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首辅君子外衣掉了吗——而是虚词【完结】
时间:2024-03-20 14:47:29

  月扶面色惊喜,“我便知道,你若回来,也会先回这个地方。”自萧泠音悄无声息的离开洛城后,月扶便每天在这里等着。
  后来听说萧泠音是带兵去攻石城了,月扶便知道,萧泠音是有意瞒着他的,他终归是西域人,萧泠音不会全心全意信任,甚至说不会信任。
  那时月扶还有些失落,不过现在他想通了。
  萧泠音这样的女子,别人一辈子可能都未必有缘分与之共处,他能和萧泠音有这样一段夫妻情分,已经很好了。
  凡事不能强求,尤其是感情的事。
  萧泠音手里拿着天活草,有些尴尬,“其实你不必来等我的。”
  月扶说:“听到你大捷的消息,我很高兴。”他没接萧泠音的话说下去,而是自顾自道:“但是我又有些害怕,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吧?”
  萧泠音这次的胜利,可以让她不必在乎西域。萧泠音就算堂而皇之的与他和离,没有任何理由,也不会对萧泠音手下的几座城造成任何影响。
  萧泠音拿着天活草的手有些不知该放在何处,月扶这样问她,倒显得她像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郎一般。
  她认真道:“作数。”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月扶笑了起来。
  萧泠音突然就有些心酸,是替月扶,她转身回了屋里,决定明日再启程去玉京。
  她在屋里坐着,用一块绢布细细擦拭着陨,月扶则和她分享着在洛城新鲜的见闻。
  萧泠音侧耳听着,有时也会发表几句自己的见解。蜡烛燃烧,慢慢在灯火下边堆积成一片烛液,已过夜半了。
  但萧泠音看着月扶还没有睡意。
  萧泠音剥去蜡泪,对月扶说:“一年之后,只要你不做出有害大周的事情,我永远是你的盟友。”
  月扶低头苦笑,没有应声。其实这不就是他开始的追求吗?如今得了萧泠音一诺,可保西域平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没听到回答,萧泠音回头看向月扶。
  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月扶才抬起头来,他一如既往笑着,“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除了盟约之外,他和她能不能再有一点关系……
  萧泠音道:“你帮我这么大忙,当然是朋友了。”她手落在桌上放天活草的盒子上,轻轻笑着。
  月扶点头,这样……也就够了吧。
  闲聊一夜,蜡烛燃到了尽头,月扶第二日睁眼时,屋内已无他人。
  他知道,萧泠音离开了。
  萧泠音骑了快马,走在去玉京的大道上,出发前潦草书写两个大字:等我。让信鸽送去了谢府。
  一路上萧泠音的心情都是快活的。
  柔然人被赶了出去,石城百姓的生活步入正轨,而她自己,也可以治胳膊的伤。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赶路赶了数日,从山中穿梭而回时,萧泠音看到了盛开的桃花。
  这时节,玉京的桃花应该早就开败了。
  萧泠音折了一支,想着谢晏手中持花的模样。
  这里离玉京已近,为了不留踪迹,萧泠音把马留在山脚,施展轻功向玉京去。在入玉京前,她做了易容,来通过城门的盘查。
  即便这里是谢晏的地方,她也不想谢晏为难。
  待她到达谢府时,看到谢晏正负手立于院中。
  萧泠音有意吓他一吓,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身后,把花枝的断处抵在谢晏脖子上,故意用男声道:“谢公子,听说你手中珍宝无数,给我我就放过你。”
  谢晏感觉着左边传来的触感,嗅着桃花的清香,心神微动,答道:“我身无长物,唯有权势,若阁下愿意,我愿为阶,奉君为帝。”
第69章 夜探皇宫
  萧泠音听着这样的话,一时愣住了。
  她手放下来,桃花也垂在身侧。她知道谢晏是认出她来才故意这样说的,可是,她感觉谢晏很认真。
  脖子上的制约松开,谢晏回头,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他说:“你易容了。”他更想看到她本来的样子。
  萧泠音抬手撕下了面具,笑叹道:“你这人太聪明了,我在你面前易容都没用。”
  谢晏眼神无辜,“我刚才可没看见你的样子。”
  萧泠音转念一想,还真是。
  谢晏看着她表情错愕,弯腰从她手指间取出那支桃花,解释道:“这个时节玉京桃花已谢,唯有洛城和玉京中间的亭山桃花开的正好。”
  原来竟是这桃花出卖了自己!
  萧泠音瞪了那桃花一眼,好像瞪人一样,“还是你太聪明了。”
  谢晏把花拿起来,听着这句夸赞,很是受用,手中持花朝萧泠音一拜,“多谢。”
  但是谢晏能认出萧泠音来,不是因为聪明。萧泠音的身形、习惯都被谢晏刻在心中,她的胳膊碰到他时,他就确定了这人就是萧泠音。
  谢晏持花立于院中,倒真有几分花仙的感觉。
  他对萧泠音说:“此番回来,你留在玉京吧。”
  刚刚萧泠音故意岔过他说的那句话,但他还是想让萧泠音留在玉京。
  萧泠音装作没听懂,“我自然是要留的,云神医不是说过嘛,治病需要一个月时间。”
  提到治病,萧泠音想起一件事儿来。谢晏替她找剩下的天活草,应该是从宣和帝那里找来的,可是宣和帝怎么会轻易松开呢?
  她问谢晏:“你和宣和帝要天活草的时候,他有没有为难你?”
  谢晏眼睛都没眨一下,轻声说道:“为难了。”他看着萧泠音,“萧将军可要为我做主。”
  萧泠音有些心疼谢晏,心中也现出几分自责,如谢晏这般古板的人,还真有可能受到了宣和帝的刁难。
  她没再问,谢晏这样骄傲的人大约是不喜人知道他的难处的,等晚上她亲自去问问另一个正主就好了。
  萧泠音应道:“当然。”
  谢晏嘴角牵起笑意,他知道萧泠音路途奔波辛劳,让她先去休息。
  而且他想把手中的花移植在院中,总不好在萧泠音面前拿着锄头刨土。
  正好萧泠音心里也记挂着事,对谢晏道:“我得出去一趟,可能回来的晚点,不用等我了。”
  萧泠音要去见宣和帝。
  之前为了大周稳定,她才留着宣和帝一条性命,但她让宣和帝活着可不是为了让他能欺负自己的身边人的。
  待到萧泠音进到宣和帝居住的宫殿时,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汤药味儿和久未通风的腐朽味道。
  萧泠音不禁皱眉,宣和帝病了?她没听到一点儿风声,按说宣和帝正值壮年,不该病成这般模样啊。
  她行至宣和帝榻前,看到的人和以往那个踌躇满志的帝王判若两人。
  宣和帝看见萧泠音,费劲地扶着床坐起来,“你来干什么?”
  萧泠音心头虽闪过一丝物是人非的念头,却并未怜悯这个帝王,她始终记着北漠城丧命的将士。
  她没资格替他们原谅罪魁祸首。
  萧泠音冷声道:“来问你一件事。”
  “谢晏找你要天活草,你逼他做什么了?”萧泠音在宣和帝面前没隐瞒自己右臂有伤的事实,从那次回京到现在,她在宣和帝面前自始至终只用过左手。
  宣和帝盯着萧泠音看,半响,突然大笑起来,他真是愚蠢!什么沈忘!什么忠君!不过都是算计罢了!
  他尤不死心,一年前沈忘在猎场上护他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怎么会是算计呢?宣和帝问道:“谢晏是给你拿药的?”他眸中有着不甘,希望从萧泠音口中听到否定的回答。
  萧泠音不管宣和帝怎么想,她承认地干脆利落,“正是。”
  她右臂有伤一事,虽有意瞒着,但打仗这么多次,早有人知道她右臂受伤,只是还拿不准她伤的程度罢了。
  宣和帝听到萧泠音的回答,十分生气地把榻边小几的杯子摔在地上,“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萧泠音走到他身前,俯视着皇帝,“去年为沈忘时,我还想护好你,毕竟你是大周的帝王。”
  她嗤笑一声,“万没有想到,我护之人忌我惮我,为了让我死,不惜搭上北漠城千万将士的性命。”
  萧泠音的话好像是夹杂着寒风的刀刃,刺入了宣和帝的心脏。
  宣和帝想否认,一直以来,他认为他虽没做出丰功伟绩,可也算得上勤政爱民。萧泠音的话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萧泠音看着宣和帝的模样,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宣和帝为权势为皇位机关算尽,人人都可以是他的棋子。
  可是如今又如何呢?
  她说:“本来是想找你算账,但你这副样子,还是算了吧。”
  宣和帝还记得萧泠音进来时说的第一句话,所以,萧泠音说的应该是要替谢晏算账。
  他冷笑出声,他都被谢晏害成这样了,如今竟有人替谢晏来讨回公道。好啊,有本事就把他杀了!
  萧泠音听见了宣和帝不屑一顾的冷笑,她道:“陛下莫不是以为我对你无可奈何?”
  “可是我不能对陛下动手,别处却并不限制。拱皇司,据我所知他们是从小跟着你的,算是皇室最为忠心的力量。”
  “可是你配吗?他们的父母家人都被你作为人质控制在手里,凭什么!”萧泠音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亮在宣和帝面前,“陛下看它眼熟吗?”
  宣和帝当然认识这枚令牌,这是拱皇司的调令。
  即便萧泠音手握令牌,宣和帝也不担心,他说:“用死物威胁朕?你刚才也说了,他们听命于朕,从来不是这枚调令的原因。”
  拱皇司是宣和帝手中最后的力量,也是他翻盘的唯一筹码。
  萧泠音抛了抛这枚令牌,随后又收起来,“你都没想过我为什么会拿到它。我要做什么,还要和陛下汇报不成?”
  宣和帝觉得萧泠音在诈他,可是萧泠音语气笃定,让他不得不好好思量。
  如果萧泠音真的为了给谢晏出气,毁了他的拱皇司……
  萧泠音与宣和帝说完,离开了宫里。她没有直接回谢府,刚才她在宣和帝面前说了那些,想必宣和帝的一定会有动作。
  拱皇司,她见都没有见过能做什么手脚?若不是她在玉京的各种物资调动中发现了马脚,也不敢这么去诓宣和帝。
  刚才说那些话只是诓宣和帝的,那个令牌自然也是假的。
  等宫里有人出来,萧泠音就暗中跟在那人身后,一路尾随,见到了拱皇司的首领。
  这时候天色已经见黑了,谢晏绑着袖子,正在院中种那支桃花。他从木桶中舀水,缓缓浇到花枝的旁边,手指沾了泥土也全然不在乎。
  他看着桃花,眉眼温柔泛着笑意。
  萧泠音回来时,就看到谢晏在对着一根树枝温柔。
  才处理完拱皇司那一摊子事,萧泠音有些乏,她打了个哈欠,问谢晏:“你对一支花那么深情干什么?”
  谢晏叫人把水桶提下去,眉眼间的温柔更甚,“因为喜欢,就想留住。”
  他看到萧泠音打哈欠,也没问她出去做了什么,只道:“屋里已经烧好了热水,你先去休息吧。”
  萧泠音也不和谢晏客套,她连着赶了几天的路,确实是困。
  在进屋之前,萧泠音把一枚金色的令牌扔进谢晏怀中,“你想办法把拱皇司从属的家人从宣和帝手里救出来,这些人就能为你所用。”
  反正她又不在玉京,拿了拱皇司后边还得解决一连串的事儿,有能力去解决那些问题同时又需要兵力的她也只能想到谢晏。
  令牌落在谢晏手中,他笑着朝萧泠音点头。
  这块令牌出现在他手里,作用最大的并不是那些兵力,而是他知道了宣和帝没有显露出来的底牌。
  拱皇司是隐秘,大周历代皇帝从不示人,甚至有传言说因为花费太大,几代以前皇帝身边就没有拱皇司了。
  谢晏虽在这方面操着心,却从来没发现过拱皇司的线索。
  若是真被宣和帝隐藏到最后,他恐怕是要吃大亏。萧泠音能发现这支隐藏的军队也不奇怪,毕竟她熟悉军队的一切,无论是粮食还是铁器,只要有一点儿奇怪的地方也不会逃过萧泠音的眼睛。
  这样一支装备精锐的人马,萧泠音若是用心之后还发现不了端倪才奇怪。
  谢晏捏着手里的令牌,忍不住轻笑,萧泠音帮了他这样大的忙,话中却完全是逃开了一桩麻烦事的语气。
  他把令牌放好,立即着人去调查。
  在萧泠音给谢晏飞鸽传信之日,谢晏就告诉了云岐,算算路程,明日也该到了。
  云岐接到谢晏的书信之后,和他说了些注意事项。
  别的都没什么要紧,可有一件,就是一定要让萧泠音保护好她自己,不止是右臂。用药期间尽量避免打打杀杀的,好好养着才是正理。
  所以谢晏这晚调动谢家暗卫,严丝合缝地守住他的小院,院子以外,外边五步设一人,替岗轮换。
  任何危险都必须拦在外面。
第70章 隐于暗处
  在云岐到了之后,几人都没有过多寒暄,云岐先给萧泠音切脉,按着她现在的情况开了方子让她进行药浴。
  药浴是对整个身体筋脉的改善,之后要用天活草配合针灸直接治疗筋脉上的伤,在施针时,也能让萧泠音好受些。
  云岐把银针在火上灼过一遍,萧泠音正好泡完药浴。
  在施针前,云岐对萧泠音说:“这次治疗与之前不同,会更痛些,你忍着点。”
  萧泠音点头表示明白。
  想也明白会更痛,若不是因此,云岐何必为了提高她筋脉的耐力而特意准备药浴。
  云岐一边和萧泠音聊天,转移着她的注意力,“针灸是治疗的第一步,总共要扎七次,每两天一次。”同时他把银针刺入了萧泠音右臂穴道。
  他还在说着,“针灸的疗程十四天后就会结束,那时我会离开。”他是游医,哪有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的。
  针尖完全没入萧泠音的皮肤,刺入筋脉,她咬着牙没叫出声来。
  只这一针,萧泠音额头鬓角上就渗出了冷汗,她感觉她只听到云岐在说着话,嘴巴一张一合,具体说的是什么,她是一点儿也没反应过来。
  痛!太痛了!
  云岐的手指离开银针尾端,观察着萧泠音如今的承受状态。
  片刻后,萧泠音缓缓舒出一口气,看向云岐,她说道:“还能受住,云神医,继续吧。”
  待到七根银针全部扎入萧泠音的右臂,银针尾端在云岐的控制下,轻轻颤动,一瞬间钻心的疼痛涌上来,萧泠音唇齿间泄出几声抑不住的□□。
  云岐看她这样也没有叫出来,不由心生佩服。他这套针法的威力他自己知道,最开始他是拿自己试的,根本坚持不到第四针。
  他把萧泠音胳膊上的银针尽数取下,“好好休息,一个月内别动武,晚上饭前喝药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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