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有,谢谢你......”
若前一句孟玥还不知道她是在对谁说,这后一句一定是对着自己,因为孟玥看到陈向晚那原本凶锐的尖爪,虚弱地朝着她伸了伸。
下一秒,陈向晚彻底破碎死去。
作为入魔的代价,她不再拥有转世的机会,她真真正正将自己从待她刻薄十分的人世抹去了。
“小心。”白起言举着伞,下颌线冷硬地绷直。连他都不能轻易消灭的陈向晚,却只被这个神秘人一招杀死,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梦雪的崩溃从男子出现时就停止了,她愣愣的躺在地上,准备解释什么,受伤的胸口却被人狠狠一踩。
男子毫不怜惜地在她的伤口上凌虐,鲜血渗的更厉害了,梦雪脸色一白。
“凭什么?”男子重复了一句她崩溃时的呐喊,讥讽道:“因为你太弱了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他冲着玄虚镜一伸手,原本还对梦雪抵抗万分的镜子,就那么倏然落入他的大掌中。
他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脸,慢慢地摸着镜面,语气也极尽温柔:“听话点,不然——”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但镜子通人性,并未反抗了。
男子随意地将被梦雪看做至宝的镜子朝她身上一扔,接着又从身后的虚空里掏出一个人。
“现在,全看你了。”
孟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
怎么是江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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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章应该能写到他们这样那样了吧,希望审核能让我上高速,唉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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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被带到这里,那一直看着他的沈世情呢,难道被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给杀了?
孟玥越想越心急,不由得问道:“江憬,看着你的那个人呢?”
江憬成了被控制住的提线木偶,只会空洞又呆板地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地板,根本听不到她的话,遑论回答。
刚刚还躺在地上死鱼一般的梦雪,此刻重焕生机,捧着手里的镜子,魔怔般摸了一遍又一遍。
还是抓来江憬的神秘男子又踹她一脚,她才回过神。
梦雪看向孟玥和白起言所在的地方,嘴中念起咒语,她手中原本安分待着的玄虚镜开始泛着红光,红光消失的前一瞬,镜子直直地朝着孟玥的方向飞去。
孟玥刚准备躲,就感到腰部传来一阵钝痛,她捂着腰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余光中,她看见白起言被镜子吸了进去。
“嘶。”她疼的出声。
这一脚白起言用了十成十的力,孟玥都直不起身,就算想救她,也不至于动这么大力气吧,他绝对是在报之前的仇。
“以为这样便能逃过去了?”梦雪狼狈的像个女疯子,但她仍旧用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孟玥,讥笑着他们的无知:“从你们迈入城主府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进了我的幻境了。”
孟玥抬头,发现眼前的景象全都变了。趾高气昂的梦雪消失,连带着江憬和他身边那个神秘男子也没了踪影,花团锦簇、草木林立的城主府变成一片苍茫而又无尽的空地。
她愣愣地站起身,往前刚走一步就像踩到泥潭一样,整个人瞬间陷了下去,孟玥想用手撑在白色的地面,却无能为力的被不知什么东西给拖了下去。
“系统,系统,你在吗?!”孟玥尝试着呼唤系统,但从刚才起,系统与她的联系就被人给生生地切开了,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能再收到系统的一句话。
白色的地面张开了大嘴,将身子纤细的孟玥彻彻底底给吞了下去。
孟玥以为会像陷入沼泽地一样被围困住,但从城主府的地面掉下去后,她却反而出现在了天上。
洁白的云层薄纱一般笼罩在眼前,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
等孟玥眼前不再是天际流云的时候,她发现她漂在一条小溪上,正顺着水流缓缓流淌。
早春时节,溪水乍暖还寒,她被冻得上下牙齿都打颤,但却不能自己游上岸,因为她的整个身体被人固定住,除了躺在这水波微兴的溪水里,什么也做不了。
发生的一切完全背离了自然规律,孟玥保持着在溪流表面不上不下的位置,既不下沉也不上浮,只是顺着水流不知道要流向哪里去。
冷的快要晕过去。
孟玥浑浑噩噩间,听到有水声迸溅的声音,不同于耳边溪流轻缓的流动声,那更像是敲击水面发出的。
到底是什么声音呢......
她分辨了许久,终于意识到那是洗衣服的声音。
这个地方除了她还有别人吗?
孟玥顺着水流终于漂到了声音最大处,她略略偏头,只见日光下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正全神贯注地洗着衣服。
她墨发如瀑,只随意地用了条藏青色布条缠着,一身的衣服虽然简陋,却也耐不住女子天姿国色,霜雪般的白皙面颊泛着浅光,朱唇不点而艳。
孟玥看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他妈不是白起言吗?!他怎么在洗衣服?!
“喂,你快救我,我漂在水上硬是下不来。”这混蛋刚刚踹她一脚也就算了,现在还见死不救。
闻声,白起言眼睫微动,却并未抬头,仍旧是捏着手头的木棍,认认真真地洗着衣服,仿佛正进行全天下最神圣的仪式,轻易不可打断。
孟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从他眼前飘远,白起言洗衣服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难道就只能跟个水草似的继续这样漂下去?
孟玥叹了口气,打算直面这凄惨的现实,但一直托着她的水流却发生了变化。
溪水依旧在流淌,却换了个方向,她又倒着漂回去了,白起言娇嫩的女子面容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离他的距离与上次相比近了些,之前孟玥是漂在溪水正中,这次却只在四分之一的地方,白起言稍微够下手就能碰到她。
“喂,呆子,救我!”孟玥恨不得帮他用力,“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白起言抬头盯着她看了半晌。
孟玥觉得脸都快被他‘热切’的视线盯出一个洞,这是要救她的意思?
她满怀期待地想,但白起言似乎看不懂她脸上对于上岸的迫切,继续低头洗着衣服。
孟玥第二次从他面前漂过。
溪水像是非要让白起言救孟玥,一次不救,它就把人再送回去。
孟玥又漂到了他跟前,这次的距离更加小,她几乎就在白起言的脚下,他洗一下衣服,衣服上溅出来的水花就能到她眼睛里头。
如今他们处在魔物幻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盟友,他就算再厌恶她,就不能在这幻境里头稍微忍耐一下吗,知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孟玥忍不住了,开始问候起他来:“白起言你小气!我不过亲你两口,你就如此斤斤计较!大家都是男子,何必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你的肚量甚至不如小人!”
白起言薄唇微抿,沉默了好一阵,才略不自在道:“别再说了。”
他略一躬身,把孟玥从寒冷的溪水里给捞了上来。
上岸后,孟玥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她擦了擦衣服上的水,又抹了把嘴才继续谴责道:“你刚刚为什么不救我,非要让我在水里再多漂几次。”
白起言不回答,只问着:“你为何会在此处,我不是已经将你——”
提到这个,孟玥就觉得腰疼,她瞟了白起言一眼,闷声说着:“咱们早进了幻境了,你那脚根本半点用处都没有。”
白起言低头敛眸,片刻后复又说道:“原是如此。”
他见着孟玥气鼓鼓的模样,解释道:“我原以为你不会进这幻境,所以以为方才的你是假象,便没有救。”
孟玥听了这解释,却没有放松消气,反而捏着衣领,盯着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你该不会是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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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雪隔着镜子看着两人,心下感到一丝奇怪,她明明发动了玄虚镜,却无法对白起言造成任何伤害,难道他身上暗藏玄机?
不过......伤不了他,还不能伤害他身边的沈世情吗?
梦雪伸出手,一只绯色的蝴蝶从她手腕处飞了出来,停在指尖:“看到那个穿粗布衣裳的女人了吗,去,到她身上去。”
一声令下,蝴蝶便煽动翅膀贴到镜面,镜面水波似的一阵晃动就将蝴蝶给吞了进去。
梦雪看着合欢蛊离‘沈世情’越来越近,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灵清宗和凌云派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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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写他俩把房子做塌,=v=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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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言对孟玥质疑他真假的话不作解释,那副冷淡的模样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爱信不信。
孟玥小小地‘嘁’了一声,抬脚迈了迈腿,却发现她一步都走不了了。
???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信邪,干脆蹦起来,两条腿都离地,可是落脚的地方还是一成不变,半寸都没多。
孟玥又跳又蹦,泥地都快被她踩出一个坑来。
白起言将她的古怪看在眼里,微微蹙眉问着:“你走不了吗?”
孟玥朝着他点头,说:“你为什么能走?”
白起言不知这幻境的玄秘,无法回答孟玥的问题。
孟玥不能白白站在这儿浪费时间,脑子飞快转动,想了半晌,她试探着地问:“我不能自主移动的话,你能带我走吗?”
她想让白起言抱她走,但白起言似乎对她之前的恶劣行径有着不好的印象,完全将这话当成耳旁风,面无表情地离开溪边。
孟玥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只能在原地干着急,直到——白起言再次走到她身边。
与溪水倒流一样违背规律的场面再次出现,白起言像是陷入了死循环,不管他朝哪个方向走,哪怕是跳进溪水,最后都一定会回到孟玥身边。
“看吧,你不带着我,你也走不了。”孟玥看戏似的见他来来回回地走,最后还不忘着说风凉话。
白起言走的疲惫,些微的汗珠从他脂玉般的面庞浮了出来,凝到了光洁的下巴缓缓滴下。
他漆黑的眸子看着孟玥有好一会儿,才有些放弃抵抗的意味,慢慢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
孟玥只觉得腿一弯,视线就陡然高了一度。
白起言化形为女子,力气却并未减少,轻轻松松就将她抱了起来,十分稳当。
抱起孟玥后,白起言能移动了,但只一步,他就陷入和孟玥刚才一样的困境,不能再走了。
刚才他还能绕弯,现在却只能动一步,白起言理所当然认为是孟玥影响了他,十分果断地将人放下,准备一个人再去开辟新的道路,但情况并未有改变,他仍旧是原地踏步。
孟玥对发生的事有些迷茫,但还是沉静地思考着。
这样来看,她的提议是有效的,她确实被白起言带着移动了,可是为什么只移动了一步,而且抱她的白起言也受了限制?
既然带她离开这个方法有用的话,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孟玥摸着下巴,看着白起言瘦弱的背影,脑子里灵光一闪,说:“喂,你试试看背我。”
白起言觑她一眼,显然不打算采纳。
孟玥也不气馁,只趁着他不注意朝他背上一趴,再把两条腿当做绳索牢牢地缠在他身上。
白起言被她的重量压得往前一躬,幸而很快站稳,他用力捏着孟玥放在他脖子处的手腕,问着:“你做什么?”
孟玥像是听不明白他话里的冷淡,只兴奋地说:“你看,咱们往前走了!”
白起言回过头,看着地下被他踩出来的一个脚印,尝试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成功了。
之前的阻碍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他现在往哪个方向走都不受影响。
孟玥在他身上默默趴着,白起言也不托把手,所以她手和腿力竭到发麻,只撑了一会儿,就一个不小心就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她这一滑,白起言就又走不了了。
孟玥扣着手指,不敢对上他的眼:“你又不愿意背我,我扒着你我会累嘛,累就、就......松手了。”
她低头看着脚尖,身前有阴影落拓,白起言背着身扔给她简短的一句——“上来。”
这是主动背她的意思?
孟玥按捺住心里的雀跃,小心翼翼地朝他背上一趴,白起言就弯身抚上她腿弯,将人一托,牢牢地背起来。
没人注意到,有一只绯红色的蝴蝶,在这个时候悄悄飞进了白起言的身体里。
孟玥鼻尖重新萦绕着那股熟悉的,若有似无的苍兰香味。
葱郁的芦苇荡以飞快的速度消失,溪水也渐渐停止流淌变成了泥地,原本脚下踩着的湿烂泥路变成了鹅卵石铺就的道路,眨眼间,就有一间竹屋出现在眼前。
“要进去吗?”白起言问她。
“你看到那光了吗?”孟玥有些无语地说。
是的,眼前的竹屋像是太阳一样,周围绕着一圈白灿灿的光,显眼的要命,就差没把‘快进来’这三个字写在上头。
白起言也能看见这光,但他似乎生性叛逆,愣是避开竹屋朝别的方向走了好几回,等幻境再次把他送回竹屋前,他才认命走进去。
竹屋虽然小,却五脏俱全,摆设也简洁干净。
进了竹屋,白起言把孟玥放下来。现在他们二人都能自由移动,但却只局限在这竹屋附近的地方,走远不行。
孟玥打量着竹屋内的装饰,显然是女子居所。
粉色的帘幔,摆着铜镜的梳妆台,还有屏风上挂的几件衣服,都证明着这一点。
这衣服......
怎么越看越和白起言身上的款式一样。
孟玥走到屏风前撵起衣服的一角,上头有人用针小心地绣了个‘秋’字,在她印象里和秋字沾边的人,就只有聂秋。
她倏然间想起那个被钉在墙上的女子,难道那是聂秋?
孟玥一瞬间好像想通了很多东西,将他们送进幻境的镜子,当时就插在聂秋的脖子上,聂秋和镜子之间肯定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再加上现在这件绣着‘秋’字的衣服,难不成幻境其实是聂秋死前的走马灯?
那和她穿着同样衣服的白起言岂不是——
孟玥快步走到他身边,撩起他衣摆一侧,果然那上头有着一模一样的‘秋’字。
现在白起言的身份明确了,那她是谁?
何香凤吗,也不太像......
孟玥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只能大概推测应该是一个聂秋认识,而她却不知道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