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舒展了身体,许是因为费洛蒙的效力,它不再如从前那样对簌棠避之不及,轻抬脚步,凑到她身边。
它嗅了嗅她的手。
柔软的毛发蹭过簌棠的肌肤,惹得她微颤,竟下意识回避了些许。
“宿主,还是觉得你不大喜欢猫。”系统道,“你对它,和对九耳犬的态度差太多了。”
这一次,簌棠没有接话。
她只是认真查看了一番宠物商城,发现除去先前购买了捕鸟网的积分外,竟然还收获颇丰,于是波公平分配,大手笔兑换了不少好吃的,准备好好哄一下两只。
九耳犬和白猫的积分数都有各自标注,簌棠算了算个,两只的积分竟然差不多持平,白猫甚至还高一些。
不知它究竟是何来历,涨一点的积分竟比得过全然驯服的九耳犬积分。
九耳也用鼻子蹭她的手心,张着嘴,又舔了舔她的手。
很显然饿了。
簌棠仍在想白猫默认认得青鸟的事,有几分心不在焉,又听系统道:“宿主,先前拍的九耳犬小视频,现已有足够的积分发布了,可需要发布?”
第19章 魔兽omakase
“你说什么,发布?”簌棠正打开了一个罐头递给九耳,乍然回神。
“对,‘发布’,这是按照宿主先前的说法。”系统解释道,“其实也是以灵力为引,将之前摹印的回忆投入某人,或是某群人的识海中。”
发布视频这个想法确实是簌棠提出来的。
反问只是因为惊奇,此刻沉吟一刻,簌棠道:“那我投放出去了,对方会看到是我投入他识海的么?”
“宿主可以选择开放,抑或隐蔽。”
簌棠有点惊喜,“那投放数也是兑换积分吧,最大能投放的范围呢?”
系统理解了一下她的话,回答:“对,三界之中,无所不至。”
簌棠:“妙。”
但是估计要很多积分,簌棠想了想,斟酌着:“突然转变太大恐引人生疑,这样,先隐藏我的身份,投给一部分对兽族喜爱的魔族人看——”
系统打断她,“宿主,目前开放的权限只能投放给与你有过接触的人,毫无交集者不可以哦。”
簌棠:……
“目前权限?”端罐头端累了,簌棠放下罐头,揉了揉手腕。
怎么之前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出。
系统嗯了一声,“随着你驯服越来越多的魔兽,积分越来越高,获得的权限就会越来越多。”
簌棠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最后,她决定好了人选,“行吧,那就先投给莲笙好了。”
莲笙也认识九耳犬,也晓得了她是魔尊,同时本是个对魔兽爱护的人。
“我既然能发布……”簌棠又摸了摸九耳的头,思考着,“那是不是也能收到数据反馈?”
系统又花了一阵功夫理解她的意思。
从这点来说,她这个系统并不像她原本世界的人。
“可以。”系统回答了,“当摹印术进入此人识海后,宿主可与他建立短暂联系。同时此人还可将识海中的回溯传给另外的人,下次宿主就可以直接将摹印术投入那另一人识海中。”
簌棠“哇”了一声,那不就相当于私信,和转发关注吗。
有了这样的传播媒介,每次有部分人转发,就相当于有新观众流入,量变总会引起质变。
感慨系统功能多元化,如若系统有实体,簌棠真的很想用力拍一拍它的肩膀,面对面夸赞一句“小系统,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尊不知道的。”
而系统好似真察觉到了她的兴奋,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原本就软软的声音,更是甜蜜:“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三界追杀,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簌棠:……谢谢提醒。
背负与兽族的血海深仇这件事,簌棠本想了心态放轻松点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从被青鸟袭击一事来看,并不能留给她太多等待的时机。
她必须加快行动。
看着九耳犬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簌棠心意一动,又为它录了一条小视频。
这次的小视频还是吃播,但加入“魔兽omakase”主题,簌棠为九耳的新罐头做了个精致摆盘,又拿了不少新食材,用灵力烹饪好后装盘。
不同于玄幻世界中不吃饭,只以灵力为食的生存方式。
簌棠在原世界很早就是一个人生活,对做饭这种事得心应手,甚至算得上一项很拿得出手的技能。
灵力控制的火候和变幻出的器具,不过最初不好掌控,不一会儿,簌棠就熟稔多了。
热火烹后的食材泛着特有的香气,连白猫都重新被吸引了过来,胡须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时而微睁着一双剔透的眼。
单把它当作猫咪时,除了不爱搭理人,性格其实是温柔的。
簌棠如此想着,但递它一块肉,它没接,跑了。
呵,温柔的猫可不会拒绝别人。
“九九。”录好后,见九耳犬全部吃完,簌棠揉了揉它的脑袋,“你在水境中好好养伤哦,如若有机会……”
有机会的话,就把它和白猫都放出来溜一溜。
草场这一溜达,别的不说,她和白猫的关系也算更近了一步。
九耳犬漆黑的眼亮晶晶的,咧起笑,乖乖点了头。
又大致看了看新鲜出炉的视频,簌棠见浮桑仍不曾有清醒的样子,只得离开。
*
簌棠和原身融合的记忆其实很纯粹。
原身一生征伐,简单概述,就如同一本靠实力一路打遍众魔,而后登上魔尊之位的爽文。
但不同于简单的回忆,原身的寝殿却走的极繁风格。
檐上的铃晃着古朴清幽的声响,帷幔重重,上绣锦簇繁花,玉屏风雕刻精巧,檀木案置珍宝,流云香炉升起袅袅冷香。
目光所至,眼花缭乱,金碧辉煌,华贵到一看就是手握极权的尊者居室。
簌棠看了一眼桌上不知何时端来的衣物托盘,又看了一眼兢兢业业候在外头的侍女。
也是,看着不像是魔尊喜欢的摆设,但也正因这样直率的性子,才可能是这样的摆设。
一整个就是,懒得管。
想也知道原身不会对侍女选的衣服过多挑剔,簌棠换了衣裙,是一件极尽繁复的绣金绯色裙,裙幅熠熠,流光生辉。
不多时,却有人敲响了门。
簌棠抬眼,“谁?”
“尊主,大祭司求见。”声音有几分熟悉,簌棠微顿,是袅袅。
她没主动召见黎珩,他倒自己来了?
簌棠沉吟道:“叫他进来吧。”
厚重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黎珩步伐轻缓,踏入寝殿,几乎不闻声响。
日光因推门投射进来,但他一身玄衣,如深海幽不见底的漩涡,又如不见任何底色的墨。
“尊主。”他薄唇微启,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几分音色本身的冷。
不知为何,簌棠面对他心里就不自觉一丝紧张,但面上仍是懒懒地掀起眼皮,“护殿大阵修好了?”
黎珩嗯了一声。
不似上回那般冰冷垂眸,这次,他的目光主动投射过来,与她对视着。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臣未想到,尊主竟在外流连十余日。”最后,还是他淡淡开口,目光凝在她身上。
簌棠轻笑了一声,并没有错开眼神,“大祭司在魔心殿待了十余日,倒不似往昔淡薄,追问起人来了。”
黎珩明白了她这是不予回答,默然一瞬,说起这十余日修缮阵法的事。
“护殿大阵损毁不重,但能到令你开启护殿大阵的地步……是因那只魔兽?”果不其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话题,黎珩微敛眸光,“簌棠,你探查得如何了。”
哦吼,都叫她簌棠了。
这是以朋友的身份自居了。
因上回维护大猫与黎珩起了争执,簌棠晓得原身向来性子乖张恣意,对其而言,吵便吵了,绝不会刻意去缓和关系。
为了维持这个人设,从见到黎珩起,她也没有刻意带笑。
此刻被问到,又是这样的口吻,显然是黎珩想服软,有心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簌棠没有隐瞒,“不错,挺顺利,已收归己用了。”
黎珩几不可察皱了皱眉。
他天生五识灵敏,尤是嗅觉,及对天地灵气的感应。
从他踏入殿内,早已在簌棠身上察觉了一丝属于那魔兽的灵气,因而刻意问起,却不想她当真会承认。
“能够破坏护殿大阵的魔兽,极强。我向来欣赏强者,它与其他魔兽不同,连它都要为我驱使,岂不更能挫了兽族锐气。”
这也没错,黎珩抿唇。
与她这人乖张无常的性子一样,毕竟昔年她也是突然决定要讨伐兽族,只是……
“你受伤了。”他意有所指,“又是被魔兽所伤。”
簌棠虚抚过脖颈上的伤痕,听闻他继续道:“我竟不知,这魔境之内,能有两只可以伤到你的魔兽。”
“而且……”他不想错过簌棠面上的任何表情,抬眸,“你身上,还有第三只魔兽的气息。”
第20章 怀疑她
他的音色本就冷。
徐徐道来时,声音微沉,如覆上寒霜。
第三只魔兽,他指的是九耳犬。
但在他进来前,簌棠是有心隐去了自身沾染的灵兽气息的。
她不知是下属走漏了风声,还是他如此有能耐,竟还能在几息内探查到。
“它的同党,我自是也想收服。”轻巧应和他的问题,簌棠轻笑,不以为意,“你若真了解这魔境之内有多少魔兽,我倒是会对你起疑了。”
见黎珩的目光仍凝在她身上,簌棠漫不经心回应:“本尊杀不完的魔兽,大祭司却轻而易举晓得有多少,抑或在何处?”
“你说,这该如何罚呢。”
她声音放得极轻,只如朋友间的玩笑话,但语气并不含笑,亦有了几分压迫感。
眼见黎珩一愣,似被她唬住,簌棠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之后打算在魔心殿小住,还是回祭司宫?”她缓缓伸了个懒腰,斜躺在临窗的小榻上,“好容易来一趟,住几日也无妨。”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紧惕,便如随意交谈,越是这样,越不像转移话题。
黎珩顿了好一会儿,嗯了一声。
当真如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也坐在案几前,犹自为自己斟了杯茶。
之后的交谈趋于平淡,温温吞吞,没有涟漪。
直到他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茶,忽又冷不丁问道:“你将头发剪了?”
簌棠一顿,这出倒真没想到,她甚至忘了自己几时剪了发,“什么?”
带着些许侵略性的目光霎时落在她的肩头,几缕青丝贴至水肩,碎发微微翘起,一头彻黑,犹如沉沉乌墨。
原本,她的发尾是泛着赤红的。
这个很好解释,但许是他问的太突然,目光又太过于凝滞。
簌棠一时真起了丝慌张,开口顿了顿。
“你、你说头发啊,我总不能叫所有子民都晓得,魔殿被毁,魔尊本人在魔心城晃悠了十余日吧。”
魔力凝结,用一般的障眼法并不能掩。
原身本性嫌麻烦,魔殿被毁,住得不舒心,交由属下打理完再回来也不算叫人起疑。
黎珩凝视了她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
“你倒细心。”簌棠倒是诧异了,“无关痛痒的伤给你察觉了,连剪了发也能察觉。从前竟不知,你如此关心我。”
黎珩不说话,她又继续试探道:“鼻子也灵,连我接触了几只魔兽都晓得……”
黎珩倏然站起了身。
他看着她,但因簌棠是倚在榻上,仰头看他,倒显得他居高临下。
“尊主。”他微抿唇,不知何时脊梁绷紧,语气也沉了些,“臣先告退了。”
簌棠微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他长腿一迈,拂袖离去。
但至少走时脸色不算难看,以原身记忆中的了解来说,应当不是真生气。
那么,哪句话得罪他了?
簌棠思索着,怀疑他关心她另有所谋,还是魔兽这个禁忌词……
静静想了一会儿,簌棠将目光移至门口。
侍女们仍静静站着,一刻不敢松懈,眼见大祭司拂袖离开,还是面色微沉着走的,这下更是大气不敢喘。
簌棠在其中看见了袅袅。
“来人。”簌棠唤道。
几个侍女鱼贯而入,在屏风前低眉等待,簌棠看了眼她们身后偌大的空殿,“将几个偏殿都收拾出来,碍眼的摆设都撤了。”
原身没管过寝殿的布置。
琳琅满目的摆件,无论是万年难遇的灵石,还是三界闻名匠人的雕刻作品,更乃至是哪次带回来的兽族头骨,都只是侍女们有意揣摩着她的心意摆放的。
但她晓得,原身心里其实没这么多主意。
一说“碍眼”,侍女们忙垂目称是,而后动作麻利地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就撤空了几个偏殿。
之后,见簌棠没说还要再摆放什么,于是互相对视一眼,大气不敢喘地离开。
从头至尾,袅袅在她们之中,一直神色如常。
但待她走时,簌棠还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大殿重归寂静。
环视空旷的殿室,簌棠沉吟,先是寻了两个软垫,在有阳光的窗台前垫上,又随意从宠物商城拿出几个玩具。
白猫口腹之欲不重,九耳犬则伤口初愈。
因而她在兑换东西时就有所考虑,给白猫添置的是不少玩具,给九耳则买了不少口粮。
如今几个玩具正好可以堆在这处,只是对于一个偌大的宫殿来说,还是略显空旷。
不过如今还不急。
簌棠想着,既是已向黎珩透露了自己将要养魔兽的消息,她本身也打算缓和兽族的关系。
自己如今养的猫狗也不能一直藏着掖着。
待再过上一阵子,就让它们从水境里搬出来住。
又见靠窗台的软垫被阳光照耀着,几许尘埃浮在空中,她心里想着事,眼眸转深。
黎珩与她的交谈带着不加掩饰的试探,能到这种程度,说明他已起了较重的疑心。
可她与他也只见了两面。
是因她当时果断阻止了他要杀掉白猫的举动,还是讶异她也会被魔兽所伤,抑或是,这些日子来,他还得知了其他什么事?
簌棠想了又想,意识到自己虽是魔尊,但魔界仍是危机重重。
初来乍到与白猫对上,所幸有猫薄荷相助,之后发觉魔族人单纯,平民百姓们还好糊弄些,可如今回了魔宫,倘若还有如黎珩这样的手下发觉她不行,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