚淡淡道:“不了,不加陌生人,谢谢。”
“都是同学,就当交个朋友啊。”男生不依不饶。
“不用了,女朋友不多不少,男朋友也有一个刚刚好。”
讲了这么句顺口溜似的一句话,不等男生反应过来,许柚冷淡地转身离开。
陈婷拥上来,震惊道:“你有男朋友了啊?”
“没有,我编的。”许柚笑着说。
“啊?可是这样一来,你有男朋友的消息就会传开了,以后可没男生追你了。怎么,你想当寡王啊?”陈婷竖起眉毛,“不谈一场恋爱的大学,是不完整的!”
陆雪拍了下陈婷的胳膊,“你别瞎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还能挡掉那些烂桃花。如果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肯定愿意去了解你,不会被这一句话就给搪塞回去
。”
“随便聊聊嘛。”
“对了,许柚。”陈婷突然八卦,“俺滴美女室友,以前高中肯定很多男生追你吧?”
“没有。”
“那肯定有很多男生暗恋你?”
“也没有。”
“不可能!别人又不瞎,喜欢你的人指定很多,你就是嘴硬不承认。”陈婷摆明不信,“难不成你还顶着你这张脸去暗恋别人啊?”
许柚脚步微顿,半晌泰然自若地下楼,“暗恋?”
可能因为许柚的气质太干净了,也可能因为刚才拒绝起人来毫不拖泥带水,不由得给人一种距离感。好像这种外柔内刚的女孩儿,很难接近,也很难追,应该从小到大都是骄傲的,怎么着都轮不到她去暗恋一个人。
所以骤然听出许柚话里的停顿,像是意犹未尽,又像是欲言又止,陈婷和陆雪不约而同地好奇转头看她。
许柚平淡道:“没有暗恋。”
只有死亡。
喜欢和爱,应该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如果喜欢一个人,让自己变得自卑、敏感、脆弱,那这场喜欢将毫无意义。没有意义的喜欢不配叫喜欢,更不配叫暗恋,只配叫成长。
成长本就是先死后生的一场蜕变。
-
BOOM高级射击俱乐部。
砰——
一声接着一声的枪响震起,子弹出壳,势如破竹地正中靶心。
枪声自冰冷的金属中击出,凛冽的质感里充斥几分戾气,连带着开枪的人也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李睿刚进来,入耳就是几声震慑十足的枪响。他随手挥了挥,示意身后的一对一教练先在外面稍等,“我叫你再进来。”
“好的,李少请随意。”
隔音门关紧,将里面的枪声和外面的喧闹隔绝出两个世界,半点风声不透。当时两人在偌大的京北市挑中这家射击俱乐部,就是这个原因。
砰!
又是一阵惊鸣,离得近了耳朵都震得生疼。
“嘶……”李睿拿手捂了捂耳朵,在枪声的回响里嚎,“你还开枪?你没见着我人都进来了你还开?存心的吧你!”
举着枪瞄准靶心的人,这才闻声分神睨了下李睿,看了一眼后很快收回。冷淡的眼睛继续瞄准靶心,然后又开了一枪,直到身后的李睿被震得暴跳如雷,他才单手取下护目镜和耳罩,随手放在一旁,嗓音很欠打:“找我有事儿?”
“没事不能找你了?”李睿揉着耳朵。
宋祈年慢条斯理地拆手套和护腕,“没事就滚蛋。”
“还生我气呢?”
“……”
李睿被震得微微耳鸣也不敢发火,怂着装孙子,“我发誓,我那天真的是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就把那玩意儿从你外套兜里拿出来看了一眼,就一眼!看完我就塞回去了,可能是没放好,出酒吧的时候才掉了……”
那天的确是个意外。
新开的“Reunion”酒吧服务不错,干净也不乱。李睿和几个朋友约着去喝酒,没喝多久,几个朋友陆续回了家,就剩他一个人。闲着无聊,就把宋祈年约了出来。
“Whisky。”李睿坐在吧台,脚一蹬,转身看坐在一边的人,“喝什么?”
宋祈年屈着胳膊,拎着手机的一角漫无目的地转着圈,“牛奶。”
“……”
“你当你未成年乖宝宝呢,还牛奶?”李睿没好气地捶了下宋祈年,就是见不惯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没精神样。
宋祈年这才仰着下巴笑了下,嗓音冷淡,“Tequila。”
两人随便聊了聊日常,左右离不开商圈里的生意事,还是李睿突然想起最近考回京北的发小,聊了起来,“江聿有印象吗?就初中隔壁班那个,我们一起打过球。”
“没。”
“真没?”李睿试图唤醒他遥远的记忆,“江聿啊,我以前发小,我还介绍给你认识过,我们仨打过好几场球来着。后来中考结束后跟你一样转学了,你去了淮城,他跟他妈去了海市,一点印象都没?”
一杯龙舌兰入口,酒精冰烈的口感滑过喉腔,刺激得人大脑愈发清醒,宋祈年淡淡道:“有一点印象,怎么?”
李睿越说越起劲:“那小子本来跟我们一届的,结果去年不知道抽的哪阵疯,非要急赤白脸地跑去复读,说什么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他之前成绩不说差吧,反正也就个本科擦边,我当时劝他,说江少爷你这狗屎成绩复读一年也别想着上重本,趁早收拾收拾回家继承家业算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给他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