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叔也很震惊,但幸好朋友是个靠得住的人。
他告诉南叔,这张纸上面的图案原本大主教都接触不到的绝密,就连他都是偶然有一次在红衣主教的房间里看到的,这也不是什么别的,这个图案,就是红衣主教晋升仪式需要用到的献祭阵。
“献祭阵?”牧小满倒是不意外,“教练,您的那位朋友,有说这个晋升仪式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吗?”比如需要五千人的人命之类的?
当然后面这句牧小满并没有说出口。
“关于这个,他并没有多说,这毕竟是人家教会机密中的机密,就算我曾经救过他,他也不能背叛信仰告诉我。”南叔说道,“况且这还是红衣主教的晋升仪式。”
“可红衣主教再往上晋升,不就是教皇?”牧小满停下打拳的动作,站起身子,走到另一边喝了口水。
“是教皇没错。”南叔解释道,“所以,这是某位红衣主教私下来85号基地进行的晋升仪式,而且,从蔷薇斗兽场的发展来看,这件事绝对谋划了很久。”
“蔷薇斗兽场经营了这么久,每天来玩的世家公子,富家少爷数不胜数,那位红衣主教就这么肯定,他做了这些事不会被世家针对?”牧小满问道。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极乐教会创立至今,从不与五大世家在明面上针锋相对,宣传的教义也有利于联邦的统治,否则也不会顺风顺水发展到现在,哪怕这种来的人都是世家打发过来的人,也不能做得太嚣张。
南叔也是无所谓地笑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
他问出这句话时,朋友还不屑地笑了笑,跟他说,只要人都死了,谁能证明这是极乐教会动的手?更何况最近水涨船高的组织这么多,谁又能说不是他们那些异端的动作?最近闹得最凶的,不是还有个叫薪火的。
“呵。”牧小满皮笑肉不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他们的算盘要落空了。”
随随便便就要把这么多条人命甩到薪火的头上,问过她了吗?
“现在十二位红衣主教中,距离这里最近的红衣主教有三位,我的朋友也不能确定这会是哪位主教的手笔,但无论是谁,他都不准备插手。”南叔继续道。
对于这点,牧小满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大主教上面还有红衣主教,无论这三位红衣主教是谁,南叔的这位朋友都惹不起。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蔷薇斗兽场的出现、兴起,都是极乐神教中某位红衣主教的计划,这位红衣主教用了近十年时间,筹备了这场秘密的晋升仪式,而从六月的梦境来看,应该是成功了。
但没想到,她牧小满来了。
“南叔,既然你知道了这是晋升仪式,你有什么想法?”牧小满试探着问道。
这个问题让南叔有些犹豫。
他沉吟了一会儿:“我会带大土尽快离开这里。”
这也是他得知了晋升仪式后,考虑了一晚上的问题。
他是人区的管理者,在蔷薇斗兽场也算是小有职权,但是这些对于南叔来说,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奋斗出来的,那只要他人还在,到哪里都饿不死。
“可你没时间了。”牧小满一语中的。
“所以,我来找你了。”南叔说得也很直白,“你想怎么做?”
“教练,我很高兴,您选择了我们。”
牧小满站在南叔面前,笑得真心实意。
今天就是周四,这个周末异兽之战就会开始,南叔就算要走,也不可能带着大土这么快离开这里。
事到如今,晋升仪式已经快被梦溪准备的差不多了,南叔想在这个时候带大土离开,很难不被梦溪怀疑,凭着梦溪狠辣的行事风格,到时候不论有没有被怀疑,南叔和大土都逃不开斗兽场的追杀。
牧小满这句欢迎地话也是由衷而发。
虽然距离那个红衣主教的晋升仪式只剩下不到三天,但只要南叔肯帮她们,那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既然南叔已经做了决定,牧小满也不再隐瞒。
她将吴六月的能力和预知梦境告诉了南叔,也将自己对蔷薇斗兽场老板的一些推测说了出来。
听完牧小满的描述,南叔沉默了很久。
两人还欲说些什么时,训练室的门忽然被大力敲响,外面传来大土的声音。
“南叔!小栏!你们快出来啊,三白被人抓走了!”
第67章
吴三白被人从房间里被带走的时候一脸懵懂。
这些人的态度很冰冷, 甚至他稍有什么攻击动作,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抬起枪,吴三白拗不过, 不想听他们的话,还起了点小冲突。
刚好那时候大土来找他,看到的就是吴三白不情不愿被带走的画面, 他说什么也要一起去, 安保人员见说不通, 就差想给他一枪, 还是吴三白站出来,让大土去找南叔或者栅小栏。
没办法,在吴三白眼里, 这两个人都是主意多还靠得住的人, 南叔还是人区的管理者,看在大土的份上, 不会不管他的。
走在路上的时候,甚至把自己这个月做过什么事情都回想了一遍。
难道是他跟栅小栏从异兽区救回来的人被发现了?
栅小栏的那个黑牌牌不小心让人捡到了?
还是自己上次去兽区找狗违反了斗兽场的规定?
尽管脑子里想了很多,但吴三白还是忍住了烦躁想要打人的冲动,乖乖跟在身边的安保人员往前走。
见他们带的路竟然是朝斗兽场的地下医院走的,吴三白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不是去地下医院的路吗?你们带我医院做什么?是六月出事了吗?”
提到六月, 吴三白有些紧张, 他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身边的安保人员,停下来抓住一名安保人员的手臂:“你们带我去地下医院是因为六月出事了吗?是不是?!”
他突然地动作让四名安保人员有些猝不及防, 被抓住手臂的人挣扎了几下, 见吴三白还是不松手, 只好开口:“我们并不知道你妹妹有没有出事,我们接到的命令, 就是带你过去,现在,请你放开,不要逼我们在这里动手。”
“你什么意思?接到的命令?谁的命令?六月,六月没事?”
吴三白皱着眉说着,大有人家不给他解释清楚他绝不放手地气势。
他的纠缠让安保人员有些不耐烦,另外三位早就对着他抬起枪口,但吴三白丝毫不在乎。
“我再说一遍,吴三白,我们接到全哥的命令,带你去地下医院,等到了那里,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放开我,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
安保人员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吴三白头上,让他慌张的神情有了缓和。
他狂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墙边,用力把头在墙上撞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发现另外四名安保人员震惊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没素质的人啊!”吴三白喊道,“还不快走,磨蹭什么?!”
说完,拔腿就往地下医院大步走去。
稍微慢了几步的四名安保人员面面相觑。
奇了怪了,停下来的是你,说快点走的也是你,还真是没素质!
“算了,快走吧,别让全哥等不耐烦了。”先前被抓住手臂的人挥挥手。
另外三人点点头,赶紧跟了上去。
吴三白怎么也没想到,他并没有被带到妹妹的病房中,而是被苏珂带到了再下一层的地方。
这里他从没有来过,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地下医院还有这种地方。
“苏珂医生,你要带我去哪?我们不是要去找六月吗?”吴三白好奇地望着四周。
和上面到处都是明亮灯光的医院不同,这里的灯很少也很暗,他们现在走在空旷广阔的通道中,吴三白也在想,是不是自己见识少,还是医院就是有这种地方。
走在前方的苏珂还是穿着往常那件白大褂,听到吴三白的话,她面无表情地脸上,出现了一丝戏谑。
“很快就到了,你马上,就能见到六月了。”
吴三白跟着苏珂走了五分钟左右,才被带到一扇门前。
“进去吧,六月就在里面等你。”苏珂推开门,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望着里面昏暗的灯光,吴三白不自觉看了眼苏珂医生:“六月……真的在里面吗?”
苏珂漫不经心地推了推眼镜,眼神中的轻蔑和不屑隐藏不住,彻底暴露在吴三白面前:“六月就在里面,我奉劝你,不要像你妹妹那么倔,听话一点,否则,倒霉的只会是你。”
吴三白不明白苏珂医生这句话的意思,但他隐约明白了一点,六月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他嗤笑一声,勾着嘴角,故作惊讶道:“苏珂医生有亲人吗?啊,我忘了,你的联邦信息是个孤儿呢。”
下一秒,吴三白语气更加不善:“你又没有妹妹,你懂个屁。”
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说六月不好,就算是救过六月的医生也不行。
被顶回来的苏珂变了变脸色,硬着声音又抬了抬手:“不要废话了,请进吧。”
心里想着六月,吴三白抬脚走了进去。
房间看起来并不大,但光线比外面还有昏暗,一盏吊灯照射到下方的椅子,椅子前面三步远的地方还有一片大大的镜子,四周静悄悄听不到声音。
“请坐吧,还是说,现在就开始?”
一道声音蓦地在他身后响起,吴三白猛地回头:“……宇文海?”
“想要你妹妹平平安安,你现在最好乖乖听话,放心,我会下手轻一点的。”宇文海抱着手臂,轻笑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苏珂亲眼看着吴三白走了进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身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老板。”苏珂走过去低声说,“人带到了。”
“孩子,你做得很好。”老板举着一杯红酒坐在真皮沙发上,转过头,用柔和包容的眼神看着身边坐在轮椅上,浑身颤抖的六月,如同在看一个闹了脾气的孩子,“小六月,你让我很失望。”
六月攥紧了手,腿上的毯子已经让她捏出一片片褶皱。
灯光下,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透明,嘴唇也没有任何血色,像只精致的瓷娃娃,唯有红色的眼眶和微弱的呼吸,昭示着她的触动。
“……哥哥。”她嚅嗫着嘴唇,怔怔留着眼泪,“对不起。”
“你是应该觉得对不起你的哥哥。”老板站起身,指着对面刚刚开始挨打的吴三白,用仁慈和蔼的声音说,“小六月,看看你的固执,为他带来了什么?”
“你的哥哥当初为了你,甘愿来蔷薇斗兽场从最低端的黑铁局开始挑战,就为了赢得佣金来为你治病,那时你哥哥多么伟大啊,我还记得,他也是和你现在一样的坚强,不服输。”
“我被你们身上这种特质吸引,破例让梦溪收留了你们,给你了优异的治疗条件,还给了你哥哥一份工作,可你瞧瞧,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哥哥今天受的苦,都是因为你啊,小六月。”
他说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刺扎进六月的心里。
六月不自觉咬紧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哭声泄露出来。
她不想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她怕这些尖刺真的会化为实质扎进吴三白身体里。
“你们想要知道的我已经说了。”六月闭了闭眼,认命一般说出这句话。
“哦不不不,小六月,你到底有没有说实话,我分得清。”老板用一种自认为优雅的腔调站在轮椅后面说着,“你是说了,但你隐瞒了,和你曾经犯的错一样。”
随后,他缓缓靠近六月,伸长的脖子像是漫画中带着面具的鬼怪,而面具后的眼神一如六月第一次隐瞒了梦境情景一样。
阴冷,审视。
“看来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小六月,你不必着急。”
无声的恐惧从六月身上蔓延出来,刺眼的吊灯下,穿着红袍的面具人站在白发小女孩的轮椅后方。
而镜子的对面,则是一拳拳打在□□上的声音,还有吴三白咬着牙的忍耐。
……
牧小满和南叔听到大土将吴三白被抓走的清情形说了一遍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说实话,这是牧小满并没有想到的。
“那你看到他们是朝哪个方向离开的吗?”牧小满问道,南叔也同样望着大土。
大土当时想跟着三白一起去,但是那些人不让他跟着,哪怕他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还是会被人推回来。
“那些人好凶,手里有枪,还要打我,走出去的时候,好像是,好像是三白平常去六月那里的方向。 ”大土抬头回想着。
闻言,牧小满和南叔对视一眼。
“南叔,您怎么看?”牧小满选择先征求南叔的看法。
南叔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在脑袋里回忆起上一次吴三白被带走是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儿,像是搜索到了什么信息,南叔看向牧小满:“六月那里,一定出事了。”
牧小满:“……”您这,能说点儿我没猜到吗?
仿佛看到了她脸上的无语,南叔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是我没有说清楚,三白曾经被带走过一次,那是在两年前,三白被带走后,当晚就上了白银局,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打不了白银局,但梦溪的安排,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这件事六月也曾对牧小满说过。
六月至今提起那天,都是一副吓怕了的神色,联想到这些,牧小满忽然得出了结论。
“南叔,要么是六月被人察觉出她之前没有提到的我,要么就是,”牧小满声音低了下来,“六月的梦境有了变化。”
“昨天三白回来后跟我说,六月让他告诉我,她现在每天早上都会被检查一遍有没有做梦。”
“但现在被带走的人是三白而不是我,这就意味着,六月的梦境有了变化,我还没有暴露,而三白,是被带去威胁六月的。”
牧小满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面色同样凝重的南叔。
诡异寂静的气氛无声蔓延,事情的突然变化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她思考片刻,接着赶紧把手上的拳套摘下:“南叔,我先回去,找我的朋友打听些消息,如果真是这样,三白和六月的情况现在都很危险。”
三白可能不懂,但六月咬死没有说出自己,那她就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如此,我先带大土去听听消息,如果有了新的变化,我会让大土回去告诉你。”
南叔也不是喜欢拖沓事情的人,说完,便带着大土离开。
论起在蔷薇斗兽场的人脉,牧小满肯定比不过南叔,但她也没担心,站在走廊上思考了片刻,快步走回自己那间牢房宿舍。
封修果然还躺在床上养伤,见她回来,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尾一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牧小满走进房间,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该你上场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