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在国外求学,梁何君也常遇欺负自己的人,所以这算是突然的暂时性的感同身受,临走前她说了一句,“我和我哥坐了三年牢,你和她分开了十年,打平了。”
冬天的雪花飘落下来,像是在空中跳舞。它们落在窗户上,形成美丽的冰花,街道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地寻找可以歇脚的暖室。
又有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走进来,陆厌被开门时突然的寒意拉回现实,他收回视线,闪烁着泪花的目光落在手心的项链,和信纸上的两句话。
:陆厌,我带着星星来见你了。
:阿厌,你送的星星还在,可我却把你弄丢了。
冬有冬的来意,雪有雪的秘密。
陆厌在2028年米兰的第一场雪知道了2022年第二场雪的秘密。
他拨通了沈知月的电话。
“喂?”
南荣没有下雪,但寒风刺骨,手露在外面几秒钟就被冻红,沈知月用眼神示意冉竹,尔后走进一家花店。
一直听不到声音,她拿下手机确认了一遍,又轻声问道:“陆厌,你怎么了?”
他顿了顿,将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在口腔中蔓延。
“……沈知月。”
沈知月一怔,眼眸频闪着担心,她有些急切担心地说道:“阿厌,你哭了?”
闻言,他霎时红了眼眶,却不掉眼泪,只是一遍遍的默念着沈知月的名字。
“沈知月。”
“我在。”她温柔应道,想靠此给他一些力量。
他哑着嗓子哭,像个犯错的孩子,泪珠滚滚从眼眶下,一颗又一颗砸下浸湿了襟口。
缓了好久,声音里还带着哽咽,他望向窗外,说,“沈知月,我想你了。”
沈知月一怔,脸颊拂上一片绯红,她用手捂着听筒,低声娇羞的回应远在米兰的思念,“我也想你了。”
第六十三章
寒假来临, 又有一群初高中生来培训机构决战中高考,身为前二战主任的沈知月,需要去桐阳市完成交接工作。
冉竹知道她在桐阳市就使出浑身解数, 用尽各种理由把她约出去,学插花,学做蛋糕,还一起去酒吧, 因此沈知月传说中的好朋友冉竹就和一直在她身边的闺蜜夏怡见了面,还成了朋友。
枯黄的树叶随着萧萧的寒风, 纷纷投身于大地母亲的怀抱。
沈知月将下巴埋在围巾里, 与朋友们道别之后, 提着亲手做的蛋糕,轻跃的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蹦跶着回家。
她给陆厌发了个照片。
[沈:我和朋友一起做的蛋糕(嘿嘿)]
[陆:留一块给我尝尝,我明天到家。]
[沈:好。]
收好手机,她冷不丁地转身, 裹紧衣服往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跑。
陆厌的东西都搬去了南荣,她得帮他准备好拖鞋和洗漱用品这些。
“沈知月!”
“老大!”
“好久不见。”
在一脚踏进便利店时一声声掺杂着笑意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她停下脚步扭头往街对面望。
寒风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在夜空里飞舞,吹打着树叶, 发出尖厉的叫声,路灯之下,以苏明逸为首的群人单手插兜, 不停地朝她招手。
十分钟之后, 沈知月被带到附近的一家KTV。
都是许不见的老朋友, 一见面就聊起了近况。
这群朋友里,有成了家的超市老板, 有离过婚的白领社畜,也有依旧单身的网文作家,这里面混得最好的就是苏明逸,自己开发游戏做老板,婚姻美满还有个两岁的儿子。
沈知月一直坐在角落里,不提自己的事,偶尔会附和着笑几声。
殊不知她就是这场蓄谋已久的聚会的主角。
苏明逸察觉到她的不自在,笑着主动搭话,“怎么闷闷不乐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纷纷扭头看向沈知月。
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没有啊。”
“哪里没有,你从见到我们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穿着西装的白领不留情面地拆穿她。
有人接茬,“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要是有的话就跟我们说,我们帮你撑腰。”
“对,让他们看看“天理难容帮”有多厉害。”
闻言,沈知月忍俊不禁,“都是奔三的人了,做事能不能成熟一点,别动不动就打架,被人说闲话多不好。”
苏明逸用手重重地敲了敲沈知月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三十岁怎么了?我今早去买菜有个戴眼镜的老头在那安安静静地挑辣椒,突然被一个老太太骂,说他戴眼镜是为了装逼,骂的可难听了。老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都快吓尿了。”
“换是我,我肯定开撕,骂不赢我就碰瓷,都是做人的,凭什么受委屈的是我。”
众人被他这个过于朴实的例子逗笑,可沈知月依旧紧绷着,她认真地问所有人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我初中的时候……是个怎样的人?”
“聪明,物理就没有你不会的。”
“温柔,你拒绝我的话,我可还记得呢。”
“仗义,我摔车那次,是你替我开的医药费,还有就是你为了冉竹天天惹梁深不痛快就很仗义。”
“勇敢正义,四班女生被堵那次,你是真猛啊,一个人嘎嘎就上,最后躺了半个月。”
“……”
一人一句,说得沈知月都不好意思听,轮到苏明逸的时候,她死死的捂着双耳还挣扎着想往外跑。
可苏明逸却不依她愿,他拿起话筒示意其他人嘘声,清了清嗓子,“沈知月,我觉得你的身上有一股狠劲,只要是你认定的事,就算是弄得遍体鳞伤你都会拼命完成,而且你最让我佩服的是,你不会否定自己的决定,认定是对的事,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朋友们,年轻的时候我们确实干了很多错事,比如逃学泡网吧,抽烟喝酒,但我们从来没有干过坏事,所有不要觉得自己是坏孩子。”
“这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网文作者嘴上嫌弃着,内心却在品着这段话,说的很有道理。
苏明逸笑着,“有理才成套,没理那是乱套。”
在这一刻,沈知月心中那簇被冉竹、夏怡治愈着燃起的小火苗,渐渐变大,最后大到足以笼罩整个冰冷的寒冬,带来温暖和生机。
外界的否定太多,但最终能成为凶器的是自己手里的这一把,只要心情明朗,一切阴雨都是暂时的。
自始至终伤害并否定她的都是不关紧要的过客,为了一些不会出现在未来里的人而伤心难过是件很浪费时间和生命的傻事。
沈知月如是想着,内心越发明朗,她长呼一口气,抢过苏明逸手中的话筒,专门为自己点了一首大张伟的歌。
她唱歌的难听程度好比杀猪时的猪叫声,苏明逸回桌位时专门点了原唱,还加大原唱的声音。
大张伟的歌一出来,整个包厢的气氛马上变得活跃起来,沈知月的蛋糕也被吃的所剩无几。
期间,他们学着沈知月问出曾经的自己是怎样的人,欢声笑语中沈知月在朋友圈发了两张合照,第一张里各个穿着校服,无比的稚嫩,一张是现在,都是大人模样,对比之后发现他们除了笑容其他的都变了。
配文:世界破破烂烂,朋友缝缝补补。
冉竹立马在底下评论,下次记得喊我。
沈知月回复了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精在舌尖跳舞,带来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喝到五分醉的时候,她和苏明逸说了一声后,醉眼朦胧地起身,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离开包厢去了趟厕所。
回来时,包厢里的人都散了,灯也熄了,只有一片狼藉证明这里有人狂欢过。
醉意正浓的沈知月坐回沙发上,酒醉人心,脸色红润微醺,额头的碎发随风飘扬,她想给苏明逸问一问他们都去哪了,可刚拿出手机就听到角落里的轻咳声。
她迷离地望过去,隐匿在黑暗里的男人终于动了动,走过来伸手摸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她似醉非醉地看到思念已久的爱人。
“陆厌,你怎么回来了。”她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轻轻地闭上眼。
“沈知月,原来你骚起来是这样的。”
轻蔑地笑声从头顶传来,沈知月脑中的神经一崩,睁开被酒精幻迷的双眼,看清眼前人之后,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梁深,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说完,他就用肮脏的手粗暴地撕开她身上的衣服,因摩擦而发红的肩膀露在外面,沈知月提起腿就往上踢,梁深忍着痛轻哼一声就顺势压下,桌子上的酒全部瘫倒在地。
混杂的酒味扑鼻而来。
“你放开我!”她吼了一声后,在他的手臂猛重地咬了一口。
男人终于狂怒了,扬起手,一个巴掌便甩在了她脸上,这一巴掌,大力得让她脸颊疼的几乎麻木,嘴角也缓缓地渗出了一抹血迹,耳朵一阵一阵的轰鸣。
“就是你找的陆侑之,让我妹坐牢的对吧!”梁深咬着牙,微凉的指尖落在她颈侧,宛如锋利刀剑的冷。
“她原本可以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可她现在人都不敢在国内待着,一个人跑到国外流浪。”他说,“是你毁了她的人生。”
梁家兄妹坐牢那几年,梁家破产,梁千威生病去世,其他亲戚根本不管两兄妹的死活,出来之后,梁深就干起碎活重活,只为让梁何君无忧无虑的在国外求学。
他说完便加重手上的力度,沈知月呼吸困难地挣扎着,脑子上的青筋暴起,眼底也渐生红血丝,她难受地干咳,“如果她没有做那些欺负人的事,冉竹的人生只会多一段灿烂美好的青春,而不是需要花费十年的时间去自愈。”
“如果后来不是你朋友多次找我麻烦,我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在自我怀疑。”
“所以这些都是你们自作自受!”
话音一落,梁深彻底疯了,他扯开身上的衣服就压上去,他知道梁何君在意大利遇到了陆厌,他不知道陆厌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妹妹,但一定不是善待,所以他要报复在沈知月身上。
他双腿压在她的大腿上防止她逃跑,单手撕开避孕套的包装,这么些年不可否认的是,他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女生,但毕竟整个梁家和他宠溺的妹妹都间接性的毁在了她的手里。
所有的恩怨和矛盾的喜欢化作这时的愤怒,他邪恶一笑,可下一秒手上的动作就停滞在空中。
“啪——”
沈知月在他套上套的时候,慌忙地抓起地上的空酒瓶,精准凶狠地砸在他的后脑勺,梁深瞬间眼冒金星,还未反应过来,身下又受了一击,两秒过后,他捂着身体疼倒在了地上。
沈知月松了口气,被这么一闹,她整个人都惊醒了,整理好衣服后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一出包厢就接到苏明逸的电话。
“沈知月,你去个厕所怎么这么久。”
“你们走了?”
“没啊,这儿的经理看在我们人多的份上给我们换了个大包厢,我怕你不知道就在厕所门口等你,结果腿都站麻了,你都没出来,就给你打这个电话。”
沈知月默默地骂了句。
苏明逸口中的经理可能就是梁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踪了她才会设计这么一出。
好在没有让他得逞,刚死里逃生的她再没其他心情玩耍,“我早就出来了,有点喝多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聚。”
今晚她是真的开心,也确实喝多了,苏明逸点点头,扶着墙慢慢走回包厢,“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你也早点回去,别让人弟妹担心了。”
“嗯。”
……
寒风呼啸,刺骨的冷,沈知月一出KTV就冷得不禁缩起了脖子。
“沈知月。”
熟悉的男声响来。
她闻声望去,只见被月光修饰的身影修长挺拔的靠在车门上,额前漆黑的碎发还沾着一点水珠,眼角下榻,眼底还有很重的黑眼圈,好似很长时间没有睡过觉。
沈知月眼眶一热,红着眼扑上去,“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第六十四章
陆厌揽过她的腰, 不经意地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昨天回的国,本来打算去见一下外公, 但突然间很想你,就先过来了。”
沈知月眼神倏然亮起,半响后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吻了上去。
空气中涟漪着醉人的酒精味和迷人的烟草味,互相交换连绵的唾液声阵阵作响, 两人交缠得越来越紧, 三个月的思念瞬间聚在一起, 猛生出要把对方生吞的趋势。
陆厌一个转身,完美的和沈知月调换了位置, 伸手打开车门之后将人压了进去,就在这时,一片被开过的小正方形套带从沈知月的口袋里掉落下来, 陆厌眼神呆滞了一瞬,咽了咽口水并不动神色地将其捡起来。
“回家吧。”他用力将沈知月扶起来之后, 安静地坐在一旁。
方才恨不得找地缝躲着的祁歌一听,立马发动车子。
“怎么了?”沈知月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视线落在因吞咽而上下滑动的喉结,“蛋糕被我吃完了,要不我再去做一个吧?”
陆厌垂眸, “太晚了, 改天吧。”
察觉出陆厌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知月想起方才经历的事,立马坐直并慌乱地用手搓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