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苍鹤【完结】
时间:2024-03-17 14:46:53

  林秋砚说,“李峥辉一行人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亲自去看?!”
  穆酌白说,“总要亲自去看一眼,李将军军功显赫,奉先帝之命南下出海,迟迟不归的原因总要弄清楚。”
  林秋砚笑了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不定是因为他也想长生不老,想霸占着步步生莲,抗旨不遵呗。”
  穆酌白看向了林秋砚,“李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林秋砚拉着穆酌白走到了窗前,用下巴指了指院子里的朱鹤霰和孟归雁说,“你看,用你的心去看,他们再怎么要好到最后也只能分开。当塔格尔的小郡主得知了赐婚的事情,少不了寻死觅活的一番抗争,而朱鹤霰也只能看着。能够长生的步步生莲,你怎么确定李将军不想长生?”
  穆酌白挣脱开了林秋砚的禁锢,面色不悦地说,“我再怎样用心去看,李将军也不是那样的人,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林秋砚无力地笑了一声,“起初你也说江衍不是那样的人,他后来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超出了你的猜想?”
  穆酌白说,“秋砚,人都会变的。李将军和江衍不一样,江衍他是迫不得已,连同你也是。”
  “是,人都会变的。年少时期的穆酌白变成了今时今日大胤朝的宸妃,而江衍变成了雁王殿下。”林秋砚点了点头,他很赞同穆酌白说的这句话,“但是,我没有变,最起码我对你,从未变过。”
  穆酌白无奈地说,“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了,此生身心不随我意,但愿家国安定,海清河晏。”
  林秋砚朝着穆酌白伸出了手,“若是你愿意跟我走,一切还都来得及。”
  穆酌白看了一眼林秋砚,随即转身关上了窗户,“在我小的时候,在我进宫之前,教我暗杀术的师父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他说我只要活着,手中的刀要对准一切对大胤不利的人。我深受他的家国大义所影响,我生为大胤的人,活着便要为大胤榨干我的每一滴精.血。即便江衍对我无情,我也依旧会留在大胤,更何况段鸿轩对我偏爱有加,就算我对他无意,我也会留在大胤。秋砚,你明白吗?”
  林秋砚自嘲地一笑,他无力地垂下了手,“他可真是教出了你这个好学生啊。”
第57章 阴谋
  ◎不如一起去◎
  第二日一早,唐贺天便为江衍与朝影疏准备好了马车。
  出发之前,江衍站在唐府门前与唐贺天客套了一番,唐楠则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地看着朝影疏,江衍见状率先结束了谈话,抬脚钻进了马车,让唐楠能够得偿所愿地与朝影疏单独说会话。
  唐楠欣喜若狂将朝影疏拉到了一旁,搜遍了全身也没能找到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最后将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下来塞给了朝影疏,“这个送给你,若是路上没了银子还能用这个换钱。”
  朝影疏忍俊不禁,欣然接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唐楠的发顶,“那我便收下你的好意了。”
  唐楠小心翼翼地揪了揪朝影疏的衣角,闷声道:“朝姐姐,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朝影疏轻轻一叹,她看着唐楠的眼睛,神情极其认真地说,“姐姐以后会来看你的。”
  唐楠点了点头,“朝姐姐放心,我会好好习武的,以后便由我来保护你的。”
  “好,那你可要加倍的用功了,我等着你来保护我的时候。”朝影疏宠溺地一笑,“那姐姐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唐楠依依不舍地说,“一路顺风。”
  朝影疏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唐贺天,她很想问一下唐仪的情况,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她伸手撩开车帘钻进了马车内。
  马车缓缓地驶上了路,江衍缩在车内用一根手指撑着帘子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马车很快便驶出了川蜀城,他在朝影疏惊诧的目光中伸手撩开车帘坐在了车儿板上,将一锭银子递给了车夫。
  车夫慌忙道:“这可使不得啊。”
  江衍将银子硬塞给了车夫,“使得,大哥您就自己估摸个时间回唐家,并对门主说您成功地把我们送到了东南码头便可以。”
  车夫并不是唐家的什么要紧人物,一听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顿时喜笑颜开把江衍给的银子塞到了衣襟里,语气也客气了几分,说道:“那公子现下要去哪里,我把公子小姐送到一个歇脚的地方。”
  “那便在陲南村吧。”说完,江衍便钻进了马车里。
  朝影疏闻声扬起了头,看着江衍说道:“怎么?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江衍摇了摇头,瞧了瞧朝影疏的表情才继续说,“还有酌白和秋砚也要一同去南海。”
  朝影疏随意地应了一声,回道:“挺好的。”
  江衍见状坐到了朝影疏的身侧,捉了后者一只手包在手里握着。
  朝影疏奇怪地看了江衍一眼,并没有将手收回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衍忍俊不禁,“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若是李峥辉和他的部下真的死了,你以后有何打算?”
  朝影疏一愣,思索了片刻才说,“消息可信吗?”
  江衍说,“我也在怀疑中,毕竟投出去的探子如同扔入大海的银针一般,这次去也是希望核实一下。”
  朝影疏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唐贺天给的消息准确吗?”
  江衍说,“你是说莲鱼岛的具体位置?”
  朝影疏说,“对,毕竟只有踏上了莲鱼岛,我们才确定穆先生的消息是否准确。而且我现下有些怀疑,步步生莲和茯苓竹草或许是一种东西。”
  “我们目前只有这一条路能走。”江衍挑眉,“再者,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我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而已。”说完,朝影疏便陷入了沉默,她在努力回忆着朝君澜和李峥辉通信的内容,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候也没有其他的内容了。
  朝影疏觉得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内容,而她猜测这些内容大抵跟朝家那次突然而来的奇异沉寂有关,又或许只是让她看到朝君澜在做什么而不让她知道其中的重要内容。
  一声凄厉的马儿嘶鸣将朝影疏从深思中拉了回来,她率先拉开帘子走了出去,车夫极力地安抚着受惊的马,自己面上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朝影疏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车夫摆了摆手说,“哎,没事,一个贪玩的小孩而已,现下已经跑走了。让小姐受惊了。”
  朝影疏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荒无人烟的小道,对车夫说,“小心些。”说完,她便钻回了马车内。
  江衍半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朝影疏附到江衍的耳边轻声道:“这个车夫有问题,等下到一个茶摊歇脚,我们趁机走。”
  江衍突然抬头看向了马车顶,随后扯着朝影疏翻滚到了一旁。
  一柄雪白的长剑穿透了结实的顶板刺了进来,一阵奇怪地卡壳声响起,四只铁钩分别勾在了马车厢的四边,车厢顷刻之间被拉至四分五裂,而车夫早已经消失不见。
  朝影疏取出返璞击飞了一柄向江衍飞来的暗器。
  原本荒无人烟的小道上出现了六个以黑布遮面的杀手,朝影疏一脚蹬在了马车上向其中一个黑衣人冲了过去,一刀便让后者身首分离,随后她迅速赶回了江衍身侧。
  江衍安抚一般地拍了拍朝影疏的腰际,“你放心,躲刀子我还是会的。”
  朝影疏点了点头,再次冲了出去,这些人功夫蹩脚像是极力模仿着唐毒门的招式,若不是朝影疏与唐仪和无面交手过,或许真的会让这些人蒙混过关。
  而黑衣人的目标似乎只有朝影疏,又或许他们忌惮江衍的身份,不敢与他起正面冲突,见朝影疏离开了江衍身边,五人立刻结阵将她围在了其中,他们的双手似挽花一般翻转着,围着朝影疏不断地旋转变换着位置。
  朝影疏将返璞一横,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顿时响起,一些银丝般的细线缠到了返璞的刀身上,若不细细观察恐怕难以发现。
  倘若这些银丝细线缠到脖颈上,要人脑袋恐怕就是勾勾手指这么简单的事情。
  江衍率先认出了这种丝线,“神龙丝?你们是神龙教的教徒?!”
  这些黑衣人不敢向江衍出招,哪怕是江衍点明了他们的来历,他们也只是专心致志地把招式用来对付朝影疏,甚至加快了变阵的速度。
  朝影疏听闻立刻弃了返璞,迅速运转起内息,一掌拍向了其中一名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躲闪不及顿时七窍流血倒地而亡,神龙丝顿时失了精气如同死蛇一般散落了下来,朝影疏即刻握住下落的返璞,一式震字诀解决掉了剩余的黑衣人。
  江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随意扯了一个黑衣人的遮面,又检查了他们所有人的颈侧,最后才摇了摇头。
  朝影疏擦了擦返璞上的鲜血,见状问道:“怎么了?”
  江衍说,“他们不是神龙教的人。”
  朝影疏问道:“那他们是谁?”
  江衍指了指黑衣人的颈侧说,“神龙教的教徒一般在颈侧纹无爪蛇,堂主纹四爪蟒,唯有巫沧云纹五爪金龙。而这些人身上什么都没有,看来有人想趁着神龙教来大胤而栽赃嫁祸。”
  朝影疏摇了摇头说,“我倒是觉得他们像是在掩人耳目,不想让人看出他们的来历罢了,我们本就与神龙教没有任何过节,他们何必要劳神费力地去伪装成神龙教的人?”
  江衍摸了摸下巴说,“或许因为神龙教被称为魔教,滥杀无辜、做事无厘头的原因?”
  朝影疏神情坚定地说,“不可能,巫沧云现下与林天泽合作,若是他出手,大可不必顾及你的身份,早就将目标转向你了。但是,那些人明显是冲我来的。”
  江衍说,“那也不可能是参加英雄大会的人。”
  朝影疏与江衍互看一眼,心里多少对来历成迷的黑衣人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朝影疏说,“先去与穆先生他们会合吧。”
  江衍赞同地点了点头,“也好,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不过现下我们还是去做要事的好。”
  朝影疏随口说,“你似乎很熟悉神龙教。”
  江衍说,“之前与巫沧云有过交集。”
  朝影疏说,“那你知晓他此次来大胤的目的吗?”
  江衍试探地说,“月上寒宫?”
  朝影疏摇了摇头,“来帮助林天泽登基。”
  江衍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丝毫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等他笑够了才说,“林天泽对自己也太过于自信了吧。”
  马车是不能用了,好在马还在。朝影疏将束绳砍断,两人共.骑.一匹马虽然挤了些,但是江衍似乎对此异常的期待。
  朝影疏不懂江衍这股莫名其妙的兴奋,率先翻身上了马,问道:“我们与穆先生在哪里汇合?”
  “东南码头在南福城,我们去陲南村。”说完,江衍翻身上马,伸手执起了缰绳,光明正大地将朝影疏圈在了怀中。
  朝影疏没有江衍的那份小心思,从腰包里取出江衍修订的那份烈风刀谱细细地看了起来,她没有见过原本,只能凭借着自身所习的刀法和江衍的补充来确定烈风刀的每招每势,朝影疏打算将这本送到天鹰教凤知深的手里。
  傍晚,咸湿的海水气味铺面而来,夕阳余晖洒满了正片碧海,嬉戏的海鸟趁着最后一丝光辉,飞速地掠过海面,撩起一簇簇晶莹剔透的水珠。
  晚归的渔船纷纷停靠在了港口,打鱼人背着沉甸甸的鱼篓子往集市上走去,盘算着能快些卖出去,若是等到第二日这鱼便不新鲜了。
  江衍牵着马往陲南村走去,朝影疏翻完了最后一页烈风刀谱,她将书合起重新塞回了腰包里。
  江衍看了看不远处的陲南村,又抬头看着沐浴在黄昏余光中的朝影疏,温声道:“有没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朝影疏低头看了看江衍,笑道:“请问莫夫子还有多久下学堂啊。”
  江衍也笑着说,“快了,你们急着下学堂,我比你们更急呢。”
  朝影疏问道:“为什么啊?”
  江衍摇头晃脑地说,“家中有美娇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二人回到了阔别一月有余的陲南村,来到了与穆酌白约定好的小客栈。二人一路上遮遮掩掩,即便遇到熟人也只是匆匆而过,没敢过多的去寒暄。
  穆酌白和林秋砚早就等在了客栈中,他们出发的比江衍早,路上也没有遇到奇奇怪怪的拦路虎,可以说是异常顺利地到达了陲南村。
  江衍推门而入,迎头便是林秋砚的“问候”。
  林秋砚说,“你可真会找地方躲清闲啊,那了无音讯的一个月,你不会都躲在这个小村里苟且偷生吧。”
  江衍笑了笑,“你可真会说啊,我不像你会享受,享清闲躲到了风朔去,你吃香喝辣了这么多年,我那一个月可是粗茶淡饭过来的。”
  林秋砚看了一眼朝影疏,嗤笑一声,“粗茶淡饭?我倒是觉得你过得挺滋润的。”
  江衍说,“也是,夫人在侧,粗茶淡饭也是山珍海味,不像某些人孤家寡人哦。”
  林秋砚指了指自己,双眸一瞪,微怒道:“你居然敢说我是孤家寡人?”
  朝影疏见二人你来我往了片刻,丝毫没有停嘴的打算,如同两个幼稚鬼一般。
  朝影疏见江衍还要说些什么,她迅速上前将他挤到一旁,将一封书信和唐贺天的信物放在了桌子上,“唐门主说拿着这两样东西到东南码头找白老大,他自然会带我们去莲鱼岛。”
  穆酌白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半信半疑地问道:“这个白老大是否可信?”
  朝影疏说,“不管可不可信,我们也只能信,或者说穆先生有莲鱼岛更准确的位置。”
  穆酌白思索了片刻,随后道:“那我们今夜便前往东南码头,江衍留在这里。”
  林秋砚与朝影疏异口同声地说,“为什么?!”
  穆酌白对着江衍伸出了手,她并没有回答二人的问题,只是对江衍说,“让我探一下你的脉息。”
  江衍随意地笑了笑,将手腕递了过去。
  穆酌白将手指搭了上去,片刻才道:“恢复的尚可,新伤加旧疾,你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了。”
  江衍说,“等解决完手上的事情。”
  朝影疏面无表情地说,“还请穆先生放心,我会保护他的。”
  穆酌白收了手,“莲鱼岛情况未知,你如何护的了他?”
  林秋砚说,“我看他活蹦乱跳的模样丝毫不像需要留在这里的样子。倒是你需要留在这里,我同他们一起去。”
  穆酌白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我必须亲自拜访一下李将军。”
  林秋砚色厉内荏地说,“酌白,你不要任性。你也说了莲鱼岛情况未知,你的伤还未痊愈,若是有何意外该如何?不如你留在这里等消息。”
  朝影疏看了看僵持不下的二人,拍了拍桌子,烦躁地说,“不如,一起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