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舍得,我还能将他安排到军中锻炼,想必不到半年,你阿兄就能脱胎换骨了。”
正好也能让苏凤璘那个粘人精离她远些,陆道莲眼瞳幽深,他怎么不见那时候的宝嫣跟苏赋安,像跟苏凤璘一样亲近。
宝嫣愣怔,一时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一想自家阿兄那清瘦的身形,去了军营还不知是怎样一副情形。
陆道莲这安的还是好心?
“你,你可不许胡来。”
为了苏凤璘的身躯,宝嫣紧张地抓住了陆道莲的衣襟,被他低眸一瞥,指尖便发热般微微蜷起,“想我不胡来,也让你兄少吃些苦,那就给孤施予些好处。”
他真会顺势拿捏人。
宝嫣本来气着他,如今又跟低他一头似的。
陆道莲凑近了,想要些安抚的意味浓烈,他们一路奔波,宝嫣还要养胎,陆道莲许久没碰过她。
娇花就在身旁,与在恶狼跟前钓着一块肉有何两样。
他自然是对宝嫣垂涎欲滴的。
诱哄声道:“孤很好取悦,只要一个吻,你阿兄就能逃过一劫。”
宝嫣视死如归地闭上眼,攀着陆道莲的肩膀,将朱红娇嫩的嘴唇送上前,“你说到做到。”
陆道莲:“何曾骗你。”
唇瓣一热,宝嫣眼睫轻颤,腰上多了只用力按着她的手,那种即将被强势豪夺的滋味又来了。
她的心如同攥在别人手里,虽然挤压,却依旧忍不住悸动乱跳。
鸿燕府官邸。
太子车舆停在外边片刻,也不见有人从里头下来。
从外头看,也看不出什么动静。
梁府官与下属眼神沟通,经过你来我往的暗示,下属官终于清了清喉咙,忐忑上前:“太子殿下,官邸到了。”
怕没听清,下属官再次往前。
“太子……”这回话未说话,似有嘤然声响,从里头传出。
其中娇媚之意,几乎酥掉旁人骨头。
下属官呆在原地,待到回神,正打算敲响舆窗时,门终于打开,属于太子眸似星子,五官棱俊,冷清而倨傲的脸蓦然出现,“看什么?”
在察觉到下属官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他,窥探到里面去后,陆道莲眼神也逐渐变得凶煞起来。
“看,看错了。”感到强烈的杀意铺面而来的下属官,背后升起一身不妙的冷汗,当下弯腰,姿态放得极低,膝盖微微发抖。
等他再次站起来时,已经是半刻以后。
梁府官派人来喊他,而扬起头时,回想起与太子四目相对那一刻的下属官,早已白了脸色。
连地上都被氤湿了零星几滴汗。
目送陆道莲一行前往后宅的身影,府官落后几步,等下属赶来后才悄声问:“你觉着这位太子殿下如何。”
“怕,怕是不好对付。”
如此可怖的威压,说他是个软柿子,没杀过人,那绝对不可能。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借着帷帽,在没有人看得到的情况下,宝嫣捂住红肿了的唇,被小观和松氏的搀扶下进了安排给她的房间。
背后陆道莲的视线如有实质,紧紧黏在她身上。
他唇色也有几分充血般的红,那是狠狠欺压了人才导致的。他眼中透着欲求不满,方才在车舆中只能算浅尝即止。
还不到真正吃饱的程度。
苏凤璘在亲随的借助下,一瘸一拐地从陆道莲跟前路过,走到一半他回头。
眉头紧锁,仔细打量陆道莲,忍无可忍,色厉内荏地恐吓他:“我阿妹现在身子重,你少盯着她,下不下流。”
连苏凤璘都受不了了。
眼前看着霁月风光的太子,跟被女色所迷一样。
他要是他阿妹,对上陆道莲那眼神他都害羞!
身后,刚好窥探到这一幕的府官闻言若有所思。
晚上宝嫣梳洗后,才得知今夜官邸有设宴,邀请他们去正堂参加为太子一行准备的接风宴。
屋外云淡月沉,点点烛火燃烧点亮。
宝嫣还未正式踏入,就听见里头一片歌舞升平的动静。
早在她来之前,就有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见气氛差不多了,梁府官击掌示意:“来人,为太子舞动一曲。”
屋内娇声燕语。
宝嫣一进来,就看见陆道莲稳坐在席位上方,目视一群娇影,手执夜光杯,嘴角吊着一抹分不出真意而浅淡的笑,画面说不出的风流。
她心里微微一堵,脚步也逐渐停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陆道莲身份变化后的不同,他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有人怕他。
此后,说不定也有更多人爱他,会有数不清懂得欣赏,被他吸引的女娘对他趋之若鹜。
一想到此,再联想方才陆道莲轻佻而淡漠,在其他人跟前玩世不恭的姿态,宝嫣缓缓捂住心口。
她竟然不知,其中对这个坏人的占有欲,也会那么猛烈。
第71章
陆道莲看到宝嫣了。
从她还未走进这里,就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嗅到夜风里带来的馨香。“阿嫣。”正当他在等待宝嫣过去他身边时,另一道声音就把人喊走了。
苏凤璘朝他妹妹招着手,积极地挪动屁股,给宝嫣让位置。
陆道莲眼睁睁地看着宝嫣对他视若无物,好似没有他这个人一样,款款地朝缠着纱布,苦大仇深却尽可能露出笑容的少年走去。
他眼中笑意微微淡去。
旁边不知死活的府官,还腆着脸不断发出呱噪的动静:“太子殿下,您尝尝,这是我们鸿燕府的美酒。”
“美酒配美人,愿殿下能喝得尽兴。”
宝嫣刚靠近苏凤璘这张桌,就听见这句话,她顿了顿,微微侧身回头往陆道莲的方向偷瞥了一眼。
不想就这一个微小动作,她就被那双乌黑冷冽的眸子抓住了。
眼见陆道莲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嘴角,像是在说,他看到她在偷看他了,宝嫣内息窘迫,飞快地收回视线。
在对上苏凤璘疑惑的眼神后,她脸也红了,颦起秀眉坐下来,尽量表现出镇定的样子,“阿兄,你有伤在身,贾大夫说过,不宜饮酒过多……”
陆道莲北上后,贾闲便关了在清河的小医馆跟着一起进京来了。
如今他是宝嫣安胎养神的御用大夫。
也是那天苏凤璘同晏子渊干输以后,替他正骨的恩人。
苏凤璘:“我知道的阿妹,你瞧我都是放一边看着,一口没喝。”
他和宝嫣挤在一块,兄妹二人窃窃私语,“我收到大兄来信了,等明日到了城关,他和阿耶会亲自来接我们。”
宝嫣闻言欣喜,小嘴微微扯开,一看便知此刻心神雀跃。
也好,到时候等阿耶和大兄一来,她便跟他们走。听说族中来了许多长辈亲人在那。
隔着不远的距离,陆道莲视线若有似无地往这里瞥,宝嫣眼里含春,掩面低头窃喜的动作逃不过他的观察。
好像没有他在,她照样能笑得开怀。
身边苏凤璘……
又是苏凤璘。
他攥紧手中酒杯,漫不经心地打算,还是得找个借口将人送去军营才行。
大丈夫,整日沉溺在佳人身侧又有何用。
从那对兄妹来,陆道莲的注意力就不怎么放在歌舞身上了,府官察觉到之后,很是将宝嫣和苏凤璘打量了一番。
确实是各有姝色。
其中女娘,府官已然确定,她无疑是太子随行的女眷了,只是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太子也未曾仔细介绍。
就是打听到他头上时,也只会冷情冷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像是觉得他们想要知道的太多了,再多问一个字,都是在引发这位喜怒莫测的太子的不满。
大抵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也许家世普通,不好道出来路罢了。
成年郎君,尤其是太子,谁家这个年纪身边会没有几个近身侍候的,天冷了,总得有人暖暖身子。
宴席还未结束时,宝嫣感到劳累,和兄长说了一声,便提前退场回房去了。
她本身也不喜欢继续待在那,不是歌舞就是歌舞。
她一走,不能喝酒只能吃肉的苏凤璘也觉着没什么意思,紧跟着退下了。
陆道莲亲眼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场,身形未动半分。
在旁人过来推杯换盏的时候,也端起了杯子。
大概还不到夜半,人定时分,早已就寝的宝嫣开始感觉到有人在对她动手动脚,他喝了酒,满身酒香。
听说宴上备的都是桃花酿,宝嫣怀着身孕没去尝。
但很快,她便在他人嘴里尝到了,有花香,滋味微涩,给她感觉犹如冰火两重天的味道。
来人说:“他们在我今晚的酒里,下了药。”
会令人兴致高涨的那种。
宝嫣被氤湿了眸子,失神地睁着眼,望着锦帐上倒影出的巨大身影。感觉到熟悉的体格挤了过来,她微微张开嘴,担忧提醒:“肚子……”
陆道莲摸着她越发圆滚的腹皮,往她腰下塞了一个软枕,语气明显听得出压抑火热,却依旧坚定地道:“我会轻些的。”
宝嫣气恼,他轻易找了别人的道,还得找她来泻火。
但是多日未曾耳鬓厮磨,宝嫣唯有隐忍地咬起了拳头,眉头颦得比在宴席上还高,还难耐。
她看不到本该被醉意熏染的陆道莲,除了呼吸滚烫,俊脸是热的,眼里实则称得上清明。
她是他的妇,他不找她帮忙找谁?
招呼也不打一声,没点恭谨便走了。眼里还有他没有。
越想越觉被忽略的不痛快,从而心生一点戾气,想给宝嫣点教训,陆道莲和她靠得更严实,并半抱着宝嫣,抬手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下。
嘴里道:“来看看你们母妃,不听话,才挨了为父的打。”
宝嫣只差羞晕过去,呆呆地问:“你在和谁说话?”
她还以为是她领悟错了,结果陆道莲用意明显,自然是说给她听的,但美名其曰,还是道:“和孤的太子太女。”
孩子都未出生,他和胎儿能说什么,简直荒唐。宝嫣觉得臊得不行,逐渐气息不稳,“别,别胡说……”
陆道莲置若罔闻,还就要,顺便带上动作,让宝嫣感到痒意难熬:“阿献,阿音,你们母妃害羞了,不愿阿父提你们。”
阿献,阿音,宝嫣听懂了,这怕不是陆道莲不知何时,私底下给她腹中胎儿取的名字,宝嫣抓住陆道莲强有力的手腕,啜声轻斥:“你够了,要便要,胡言乱语什么。”
连贾闲都诊不出她怀了几个,他怎就只是一双儿女了。
陆道莲反怪她:“那你呢,今夜晚宴,为何一进来便去了你兄那。怎么,瞧不见我?”
这事提不得,一提宝嫣就会想到进去时看到的情景。
她没忍住拈酸道:“那么多人,我怎知你在哪?”
陆道莲嗤笑:“你说什么东西,宴请的客人根本不多。”
“哪里不多?”一番混乱,宝嫣在寒夜里不仅被闹出一身汗,嗓子也变得更娇,柔的陆道莲仿佛被泡在一池温水中,虽然拈酸,但也淡淡地回道:“那么多相貌美丽的女娘,各个身娇,我看花了眼,自然瞧不见你。”
陆道莲被气笑,反握住宝嫣温凉的手,凝了凝神,在意道:“孤难道不比她们好看么。”
“你。”
宝嫣本意是讽刺他,哪想陆道莲竟还顺着她的话,争起宠来。
气氛本就是打情骂俏,如今更添几分狎昵风月的味道。
陆道莲:“我往日连逢场作戏都称不上,更未真留意过谁,佛心如磐石,坚定得很。苏氏女,你不知道孤为你守身如玉过么?”
没有宝嫣,上京多少年,美色在眼前陆道莲都岿然不动。
不是他身为郎子,有个孽根,动了欲就会与人胡来,且不提他感不感兴趣,全看他有没有那份冲动。
在她之前,很多时候还不如他听庆峰在屋外念话本,他自个儿动手来得痛快,或是视若无睹自行压下去。
他已不是挑,而是遇不上叫他破戒的人。
戒律是普诗弥施压在他天性上,用以约束他的法则,看在亲舅舅的养育之恩上,他将不破戒视为一种承诺和责任。
想要他顶住责任,突破心中防线去犯戒,自甘堕落下地狱,那起码得是怎样的人物?他垂眸,借着屋中燃烧的炭火去描摹身底下的人。
应该就如是这般,能渡他的。
宝嫣不知还有这样的事,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位高权重后的陆道莲在人前打交道的模样,气势清冷尊贵,眉眼风流。
她若是未嫁的年华尚好的女娘,见他一眼都要误终生了。
可他却对着她说:“孤与那些身娇的女娘比,孰美?你为何只瞧她们不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