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衣裳,原来是这样穿的。
……
萧望舒和陈褚大婚之后,不出三日,萧定北就收拾好行装,又准备返回西北边关。
两人婚后第三日回门,正好还能送一送萧定北。
“行啊四妹,新婚燕尔的,面色不错嘛!”萧定北吹着口哨打趣了一句,谁料萧望舒还没脸红,陈褚脸先红了。
出阁的女儿三日后带新婚夫婿回门,是为感恩父母养育之恩,也为与母亲请教些夫妻之事。
被萧定北这么打趣,惹得人不好意思进门了。
“三弟!说好等四妹回来送送你,今儿她回来了,你还把人堵在门口?”萧平南开口说着。
萧定北回他:“哪里堵在门口了,这不是来门口迎她吗?我可不敢堵四妹,不然她下次打仗断我粮草怎么办?”
萧扶光从他们两人中间挤出去,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萧望舒,拉着她的袖子牵她进门,“父亲母亲还候着呢,姐姐快进来。”
说完这话,他又回头看了眼陈褚,补充一句:“还有姐夫。”
他这一声姐夫喊得陈褚那是神清气爽,直接掏出红纸包好的小用钱,承包了萧扶光一个月的开销。
“多谢姐夫!”萧扶光半点都不客气,直接揣进怀里。
“还是年纪小有好处啊,像我和二哥就领不着。”萧定北感叹一句,随后反应过来,把萧镇西也推了出去。
萧镇西有些不好意思,朝陈褚低声喊着:“四姐夫。”
陈褚掏钱爽快,也掏出早给他准备好的那一份。
“谢过四姐夫。”萧镇西性子腼腆,谢过之后就走回一旁安静站好。
这时候,杜嬷嬷也从前厅过来,吆喝着:“唉哟!小姐姑爷在门口杵着干什么呢,夫人等得可着急咯。”
萧扶光连忙拉着萧望舒的袖子往里走,学着杜嬷嬷的语气,直道:“姐姐快些,母亲可着急咯。”
杜嬷嬷脸上笑出了褶。
萧望舒和陈褚跟在他后面进府,将军府的仆从连忙把马车上的礼品卸下来,交给相府的仆从抱进去。
……
萧定北出发返回西北边关,没过两日,拓跋云骁那边也带领使臣收拾好行装,向萧鸿告别。
这次离别时,拓跋歆似乎稳重了许多,没有了前两次的哭闹,还替拓跋云骁准备了不少能带在路上吃的东西,以及带回部落给家人们的礼品。
拓跋云骁看了,心中难免思绪沉重。
小妹越来越有高门夫人的模样了,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三王兄,你发什么愣,望舒来送你了。”拓跋歆挽着萧平南的胳膊,站在旁边开口提醒。
拓跋云骁回神,往城门方向看过去,只见秦泰驾着车骑将军府的马车朝他们这边驶来,陈褚骑马跟在马车旁。
“带着他还不如不来。”拓跋云骁低声埋怨。
拓跋歆没听清,问他:“王兄你说什么?”
拓跋云骁答:“没什么!”
就是有点看不惯陈褚而已。
他说没什么,拓跋歆也就没再管他,上前迎着萧望舒下车,问她怎么来迟了。
萧望舒总不能说因为陈褚今天像个磨人精、在府上挑衣服挑了半天所以来迟了,只能回答她:“府上有些事绊住了。”
“噢。”拓跋歆也没多问,把她们两人往拓跋云骁那边带。
自从陈褚出现之后,拓跋云骁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直到带队动身返程时,他那张脸还是黑沉的。
反观陈褚,穿着锦衣门的新衣裳,笑得露出八颗大白牙,站在萧望舒身边直喊“义兄一路保重”,目送拓跋云骁离开。
拓跋云骁愤愤甩鞭,“返程!”
“是!”
……
第166章 利益实在可观(2)
萧望舒的婚后生活过得十分惬意。
在相府时她还要早晚去房沁儿屋子里请安,出门办事也有府上的仆从经常询问去向。
嫁给陈褚之后,没有公婆需要侍奉,府上就她们两个主子。
她第二天要出门干些什么,前一晚睡前给陈褚交代清楚,他第二天上朝之前就能让管家他们替她把早膳和马车安排好。
不管军营的事有多忙,陈褚忙完之后总会赶回相府陪她。
也不做什么,就抱着她睡觉。
嫁人之后,萧望舒这日子过得,岂止一个惬意!
简直就是如虎归山如鱼入水!
——
两个月后,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打仗抑制了一年多的消费,战争结束,今年开春之后,京师街道上那么多铺子的生意总算回暖了。
原先萧望舒在京师只有锦衣门、玉食斋两个聚宝盆,现在月氏商户下的织衣楼、簪花坊、五味斋等等,这些产业像是雨后春笋,在战后迅速崛起,颇有几分要占领百姓市场的架势。
单笔利润虽然不高,但成交数量却大得惊人。
“以量搏胜,郡主,咱们搏赢了。”
阮富鑫说着这话,向萧望舒递上两本册子。
萧望舒左右对比一阵,笑道:“前段时间为军队集粮,又是打折又是捐粮,京师高门贵女在锦衣门消费太猛。现在东西买够了,买多了,她们手里的余钱也该收收了。
“反倒是百姓,战时有我们集粮撑着军队,户部没有大肆加征百姓税赋,让百姓手上有了些余积。
“战后这数月,织衣楼、簪花坊两间铺子的盈利加起来居然是锦衣门的三倍之多,就连五味斋的盈利都快要赶上玉食斋了,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起初她并未把心思过多的放在这几间小铺子上,再往直白了说,她只是想给穆家兄妹找点事做而已。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在京师,也从来不在这些消费行业。
不过看如今的架势,穆书皓走上仕途之后,他们兄妹二人是忽略了冯氏商户啊。
暂时来看,像是有点因小失大,又像是在图谋更大的东西。
“钱财滚滚流进腰包,郡主,瑞宝阁和留香楼已经亏损了大半年。要不是家底厚撑着,换成寻常商户,早就倒闭了。”
阮富鑫笑得眼眸眯起,眼底溢出的喜悦不加掩饰。
快要咬上猎物的脖子时,难免兴奋。
萧望舒笑了笑,只道:“你也说了,有冯氏商户撑着,瑞宝阁和留香楼即使亏损也能照常开下去,端看他们兄妹想不想继续开罢了。”
“可属下瞧,他们兄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哦?”
阮富鑫继续说着:“穆书皓一路高升,招人眼红,还能在朝上与众多朝臣保持着友善关系,免不了砸钱开路。
“穆筱筱最近也常随她兄长四处走动,给不少官家的夫人小姐送了礼,瑞宝阁早已入不敷出。”
如果是他们郡主,给官家的夫人小姐送礼,可以直接从锦衣门里挑选。但穆筱筱给那些官家夫人小姐送礼,有锦衣门挡在前面,瑞宝阁的东西就有些送不出手了。
她要么从外面再买更稀罕的珍宝,要么在锦衣门购置礼品。
显然,为了帮穆书皓亲近萧家,穆筱筱选择在锦衣门买。
而且锦衣门的东西,送出去也没几个人敢说它不好。
“其实依我来看,他们兄妹很聪明。”萧望舒合上两本册子,单手撑着额头,按了按太阳穴。
“你瞧他们,其实拎得很清楚,钱不一定买得来权,但权一定生得出钱。
“只要他搭得上户部尚书,以后冯氏商户运送的货物,一定是优先于其余商户检查通关的。只要他搭得上工部尚书,以后大大小小的工程都有他一口油水。
“他们的心思确实不在这几间小铺子上面了,他们的心思在更上面。”
听完萧望舒的话,阮富鑫也脸上也正经许多,问她:“那郡主可要拦一拦?”
“拦什么?”萧望舒微微一笑,“他们现在攀附萧家,还不敢和我作对。有什么好事,让他们先去探探路,到时候我若要硬抢,他们难不成还敢不让道?
“再者,父亲把他们捧上去,也不是为了拿他们当儿女养着的。他们想借父亲的势,总得为父亲付出点什么。”
萧鸿养兵,不止养的大魏军队,还有他自己的几支私兵。大魏军队可以光明正大让国库养着,他的私兵就难了。
细算起来,她们父亲的开销不会小。
父亲向来顶天立地,从未挪用母亲的丰厚嫁妆,也从不主动开口找她,总是一个人扛下所有重担。
现在穆书皓带着冯氏商户归顺于父亲,可不就是肉包子打饿狗吗?
她也需要时间慢慢发展,刚好冯氏商户钱多,先替她尽一段时间的孝吧,等她发展壮大了再回来反哺萧鸿。
“属下明白了。”阮富鑫低下头回应。
萧望舒继续吩咐他:“你们和华都那些粮商先维持好关系,另外,可以让商队南下。我发现靠近南海、往西的土地上,还有两个与世隔绝的小国。”
与其说是国,不如说是一个州更为贴切。
因为那两国的面积大小,加起来勉强抵得上魏国一个州。
“梁丘左丘?”
阮富鑫问完,见萧望舒点了点头,他又问:“弹丸小国,与外界从未有过交集,郡主怎么想起它们来了?”
“国虽小,但位置好,靠海。”萧望舒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缓缓说着——
“粮、盐、布、铁、畜,市场上大概也就这些东西。盐铁向来由官府把控,大魏关于盐铁开采有着最严格的一套律法,寻常商贩碰都碰不得。
“梁丘,左丘,虽是弹丸小国,但临海背山,物资丰饶,盐铁齐全。若非有申屠部落堵着,大魏的军队早就打过去了。”
申屠部落,茹毛饮血野性原始。比起鲜于部落而言,他们的残暴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鸿不是没有南下过,他只是南下时损兵折将,被申屠部落野兽般的子民挡回来了。
想攻下梁丘左丘,必经申屠部落。
但申屠部落对外敌始终发疯般地抵抗,言语不通,不接受任何协商,也不让任何外人踏足他们部落领土。
哪怕萧鸿的大军出动,短时间内都奈何不得他们。
再加上魏国周边的鲜于部落和几个藩属国虎视眈眈,萧鸿无法在南边两个弹丸小国上面投入太多兵力,只好败兴收兵。
申屠部落的子民不喜外界,从不离开部落领土,从不进犯魏国地界,暂时也没有威胁到魏国。
第167章 利益实在可观(3)
“那郡主让我们派人过去,意思是?”阮富鑫继续询问。
萧望舒回答:“大魏的盐铁由官府严加管控,我们碰不得。但梁丘左丘资源充足,且长久不与外界贸易。和他们做生意,银钱未必值钱,以物易物恐怕来得更方便,而且更便宜。
“选择他们那边稀缺的货物,作物也好、禽畜也罢,就算锦缎瓷器都行,交换他们那边不值钱的货物。
“作物禽畜,这些东西若是能换来盐铁,岂不暴利?若是能在外囤积货物销往各处,利益实在可观。”
而且还有一条说不得的,铁器关系到军队。
在魏国境内,私采铁矿铸造兵器是死罪,若在那弹丸小国呢?
未必。
阮富鑫显然也是联想到了这一点,眸中惊愕,抬起头直直望进萧望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怎么,我哪里没有讲清楚?”萧望舒开口问他。
阮富鑫摇了摇头,回答:“郡主讲清楚了,非常清楚。”
“那就下去办吧,记得让下面的人注意安全,先在申屠部落外观望,循序渐进,不要妄动,更不要硬闯。”
在申屠部落的地界上,若是硬闯,恐怕人都要折在那里。
阮富鑫慎之又慎,应下:“属下明白。”
“郡主,将军回来了!”
忆春朝厅内喊了一声,随后又抬手拍拍嘴,连忙改口:“奴婢失言,是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
喊郡主喊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要让她改口喊夫人,她还真改不过来。
“知道了。”
萧望舒起身相迎,刚往门口走了两步,就见陈褚走了进来。
陈褚刚一见她准备福身,习惯性地朝她伸出手。
“将军。”萧望舒伸手搭在他掌心,依着动作的惯性,柔软一拜,随后被他扶了起来。
阮富鑫跟在她身后,拱手朝陈褚作揖行礼,“见过将军。”
陈褚牵着萧望舒的手,看了阮富鑫一眼,“起来吧。”
说完,他揽着萧望舒走过去坐下,问她:“夫人铺子里的事情忙完了吗?”
“将军回得巧,刚忙完。”萧望舒说着,朝阮富鑫吩咐,“你下去办吧。”
“是。”阮富鑫躬身退下。
萧望舒又看向陈褚,问他:“将军可是有事与我说?”
因为陈褚在她办事时从不催促,也从不开口打断,除非有事要和她说,才会在她停下时问她忙完没有。
果然,只见陈褚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请帖。
“大战一年多,宰相一党众多官员的家眷已经许久未聚过了。趁着春来天气舒适,岳母约上了不少夫人小姐、还有得空的公子们,一起游湖赏景,踏春闲玩。”
岳母办的宴会,怎么少得了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萧望舒接过请帖打开看看,笑问:“母亲会挑日子,那日正好休沐,将军可要陪我一道过去?”
听到萧望舒邀请,陈褚立刻应下,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似的。
“好!”
萧望舒用请帖轻轻拍了拍他的鼻子,问他:“将军今儿晚膳想吃什么,我让人下去准备。”
陈褚摸摸鼻子,一脸憨笑,朝她说着:“这会儿还早,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哦?”
萧望舒正疑惑着,见陈褚起身,她也随他站了起来。
陈褚的动作愈发熟练,直接牵上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
——
将军府的练武场就在跑马场中央,平时萧望舒也常来这里给陈褚送些茶水点心,只是不知道他此刻拉她过来做什么。
她正想着,只见陈褚朝旁边招了招手,杨予睦牵着一匹白马朝她们走过来。
“将军,夫人。”
杨予睦把缰绳交到萧望舒手上,随后抱拳行礼,向她们告退。
“我瞧你骑术极好,这匹马脚力上佳,是我从鲜于部落投降时送来的马里挑选出来的,送给你。”
萧望舒一怔,问他:“送与我做什么?将军麾下将领众多,就算将军不骑,他们想必也用得上。我平常出行都坐马车,哪里用得上这么好的战马?”
她并不喜欢骑马,甚至厌恶这项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