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觉得你们并不支持。”
“妈妈的小花童,不会道这个时候还要告诉妈妈,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们对那个钱絮还念念不忘吧?”
程双意本来不想继续盘问下去的,假使从他们口中得到和沈祈一样的答案,她并不会高兴的。
可是,作为大人的权威,她还是不想要这么轻易被小孩破坏掉。
“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既然是我程双意生下的孩子,那么你们这辈子无论如何胳膊肘都不能往外拐——”
程双意冷哼了一声:“这种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们听明白了吗?”
也是一开始,沈栖月发觉他们的妈妈也不这么发号施令的,明明是因为起初的表现太过友好,又用那些带满logo的看似名贵的小东西很快占据了她的心,从那以后她渐渐更加迷蒙,和无数个没开智的她自己都看不上的小孩一模一样。
后来,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母亲也总会有相对来说友好的时刻的;而母亲结束了这段拘留以后,这个家就从来没有风平浪静了。
他们家这艘航船就在海面上面对着无止境的波浪。
“明白了。”
说实话有几分憋屈,还有些不自然,可这就是哥哥所说他们的选择,以及成长为此付出的代价吧。
他们抬头凝视着此时母亲的怒气冲冲,完全不明白她此刻如此生气的缘由。
毕竟,他们的妈妈已经是上位者,成功挤掉了钱絮,和父亲结婚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其他的后顾之忧。
他们朝着父亲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边是否和他们的亲生妈妈结婚的消息,因为就在半月前,他们还听说了爸爸向钱絮求婚无果的消息,他们不敢相信父亲的变脸来得如此之快,如果不是母亲的在场的话,他们回忆起往昔,差点为钱絮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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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沈祈的婚礼如约而至。
比起之前的求婚仪式,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够铺张浪费的地方绝对没有到此为止,一切在近乎于一种糜烂的气氛中进行。
钱絮自持,并没有因为特定的身份而过滤掉所有的嘲讽。
“沈总原本不应该是娶她的吗?”
“谁说不是呢,这样看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三年的青春?”
“上次大概率在求婚时候钱絮一心想着拿乔呗,这下可倒好,踢到铁板了吧,人家沈总随时随地可以换一个新娘啊……而且人家是沈总两个小孩的亲妈,钱絮这辈子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和她相提并论的吧。”
可能是钱絮的到场还是打破了一群人的认知,但凡稍微有些道德的还总是替她觉得不值。
“沈总这翻脸无情翻得可比翻书要快!”
“钱小姐还是很漂亮的,人心地善良,要是真选了程家那个,之后的事情可不好说……”
“不是都已经听说了,因为故意伤人直接进了拘留所的吗?”
“沈祈谈工作还算头脑清楚,在感情上面的犹豫和摇摆不定可就不好说了。”
钱絮本人却也没有表现出对这些议论的丝毫不满,她想起那一场命中既定的世纪婚礼,来得不早不晚,和她预见的世界毫无参差。
有的时候她厌恶沈祈,厌恶他的言而无信,厌恶他的空头许诺,但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内心升腾起一股倦怠,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言而无信,诚然,每个人都是自我的。
对于钱絮而言,她可以漠视沈祈的求婚,但也不曾允许他轻易善变。
这不是来源于她的专制,而是她的付出赋予她的权利,或者说,她想打沈祈的脸,沈祈本就应该伸出另一半的脸供她去打。
当然钱絮很快在那一晚也接受了沈祈的变化。
这才是真实的希望世界的秩序遵从他一人意志的沈祈的做法。
她早该预料到这个结果的。
长久以来的体面让她没办法像泼妇一样大喊大叫,当然她本身也不认可那样的处理方式,她在这家酒店的顶楼也开了一间套房。
等应对完这一群熟悉而又陌生的客人,她直接拿着房卡去了顶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不回没有多久,也会出现在那里。
那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命运?
她又怎么可能眼巴巴地站在台下,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娶回他的初恋,任凭他们的过去彻底沦为一场笑话。
套房玄关处松动了一下,赵不回走进这间居所,起初他并不知道钱絮喊他过来的目的,但是眼瞎作为一个男人,他心知肚明。
他分明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去抗拒的。
可她说:“别说话,吻我。”
他照办了。
江城赫赫有名的酒店门厅正在举办着一场极尽奢华的婚礼,婚礼的进行曲正在楼下响起,而此时钱絮却在回应并且加深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吻。
而沈祈也发觉了,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台下本应该出现的她却消失不见了。
第47章
江城饭店今日隆重装饰的大厅里, 金碧辉煌之中,不少有人围绕着今天的新郎也正是沈祈说着恭维的话,他们似乎忘了半个月他求婚仪式的一幕幕,但或许是忘得不彻底, 有人竟然说错了新娘的名字。
将“程双意”说成了“钱絮”, 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沈总此时却宽容大度, 付之一笑,并没有和这位宾客计较。顾渭却从这一笑当中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不是沈祈早就另有准备, 他不相信以沈祈的个性, 会对婚礼以外的另一个女人发出如此璀璨的笑。
这对于闷骚的沈祈而言,本就是不多见的神情。领略到他之前对程双意的态度,以及自己最近这阵子的对比与稍稍摸索,都觉得今日份的程双意多半只是个幌子。
而他如今混进了单独的化妆间, 却见到了这一位正在化妆的程小姐。
程小姐对化妆师的态度称得上颐指气使, 但嚣张气焰已经完全不同于前阵子公路所见了。
“程双意,好久不见。”
程双意的语气完全谈不上友好:“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有几分好奇, 沈祈今日的新娘确定是你吗?”
化妆的小姐姐似乎意识到这样的场合自己不应该出场,在顾渭交付小费之前,就提早离开了。
程双意脸上的妆画了个大概, 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没有好气, 对待这位常年流窜在沈祈身边似乎自己都没有工作要忙的顾总:“我都已经在化新娘妆了, 沈祈不和我结婚还会和谁结婚呢?”
“这个事情可说不准。”
顾渭一时间捉摸不透事情的真相, 当然也有过假设, 万一眼前的程双意真的让沈祈回心转意了呢。
“那沈祈娶你的话, 你们的孩子之后也回到沈家去生活吗?”
“你一个外人,问这么多干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多管闲事?”
顾渭不必多问, 早已从程双意的语气中听出了恼羞成怒的意味,对此,他愈发坚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你最好还是自求多福吧。”
被看穿的程双意异常狼狈,她也不想要做这个结婚结到一半就被取代掉的傀儡,她抓住顾渭,如同抓住最后的为数不多的机遇:
“求求你吧,帮帮我。”
程双意倍感屈辱地掀起头纱:“要是你能帮我现在除掉钱絮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再婚礼上出现了,到时候成为沈太太的人说不定真的是我了……”
她彻底地疯狂起来,如果说最初只是想给钱絮一个教训,现在她根本就是想要对方的命。
是她害自己名誉扫地,是她让自己的孩子疏远自己,也是她企图夺走沈祈。
记忆中的少爷已经彻底变了样,回过头只有利益的冷静考量以及赤裸裸的利用,程双意自然不会承认她的自私,她更多的只会归罪于钱絮。
连顾渭也连连瞠目结舌:“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我现在一举一动都在沈祈的眼皮子底下,腾不开手,你应该知道我程双意有恩必报……”
事到如今,程双意不知悔改,反而想要借此机会拉拢顾渭,让他出面替她办事。
顾渭突然一下子觉得高下立见,自然不可能轻易被程双意三言两语所带偏,当然他在意的不是这种途径合理与否,更加在意的当然是自己好兄弟沈祈的态度。
知道沈祈并没有回心转意,他顿时也就和程双意聊不下去了。
“这种犯法的事,我可做不来。”
“顾渭,你又装什么好人?”
被程双意说破了小人也没有丝毫的不愉快,反而想着如何提前告知钱絮今日真正的主角是她,而不是程双意。
可是,他打不通。
明明没多久之前还和大家打过照面的钱絮顿时消失不见踪影。
他倒是不担心钱絮如今的安危,程双意在江城最有名的酒店里根本也做不到只手遮天,他更为担心的是,今天自己的好兄弟并不能如愿。
但见到沈祈喜气洋洋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担忧。
“恭喜沈总。”
“你猜出来了?”
顾渭十分懂得投桃报李:“我的兄弟做戏,自然也比大多数人全面……”
沈祈警觉地提醒:“先别告诉她。”
顾渭失言:“还怕人逃了不成?”
那一刻,顾渭读不懂沈祈的情绪,好似高高在上的沈总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完全失去了把握,他竭力地控制他自己的情绪,比起宣告于他,更像是信誓旦旦地自我欺骗。
是的,尽管沈祈已经无数在大脑中上演更替新娘的做法,连台下钱絮脸上每一个没空的神情都无限倍的放大。
她的惋惜,遗憾,错付……一一落入他的眼底,直至他最后甩开他台上另一个人的手。
只要她站在那里,他完全有能力应付一切,并让全场的宾客聚焦在他们身上,并且不会质疑他的做法。
但他仍然有一种并不算多好的预感。
刚上台,程双意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侧,差点直接贴在他身上,浓重的香水味让他下意识想去驱赶,却发觉女人的身影犹如幽灵驱之不散。
“阿祈,能不能等会儿别换人?”
换人对于她而言,是彻底的被抛下,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的,她企图为自己留下个不算那么糟的结局。
等待她的却只有比冰窖更冷的回答。
“你做梦。”
她的花童沈栖月和沈栖年完全不像是站在一个婚礼台之上,面容比起大人脸上的冷峻,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不情不愿地抓着自己的纱裙,却好似被驱赶的牛羊,一点也没有小朋友身上的活泼开朗。
程双意目睹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都突然归为另一个女人所有。
嫉妒,忿恨,埋怨。
占据着她的内心,糅杂着各种复杂而又重复的情绪,她却始终无法说出另外的话来,只是婚礼的奏乐响了,她的那位'丈夫'似在人群中拼命地寻找些什么。
原本应该出现在那里五味杂陈望向他们的女人并没有出现。
钱絮根本就不在那里。
这一刻,沈祈头顶如五雷轰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真切到无比、近在咫尺的画面并没有如约而至地发生。
他甚至找遍了全场,就是看不见他的身影。
婚礼进行曲奏响至一半的时候,台下的顾渭也在不断拨打着钱絮的电话,似乎急切想要在沈祈那里得来鲜少会有的人情,而沈祈作为今天的男主角,完全忽略了这个经由他组建起来的场合。
他甩开程双意的手,直接下了台去。
而他脸上自始至终都阴沉得仿佛见不得太阳。
“不是吧,沈总抛下程大小姐走人了?”
“不是,刚刚沈总到底在人群中观望什么来着?”
有人敏锐地察觉道:“他不会是在找钱絮吧,看不出来堂堂沈总竟然还是痴情人,眼巴巴想着利用旧人来刺激新人呢?”
而台上的这一位“旧人”程双意闻言,气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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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层楼以上,另有一片独特的天空,视线因为高空还有了更为广阔的可能,而人生的轨道也是如此,它从来不止是广阔的平原,可以是荒野,也可以是瞭望塔,总之,是一切可以俯瞰新风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