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如何弥补前夫——孔天南【完结】
时间:2024-03-19 14:42:38

  她无奈叹一口气,便让哥哥先去外面等着,独自求了几道平安符。
  她知道自己所求很多,很贪心,因此也做好了准备。只要能让所有人平安,无论佛祖要从她这里取走什么作为代价也没有关系。
  这条性命,抑或一生困苦,她都没有怨言。
  最后一次叩拜结束。
  薛云妙站起身出去。
  走到马车边,赶在薛洄唠叨佛祖前,拿出一枚红色的东西递过去。
  “平安符,送给二哥的。”
  薛洄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份,想抱怨的话哽在喉咙里。
  他努努嘴,压住嘴角的欣喜,“送我这玩意儿做什么,我可不用参加科考。”
  薛云妙弯着唇角看他。
  薛洄被盯得不由挺直腰杆。
  谁曾想几天都没安抚的愤懑,却被妹妹一枚护身符简简单单地就扫清了。不过说起来也真是丢人,他都多大了竟然还跟薛居明那家伙闹别扭,想想都害臊。
  算了,就当他大人有大量。
  薛洄哼了一声,跳上马车:“走,二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
  福和酒楼位于外城西街,因为厨子手艺高超,所以不少公子小姐都喜欢来这。
  薛云妙戴着幂篱,跟在薛洄身后。二人找到一处僻静地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春闱考生。刚没说两句,就听见隔壁闹哄哄地过来一群人。
  薛洄看过去,旋即面露嫌恶,翻着白眼转回来。
  最前头的是位身着藤黄色圆领袍的少年,样貌清秀,腰间玉带环绕,身上叮铃桄榔地挂着一堆金灿灿的配饰。被身后几个青年簇拥着,阿谀奉承地喊着“齐小爷”。
  “哥哥认识吗?”
  薛洄一哼,“齐燕桉呗,齐首辅他小孙子,一个没脑子的白痴。”
  原来是他。
  薛云妙对此人印象不深,只晓得是内阁首辅齐获的小孙子。
  但对他的长兄齐英有些记忆。
  前世春闱时,京中传最有可能夺得会元的两人,一是薛润,二便是齐首辅家长孙齐英。
  原本她以为自家哥哥更有机会,可没想到会试却出了意外,哥哥落榜,齐英却成了第一。殿试后,齐英更是一甲状元及第,将哥哥远远甩在后面。
  他们两家本就是政敌,此番遇见不是什么好事。
  薛云妙担心二哥和齐燕桉会在这吵起来,从幂篱下伸手,轻轻拍了拍二哥的手背。
  “放心,哥哥今天不闹事。”
  薛洄话音刚落,一只手用力摁住他的肩膀。
  “哟,这不是薛二吗?”
  齐燕桉道:“听说你被薛大罚跪祠堂了啊,还打手心打哭了,怎么跟个小屁孩似的,还会被骂哭啊。”
  “齐燕桉,我警告你今日别招惹我。”
  “哈哈哈哈哈!你?警告我?你敢碰小爷我一下,小心又要被你那大哥关到祠堂里去。”齐燕桉耸肩,“可别吓得尿□□了。”
  薛洄气得牙齿咯哧咯哧响。
  薛云妙冲他微微摇头。
  刚答应过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食言。
  他牙都快咬碎了,大力甩开齐燕桉:“算了!小爷今天不跟你多费口舌,店小二,结账!”
  薛洄拉过薛云妙就要走,齐燕桉身旁几位青年却上前挡住去路,一副找不到乐子就不肯让的架势。
  薛洄和齐燕桉二人的父亲同属内阁,党派纷争激烈。眼前几个青年显然便是齐氏一党的亲眷,有首辅在背后撑腰,自然是不怕招惹礼部尚书的子女,更何况他们最了解薛洄的性格。
  回家告状这种事谁都能干,就薛洄干不出来。
  “这位小姐是?”
  齐燕桉注意到薛云妙,想直接掀开她的帷帽,被薛洄攥住胳膊。
  他冷声,“你敢动我妹妹一下试试。”
  “哦~原来这就是薛三小姐啊。”齐获挑起细长的眉毛,“哎,薛三小姐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美人,薛二,你可别藏私啊,让本公子也瞧瞧到底是谣传还是事实。”
  薛洄脾气虽暴,但妹妹的要求,他咬着牙什么都能咽下去,可偏偏别人拿妹妹开玩笑,他就死了也忍不了!
  “去你娘的!”
  他拽住齐燕桉的衣领照着鼻子一拳头砸下去!
  对方被这一拳头砸懵了,两行鼻血缓缓流下。
  他颤巍巍地摸着鼻血,不敢置信地瞪着薛洄,“你……你!!薛洄你居然敢打我!你们几个都看着干什么!给本公子揍回去啊!”
  几位公子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想上又不敢上。
  薛洄力气是真大。
  他们是真的怕疼啊。
  齐燕桉:“上啊!信不信我回去告诉祖父!”
  “齐公子真要告诉齐首辅?”
  薛云妙忽然开口。
  齐燕桉一顿:“你什么意思?”
  她上前一步,隔着幂篱高声道:“齐首辅为国为民,克己奉公,可若他知晓自己的孙子当街调戏女子,还与人大打出手,齐公子恐怕也难安然无恙吧?”
  话语招来周围众人注意。
  齐燕桉支支吾吾,“你…你胡说什么!谁调戏女子了!”
  “今日在场这么多人,传出去齐公子的名声总是不好听的。我们这些小辈之间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如果传到皇宫,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抹黑的就是首辅大人的脸面……”她语气故意顿了顿,“您就不担心吗?”
  齐燕桉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仗着祖父的权势作威作福,但最畏惧的也同样是祖父齐获。
  要是被他知道了……
  齐燕桉干涩地咽唾沫,手忙脚乱爬起来。
  “看什么看!都不准看了!”
  他捂住自己的鼻子,一边叫骂一边撤离。
  走出福和酒楼时不小心撞上一人,抬头就要气急败坏大骂,刚看到脸,却吓得呜咽一声,脚下溜得更麻利了。
  见人走远,薛云妙松一口气,转身对上二哥钦佩的眼神。
  “妹妹,你刚刚好厉害啊,几句话就把人吓跑了。”
  “是他心虚,心有亏欠自然就胆薄……”
  薛云妙说着,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僵硬。
  萧况逢?
  他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如此。也是,看他那怂样,指不定有多少事是背着齐首辅做的……”
  薛云妙小声急促道:“二哥,我累了,我们先回府吧?”
  “啊?这么突然?”薛洄挠挠头,“……行吧,今日也没兴致了。”
  薛云妙立马转身要走,结果萧况逢就站在背后。
  她脚下踉跄,顿时帷帽倾斜白纱飘动,微光顺着缝隙投进来。
  目光交错间,对上一双澄深如水的异瞳。
  萧况逢一手捏住帷帽,一手拦住她的腰,炽热宽大的掌心隔着衣物抵在身后。
  “薛小姐,该小心些。”
  薛云妙紧张地张了张嘴。
  风过无声,白纱缓缓合上,腰后的手也收了回去。
  薛云妙按住帷帽,后退几步。
  “萧,萧大人!”
  薛洄呆若木鸡,半晌回过神,一把拉住自家妹妹往身后藏,笑得十分难看,“真巧啊真巧啊!”
  怎么偏偏是萧况逢,他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这位了。
  萧况逢对他这母鸡护崽子的动作冷哼。
  “刚从刑部衙门回来路过。”
  刑部?
  薛云妙一怔。
  他是兵部郎中,怎么会去刑部呢。紧接她又想起春景酒楼的事。
  莫非是那老者的案子查清了?
  “刚刚你们和齐家小子起争执了?”萧况逢问道。
  薛洄面色尴尬,“萧大人能不能别告诉我爹,不然我又要被罚了。”
  萧况逢没说话,只是眼睫一垂,探向他手背的挫伤。
  经他一提醒,薛洄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张牙舞爪地痛嘶一声,心里更加恼火了。
  这齐燕桉脸上的皮怎么比石头都硬啊!要是被爹和大哥看到了伤口,他就是有几百张嘴都说不过去。
  “我马车上有伤药,先走吧。”
  萧况逢扫了眼薛云妙,转身走出酒楼。
  兄妹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赶鸭子上架似的乖乖跟他出去。
  薛洄虽然怕他,但少年心思挡不住好奇,上了马车后就用眼睛偷偷瞄着四周。
  他本以为萧况逢这样的人,马车里说不定藏着刀剑,或者会带血腥味,谁知不仅没有,反倒干净整洁,还雅致地点了檀香。
  “妹妹,你闻闻,这檀香的味道是不是和你喜欢用的一模一样。”他小声道。
  薛云妙根本没仔细听,含糊地嗯了句。
  萧况逢就坐在对面,她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眼睛,闻见对方的气息。可前几日才决定了彼此之间别再有来往,这下又算什么呢?
  她绞着手指,嘴唇抿紧。
  这时一只手拿着白瓶递过来。
  薛云妙伸手接过,却看见萧况逢掌心的烫伤,一片片纵横交错触目惊心,更觉愧疚了。
  一时没忍住,问他:
  “疼吗?”
第10章 春闱(上)
  萧况逢指尖微微蜷动,淡声:“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便是她说不想亏欠的那夜。
  薛云妙垂下眼眸,胸口发堵。
  “那个……妹妹你要不先给我上药?”
  薛洄伸出惨兮兮的手背,借此打破沉闷气氛。
  她转回身,低头一声不吭地给二哥擦药,只是偶尔不小心用力了点,薛洄也只能扭曲着脸忍住。
  他想法子分散自己的注意,扭头看向萧况逢。
  “萧大人,你刚刚说自己从刑部回来,是不是那个纵火案子有眉头了?”
  他也不是没有脑子,那大火显然是专门冲着太子去的,可一个老兵怎么会与太子殿下有如此深仇大恨?
  “萧大人,那老者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啊?”
  萧况逢没回应。薛洄就有点心虚,按理这事是轮不到他问,毕竟说不定涉及皇家机密,可他真的抓心挠肺地好奇啊。
  “薛小姐不是知道吗,没有告诉你兄长?”
  薛云妙手上动作停滞,薛洄当即诧异地投去目光。
  她轻声:“……只是落难时听那老兵提到过些细枝末节,但云妙不敢妄议朝廷之事。”
  “朝廷?还真是——”薛洄忽然闭嘴,当着萧况逢的面可不敢胡说。
  但不知为何,萧况逢沉默片刻后,还是跟他们说了些内情。
  “周均的孙子死于高知明马车下,此事也不算和你们全无关系。你们长兄薛润此次春闱,高知明作为礼部员外郎正好担任考官,如今他出事考官便要换了。”
  薛洄不以为意,“换就换啊,反正我大哥会试跟考官没关系。”
  他是不喜欢那家伙,可薛润的学识在考生中那是数一数二,换个考官又不影响他当会元。
  “你说是吧,妹妹。”
  他吊儿郎当地看向薛云妙。
  后者却拧着柳叶眉。
  前世她闭目塞听,但也听过似乎是有换考官这一事,当时没有细想,可现在却觉得好生奇怪。
  考官换了?怎么会恰好就是这个时候考官要换了呢?
  她之前就一直奇怪,兄长那般谨慎的人,怎会在会试上出如此大的纰漏。而且偏偏好是春闱前几日,周均纵火考官更变,莫非……
  “萧大人,您可知道新考官是谁?”
  萧况逢一瞬露出厌恶的神情,吐出一个薛云妙想都未曾想到的名字:
  “是萧玉堂。”
  *
  萧况逢将他们送到薛府后便离开了。
  马车内残留着淡淡的桂花香。
  他望向先前薛云妙坐过的地方,深沉的眼睛里分辨不清喜怒,只是垂在身侧的手蜷缩着,好像被烈火灼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当他说出“萧玉堂”的名字时,薛云妙神色惊诧,想必是在替萧玉堂欣喜。春闱考官是个好差事,高知明若不是太子母家人也不可能当选,萧玉堂能担任此事,以后的官场之路只会更加顺畅。
  “……”
  萧况逢指骨青白,面上明明那么平静,手背的青筋却可怕地凸起来。
  她从来只记得萧玉堂。
  从来,从来不肯在他身上停留一眼。
  萧况逢恨得几乎快将牙齿咬碎了。
  什么不想亏欠,不过就是怕他,想躲他躲得远远的。可偏偏薛云妙越躲,他越是不甘心,越是嫉妒。
  “大人。”
  马车外忽然传来小厮的声音。
  萧况逢哑声一应,“何事?”
  “这里有一枚平安符,似乎是薛家那两位留下的。”
  “……拿进来。”
  小厮将平安符递进来。平安符整洁干净,不像是随手丢下的物件,还能闻见桂花的淡香。萧况逢原本用力的手陡然松懈下来,好像是生怕弄坏了这小小的一枚符。
  说起来,薛云妙今日是去了普善寺。
  这是她无意掉落的,还是——
  “要小的送还给薛家吗?”
  “不用。”萧况逢紧紧把东西握在掌心里,“我会处理。”
  另一边,薛云妙回到卧房内。
  换衣裳时春鸢发现了她身上的几枚平安符,还问她为何求了那么多,薛云妙只是浅笑。
  其实原本还有四枚,不过她下马车时故意留下了一枚,萧况逢发现后应该不会扔吧?
  若是要来还,那她便当不知道好了。
  萧况逢说新考官是萧玉堂,可她上辈子从未听对方提起过。她不知是因为自己致使情况发生了变化,还是萧玉堂自始至终都在刻意隐瞒。
  长兄性子执拗,与他的关系又那么好几乎形同知己,她该怎么做才能帮长兄一把?
  想到这,薛云妙灵机一动:“让厨房煮碗碧粳粥,我过会儿去找大哥一趟。”
  半个时辰后,薛云妙端着粥,敲响薛润的书房门,里面传来疲惫的声音。
  推门而入,墨香扑面袭来。
  薛润揉着眉心,平日端正到一丝不苟的衣衫有些褶皱了,纸团卷了一地。看得出来哪怕是沉稳如他,面临春闱会试其实也会焦虑。
  薛云妙放下粥,走过去,将窗关上。
  “寒气虽能让人清醒,但兄长也该多注意身体才是。”
  “你们今日去寺里了?”
  “嗯。”她拿出平安符送给薛润,“还给兄长求了呢。”
  薛润手悬在空中,停滞了下才接过去。
  自家妹妹从小跟着二弟,并不亲近自己,他有时候能察觉出妹妹其实怕自己远多过敬重。可不知从何开始,她却会主动跟自己谈话,还给自己求了平安符,这反倒让薛润有些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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