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梦蝶的丫鬟,没少替穆筱筱干些缺德事!
“潘家姐姐,你这话真是说得叫人好生委屈。
“妹妹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是,惹姐姐不悦了。姐姐你说出来,妹妹给你赔罪还不行吗?
“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鬟,姐姐别与她置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也不值。”
穆筱筱说着这话,让梦蝶回她身后。
她用自己那纤柔瘦弱的身躯挡在丫鬟前面,任谁看了都得叹她们一句主仆情深。
潘妗现在已经完全不吃她这套,但出门在外,她也不敢把当年她推萧望舒落水的事情挂在嘴边,被穆筱筱问得一口气梗在胸前不上不下。
“姐姐,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你大可以讲出来,讲个清楚明白就是了……”
穆筱筱动情地说着,上前拉住了潘妗的手腕。
潘妗只觉得一阵恶心,甩了好几次,想要把穆筱筱的手甩开。
谁知穆筱筱看着柔弱,抓人时却抓得非常紧。
她用力甩了好几下也没能甩开,心中烦躁,不自觉就加大了力道,也没注意到画舫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啊——!”
穆筱筱的一声惊呼猛地打断了潘妗的怒气,潘妗只觉得手腕一松,心里也跟着凉了几分。
不好!
“救命!快来人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落水了!”
“来人啊!我家小姐被人推下去了!”
潘妗还没反应过来,穆筱筱身边的丫鬟就开始大声呼喊求救。
潘妗整个人已经被这场面吓傻了。
第170章 陈年往事(3)
画舫此刻还停靠在岸边,并未开始游湖,穆筱筱落水后就落在离岸不远的位置。
岸上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往湖边走。
在湖畔散步闲谈的穆书皓和萧平南也被穆筱筱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两人直接跑了过去。
“筱筱!”
穆书皓直接就要下水救人。
萧平南拦住了他,“你不会水,我去吧。”
说完这话,萧平南已经脱下外袍塞进穆书皓手里,直接跳下了湖,朝穆筱筱的方向游过去。
穆筱筱在水里起伏挣扎,哭得惊慌失措,胡乱朝萧平南那边伸出手。
萧平南拉过她的手腕,将人抱进怀里,带她游上了岸。
“筱筱!还好吧?”穆书皓立刻围了上去,从萧平南手里接过穆筱筱,脱下他自己的外袍给穆筱筱披上。
萧平南接过自己的外袍,边穿边说:“呛了几口水,可能还受了惊吓,先送回府上让大夫看看吧。”
穆书皓定了定心神,郑重地朝萧平南道过谢。
萧平南随意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先叫人送穆小姐回府吧,她的身体要紧。”
这时候,房沁儿也带着萧望舒拓跋歆以及一众夫人小姐赶了过来。
看到穆筱筱和萧平南浑身湿透,拓跋歆本以为自己已经早有准备了,但真正看到萧平南和别的女子关系越来越近,她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疼一下。
穆筱筱披着穆书皓的外袍,身子颤抖,低声啜泣。
画舫上不少女子走下来,看见穆筱筱现在的模样,纷纷开始斥责潘妗的蛮横无理。
从她们的话语里,旁人也大概听清楚了来龙去脉。
总而言之,就是潘妗一直在刻意针对穆筱筱,穆筱筱诚心道歉求和,却被潘妗拒绝。
两人在拉扯中,潘妗用力将穆筱筱推下了湖。
见事情闹大,潘妗现在还躲在画舫上不敢下来,也没人替她出声反驳这些人的话。
房沁儿作为这场宴会的东家,宴会上出了意外,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先让人将穆家兄妹送回府,再亲自召来潘妗询问情况。
潘妗自己都解释不清楚,她觉得穆筱筱就是自己跳下去陷害她的,但苦于没有证据,那么多人又看到她使劲和穆筱筱拉扯。
房沁儿听完,没说什么,只道:“既然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我也不好插手。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怎么解决此事。”
她可没有什么闲情为外人擦屁股。
更别说这外人曾经还将她的女儿推下水池。
见潘妗还想解释些什么,又捋不清舌头,房沁儿直接吩咐仆从送客。
送走潘妗后,房沁儿又让人备了些补品送去穆府,聊表歉意。
毕竟事情出在她的宴会上,她这个做东的总不能不管不问。
短暂的插曲过后,赏春宴会继续。
宴会下半场进展顺利,这场小争执并未影响到众人游玩赏景的心情,倒是潘妗和穆筱筱成了许多人今日的谈资。
——
“望舒,你说他是不是瞧上那穆家女了?”
拓跋歆和萧望舒走在湖畔,有些倔强地仰起头,把眼眶里滚动的泪水憋回去。
萧望舒没法直接回答她,只道:“纳妾不得拜堂,不得穿正室正红。侧室只能着粉色,坐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来,身份更低的只能从后门进。
“纳妾所下的聘礼,叫买妾之资,与你天壤之别。
“即使后面有别的女人进门,她们也得先给你敬茶,得到你的允许才算是进了二哥后院的门。”
萧望舒讲述着妾与妻的差距之大,但拓跋歆苦笑一声,又开口问她:“望舒,嫡母当时进府……公公何尝没有正妻?”
但她听说,当时嫡母虽为侧室平妻,但却是以正妻之礼,三茶六礼三拜高堂,一样不少的嫁进了萧府。
人人都说公公宠妾灭妻,有了美娇娘便弃了糟糠妻。
“这话,恕我直言,你不该说。”
萧望舒语气沉下去两分,提醒她:“父亲当年的正室是祖父祖母在世时直接为他定下的,那时父亲不过麗州一校尉,常年忙于军营之事,根本无暇顾及后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父亲忙于集兵北上的情况下,许氏便那样直接进门了。
“那时,或许祖父祖母都没有料想到,父亲能有今日。
“平西北之乱后,父亲并未归家,直接进京师任职,与母亲相识。母亲钦佩于他的胆识与雄心壮志,才在那时甘心下嫁。
“而父亲心中亦是只有母亲一位正妻,以正妻之礼迎娶。无奈父母之命,早已经将许氏添在族谱上面,他才不得不接受许氏的存在。”
她查出的陈年往事还有许多,碍于拓跋歆是萧平南的枕边人,她不能和拓跋歆明说罢了。
当年许氏善妒,入京进了相府之后,人生地不熟的,稍微安分了几年。
后来见她自己诞下的儿子平安长大,为了稳固萧平南的地位,她便连害萧鸿两个孩子。
胎儿在腹中无法准确分辨男女,六妹萧采星,七弟萧镇西,许氏何曾放过谁?
房沁儿原本为了她自己和萧鸿的名声,一直压抑着没有动手。因为许氏先载入族谱,她站在侧室平妻的位置上掌权,与许氏相安无事十余载。
后面见许氏做事愈发狠毒,一心想夺掌家之权。房沁儿当时又怀了萧扶光,为保腹中幼子才设法将她除去。
若非许氏手段阴狠,萧鸿留下萧平南这个儿子、与许氏和离、再为她寻一夫家便是,哪至于闹出人命来?
“抱歉,我失言了。”拓跋歆反应过来,是她比错了人。
穆筱筱是什么身份,岂配和房沁儿相提并论?
而她,也不是那身份平平的许氏。
“刚才那些话你就别再提了,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是拓跋小公主,是联姻而来,二哥绝不会任由妾室骑到你头上,否则父亲都会出面干预。”
听萧望舒语气加重了几分,拓跋歆抿了抿唇,抱住萧望舒的胳膊,开口服软:“望舒你别生气,今儿是我失言,我以后不提这些了。”
是她情绪不好,说错话了。
萧望舒看她一眼,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只道:“歆姐姐,京师明争暗斗之地,哪怕是高门后院,也记得谨言慎行。
“若是这点小事便让你语无伦次,失了分寸,你以后在妾室面前如何立威,又如何管住她们?”
拓跋歆声线微颤,声音沙哑地小声说着:“这高门妇……真不好当。”
自己夫君要和别的女子柔情蜜意,她却只能抱着女儿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连生一下气的资格都没有,还得亲口同意那女子伺候在自己夫君身侧。
这和凌迟酷刑又有什么区别?
“妾室千千万,正妻只一人。还是那句话,任他后院女人如过江之鲫,你只需抓住你能抓的一切,让你和雪儿的日子好过些就行了。”
男人的心能装下不知多少人,抓不住就不必浪费时间。
拓跋歆听完点了点头,刚才心中那抽疼的感觉已经淡了许多。
……
第171章 锦衣卫(1)
宴会结束后,不出一月,果然传出了萧平南要纳侧室的消息。
穆家被萧鸿打压,日渐式微。穆筱筱又是穆家庶出,哪怕嫁给其余低品阶的朝臣也未必能做正妻。
既然都是做妾,不如进宰相府做。
相府嫡二公子的妾室,哪怕旁人家里的正妻都未必比得了。
——
妾室进门不拜堂,更不邀请亲友观礼,把人抬进去就行了。
萧平南是纳妾,又不是娶妻,萧望舒回都没回去看一眼,也确实没有必要回去。
穆筱筱进门当日,萧望舒正在斟酌另一件事,比穆筱筱重要千百倍的事——
她要亲自去南部走一趟。
“不可以,南部申屠部落凶残野蛮,你带着商队南下有多危险知不知道?”
萧望舒这心思刚一说出口,就遭到了她夫君的强烈反对。
难得陈褚开口反驳她,萧望舒挑了挑眉,一时间居然觉得这场面有些新奇。
小耗子还会站起来教训人了。
见她不说话,陈褚刚才说话的底气顿时弱了几截。
他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我的意思是,去南部太危险了,我担心你的安全,能不能不要去?”陈褚语气放软。
“将军,我也不是去游玩的,我有正事要办。”
萧望舒见他不说话,继续开口打着商量:“至于我的安全,我已经向母亲提过了,我想建一支百人的甲卫队,免得你们时时刻刻为我担忧。”
她是郡主,虽是异姓,但也算半只脚踏进了皇家宗室。
按照魏朝律法,她出门在外是可以像公主一样带兵随行的。只不过郡主的卫队最多百人,而公主能有三百。
但是,百人就百人吧。真正训出百名甲卫,阵仗还是很大的。
哪怕萧鸿的甲卫队有千人,他平时带出门随车保护的,也不过百八十人而已。
“夫人真要去?”陈褚不死心地询问最后一遍。
萧望舒点头,“真要去,现在梁丘左丘两国之间摩擦加剧,时机不等人。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不在京师时,就有劳将军为我遮掩过去了。”
这时候就能发现,嫁给陈褚还是挺好的。
这个时代女子嫁人之后,一连数月不回娘家都是常事。而将军府里除了她之外只有陈褚一个主子,只要陈褚不说,谁都不会知道她不在府上。
“不,我也要去。”陈褚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南部那边。
“你怎么去?”萧望舒有些诧异,看向他,又提醒着,“将军不要任性,你职责在身,军营里的事岂能撂下?”
“不是,我没有任性。养父母那边有个事儿,我怕你听了污耳朵,就没讲给你听,也没准备管他们。”
“什么事?”萧望舒追问一句。
陈褚答:“就是、我那养母不是后面又生了两儿两女吗?原本早些年,她和我养父一直生不出孩子,才将我捡回去养的。”
萧望舒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陈褚继续讲着:“然后,那两儿两女,都不是我养父的。
“我养父撞破了养母和村里一个鳏夫有染,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我养母犯下大忌,还气死养父,被族老们浸了猪笼,半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西北边关还在打仗,养母那两儿两女被划出族谱,族老们闹着想让我回去给养父奔丧。县令不敢为这事打扰我,便将他们镇压下去。
“直到我回到京师,这事才传进我耳朵里。
“但半年都过去了,我也不想为他们这些腌臜事耽误婚期,就没管他们。”
讲完这个狗血弯折的故事,陈褚才继续说明他的意图——
“大战过后,国家上下减征税赋,军民休养生息,其实我这几个月在军营很闲。
“朝上官员丧父丧母,有百日孝期可以回去守丧。正好我祖籍也在南边州郡,我们顺路去坟前看一眼,也算奔丧了,然后再去南部。”
萧望舒听完,仔细算了一下时间。
百日丧期,三月有余。抛开来往途中耗费的时间,留两个半月商谈合作,像是也够了。
算完,她脸上绽放一抹明媚笑容,险些迷了陈褚的眼。
“也好,有将军陪着,我这一路也不至于无聊。”
……
萧望舒组建甲卫队的请求,房沁儿找准时间,踩了个萧鸿心情不错的点,给他揉肩捶背时顺道提了一嘴。
战时国内藏着内敌,萧望舒又给了他穆家潜在党羽的名单。萧鸿依照这份名单往下查,收获颇丰。
这段时间,他一层层扒下去,扒下台不少人。
该抄家的抄家,该充公的充公,国库进了一笔不小的账。
此刻外敌被打得安分下去,政敌也除去不少,回到屋里又有美娇娘给他揉肩捶背,萧鸿的心情自然不用说。
听房沁儿提起萧望舒想建甲卫队的事,他眼皮都没掀一下,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望舒那孩子,出门招眼,身边多带些护卫也是应该的。
——
只要萧鸿点头,萧望舒的锦衣卫就能飞速组建。
秦泰他们亲自去营里挑选,片刻不敢耽搁,短短两天就给萧望舒选出了百名身强力壮的甲卫,开始在将军府里训练。
“干得不错。”
萧望舒正在点钱,从她那沓点好的开支钱里抽出三张面值最大的一百两银票,直接递给秦泰罗兴和杨平。
“零用钱,你们先回府练兵吧,一会儿我和将军一起回去。”
“谢郡主!”
秦泰三人笑嘻嘻地领了赏钱退下。
刚出玉食斋大门,三人迎面碰上了陈褚的两名裨将——罗衡,杨予睦。
“这么巧!”罗衡先开口打招呼。
五人互相抱拳行礼。
杨予睦又问秦泰:“这次你们随夫人运粮有功,真不打算回军营继续任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