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了我的天花板。
淦,我痛恨日本这个扁扁的室内层高。
“……而且你事情那么多,我也犯不着因为这点儿事叫你跑一趟,浪费资源是可耻的好吗?”我若无其事地别开脸,顺滑地转移话题,“这种日常小事自己做就好了嘛。”
“然后再把自己脚扭了?”他哼了一声,转身去鞋柜上那堆袋子里翻翻检检,“算我求你了,以后这种【日常小事】还是浪费浪费我吧。”拿着冰袋、伤药和一盒喜久福回来,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抬起我扭伤那只脚放在他的膝盖上。
“你会处理吗少爷?”我真诚地发问。
“没问题!”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来之前跟硝子学过了!”打开伤药的盖子哗啦啦啦一通摇,然后往我红肿的脚踝上再一通猛喷,放上冰袋,一副大功告成的满意表情。
嚯,真不愧是少爷啊。
“好了!接下来是换灯泡!”他站起来,拿起我准备替换上前的那只新灯泡翻过来调过去看了看,想必是比较陌生,“就只是把上面那个拧下来,然后把它拧上去就行?不用焊什么电路吗?”
“你看我是勇于孤身进行那么复杂操作的人设吗?”我挣扎着从懒人沙发里站起来,“你行不行?用不用我先把电闸给你拉了啊?”
“不用。”他说着走到灯下面,把灯泡螺丝口那头咬在嘴里,真的是不需要踩凳子伸手就去拧上面那个旧灯泡。我怕黑灯瞎火的影响他操作,还单脚跳过去给他打手电,他垂眼瞥了我一眼,呼呼啦啦嘟囔一句什么,灯泡堵着我也没听清。
所以他把灯泡从嘴里拿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复述了一遍:“阿樱在干什么,我的眼睛多黑都能看得见,你是笨蛋吗?”
“啊哈哈哈是吗?”我打着哈哈,又习惯性狡辩,“老实讲悟,我跟他们那些俗人不一样,鉴于你这个眼睛的美观性如此的突出我已经完全忘却了它还有实用的一面,天性使然这不能怪我。”
由于我是真心实意地在称赞他的美貌,他马上就把我干的傻事儿忘到了脑后,谦虚又得意地说了声是吗然后嘿嘿嘿傻乐一阵,美滋滋继续干活儿。
真的是好哄。
我接过他换下的旧灯泡,惋惜地吹了吹上面的灰放进新灯泡的盒子,顺口问他:“你今天还有事吗?”
“没有啦,”他不假思索,轻快地回答我,“一会儿咱们出去吃大餐吧!五条大明神请客!”
我扭头看桌上那些甜品口袋:“……你还能吃进去大餐吗?”
“甜食是装在另一个胃里的嘛!”他拍了拍肚子,开关几次试了试灯,带着满意的笑容走回来,“那么就说定了――阿樱想吃什么?牛排?握寿司?本膳料理?”
“不要,那种高档饭店我还要换上很正式的衣服化精致的妆才行,”我一口拒绝,抬了抬腿,“你看我这脚肿的连高跟鞋都穿不进去。”
“那算什么问题?”他不以为意,“你想吃什么我把厨师叫过来做好了,穿睡衣不化妆躺在沙发上吃也没关系。”环顾一下我的寝室,“嗯……寝室里可能施展不开,到爸爸那儿去,我们在沙发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厨师就在厨房不会干扰什么――啊对,可以把伊地知叫过来传菜!”
他还真会使唤人!
“去死吧五条悟,算我求你了干点儿人事儿吧!”我差点没忍住给他一拳。
他居然笑了:“对,这样才是阿樱嘛,我好久没听到你骂我了。”
好嘛,最强终于彻底疯了。
咒术界要凉。
“你是抖M吗五条悟?”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没人骂你你不舒服是什么毛病?告诉你别全天开无限,把脑子烧坏了不是?”
“比起阿樱躲着我,我宁可阿樱骂我。”他把我抱回到沙发上,弯腰把冰袋捡起来继续替我敷着红肿处,“明明之前只要我稍稍有一点惹到阿樱你都会立马爆发出来,为什么现在变了呢?是因为我成了最强吗?为什么大家都变了?”低头看着我馒头一样的脚,很轻微地皱了皱眉:“杰钻了牛角尖,阿樱也开始疏远我,不跟我一起出任务,聊天也只有短短几条,还都是敷衍我的话不提自己的事情。”
“这叫变成熟,”我很认真地提点他,“成熟的标志就是不会像小屁孩那样无所事事,忙起来谁喜欢别人老是拿屁事烦自己。”
他马上以一种更认真的态度反驳我:“谁说的?我就喜欢,而且只喜欢阿樱烦我。”
我想说那是因为你太强了而且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所以你分不出好赖,但是他的眼神好认真,这样的认真出现在一个总是无所谓态度的出世神明身上更是让人触目惊心,我顿时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了,低头装蘑菇。
“你和杰在岛根那次,你打电话问起冰箱里的辣仙贝我说我拿给灰原吃了,其实我是骗你的,”五条悟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是我自己吃掉的哦,全部哦,一点点都没有剩!”
我惊讶地抬头:“那个很辣啊……”连我自己都没尝过,根本不是他这种甜党可以承受得了的程度。
“是很辣,喝水喝牛奶吃香草冰淇淋都没用,”他笑得很灿烂,“但是我就是想吃,超级想吃,就算胃都火辣辣烧起来也无所谓,我就是想吃。”
那次木林先生说他胃痛是因为吃了辣仙贝啊。
“悟,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我对他说,“但是最强太累了,你需要一个可以治愈你、又不会拖你后腿的好女人,起码不是我这样的人。我太弱了,治愈不了你只会变成你的弱点――”
“阿樱是笨蛋吗?能不能治愈不是药来判断、是看患者的体验才对吧!”他打断我的话,“既然知道我累得快死了就别再和我躲猫猫了,出来让我靠着休息一下呀!”丧气地一屁股坐回地上:“以前我让你叫我前辈你都会不高兴劈头盖脸骂我,现在打电话都不提自己扭了脚的事,我就那么不可靠吗?要强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放心依靠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摸了摸他的头,希望猫猫能像过去的许多次一样自己开解自己。
他习惯性地蹭了蹭我的手,语气渐渐转为茫然:“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哪怕是半夜三更把我叫过来换灯泡也可以呀!就因为杰喜欢辣仙贝,杰走了以后没人吃辣仙贝所以你就再也不做了,但是阿樱,我还在啊,我也想吃啊。”
还以为他是傻子,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有我在装傻。
“我摔下来时候脚好痛哦,悟,”我朝他摊开手,“我这个人娇气又小气,遇到困难马上向人求助,但是被拒绝过一次就再也不会说第二遍。你确定要喜欢这么麻烦的我吗?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头热哦。”
他马上抓住我的手:“给老子打电话啦!不管大事小事,什么困难都好,只管向老子求助!老子永远不会丢下阿樱的!”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倔强:“一头热又怎么了,也许阿樱就是比热容大呢,也许下一秒就会热起来呢,在沸腾前的最后一秒关火可逊爆了,我才不要。”
因为帮我敷冰袋,他的手冰凉。
我吸了吸鼻子,视线落到茶几上的喜久福:“喜久福很好吃吧?那你还会想吃我做的大福吗?”
“想的,愿意的,”他不假思索回答,“做给我吃吧,阿樱做什么我都会好好吃下去的。”
“那以后都做给你吃,专门做给悟,”眼前水汽氤氲几乎看不清他的脸,我就着他的手抹了一把,扬起个笑脸,“再也不要偷偷吃你不喜欢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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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我,大彻大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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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
大餐最后还是没吃上,因为大狐狸从那须野回来了。他说他太了解自己的小狐狸了,绝没有打个电话就为了扯淡的道理,特别是给伏黑甚尔那种人打电话,肯定是有事。
回来发现我脚扭了居然都没给爸爸打电话,大狐狸九条尾巴都烧起来了,从给我重新处理脚伤到做病号饭的过程中一言不发,美丽的脸表情阴暗得让我和五条悟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幸好饭后恢复正常了,进入唠叨模式,抹着眼泪控诉他狠心的崽要抛弃老父亲离巢独立,捂着心口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那种神情在一个大美人脸上出现杀伤力简直太大了,我只能痛哭流涕痛改前非,赌咒发誓说下次再也不敢了一有事情第一时间通知爸爸。
到底是谁独立不了啊。
而经此一难,我也大彻大悟了,最强怎么了?人类的和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他喵的就要享受人生,要嫖就嫖最好的,五条悟那么个绝世大帅哥摆在面前凭什么放过他,能happy一阵儿算一阵儿,反正只要不牵扯到□□关系就得了。
“嫖他,但是不对他负责,”家入硝子搅着咖啡,“你知道你在玩弄五条家未来家主的感情吗?我那天多事打听了一下,他明年春天就要继承家主之位了,你确定想好后果了?”
“玩弄人渣的感情是替天行道!”庵歌姬用力地一挥手,“总得有人制裁他吧?!”
“倒不是为了制裁,悟毕竟没得罪过我。”我实事求是,“主要是不谈恋爱的话,我和悟也挺玩儿得来的,平时那么忙,好不容易有点儿空闲找合得来的人放松一下不是很好吗?”
“那你俩今天要去哪儿玩儿?”
“去伊豆做任务,然后顺便周边玩一下,还想去看《热血高校》,小栗旬演的哦!”我兴致勃勃地计划,“这么冷的天去泡温泉也好,毕竟是悟的生日嘛。”
是的,今年就算五条悟再怎么撒泼打滚,夜蛾老师也不允许他在生日那天旷工,毕竟现在能干活的特级只剩下他和我了。
天呐,真可怕,我现在居然变成中流砥柱之一了,虽然实际上干活的是鬼切。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任务全权委托给鬼切,然后陪着五条悟去做他的任务。夜蛾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补偿心理,还特意多批了点儿差旅费下来,让木林先生给我们订好一点儿的温泉旅馆。
怀着对旅行的期待,我告别女子会的小伙伴儿们轻飘飘地去做最后一个任务,因为把鬼切派出去了,所以这个任务叫了秋哉来帮忙。
然后结束任务一出来就看见了我那死掉的前男友。
“樱今天很美。”夏油杰的视线描摹着我身上的和服,“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能吃能喝睡眠质量也不错。”我抬抬下巴,“你呢?有何贵干?你知道一个良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吗?”
他好像已经预演过,我恶劣的态度也不能让他脸上的淡笑浮动分毫:“可能说是巧遇比较好,但实际上不是的。我听秋哉君说要和樱见面,就忍不住跟过来了――我很想念樱。”
“别说得好像久别重逢一样,日本就那么大,”我戳穿他的话术,“夏油杰,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是不要瞧不起狐之目,你以为你时不时尾随我观察我我真的发现不了吗?”
“抱歉,我只是想离得近些。”夏油杰无奈地笑笑,却完全没有悔改之意,“下次会注意隐蔽一点的。”
这个人啊。
我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杰,你这是干嘛呢?我理解你离开的理由,我也想给你积极坚定的支持叫你安心去寻找人生意义,但我毕竟是有感情的,这么短时间不可能把情绪调整到大和抚子的状态。”
“没关系的,就算樱骂我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我丢下了樱。”
看看,他还知道是他丢下了我。
“我这阵子升了特级,”我从腰带里抽出证件给他看,“接下了高层对你的死刑裁决。”
“哦?恭喜。”他拿起证件端详片刻,“照得很好看。”把证件还给我:“打算什么时候履行职责呢?”
“分分钟都想把你这个狗男人千刀万剐。”我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也掌握好分寸别晃得太嚣张,高层万一催我也很烦的,我可不想没完没了写报告。”
“嗯,我知道了。”他的视线落在我身旁小巧的拉杆箱上,“要和悟出去玩吗?”
“他生日嘛。”我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来了,你要见见他吗?”
夏油杰只是礼貌性地表现出思考的样子,笑着摇摇头:“不了吧,既然是悟的生日,没有生日礼物也就算了,就不要再影响他的心情了。”
那你来影响我心情是几个意思,不过生日的人就不配快乐了吗?
被前男友惹出的火气需要芒果千层才能消退,我一个人吃了快四分之三,五条悟才来。
“阿樱!”他风风火火走进来,在我对面坐下,“诶?今天穿了和服吗?好棒!我没有拖拉哦,是路上堵车――”视线落在面前一口没动、已经冷掉了的咖啡上:“谁?”下一秒就自己推导出了答案:“是杰吗?”
“嗯,”我拿开咖啡,把最后一块芒果千层推给他,“他说祝你生日快乐。”
“切,连礼物都没有。”五条悟做了个鬼脸,“杰好小气哦。”
“那你想现在看你的礼物吗?”
“不要现在啦!要浪漫的时间地点!”他三口两口解决了芒果千层,“走吧。”
本来因为是打着做任务的旗号,可以叫木林先生送我们到伊豆,但是五条悟这个外表看似DK、少女心却过于常人的麻烦精非得吵着说少年少女的约会不要有第三人插足,硬是叫木林先生带薪休假,我们两个自己坐JR过去。
如此双标我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明明人家跟前男友约会的时候他就乐此不疲做那个第三者。
穿和服木屐走不快嘛,为了压抑我旁边这个大高个儿的速度,我挽着他慢慢往车站走,一边跟他说点儿有的没的,还显摆了一下今天的衣服。
“我特意穿了山口百惠在《春琴抄》里的同款和服哦,”我给五条悟看手机里的剧照,比量着自己,“看!是不是很还原?连发簪都一样!”
“我看到啦。”不知道为什么他语气有点恶劣,“一开始就看到了。”
“嗯?你看过那个电影啊?”我挺意外的,“不喜欢?”
“山口百惠的老片子嘛,谁没看过。”他轻轻哼了一声,“那又怎么了?”
“她和三浦友和演过伊豆的舞女啊!你不知道?”我说,“我们现在不就是要去伊豆嘛!”
“……你穿和服是因为要去伊豆?”
“不然呢?图它走得慢吗?”
“那为啥不是《伊豆的舞女》同款,非得是《春琴抄》同款?”
“《春琴抄》的衣服更漂亮啊这不是一目了然吗?”我理所当然回答,“有药商的二小姐不当为什么要去当舞女?”
“……那不就和伊豆根本没关系了嘛,真是的。”五条悟莫名其妙心情值就嗖地upup了,站住脚把我举起来,眼睛从墨镜上方欣赏我,“好漂亮!亮闪闪的!颜色搭配像橘子汽水配鲜奶油一样!就这样一口吃掉吧!”
“别把我的和服弄乱啊混蛋,我自己不会穿!”我用手袋打他的头,“还有你,怎么回事,现在突然吹彩虹屁了是想干嘛?”灵光一闪,眯着眼睛看他:“你刚才不会是以为我为了见杰才特意穿了和服,在跟我赌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