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HP】苏格兰浪漫(小天狼星原女)——是镜镜不是静静【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14:38:21

第56章 梦醒
  “我想到了一件事,”伊薇特慢吞吞地说,“既然你们今年冬天要留在苏格兰——”
  “你想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吗?”坎贝尔先生兴冲冲地问。
  “恐怕不行,爸爸。”伊薇特有点内疚,小声说,“在希腊的第一年,我更想留在学校多看看书,为以后做好准备……我是想问——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也许、嗯……但我现在也说不准……”
  “你看上去有点为难,亲爱的。”坎贝尔夫人安抚地握了一下女儿的手,细心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着问,“——是和你的男朋友有关吗,伊芙?”
  听到这个具有特别意味的称呼从母亲口中说出来,即使是伊薇特,难免也有片刻的不自在。她感到自己耳垂发烫,但多少稍微松了口气。
  “是的,妈妈。”她竭力维持着表情的镇定,若无其事地说,“我是想问问,你们会不会欢迎他去苏格兰过节。”
  坎贝尔夫人笑了。
  “当然欢迎,亲爱的。”她和蔼地说,既没追究那男孩不和他自己家里人团聚的缘由,也没责问女儿是不是没征求过父母同意时就已擅自给出了邀请。
  “小天狼星也许会在他朋友家里过圣诞节。”伊薇特说,“我会问问他愿不愿意在新年前后去拜访你们一次。”
  “他想什么时候来都行。”坎贝尔夫人应允道,“我看到他在学校门厅里同我们打招呼的样子了,他看上去是个热心真诚的好孩子。真可惜我们今天没能跟他说上话。替我们问候他,好吗,亲爱的?”
  “他通常不是这样的,妈妈。”伊薇特笑起来,“至少学校里没人会用热心真诚这样的词来评价小天狼星·布莱克——但是,好的,我会替你们问候他。”
  “你说他叫什么来着?”坎贝尔先生插嘴问,“塞勒斯?”
  “是西里斯,爸爸。”伊薇特转向他,“你知道,就是那颗最亮的恒星的名字。”
  “这名字可不太常见,是不是?”坎贝尔先生兴致勃勃地说。
  “的确不太常见。”伊薇特耐心地回答道,“这好像是他家里的传统——他的中间名也是一个星座。”
  “挺好记的。”坎贝尔先生评价说,“星星的名字——我肯定不会忘。”
  “别把他叫成天王星就行。”伊薇特笑着说。
  坎贝尔先生哈哈大笑起来:“别把这个念头种在我脑子里,小姑娘!”
  “别担心,亲爱的。”在提醒登船的悠长汽笛声中,坎贝尔夫人含笑对女儿说,“即使你爸暂时想不起来是哪颗星星,我也会提醒他的。”
  “我知道你会。”伊薇特说。
  她上前拥抱了母亲,亲吻她的脸颊,又踮起脚去吻了吻父亲的脸颊,将行李箱的拉杆交到他手里。
  “我们这就回去了。”坎贝尔先生说,“别熬夜太晚,伊芙。要注意休息。去看看爱琴海。我还听说东马其顿有个巫师家族,他们家手工制作的闪光奶酪很不错。”
  “我记住了,爸爸。”伊薇特温顺地答应道,“别熬夜、爱琴海,和闪光奶酪。”
  “好姑娘!”坎贝尔先生高兴地亲吻了女儿的额头。
  “到雅典就给我们写信,好吗?”坎贝尔夫人拉着她的手,嘱咐说,“记得先去换货币,然后就去当地魔法部登记魔杖。一定把魔杖使用许可保管好,和巫师入境签证收在一起。”
  “我会的,妈妈。”
  坎贝尔夫人最后伸出手,匆匆将一缕风吹乱的长发掖到女儿耳后,这才重新挽住丈夫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向码头。
  坎贝尔先生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挽着妻子,已经走得步履维艰,同时还要竭力转头,跟伊薇特最后打了一次招呼。
  “那么,伊芙。”他艰难地扭过身子,回头大声说,“我们明年夏天雅典见!”
  他奇异的行走姿势和带有苏格兰口音的洪亮声音吸引了码头和甲板上所有人的目光。伊薇特感到有些窘迫,没有出声回答他,只是安静微笑着,远远地朝父母挥了挥手。
  ……
  透过年轻的眼瞳,伊薇特注视着父母最后的身影。
  她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去、大声呼喊,恳求他们不要乘船离开。或者她应当和他们一起回去,也许就能保护他们在几个月后免遭食死徒的毒手。
  可她被困在既定的命运中,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好像全部的思想和情绪都已在与哥哥永别时的激烈痛楚中燃烧干净,只留下死灰般的无尽疲惫。父母的背影逐渐钝化成胶片中的灰白影像,成为记忆中一个无法愈合的烙印,永恒地提醒着她所应背负的悔恨。
  除此以外的一切都化为了混沌的尘埃,连她自己也如同海浪中的沙塔般,迅速地倒塌、流逝、消散。
  过去和未来崩塌殆尽,连真理和思想都不再具有意义,存在和不存在也似乎并无分别。干脆就这样湮灭下去吧,反正一切的曙光、希望和路途,早已被命运的黑洞吞噬殆尽了。
  ……
  ……
  就在她的思想即将沉入永恒的虚无时,眼前突然闪过奇异的光辉。
  伊薇特猛地睁大眼睛。
  她认识这抹光辉。
  海蓝和赤红的焰火相交织,缀以纯粹而璀璨的金色碎光,在漆黑如天鹅绒般的夜空下,比银河还要绚烂多彩。
  她一生中,只有一次曾见过这样盛大的焰火。
  伊薇特看到这道光彩,几乎是出于本能,心里立刻重燃起些许希望和勇气。即将消散的意识被勉强唤醒,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从麻木与死灰中升起的巨大恐惧。
  这份恐惧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飓风般吹散一切虚幻的、朦胧的、扭曲的模糊色块,占据了她的整个视野和脑海。
  焰火的光辉于是更近、更清晰。
  ……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在这股席卷了她全部思想的庞大恐惧中,伊薇特用唯一残留着的意识绝望地祈祷。
  我不能再失去小天狼星了。我没法见证自己与他的分别。别让我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面前离开,毫无所觉地迈向那个惨痛而漫长的十二年。
  她想闭上眼,逃离这里。
  不听、不看,也不想。仿佛这样就不用去直面命运的残酷。
  可她仍被梦魇所束缚着,只能困于年轻的自己的身体,在草药课第三温室和第四温室中间那条通往禁林的石阶小路上,和神采飞扬的恋人并肩而立,透过完好的眼瞳,凝视着从霍格沃茨城堡中升起的焰火。
  这是个再美好不过的夏日夜晚。
  仲夏的温度将金银花的甜香蒸腾到微醺,让人觉得骨头缝里都浸了蜜。扑面而来的夜风沁凉而柔和,连呼吸和心跳似乎也变得更畅快。蓝色、金色和红色的无数碎光灿然绽放,被魔法凝固在最盛大饱满的时刻。
  那是小天狼星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她明天就将启程前往希腊,踏上自己选定的那条求知之路。小天狼星则会留下来加入凤凰社,同食死徒和黑魔法战斗,为了不列颠能够拥有一个更加自由而光明的未来。
  他们也许要四五个月才能再见上一面,也许要一整年。
  小天狼星把伊薇特揽在怀里,不时转过脸亲吻她的发顶,也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好像只要没有人开口破坏这个氛围,他们就能一直站在这个美妙的仲夏夜中,永远也用不着踏入那个未知的、相分离的明日。
  可伊薇特知道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
  即使是在这个梦里。
  必须要告诉他——告诉他不要相信小矮星彼得,不要让她离开他和双亲孤身前往希腊,告诉他神秘人将会因为一条被泄露的预言将魔爪伸向他的挚友,而背叛者会使他们从此失去一切喜悦和幸福,使他在阿兹卡班度过生不如死的、痛苦而漫长的十二年时光。
  如果不能从这个梦魇中逃开,那就说些什么......说些什么!
  提醒他。警告他。爱他。什么都好。
  快张开嘴,说些什么。
  她明明清楚他的命运——已经度过的、尚未到来的、镌刻在星轨中的、和她透过牢不可破的誓言连接在一起的,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命运。
  明明必须应该说些什么的。
  可她却被困在梦境中,动弹不得,也无法开口。
  好像过去的灵魂和现在的灵魂在身体里纠缠、融合,同时却又撕裂、分离。焰火的迷幻光彩映在伊薇特的眼瞳中,使她变得眩晕而恍惚。
  剧痛、悲哀,和不可名状的愤怒掺杂在一起,如同混合着碎玻璃的污泥。可这使人发狂的激烈情绪却并无宣泄的出口,只是在她的胸腔中膨胀和搅动,在她的血肉中横冲直撞,最终沉淀下来,在她的灵魂上形成一个不可弥补的缺口。
  我救不了你。
  伊薇特在足以吞噬她、使她窒息的巨大恐惧中怔怔地想。
  我救不了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
  ……
  似乎是通过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察觉到了她内心的动摇,身边的小天狼星就在这时转过头来,看向她。
  焰火的斑斓色彩落在他身上,使他蒙上一层朦胧而迷幻的淡淡光晕,几乎像是暗夜中唯一的亮色,是这个残酷而真实的噩梦中唯一的美好之处。
  那双深灰色的眼瞳,盛装着漫天的绚烂光辉,比繁星闪烁的夜空更璀璨明亮,当中只映着她一人的身影,专注、坦然而深情。
  小天狼星用这双使人无法不沉沦的眼睛凝视着伊薇特的眼睛,朝她微微一笑。
  “别怕,伊芙。”他轻声说,“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了。”
  ——这不是记忆中那夜他说过的话。
  伊薇特只来得及意识到这一点,就挣扎着从这个漫长的梦魇中醒了过来。
  **********
  她在格里莫广场12号卧室的床上醒了过来。
  天鹅绒的厚重窗帘的缝隙间透出一点灰暗的微弱光线,应当来自伦敦并不清朗的黎明前的天空。这缕光线并不足以照亮黑沉沉的房间,伊薇特即使睁大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梦魇中残留的恐惧和绝望牢牢地攫着她的心脏,使她感到浑身发冷,以至于没法畅快地呼吸。泪水仍旧不断地从眼角滚落下来,洇湿了一小片枕巾。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随即有人从后面将她拥在怀中。
  “别怕,伊芙。”小天狼星低低地说,声音里还带着刚醒时的鼻音,“我还在。”
  他的手臂怀绕过伊薇特的肩膀,胸膛贴着她不自觉颤抖着的脊背,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个最安全的茧里。热度源源不断地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原本在梦魇中消散崩塌如死灰的勇气和希望,也随之一点点恢复、重燃。
  伊薇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喉咙哽住了、鼻腔也酸痛,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能勉强发出一个干涩的、带着哽咽的音节,又顿了顿,才小声问:“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小天狼星把手从被子里伸进去,握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他开口时声音慵懒,夜色中却显得格外温柔:
  “我们有一部分是连接着的,记得吗?”
  伊薇特在他怀里艰难地翻了个身,仰起脸,看他的眼睛。
  小天狼星怕她看到自己那只空洞的眼窝会不舒服,所以睡觉时也总是戴着眼罩。他仅剩的那只灰眼睛,在黎明前的昏暗房间里显得亮得惊人,如同被海浪冲刷了上亿年的岿然晶石,是宇宙中唯一永恒的信标。
  伊薇特看到这只眼睛,才觉得自己那在虚空中被撕扯、被搅散的行将湮灭的灵魂,又被一片片捡了起来,被珍重地缝合填补,有了坚实的落脚之处。
  她感到安心,却越发止不住哭泣。
  泪珠掉得更多更快。滚烫的液体灼烧着受过伤的眼瞳,像是有硫酸在持续融解着不属于自己的那颗眼球。但这份疼痛如此真实而具体,几乎使她觉得亲切。
  她只有被小天狼星注视着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存在的。
  这比梦魇中要好太多。
  伊薇特被小天狼星搂在怀里,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直到梦魇中积攒的恐惧和痛楚逐渐消散,思绪也更清醒了,才轻轻地动了动身体。
  小天狼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细微动作,于是松开手臂,让她能够坐起来。
  “还早。”他轻声说,“不再睡一会儿了吗?”
  伊薇特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
  她哭了太久,喉咙这会儿还酸涩不已,想必即使发出声音也是哽咽沙哑的。她只是需要坐一会儿,想清楚一些事,所以连灯也没点,免得被光亮晃得眼睛更疼。
  小天狼星没再同她说话。
  但他也没合眼入睡,仍旧沉默地侧躺着,用完好的独眼注视着妻子在灰色晨光中的脸庞。
  她的气息总是轻而静。在万籁俱寂的黎明时分,默默无声地坐在阴影里,像是一抹无所依凭的游魂,一旦把目光从她身上转开,她就会凭空消散。
  在阿兹卡班时做过的许多噩梦中,她的身影就曾无数次地消散过,或是同詹姆和莉莉一起,被无数道骇人的不详绿光吞没。即使从摄魂怪的监视中逃了出来,他也总是梦到她孤身一人,踏着星光走入不见尽头的黑暗甬道,不声不响,也不回头,最终逐渐融入那片宛如地狱的残酷阴影。
  小天狼星只有注视着她的时候,才会觉得她是活着的、存在的。
  卧室里安静了很久。
  透过窗帘缝隙进来的暗淡光线似乎比伊薇特最初醒来时亮了一点,但房间里还是朦胧不明。家具从黑暗中浮现出大致的轮廓,像是蛰伏的猛兽,从每个角落对醒着的人投来充满恶意的凝视。
  在一片混沌和晦暗中,伊薇特听到小天狼星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来。
  “你一次都没想过要问我,是不是?”
  “什么?”
  “问问我愿不愿意抛下这里的一切,带着哈利跟你回希腊。”
  伊薇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似哽咽的含糊声音,像是破涕的笑音,也像是转瞬的低泣。她沉默着,不说话。
  没想过吗?
  想过的。
  想过离开英国,想过逃出战争。远离伏地魔和食死徒,远离星辰的预言和既定的命运。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完平静而安稳的下半生。如果他想带着波特家的那个男孩,她也愿意同他好好相处。
  希腊。非洲。南美。东洋。
  伏地魔的爪牙决不可能延伸至世界的所有角落。他们能去的地方有那么多,哪里都比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的不列颠群岛更好、更自由。
  但,那之后呢?
  永远逃亡、永远担惊受怕吗?永远在梦境中承受着已逝之人的责问,永远羞愧地回避他们无言的凝视吗?永远在灵魂上保留一个无法弥补的空洞和缺口,从此之后的每天每夜,都只能活在深重刻骨的自我厌弃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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