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一看,原来是温珣。
舒令秋正想回拨,结果刘海屏上忽然跳出一条短信。
【温珣】:没有别的事情,早点睡。
【温珣】:晚安。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的电话对面是谁。
他们早晚会和好。
第8章 Chapter8(修)
Chapter 8
拍完夜戏已是三点。
温遇冬坐在原位上抽烟,两边的工作人员在收拾设备。
谢江月走过来,习惯性地从保姆包里拿出打火机,作势要拿他口中的香烟。
温遇冬脸侧了下,避开视线。
他把烟从嘴里拔下来,神色异常严肃。
谢江月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我抽两口。”
温遇冬不耐烦地啧了声:“你他妈自己没烟?”
谢江月:“不都一样吗?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抽两口怎么了?”
“怎么?被那些八卦记者说毛了?”
温遇冬不说话了,拧开瓶盖狠狠地灌了两口。
谢江月无所谓地笑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慢条斯理点燃。
“也就你在意这些,他们爱怎么写就让他们怎么写吧,反正最后……”
“谢江月。”温遇冬深吸一口气,“我有女朋友了。”
“……”
谢江月指间的香烟顿了顿。
两秒后她用手指弹掉烟灰,美艳眉眼在雾里摇曳。
其实她也能猜到温遇冬不是单身。
当初为了配合剧集宣传,两边经纪人都有意无意地做过暗示,她不是第一次炒作,不声不响地就接受了,温遇冬刚进娱乐圈,什么都不懂,起初听到炒CP二字下意识说“我不搞这些,我要当实力演员。”
但在经纪人的分析和权衡利弊过后,温遇冬也就半推半就,促使了这段“姻缘”。
演戏这东西,就只能骗骗外人。
哪儿骗得了自己。
每次温遇冬和自己在一起时都好得格外刻意,他演技很烂,炒作也很烂,时时刻刻都端着个姿态,不肯下凡。
唯独对那个女孩子不同。
她听见他今天为那个女孩子哭了。
“所以呢?”谢江月发出一声很轻的笑,“你怕我当小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她的感情很好,不会有什么小三小四。”
“我只是想说,以后我们俩还是尽量保持距离。”
温遇冬用手比划,一只手放在自己面前,一只手放在谢江月面前,两只归属于一人的手此刻隔开一段很长的距离。
谢江月睐眼,内勾外翘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窄窄的缝。
她把烟揿灭在桌上,“嘉姐知道这个事吗?”
“还没,我明天早上跟她说。”温遇冬说,“麻烦你也跟你经纪人说说吧,谢谢。”
谢江月嗯了声,将未熄的烟扔在原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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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约定的时间。
餐厅定在南宜一家私人会馆,叫阑,私密性很好。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甲方的第三版稿子又被毙了,舒令秋抓着头发手肘撑在桌面上。
手机震动一瞬,震感通过木料传到指尖。
五点了。
她得先过去。
舒令秋收拾上数位板和平板,边往外走边整理羊皮小包里的物件。
舒令秋走到肖玉支面前,肖玉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她摁下肖玉支的肩膀,“今天有点事,你先下班吧,记得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好的秋姐。”
抵达阑。
装修很好,入户见水,两边是潺潺流水和逼真假山。
怪石嶙峋,错落有致,水底多锦鲤,松竹间隔。
舒令秋预先用自己的名字定了位置,在侍从的带领下,很快走进最里面的包厢。
推开门,空无一人。
现在才五点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舒令秋也没着急催促,拿出数位板和平板,开始改稿。
这个难缠的甲方其实是一家知名的时尚品牌Cardenas,舒令秋的第一本画集卖得很好,还有很多粉丝在网上晒图,声名鹊起的同时也吸引来了Cardenas的注意。
对方名气大,信誉好,舒令秋怎么想也觉得这是个双赢的项目,没多做犹豫和功课便接了下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都改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定下来。
Cardenas风格偏向小清新,舒令秋的风格重色彩轻线条,她已将色彩调得一淡再淡,这次在改进意见上又再次减淡。
舒令秋转动电容笔,重新建层,打开喷墨模式,一点一点重绘。
改好后和上次再一对比,应该还能看出更多的可改进空间。
门梁风铃响,有客来。
舒令秋以为是温遇冬,立刻仰起头。
然而,不是。
是温珣。
他站在门口,背后是两个毕恭毕敬的侍从,天凉,白衬衫外配了件合衬深色马甲,高定西装松松挂在臂弯处,长身鹤立,身材挺括有型。
温珣移步至面前,西装被侍从拿去,拉开舒令秋身旁的舒美特椅坐下。
二人互道了客气话,便各自工作。
又过了许久,温遇冬还没出现。
“五点五十了。”温珣抬眼盯着墙上的挂钟,精准报时。
“……他可能路上堵车了。”
“嗯。”
她其实并不知道温遇冬是不是真的堵车了。
但以前约会迟到,他给的理由总是这个。
温珣侧目瞥了眼她手里的平板,“你在工作吗?”
“嗯,有个客户的稿子始终改不好。”
“Cardenas的?”
舒令秋有些惊讶,“二叔你怎么知道?”
苦艾香氤氲,鼻息间摇曳生姿,一点一点浓郁。
“左上角写了品牌的名字。”
靠得近了些,温珣低沉的嗓音也变得真切许多。
“哦。”
那么小的字,温珣居然能看清。
视力可真好。
温珣:“Cardenas一向看人很准。”
他这是在夸她吗?
但舒令秋开心不起来,耸耸肩,无奈地弯唇,“诶,这次可能栽了吧。我改了三版了也还没通过,Cardenas估计也挺后悔找我合作的。”
她不是第一次接商单,往常的稿件修改次数一般就控制在三以内,每次的改动也不大。
不像Cardenas的,次次都是大幅修改。
她快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舒令秋越想越难受,画不下去,索性直接把笔一扔。
她转过身子,“搞不懂,其实我的风格一开始就和Cardenas不合,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
“而且每次提的建议、态度都不一样。上一次温温柔柔的,这次像换了个人似的,说话还很难听,直接阴阳我是不是用猪蹄画的,我回两句她还要指摘我脾气差,我真的。”
她像小孩子一样嘟起嘴,粉拳攥紧,碎碎念也很可爱。
在他看来,是如此。
舒令秋鲜活的脾气像黑白画里的一道赤红。
他很喜欢做她的聆听者。
温珣淡抿,视线定格在她圆润的唇珠。
他盯着她的唇,“Cardenas设计部的对接人有三四个,或许你每次遇到的人都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按理来说,对接工作一般是一对一,不会出现n对一的情况。”
“……啊?”
舒令秋打了个结巴,“二叔,你怎么知道的?”
温珣抬抬眼镜,“费然是我的好友,之前听他提过。”
费然是Cardenas的CEO。
温珣的学弟,也是他的追求者。
舒令秋忽然想起以前好像听过这则八卦。
温珣:“需要我问问他吗?”
她眨了眨眼,然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难怪每次跟对方聊天都觉得怪怪的,一会用真人表情包一会用猫咪表情包,说话语气、断句什么的都不太一样,好像人格分裂。没想到还真是多个不同的人在和她聊天。
让温珣去问好像也不太好。
学长这个白月光的杀伤力不亚于核武器,更何况对方现在还对他有意思。
她不想温珣去卖身。
舒令秋摇摇头,“不用。”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六点十分。
温遇冬姗姗来迟。
侍从拉紧门,温遇冬一边摘帽子口罩一边大喇喇地在她右边坐下。
他喘着粗气,似乎是刚刚跑过来的。
温遇冬先喊了声“二叔好。”
“秋秋,二叔,路上实在堵得没办法,为了能准时来我还专门从车上跳下来跑了一公里。”
“不好意思啊。”
舒令秋阴阳怪气,“好准时,也就迟到了十多分钟。”
“四舍五入不就跟没迟一样嘛,嘿嘿。”温遇冬将手搭在舒令秋的手背上,桃花眼水盈盈的,笑得阳光单纯。
舒令秋翻了个白眼。
温珣的目光落在他们的手上,一瞬不瞬。
舒令秋将他手扔开,“别说了,先点菜。”
“遵命。”
阑提供的饭菜都是淮扬菜,温遇冬一口气点了狮子头、松茸竹笙汤还有不少甜点。
点完菜他才想起来问:“二叔,秋秋,你们想吃什么?”
温珣未直接回答。
他漆黑的眼底压着深意,不紧不慢地凝着她:“想吃狮子头吗?”
“不想。”舒令秋双手托腮,“最近胃口不好,想吃点清淡的。”
温遇冬颔首,转头望向侍从,“把狮子头删了吧。”
“好的,先生。”
他径直跳过了温遇冬的意见。
菜单传给舒令秋,重新点了菜。
很快便陆续上了柠檬派、奉化芋艿羹和沙钻烧螃蟹。[1]
餐桌上没有转盘,菜码放于他们三人中间。
“柠檬派放在这里吧。”蜜渍豆腐和奉化芋艿羹之间空出一个不小的空间,侍从瞥见温珣不善的目光,福至心灵,立刻将菜肴的位置重新安排。
好险,差点又弄错了。
温遇冬嘴上停不下来,“秋秋,你生日就快要到了今年打算怎么过?”
“随便吧。”舒令秋说,“我甚至都不想过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不耐烦道。
过了十八岁这道坎,每年过生日就好像一次凌迟,大家环绕在身边庆祝,作为寿星的她来说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不想面对。
不想承认自己正在往三十这个坎迈进。
温遇冬也没再追问,转头谈起自己的近况。
“诶,最近好忙,下次再也不接古装剧了。”
舒令秋擦净银勺,“为什么?”
“太累了啊,还要学打戏,林导说我打起拳来像个喝醉酒的大猩猩,东倒西歪的,一点美感也没有。”
“打得有这么差吗?”温遇冬嘟嘟囔囔,掏出手机把其中一个片段调给舒令秋看。
虽然舒令秋不懂打戏,但她有眼睛。
温遇冬打得确实僵硬到观众都觉得尴尬。
舒令秋回身,夹了只螃蟹,“找个武指教教?”
“没时间了,下个月还有个埃及游综艺。”
温遇冬含着筷子,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翻阅行程。
她和温珣的手机都放在桌面,舒令秋登录的是私人号,这个点,没人找她。
温珣的手机倒是一直亮光。
他的目光在暗处寸刻不离。
舒令秋娴熟掀盖,橙黄蟹膏满溢,擘开两边蟹腿又见白肉,她的吃法懒,扯掉蟹腮后便直接用勺子淋上橙齑和醋,擓起蟹膏吃。
温珣盯着螃蟹,“蟹心极寒,对身体不好。”
舒令秋“哦”了声,筛选后扔掉。
温珣面前的菜没怎么动。
他今晚似乎食欲不振,并没有吃下多少。
温遇冬回了几条信息,息屏,“对了秋秋,刚刚一直都在聊我的事,还不知道你最近过得如何呢。”
“怎么样?开张了吗?”
“……你在咒我?”
“当然不是,只是问问。”
温遇冬眨眨桃花眼,“怎么了?你生气了吗?”
舒令秋放下碗筷,懒懒向后一躺,“你猜呢。”
“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秋秋你肯定生气了。”
“将功赎罪,现在就由小温来伺候小舒吧。”
温遇冬说完,抬起手机给二人拍了张合照。
合照中的他笑盈盈的,她抱臂环胸,脸上毫无喜色。
温遇冬把照片发给她,顺便设置成了壁纸,“换张壁纸换个心情好不好呀?”
“这有什么值得心情好的。”
“每天看见这么张帅脸能不好吗!”
“……”
舒令秋无语了。
眼见舒令秋不领情,他换了个法子
舀起一勺柠檬派,哄小孩似的,“啊——张嘴。”
舒令秋下意识地偏开。
她皱着眉,声线逼仄,压得极低,“你疯了,二叔还在旁边呢。”
“没关系啊,二叔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了,什么没见过啊?而且二叔肯定能懂我们年轻人之间的情趣。”
温遇冬对温珣笑笑,像是再度确认,“是吧,二叔?”
温珣缄默,修长的手指穿过杯耳,淡抿热茶。
热气明明悬浮在他的鼻尖,舒令秋却觉得喷薄至面,眼角被烫了下,视线渐软。
眼底的深意比方才更甚三分。
温珣放下杯子,平静地说:“秋秋刚才吃了螃蟹,柠檬派里的vc和螃蟹结合容易形成三价砷。”
“也就是说,可能会中毒。”
一听到中毒,温遇冬整个人都石化了。
“啊?”
他立刻放下柠檬派,甚至叫来了侍从端出餐桌。
“抱歉,秋秋,我事先不知道,你还是别吃了。”温遇冬恳切道,“想吃什么甜点,我们再换一个好吗?”
舒令秋抱臂环胸,“怎么办?我今天就想吃柠檬派。”
“你事先不做功课,现在还要拂我的兴致?”
温遇冬萎掉:“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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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三人走到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