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方长匪夷所思道:“以你的技术,不应该啊。受什么刺激了?”
周羡南把球杆扔给球童,“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路方长越来越看不懂他,摇了摇头,优哉游哉地独自打球。
……
姜淮戏拍到一半,接到崔昀的电话,说周羡南要去出差。
“去多久?”周羡南出差是常事,反正最近她行程安排得也紧。再加上他最近大姨夫的反应有些强烈,姜淮觉得还是避着点儿比较好。
“一周。”崔昀嘴里向来不会出现大概,也许,可能这些字眼,语气十分肯定。
“需要我回去帮他收拾行李吗?”
“不用,我们已经到机场。”
“这么急?”以前周羡南要外出,都会提前告诉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您别担心,这是周总临时决定的。”
姜淮这才放下心来。
周羡南离开期间,姜淮更加的忙。只是她还是保持着往日的习惯,每天都会给他发条消息。
周羡南大多数时候都只回一个“嗯”,表示他看到了。
接下来姜淮有一条跳水的戏,她怕水,有些焦虑,趴在床上不时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可这件事一直压在心里,找不到出路。
她忍不住打给周羡南。
“哥,你睡了吗?”这是他出差后,姜淮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主要是有时差,怕打扰到他。
“还没。”他惜字如金。
“你晚上一个人睡觉,会不会怕黑?”她问话的方式十分迂回。
“不会。”
“......”话让他给说死了。
姜淮拨了拨抱枕上的流苏,声音闷闷地,透着不明显的娇气,“那你想象一下,你怕黑,但晚上不能开灯的情况下,又只能一个人睡,该怎么办?”
“我三十一,不是三岁。”
这个人真是很没有同理心,姜淮就知道指望不上他。沮丧地叹了口气,“算了,你忙吧。”
“我记得你不怎么怕黑。”他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嗯。”其实幼时还是怕的,但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待久了,也就习惯了。
“但是你怕水。”他不经意说道。
姜淮心头猛地一跳,如同柳暗花明般豁然开朗。窒闷的感觉瞬间消失,只剩被人被人懂得的舒畅。
“被我说中了?”男人的嗓音有种低沉的颗粒感,把人的听觉拿捏得死死的。
姜淮没有否认。
在他面前,所有逞强都是无效嘴硬。
“是啊,有一场跳水的戏要拍。”
“找个替身。”他帮她做了决定。
“我找吻替就已经有人在背后嘴碎,更别说跳个水都不能亲自上场。要是传出去,会被人骂娇生惯养。”
其实她嫁给周羡南以来,可不就是一直娇生惯养。
这么一说出来,心里痛快多了。她没等周羡南说话,语气轻松不少:“没关系的,就是跳下去泡一会儿,工作人员也在现场,不会出问题。”
周羡南淡声嘱咐道:“别强迫自己。”
姜淮应了一声,心里松快多了。洗了澡早早上床,一点都没失眠。
次日她的戏被安排在清晨,闹钟一响,她便起床。温沫顺路来接她。
到了片场,便开始化妆。
刚化完妆,换好衣服,制片人就赶来说姜淮的戏要转场。
姜淮事前没有接到通知,和其他一样惊讶。她的妆容略有些浓,眼睛睁得像圆月,妖娆感刹那淡化,只剩透明的清澈,“为什么?”
“刚接到通知,你的戏被安排在室内。还是你本人拍,场景通过后期制作完成。”制片人耐心解释道。
“真的?”姜淮眨了眨眼睛,心里舒了口气。
之前的担心全都是杞人忧天。
“嗯,姜小姐请跟我来。”
在转场途中,姜淮问温沫是怎么一回事。
温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制片出去接了个电话,就让换场地。效率挺高的,听说摄影棚都准备好了。”
“是不是我哥打过招呼?”姜淮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周总不是在国外吗?”
“嗯。”也对,他应该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就因为她水性差。
拍摄顺利完成,只要不下水,让姜淮面对绿布,也能把情绪完整表达。宋明延这天的戏份少,到现场观摩,惊讶于姜淮的爆发力。
这女孩儿看起来不声不响,在剧组挺低调,但内里却像藏着巨大的能量。
她的表演几乎看不出痕迹,微小的表情也能体现出层次感。倔强的目光,自然的台词,很容易就把人带到情境中去。
除了天赋二字,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
宋明延是个戏痴,等姜淮下了戏,上前去跟她交流人物的情绪变化。
最后甚至意犹未尽,招呼上几个主创,说要请大家吃火锅。
“好耶!”众人欢呼。
然后结群来到影视基地的火锅店。
姜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路方长。
他人模狗样地穿着休息西装,目光在姜淮身边的宋明延脸上转了转,满是兴味地对姜淮说:“你哥出差,你倒是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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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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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你还有哥哥啊?”旁边有人好奇地问。
“唔。”她模棱两可地答。
路方长乐于见她陷入窘境,嘴角的笑容更盛。
姜淮在他的审视下,有些不自在。只想赶紧闪人。
刚要找个借口,路方长就说:“正好我被人放了鸽子,这顿饭干脆你陪我吧。”
姜淮完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主要是陆大少花名在外,是花边新闻的常客。要是被记者拍到他们一起吃饭,她也得跟着晚节不保。
刚要说话,宋明延十分理解地开口:“既然你有熟人在这儿,我下次再请你。”
姜淮来不及喊人,他们便识趣离开。
她愤愤地瞪了路方长一眼,后者笑眯眯地说:“自从跟了周羡南,你脾气见长啊。”
“被压迫久了,总要爆发出来。”
路方长轻哼了一声,“你再装。周羡南也就看着对你凶,实际上哪次没顺着你。不说别的,他知道你怕水,特意让我——”
说到一半,他又打住,摇了摇头,“算了,我一向做好事不留名。”
姜淮却听进了耳朵里,仰起脸看他,“我哥让你怎么样?”
她皮肤很好,如同细腻的白瓷,找不到一丝毛孔。一双眼睛大而煜耀,看人的时候异常专注。
气质太过纯粹干净,反而隐隐觉得挠人。
路方长深吸一口气。
怪不得周羡南平时那么宝贝。
“没怎么样。”他语气懒懒地。
“他知道我怕水,所以让你跟我剧组的制片人打招呼,说让我拍绿幕,不用真的跳水,对吗?”姜淮自顾自地往下说。
“知道你还问。”路方长可不擅长默默奉献那一套,他向来是只做三分,却要揽十分的功劳。
哪怕这功劳根本不属于他,他也要帮周羡南宣扬一番。
“我们制片虽然大方,但也挺现实的。不会轻易答应让我拍绿幕吧?”
“你哥怎么会缺钱。”
她就知道。
姜淮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下全剧组都知道我娇气,不能下水。”
“你哥的原话是,天冷,你感冒了还得他伺候。”
呵呵。
这话姜淮半个字都不会信。
就周羡南那副资本家做派,只有她当小保姆的份儿,要真来伺候她,岂不是黑白颠倒?
“行了,先进去吃饭。当了一天活雷锋,我也饿了。”
路方长吃到一半,就电话不断。来电都是女人,这个约他看电影,那个请他去喝酒。
他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敷衍两句,后来索性关机。
姜淮有些好奇,“上次我还在奶奶那儿遇见你母亲,一会儿说你年纪不小,该定下来。一会儿又觉得你还年轻,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就知道学乖了。看起来挺纠结的。”
“又不是谁都跟周羡南似的想不开,才而立之年,就把自己栓死了。关键他还恋旧,开惯了的车不轻易换,戴惯的手表也就那一支。跟谁过日子,那就是铁了心。要是看准一个女人,你猜会怎么着?”路方长手上端着茶杯,目光微深地看向她。
姜淮想了想,凑近他一些,八卦道:“听说我哥有一个白月光初恋。”
路方长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儿?”
吃完饭,路方长有约,没多做停留,便匆匆离开。
姜淮的剧组生活过得很紧凑。
拍到后面,她的戏份没有那么多,温沫便会给她安排其他通告。
姜淮从来没有上过综艺,偶尔会给关系不错的品牌站台,出席一些活动。
所有她有大把的时间休息,要么睡觉,要么回周家陪老太太修剪花草。
温沫看她骨头都快养散了,便打电话说她上次想要去上,但被许知意搅黄的那家杂志邀请她去参加慈善晚宴。
晚宴在圈内名头很响,受邀嘉宾都是能在名利场占据一席之地的佼佼者。
姜淮也觉得惊讶,这种好事什么时候轮到她了。
“上次你拍封面的事情,因为绯闻不了了之。杂志方觉得你挺无辜地,估计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温沫解释道。
“这家杂志有良心。”
“所以啊,近两天你要注意控制食量,不然礼服都该穿不下了。”
美丽的代价。
姜淮敷衍地应好。
然后摸了摸空瘪的肚子,转头就点了份外卖。
但该有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吃了外卖之后,她加倍运动。一周后上称,没长胖,反而瘦了几斤。
“周总出差,你是不是有点儿相思过度?”温沫有点儿语出惊人。
姜淮下意识就想反驳。
但仔细想了想,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饭也懒得煮。饿极了才会想起点个外卖,要是肚子不叫唤,就那么摊着。
不管周羡南平时呆在家里的时间多么短暂,她还是习惯了他的存在。
万一某天,他们分别的日子更长呢?
姜淮心里慌了一阵,又躺平了。
交给时间吧。
时间能磨平一切。
慈善晚宴在一家远近闻名的庄园举行。
姜淮选了一条蓝色吊带纱裙,裙身由同色系的串珠缀成图案,裙摆在脚下堆云叠雾,迷离诱人。头发被发型师的巧手盘得雅致又娇俏,再加上她的招牌笑容,一出场就引得人目光流连。
宋明延也在,摇摇冲她挥手。
以他的咖位,自然是在前排。
姜淮也就是来刷个存在感,别人都在交头接耳地叙旧,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熟人还真不少。
要么是在剧里被她扇过巴掌的流量女星,要么是在镜头下让她疯狂黑化的温润男一。
她要是上前去打招呼,想起的都不是多美好的回忆。
于是她佛系地呆在角落,专心致志地干饭。
不得不说,这家杂志还真有点东西。请到的都是重量级人物。某电视台台长都只能被安排在第三桌。
那主桌得是多石破天惊的名流!
姜淮正把晋州顶级圈层盘点一遍,就看到主办方终于现身。
她眼睛顿时瞪大。
揉了揉眼皮,终于确定,被主办方几位高管簇拥的人就是周羡南。
他回晋城了?
兴许是她灼灼的目光惊扰到他,周羡南忽地抬眸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嘈杂的大厅交汇。
轻轻一触,又不约而同地扭开脸。
周羡南在主桌坐下,不停有人上前去打招呼。只是大部分时候,都由崔昀应酬。
他所在的位置,是货真价实的c位,视线直面舞台中央。
姜淮坐在他身后,视线穿过人群缝隙,只看得到他优越的后脑勺。
姜淮就着他的背影下饭,手机忽地震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某人发了条消息给她:过来。
姜淮瞳孔震惊。
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一眼,确保这条消息只有自己看得到。
他怎么回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想带火她吗?
姜淮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不动如山。
周羡南接下来发的消息,她一律不看。
晚宴后,就是慈善拍卖会。
拍卖物都是众人捐赠的收藏品。
能来这种场合的嘉宾,都身价不菲,自然不会吝啬一点爱心。有的拍品,在各拍卖行的春拍和秋拍都不一定能看得到。
拍卖师是从港城请来的,主办方董事长是英国人,于是全程双语解说。
现场氛围很好,拍卖师不仅专业,而且有点小幽默,控场能力一流。由于拍品大都历史悠久,古香古色,观赏性很强,为了贴近主题,她还特意穿了件湖蓝色旗袍。
不愧是四大顶级杂志之首,审美绝对在线。
第一件拍品就是著名画家赵无极的画作,浓墨重彩的写意,美得让人词穷。
不断有人加价,最后以三千四百万的价格成交。
这个价格太高了,哪怕姜淮想为慈善出一份力,也不敢这么一掷千金。
第二件拍品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手提包,全球独一份。被某息影之后,嫁给豪门的影后拍走了。
“接下来的拍品大家平时接触得不多,却十分精致。是古代贵族女子的饰品,叫做玉臂环。凤纹首铰链玉臂环,私人藏品,上面镶嵌鸽血红宝石,美轮美奂。起拍价一千二百万。”
姜淮望着大屏幕上的图片,整个人呆住。眼睛都忘记眨动。
这个玉臂环她见过。
周家历代传承给儿媳的见面礼。
但她和周羡南结婚后,婆婆蒋青梧却没把这件信物传给她。因为周羡南只是周家的养子,这种东西要给,也是交给她亲生儿子周景和的妻子。
当年周景和曾把玉臂环送给她,姜淮以为是他自己买的。之后得知这件古董所象征的意义,她便把玉臂环退给他:“让你家里知道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早给晚给,反正都要给。”周景和死心眼儿,认定了她,便满心满眼都是她。
“既然反正都要给,不如等以后当作见面礼。不然别人觉得我把你当成地主家的傻儿子,贪你的好东西。”她在周景和面前从来不会斟酌字句,想什么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