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带着秦泰他们追上去了,让我和书夏赶紧回公子和夫人院里看看,调护卫过去拦截。”
“姐姐已经追上去了?!”萧扶光手里的食盒应声落地,浓白的鸡汤洒了一地。
陈褚反应过来,边往马厩赶边朝忆春吩咐:“跟上带路!”
萧扶光和忆春跑着追在他身后,三人面色焦急。
——
反观另一边,萧望舒还在不慌不忙地和劫匪对峙。
“瞧你们的目标好像是我,摘了我阿弟的头套,让我看一眼,我就遣退护卫跟你们走。”
“小姐!”秦泰看向她,得到的是萧望舒不容置喙的神色。
见秦泰还要再说什么,萧望舒抬手打断他的话。
对面那些劫匪都蒙着面,劫匪头子一副完全不接受协商的样子,直接把刀横在了萧扶光的小厮脖子上。
“小娘皮真是话多!你现在走过来,老子就放了你弟弟,要是不干,老子先杀这个,再杀这个!”
劫匪头子的刀在萧扶光的小厮和那蒙头少年中间摆动。
那小厮被绑着嘴,“呜呜”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朝萧望舒喊些什么。
“现在过来!快点!”劫匪头子催促着,手上也用了点劲。
那小厮的脖子被划开一点,鲜血顺着脖子往下流。
在这个和萧扶光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眼里,萧望舒清晰看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行了,是我看晃了眼。我阿弟身边护卫云集,想必也落不到你们手里。”萧望舒说着,目光扫视四周,看向周围正在试图包围她们的那几人。
半吊子货色,不是正经的谋害刺杀。
“你们很缺钱吗?”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还不等那劫匪回答,她又继续说着:“瞧你们的样子,不像对我萧家有什么怨恨。
“既无宿怨,拿钱办事就是生意,是生意咱们就好商量。”
说着,萧望舒话锋一转,直接问那劫匪头子:“多少两,开个价吧,三万还是五万?”
萧望舒这一口价开得太大,险些没砸晕那些劫匪。
“多、多少?”劫匪头子身边,看上去得力的那个手下双眼放光,已经蠢蠢欲动。
那小娘皮就给了他们三百两银子,让他们把这萧家小姐睡了就跑,办完事直接把人丢后山里就行了。
他们起初一听萧家还不太敢,但是没办法,手上实在没钱花啊!
再加上一看这萧家小姐的身段,那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种女人睡上一次,不枉此生啊!
“我问你们,三万还是五万,随你们开价。把你们手上两个孩子放了,不管里面有没有我阿弟,价格都好商量,我萧望舒从不缺钱。”
说着这话,萧望舒仿佛感受不到那些劫匪刚才目光中的淫秽之意,继续谈着她的生意——
“常听父亲说,亡命之徒收来办事,效率是不错的。
“想必你们也在官府留了不少案底,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后替我办事,案底也能销,还有大把的钱和女人。
“钱权能解决的问题,我都能替你们解决,如何?”
一个接一个的馅饼从天上往下砸,直砸得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秦泰、罗兴、杨平三人站在萧望舒身边都懵了。
他们三人搏一搏,把这些人杀干净还是做得到的,就是劫匪手上那两人不一定保得下来。
但只要那蒙着头的不是小公子,尽人事听天命,放手搏一搏何妨?
这些渣滓,还留他们在世上做什么?
秦泰心中正愤愤不平,就听对面劫匪有些动摇地开口质问——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这萧家小姐的模样身段虽好,但销除案底、大把钱财、大把女人,这些筹码放在一起,任她是个神仙也可以忍忍不睡!
听到质问,萧望舒嘴角轻轻勾起。
瞧瞧,咬钩了不是?
“凭什么信我?就凭我身后这三人,原本都是要流放狄州等死的罪犯,现如今活生生的跟在我身边,衣食无忧,赏银无数。
“你们也可以不信我,但你们现在绑走的、试图玷污的,是宰相府的公子小姐。
“恐怕你们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算你们现在开始逃,也逃不过山下的重重守卫。
“就算你们现在开始逃,也难逃一死。
“机会只有一次,为我办事,我承诺的那些都可以兑现。”
秦泰:“……”
罗兴:“……”
杨平:“……”
能以这样的方式对小姐有用,也算是他们的用处。
对面那些劫匪仔细看了看秦泰他们三人,半是猜疑半是心动,一行人互相看了看。
最后,为首那劫匪头子压下眼底的淫欲,把刀收了起来,朝手下的人吩咐:“把这俩孩子还给小姐!”
萧望舒早有预料,神色泰然,朝那萧扶光那小厮招了招手。
那小厮吓得眼眶通红,跌跌撞撞跑回萧望舒身边。
“启星谢过小姐!”
至于另外一人,只是护国寺里一个与萧扶光身形相似的小沙弥罢了。
第134章 最毒妇人心(1)
“夫人莫急,当心脚下!小姐身边还跟着秦泰小将他们,他们武艺高强,必能保护小姐。”
杜嬷嬷边跑边宽慰着房沁儿。
相府带来的护卫黑压压一片跟在她身后,散开来几乎是要包围后山。
书夏在前面领路,只领到后山便急红了眼,“小姐便是在这里将奴婢和忆春遣回的,进山后她们往哪个方向走,奴婢就不知道了。”
房沁儿定了定心神,握紧藏冬的胳膊,最后确认一遍:“扶光是跟陈将军走的是吗?”
“是!奴婢亲眼所见,他二人跟着忆春走得急。”绘秋笃定回答。
房沁儿屏着呼吸,点了点头,“好,让所有护卫进山。护国寺守卫已下山将后山出路封闭,太阳下山前务必找到望舒!”
扶光跟着陈褚,有陈褚在他身边,他出事的可能不大。
反倒是前去救扶光的望舒啊,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是!”
——
相府护卫闯进后山,一时间不知吓坏了多少在此私聊的高门贵女,还有幽会于此的痴男怨女。
房沁儿带着一队丫鬟护卫进后山寻找,就在此时,恰好碰上穆彩晴义愤填膺地带着不少官家妇人和小姐往里走。
“不知哪家女子,光天化日之下行那苟且之事,伤风败俗!”
结伴跟随她的官家女眷纷纷附和。
穆筱筱跟在人群最后方,不近不远的,像是和人群扯不上什么联系,但也没跟丢。
房沁儿心下一动,带人跟上。
乍一见房沁儿加入,穆彩晴脸上显而易见的出现了一抹慌乱,随后强装镇定,继续带人往山里走。
“就是这儿,刚才我就是在这儿听到……”
穆彩晴背身朝众人说着,还没来得及看她眼前的场景。
只听房沁儿惊呼一声:“望舒!”
书夏也惊了,喊着:“小姐!”
这两声在穆彩晴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故作不知,回头看去。
入眼的一幕,猛然间带给她太多震撼——
只见秦泰几人正将那些已经制服的劫匪挨个捆绑,萧扶光和忆春在旁边对着绑好的劫匪拳打脚踢。
萧望舒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擦眼睛,陈褚像头大老虎,半跪在她面前,笨拙安慰。
听到房沁儿的声音,萧望舒抬起头看向她,起身朝她跑过去,乳燕投怀般扑进房沁儿怀里。
“母亲!有人雇这帮劫匪玷污我!”
穆彩晴心里咯噔一声。
不应该啊!这些人应该早就办完事跑了啊!
“什么?!”房沁儿脸色骤变,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她衣衫齐整无甚痕迹,才敢继续问她,“没事吧?”
萧望舒摇了摇头,“幸好陈将军来得早,劫匪还未追到我时便将我救下了。”
陈褚:“……”
其实他刚找来的时候,这些劫匪正在给她擦石头,满脸谄媚。
就是刚才她坐的那块石头。
“今日实在多谢陈将军。”
听房沁儿道谢,陈褚都不知该如何克制他的心虚,眼神飘忽着抱拳回道:“末将职责所在,夫人不必客气!”
见事情闹大,被制服的那帮劫匪看向穆彩晴,直接抖出——
“是她!就是她给了咱们三百两银子,让咱们把这小姐给玷污了再跑!咱们就是拿钱办事,也不知道你们是相府啊!
“事也没办成,这位夫人,这位将军!你们行行好,饶我们一命吧!”
此话一出,可谓是一语激起千层浪。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不管是跟着来看热闹的、还是正经冲着这事来的官家女眷,此刻再看穆彩晴时,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虽说后院的手段腌臜不堪,但将这些手段撕开遮羞布直接搬到人前来卖弄,这位穆四小姐还真是头一个。
蠢,且心肠歹毒。
“你们胡说!我都不认识你们,你们、你们怎能如此污人清白!”穆彩晴急红了脸。
为首那劫匪头子剧烈挣扎着,从怀里甩出一个荷包砸在地上。荷包里的银子露出来,一粒粒的小银元宝洒了一地。
足足五十两。
不过重点并不在这钱,而在这荷包。
“这是你那会儿来后山交给老子的定金!你个小娘皮,你还翻脸不认人,给老子装起无辜来了!”
劫匪头子骂得难听,骂得穆彩晴面红耳赤。
人群中不少人低声议论——
“那会儿我和李家姐姐采花,确实看见她进后山了。”
“先前她就偷偷摸摸的,形迹可疑啊。”
“干了这事还有脸大张旗鼓叫咱们来看,真是心思歹毒!”
劫匪头子也跟着吼:“就是!你个小娘皮,要不是你说有钱给老子,刚才你进后山老子就把你给办了!你以为你还能穿着衣裳走出去?!”
他这番话吓得不少女眷连连退后,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我没有!你们就是保命污蔑!我这荷包方才上山掉了,我正找呢!”穆彩晴还在硬着头皮狡辩。
“呸!”
有劫匪啐了一口,骂得十分卖力:“五十两你说掉就掉,掉了还不找人帮忙找吗!这里这么多人,谁听到过你说掉钱了!
“你联系咱们时,还有个什么珠花都掉在咱们寨子里了!你留下的那个丫鬟,咱们都睡过呢!”
一听穆彩晴不止给钱,还把身边的丫鬟都给这群劫匪了,可想而知那丫鬟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哪怕是随行的众多下人,看穆彩晴的眼神都充斥着鄙夷和厌恶。
穆彩晴几欲崩溃,怎么也没想到,她重金找这么多劫匪办这件小事都办不好,还被捅穿在这么多人面前。
萧望舒娇软地依偎在房沁儿怀里,敛眸看着这场闹剧。
最后还是劫匪言语太淫秽,房沁儿实在听不下去,无法想象萧望舒落在他们手里的场景,怒上心头,直接下令——
“都押去刑部审问!”
“是!”
相府众多护卫齐齐上前,把那些叫喊求饶的劫匪、还有大声朝熟人求救的穆彩晴一起押了下去。
刑部总管天下刑案,都察院纠察,大理寺驳正。权责虽是这么划分的,但真正被送到刑部大牢的世家贵女,又有几人呢?
若非举家被抄,绝大多数高门贵女,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刑部大牢。
要真进去了,这辈子也差不多毁完了。
但穆家的众多女眷在现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阻拦盛怒之下的房沁儿。
第135章 最毒妇人心(2)
“晦气晦气!真是太晦气了!”
从后山出来之后,忆春回到厢房还在骂穆彩晴,可以说是骂了一路没有停嘴,气得骂完了穆家祖上十八代,就差没把穆家第十九代祖宗拉出来一起骂。
“好了,你都气了一路,别气了。”书夏开口宽慰。
忆春还是生气,“要是什么敌国细作刺杀,什么乱党劫持,说出去都比穆彩晴这算计好听点!这么腌臜的手段,她还使到了咱小姐身上!”
听她隐隐有要开始骂第十九代的趋势,萧望舒掏了掏耳朵,扯开她的注意力。
“我饿了。”
方才确实都没有用午膳,耽搁了这么久,她早就有些饿了。
忆春顿时闭上了嘴,像是哑了嗓的小鸭子。
随即她又开口:“小姐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去厨房端来。”
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她又愤愤道:“陈将军午膳那会儿还给小姐特意送了一盅鸡汤来,都怪那穆彩晴,鸡汤也打翻了!”
“哦?还有此事?”
怪不得,她就说陈褚怎么突然出现在护国寺后山里,刚才让她也挺意外的。
“是啊小姐,那么好的一盅汤,都浪费了!”忆春想想都替她家小姐觉得可惜。
陈将军特地送来的,小姐居然没有喝到。
还怪穆彩晴!
“好了好了别气了,那就去厨房端些斋饭,再打一碗糙米羹过来。今儿沾了穆彩晴的晦气,我要喝点糙米粥压一压。”
忆春连连点头,“好,奴婢给小姐盛一大壶来,咱们多压一压!”
萧望舒点了点头,目送她出门。
忆春刚离开,听到风声的拓跋歆、房绮罗、还有房老太太和房府一众夫人先后赶来这边看望。
萧望舒正准备卧回榻上歇会儿,此刻倒是歇不下了,整理衣裳起身相迎。
……
沐阳节祈福一日,众多女眷香也没上几炷。
福没祈到,倒沾了一身晦气。
下山回府的路上,见不少世家小姐都躲着她走,穆筱筱面上依旧是那副无措茫然的模样,心里已经把穆彩晴鞭挞了几遍。
真是蠢货!
惹事就罢了,还连累到她身上!
——
夜幕降临,萧府上下一片静谧。
其余院子里都是漆黑的,府上的人早就吹灯歇下了,只有萧鸿的书房还灯火通明。
“到底是小姐睿智,几句利诱,不动声色地就让那些劫匪反咬了穆家女一口。现在这事闹得正大,明日早朝,是个剐穆家一层皮的好机会!”
中年男人抚掌大笑,话也说到了所有人心坎里。
陆序阳笑道:“谭军师这会儿要信了,虎父哪有犬女!”
谭暄风连连称是,“到底是相爷的儿女,个个都有相爷的英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