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铜镜,镜子里的人一颦一笑都艳丽的很,沈笑语甚是满意。
沈笑语和景诗打了个照面,景诗梦魇了几日,身形都消瘦了不少。
景诗想来觉得沈笑语的东西比她好,这不就换上了她那件青色的广袖流仙裙。她见到穿着艳丽的沈笑语,一脸的不屑,“出去丢人现眼。”
“马夫走。”
马车夫讨好着景诗:“姑娘,国公爷出去之前特地嘱咐了,要带上三姑娘。”
“我家中母亲只有三个孩子,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三姑娘了。”
马车夫被景诗的侍女推着往前走。
沈笑语:“看来景诗跟前多了四个侍女。”
“是昨儿个世子爷从外面带回来的。”
这四个侍女每一个都脚步轻盈,明显就是练家子。
等了一会,不见马车,日光逐渐烈起来。
管事为难的看向沈笑语,“今日国公爷述职去了,世子爷也应邀不在府中,所以……”
只有一辆马车,还被景诗催走了。
早在沈笑语的意料之中。
沈笑语:“平素家中管事丫鬟出门,不还有一架马车吗?”
“今儿个一大早,世子爷遣着管事嬷嬷上道观了,说是前夫人那里需要些衣物。”
倒是煞费苦心了。
沈笑语:“二哥不在府邸,他的马可在?”
“那自然是有的……只是二公子的马。”景赋平素养了七八匹良驹,除去被他
带走的,还有在家的。
🔒 第28章 刻意刁难
管事的牵连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骏马不服管教,撅起来前蹄,差点将人给踢翻,“姑娘,只有一匹马了,这马性子烈,伤人。”
是景赋平素都不会骑的马。
沈笑语牵着马缰绳,自从她回了长安城后,就再也没有骑过马。
虽是烈马,不好驾驭,但驾马的人是从马背上长大的沈笑语。
沈笑语甚至与景诗同时到达。
景诗掀开帘子,沈笑语下马。
“这谁家姑娘,这么生猛?”谢盏老早就见到,红衣少女驾马而来。
扶了扶自己快掉了的簪花,沈笑语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间,交上了请帖。
“谢八姑娘。”
“你是我邀请来的?”谢盏嘴张得能塞进去个拳头,被嬷嬷催促,才闭上嘴,变得淑女了些。“原来是你,谢虞好几次与我提起你了。”
磨着她写请帖,说了好几日。
沈笑语将礼物递给谢盏,一个木盒子,里面装满了沈笑语从街上搜寻的,书生与姑娘的话本子。
“不知道谢姑娘喜欢什么,便斗胆寻了些不值钱的玩意,但颇有些意思,希望姑娘喜欢。”
谢盏喜欢话本子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她自认为这是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结果一打开木盒,看到上面写着的莺莺传三个大字,急忙盖上。
“你送的礼物倒是,颇有……新意。”
景诗将谢盏挽过去,“谢盏姐姐,你是来等我的?”
谢盏脱口而出,“那倒不是。”
景诗脸瞬间便黑了。
能让主家
特定在门口等着的客人,当然是皇亲贵胄。
八御的马车马车缓缓架来,前有士兵开道,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十几个侍女,瞧这阵仗,便是宫里的公主出来了也不为过。
马车上挂着的金字的牌,很是醒目。
“晋安郡主到。”
玉城王的二女儿,太子妃的幼妹,也是前世谢虞的未婚妻。
晋安郡主头上戴着金步摇,一走起来便撞得发出叮儿啷当的声音,晋安公主长得不算极美,但是早已经被精致的妆容,堆砌得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你就是沈笑语?”晋安郡主的侍女对着景诗道。
晋安郡主身旁的一等侍女,正穿着和景诗一样的衣服,除了那件青色的,蓝色的也被穿在另一个侍女身上。
“我不是,她才是。”景诗见状藏在谢盏的身后,指着沈笑语。
侍女只有片刻的错愕,明明说是沈笑语会穿的衣裳,怎么穿在别人身上?
侍女对上沈笑语,“早就知道沈姑娘要来,我家郡主听说沈姑娘自小花剑舞得极好,从玉城寻了一把模样精致的花剑,想着今日有幸,一定要看姑娘一舞。”
哪里有在主家,让客人舞的道理。
晋安郡主踩着人背下了马车,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笑语,“说起来我幼时看过你父亲舞剑,比起来武士不够有力,难怪沈家军会兵败。”
明明被激怒至此,沈笑语也没有一点儿生气,上辈子晋安寻她麻烦又不是一次两次,送
她的东西与侍女一样,便是最常用的手段。
只是上辈子沈笑语一直不知,她和晋安什么时候结的仇。
沈笑语轻飘飘的揭过,“客随主便,晋安郡主,这是谢府,送我东西我可承受不住。”
明明做东的是谢盏,她沈笑语才不会被晋安牵着鼻子走。
谢盏看了一场热闹,被推出来,笑呵呵的道:“晋安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送礼。”
一家人?
晋安默许了谢盏的话,似乎早就知情。
看来,谢家不会准许谢虞胡闹,已经在给他议亲了。
晋安郡主豪迈,送上一盒夜明珠,“我玉城在西北,地广人稀,这宝贝倒是不少,只要喜欢你们随便去我府邸挑。”
谢盏邀请晋安往里走,“郡主请。”
景词给景诗找的四个侍女办事利落,等到沈笑语落在客座上,景诗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明明是诗会,坐着的人却没有一个动手写诗的,以晋安为中心,聊着玉城的宝贝去了。
果然财富是个在哪儿,都让人眼红的东西。
裴颜之和景诗前后脚进来,见到沈笑语,便怼到她跟前,“我刚想寻你麻烦,便听到你在这里,沈笑语你死定了。”
“被打的脸好了?裴公子现在可以出来见人了?”
说起这事裴颜之便生气,伤不重,但是出门丢脸,裴颜之硬生生的在家里,躺了七八日才出门。
“你到底和我爹施了什么迷魂术,摆明了是我被谢虞打了,结果在家里躺着
,我还被我爹揍了一顿。”
谢府的糕点精致,沈笑语拿起一个尝了尝,甜而不腻,果然好吃。
“裴颜之,为何一定是我说的?说不定是你爹,做给首辅大人看的?怪就怪你爹在首辅大人跟前做事。”
“那张画是你拿走的。”裴颜之可忘不了,被谢虞打了一拳,挨了一顿训斥,事后到夜晚,他爹拿着他画的王八,给他又挨了一顿家法。
沈笑语:“不过加上了裴大人的名字而已。”
“沈笑语!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
“为何?我不过写了裴大人的名讳,画可不是我画的。”
裴颜之愤愤不平,想寻她麻烦,但看着一直盯着这边的晋安郡主。“沈笑语你今天糟了,不用等我收拾你,你居然得罪了晋安。”
剑被递到沈笑语跟前,晋安:“人都到齐了,沈姑娘请吧。”
打开剑匣。
里面果然是幼时,父亲亲手给自己打造的那把花剑,剑本随着城破而遗失,现在辗转到了晋安的手里。是不是也证明,玉城王果然与塞北蛮族,有所勾结?
沈笑语摸着剑身,剑保存的并不好,所以剑已经生锈,还掉了两个珠花。
晋安知道这剑对沈笑语有特殊意义,是刻意拿出来的。
“你剑舞要是舞得比你爹好,这剑我就送给你了。”
裴颜之坐在一侧,瞧见谢虞不在,正准备开口,便被晋安怼了回去,“裴公子想要作画?”
“那倒不是。”
裴颜之还不至于,主
动得罪晋安。
见沈笑语不动,晋安拿过剑匣,“反正这破剑都已经生锈了,不如就去湖底待着吧。”
“我舞。”
“郡主想看什么?”
“子归可会?”
子归便是当年,威武侯在玉城王跟前舞的,一舞换来的合作,不过背刺而已。
🔒 第29章 落水
沈笑语:“子归这舞本是群舞,单跳可没意思,我听闻郡主的琵琶乃是声名在外,不若郡主伴奏?”
“你什么身份,竟敢让本郡主给你伴奏?”
“郡主不愿,那当真可惜。”
沈笑语一脸的失落模样。
“假惺惺。”晋安站起来便夺过剑,“看来这剑你是不想要了。”
“和你爹一样是没用的东西。”
晋安也算是塞北的女子,力气大而蛮横,直接抢过剑匣子丢在了池塘里,但花剑早在此之前,就被沈笑语拿在手里了。
沈笑语把玩着剑,她与晋安之间不过一个身位。
剑尖对着晋安,“你干什么,你敢对我挥剑?”
“这不是郡主让我拿的吗?”
谢盏打着和牌:“误会。”
晋安一看,发现在场的人都看着自己,她只觉得自己失了颜面,晋安:“给我抓住她。”
晋安的侍女蜂拥向前,但奈何没有沈笑语灵活。
一众人举在湖心亭,沈笑语的身后就是荷花池,灵活躲开侍女们后,失了重力的人,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自己摔到了池塘里。
沈笑语将手举的高高的,“各位可要作证,我可没有动手。”
摆明是那些人自己跳下去的。
在场的人精一个个的不说话,虽然他们讨厌晋安那做派,不代表他们会得罪她。
沈笑语的手腕被抓住,“现在我看你怎么办。”
晋安比沈笑语个子大,她拎起来沈笑语,便要将她往荷花池里丢。
“诶。”
谢盏拦住,“
晋安,今日是我组的诗会,出了事我没法和祖母交代啊。”
“沈笑语欺凌我侍女,不算出事?”
一些侍女的事情,兜着也就过去了,真让闺阁小姐落水,景国公找上门来是麻烦事。
“晋安,在谢府,给我个面子,方才之事都是误会。”谢盏眼神示意,“沈家姑娘,道个歉吧,都是自家人。”
这事偏没完,景诗瞧着沈笑语一直没有落水,整个人的身子往前,趁着没有人注意,狠狠地推了一把沈笑语。
谢盏瞪了一眼藏在暗处的景诗,“下水救人。”
在场的男子都不敢动,一旦下水救人,便等于搭上了一门亲事,沈笑语容貌不错,可毕竟是遗孤。
“这个时候你们还在想什么?”谢盏怒斥,她拔掉朱钗便要下水,被身侧的嬷嬷拦住,“姑娘使不得,这水不深,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晋安:“我看今日谁敢下水救人,我日后必给你好看。”
晋安不放在心上,毕竟她那些侍女都爬上来了,左右不过扑棱子,闹几个笑话。
莲花池里的水不深,但是正好前几日,谢府积水汇到了莲花池里,没过沈笑语的额头。
沈笑语不会水。
塞北湖泊少,威武侯也从不许沈笑语下水。
玩砸了。
沈笑语沉没了下去,谢盏推开嬷嬷,“要出人命了。”
晋安嘴硬,“她肯定是吓唬我们的,侍女都会水,她怎么不会呢?”
裴颜之正准备脱鞋。
扑腾一声,远处有
一个落水声,又在没人的角落将鞋穿好。
谢盏一个头两个大,被老祖宗拘在跟前的谢虞,竟然偷跑出来了,看这样子,锅全是她的了。
“沈笑语?”
谢虞从池子的另一面游过来的,他扒开荷花池将沈笑语抱起来时,少女已经闭上了眼。谢虞急坏了,拍打着她的脸,“沈笑语?”
“没死。”沈笑语睁开眼,抓着谢虞的衣裳,靠在他的胸前,喘着粗气。
“抓住我,我带你上岸。”
盛夏莲花开得正好,谢虞拨开荷叶将人带上来,费了很大的力气,快虚脱了。
谢虞将沈笑语放在岸上,谢盏急忙给她盖上一层外衣,“九弟……我……”
“我带你找大夫。”谢虞现在眼里只有沈笑语。
沈笑语坐起来,吐了两口水,拽住他的袖子,“我没事,水不深。”
“当真没事。”
谢虞很自责,“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来了。”
是他几次三番的让人来,结果还没将人护住。
“去我院里换件干净衣裳吧。”谢盏试探性的道。
腰下伸过一只手,沈笑语急忙摁住,“我自己可以走,不需要你抱。”
“总之以后都被你讹上了,抱几次都不为过。”
谢虞说这话的时候,反倒是放松了不少,总归自己心里不用做挣扎了,日后他定是要护着沈笑语的。
“谢虞!”
晋安见到谢虞跳进水里救人,愤怒冲走了愧疚。
“你们在干什么?”
即便沈笑语反抗,谢虞也执意在晋安面
前,将沈笑语抱了起来,往谢盏的院子里走。
没人搭理,晋安僵在原地,之前就听闻谢虞对沈笑语上心,没想到是真的。
反抗几次没有成功后,沈笑语索性靠在了谢虞的怀里。少年的心跳十分的有力,体感传递,是温热的。
沈笑语出了事后,谢虞一直跟在身旁,晋安谨言慎行,生怕一言不合弟弟与自己发作。
“你喜欢穿什么样的衣裳?”
谢盏一阵扒拉,将衣服都拿出来,“任君挑选。”
“劳烦谢八姑娘了。”
谢盏最终拿出一件,和沈笑语身上很像的衣衫,“小九?”
“你还不回去……”
沈笑语推着谢虞,“你身上的衣衫也湿了,快去换一身,免得谢府老祖宗知道了,要担忧了。”
“你总不至于,我换衣裳的时候,还在一旁吧。”
谢虞还不大情愿,“那你不要到处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谢虞走了,还一步三回头,谢盏忙着关门,“知道了,必定将你喜欢的姑娘保护得好好的,不许晋安近身。”
谢盏看着沈笑语垂着的眼眸,“你胆子倒是大,这衣裳虽是长安女子最盛行的款式,但世家却总觉得自己傲然于世人,衣裳都不能穿相同的。”
“谁都不能免俗。”
谢盏看着桌上一盒子夜明珠和话本,觉得自己被点了。
换好衣裳,沈笑语又被谢盏擦干净头发,等到重新装扮好了,还没有看到谢虞。
“谢虞是老祖宗的心肝,落了水,
肯定是要七八个大夫好好瞧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