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书生快到跟前,其他人都被吓得四散开来,而侍卫尚有一段距离,谢瑄估计了下后直接冲了上去。
谢瑄突然冲过来把书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回神,恶狠狠地拿着菜刀砍向谢瑄。
那书生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可他向来只会读书,不要说武艺,便是力气都比不过自小修习六艺的谢瑄,凭着一股劲与手上的武器也只是砍伤谢瑄胳膊,而后就被制住,菜刀也被踢到一边。
谢瑄将书生交给跑过来的侍卫后看向江乐知,见她并未受到多少惊吓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下意识藏起受伤的右手,朝她讨好的笑。
江乐知脸色煞白,小跑着到谢瑄面前,眼眶微红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众人也从方才变故中回过神来,暗暗观察着一边的谢瑄与江乐知。
--------------------
第25章 上药
=====================
对上她的目光,谢瑄愈发心虚,把完好无损的左手拿到她面前晃了晃,哄道:“乐娘你瞧,我什么事也没有,别担心了。”
江乐知看向他的腰间,上面还残存着血迹,是刚刚谢瑄动作太过匆忙而蹭上的,虽然看不见右手臂情况,可地上那滩血迹已经昭示一切。
她心中又惊又怕,铁青着脸拉过谢瑄的胳膊,因为担心碰到伤口所以动作十分缓慢,谢瑄不敢反抗,任由着她动作。
自从受过徐妙菱的指点,谢瑄在江乐知面前一向穿浅色衣裳,今日也不例外。远天蓝的衣袖上被砍出一道口子,不断地渗血出来,看上去十分可怖。
谢瑄看着江乐知的脸色,小声地给自己解释:“乐娘,这只是小伤而已,不痛的,远远比不上大理寺的刑罚。”
江乐知像是没听见一样,眼睛紧紧盯着谢瑄的手臂,良久才用右手去轻轻触碰了一下谢瑄伤口边缘,手指当即染上血色。
谢瑄一愣,连忙制止她,他身上没有帕子,就用拿衣袖去擦江乐知的手指,好不容易擦干净了,可又因为力度太大手指通红。
“疼吗?”江乐知低声问他。
见她愿意说话,谢瑄总算松了口气,耐心道:“不疼的。”
江乐知沉默地看着他,眼中意味明显透露着不信。
“乐娘~”谢瑄故意装作可怜模样,企图蒙混过去。
江乐知深吸口气,而后眼中忽地掉下泪珠,谢瑄瞬间慌神,情急之下看了眼自己脏污的衣袖,最后还是用手去抚,连声道歉:“乐娘,我错了,我日后不会如此,定不会让你伤心,你别哭……”
江乐知抬眼看他,闷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对,是我说的,我日后行事定会再三小心,不会再让自己受伤害你担心。”
江沅芷前去查看情况,才走近就看见谢瑄这副样子,她看了眼江乐知,心中同情谢瑄几秒,随即便觉得这是他应受的,既然他害得江乐知担心,那么他自个当然也得尝尝后悔的机会,以他身手明明可以毫发无伤地将人引过去,却偏要自个凑上去,说不得就是故意卖惨让人同情。
江沅芷冷眼瞧他一眼,然后转去看被侍卫制住的书生。
这书生当真是不识好歹,先是拦住江若云不让她救自己,现在又来报复,砍伤谢瑄,看来是留他不得了。
谢瑄还在那里说着,江乐知先用帕子给他简单包扎伤口,余光却瞥见了江沅芷,准备过去就见她转身走了,一扭头又见江父急匆匆地冲过来,还拉着一个不太情愿的江逸林,江夫人几人同样从门口抬脚往这边走来。
“我去看看二姐姐。”江乐知回头与谢瑄说完,就朝另一边走去。
侍卫们把书生带到了较远些的地方,免得吓到贵人。
江乐知到那里时江沅芷正和世子说着话,江鸣珂站在一旁,见江乐知过来,他朝她走过来。
“没事吧?”江鸣珂关切道。
江乐知摇头,用眼神示意书生,问:“什么情况?”
“是引诱云娘的那个书生,因为对芷娘心怀怨恨所以前来报复。”
江乐知想起被关禁闭的江若云:“大姐姐知道这事吗?”
“不清楚。”
“她不知道,”江沅芷和世子走过来,语气笃定,“有孙姨娘看着,她不会做这种事。”
世子闻言眉头微皱:“人心难测,当初你落水她不就没救你吗?”
江乐知虽同样觉得江若云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但她也没法反驳世子的话,毕竟江若云有前科在,又一向娇纵,在外人看来她确实能做出这种事。
“世子慎言,事情如今尚不明了,还请您不要妄加推测。”江鸣珂语气不算好,江若云虽和他不亲,但她毕竟是江家人,他也不可能看着别人给自己妹妹乱扣帽子。
“世子,大姐姐当初不是不救我,她只是……只是被人拦住了。”说着,江沅芷厌恶地看了眼书生,她不喜欢江若云,但更讨厌这种哄骗女子的渣滓。
兄妹二人都维护江若云,世子有种自己为他们出气反而不落好的感觉,他看向唯一没有发声的江乐知,却见她低下头,顿时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这时谢瑄打发完其他人走过来,世子来了精神,正想问问他的看法,可谢瑄并未分给他半个眼神,旁若无人地走到江乐知身边,温声道:“乐娘,是不是该走了。”
江乐知见他包在伤口上的帕子染红了,便点点头,与众人告辞。
谢瑄随她一起向众人点头致意后拉着江乐知离开,二人又向江夫人等人告辞后坐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上有常备的伤药,江乐知从匣中拿出放到一旁,然后低头替解开谢瑄胳膊上的帕子,皱着眉看谢瑄破烂的衣袖。
“把衣裳解开。”
谢瑄本一直盯着她看,闻言顿时面色羞赧,手足无措不敢妄动。
江乐知察觉出他身体僵硬,抬眼看他只,见他脸上耳尖都染上薄粉,笑道:“我是要给三郎上药,三郎在想什么?”
没等谢瑄回答,她食指抚上谢瑄脸颊,从眼尾一路划到唇角,眼波流转,直视着谢瑄,轻声问:“三郎想做什么?”
江乐知坐在谢瑄左手边,如今另一只手撑着身体,整个人凑过去,看上去就像是靠在谢瑄怀里一般。
谢瑄喉结滚动,一眨不眨地看着江乐知,眼神逐渐变得炙热,他忘记了自己手上有伤的事情,想直接伸手抱住江乐知。
“三郎,别忘了你的伤。”江乐知提醒他,意有所指地点了点他的嘴唇,“不要乱动。”
谢瑄神情委屈起来,可江乐知不为所动,将手收回坐正:“等你伤好了再说。”
谢瑄只得暂时放弃,依言将外裳脱下,扔到另一边,把胳膊递给她,认真看着江乐知给自己上药包扎。
等她将东西放回去,谢瑄就一把将人抱过来,放在腿上,将她圈在怀里,随即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江乐知被动地承受着,因着前几次的经历下意识配合着他的动作,但还记得他的伤,换气时呜咽道:“你的手……”
此时她声音娇柔,谢瑄眸色更深,哑声说了句:“不重要。”
而后便抱得更紧,拉着江乐知一同沉沦进去。
良久,谢瑄总算松开江乐知,看见她雾蒙蒙的眼睛与水润的双唇时又起了念头。
“不行。”江乐知还在喘着气,可一看见谢瑄眼中又浓郁起来的欲色连忙阻止,“要到了。”
话音刚落,车身便踉跄一下,车夫的声音传进来,到谢府了。
谢瑄只得作罢。
江乐知去看他胳膊,见又渗出血来不由恼怒地瞪他,将车里准备的衣服丢给他后就想先起身下车。
“乐娘,等等我,我都受伤了,不方便。”谢瑄故意卖惨。
江乐知虽然对此心知肚明却也狠不下心,重新坐回去帮他把外裳穿上,这才下了马车。
才下去就看见谢府门口两个熟悉的人影,是徐妙菱和萧尔,江乐知正欲抬步过去就感到手被人拉住。
回头便见谢瑄一副可怜模样,低声控诉:“乐娘,你怎么把我忘了。”
江乐知:……
这时徐妙菱二人走过来,看见谢瑄还有心思在这装可怜便知道他并无大碍。
他们在街上遇见谢府小厮来请大夫,询问后得知是谢瑄受伤,而后便连忙赶过来,谁知伤口没看见,只看见谢瑄疯狂向江乐知卖惨了。
江乐知:“菱娘,萧郎君,进去坐坐吧。”
“不行。”谢瑄替他们回绝,面对几人疑惑的目光时一本正经解释道,“现今我受伤了,乐娘身体不好,不方便招待你们,你俩还是回去吧,以后再来也不迟。”
江乐知无言,表情管理有一瞬失控,不过很快恢复。
本来看见谢瑄生龙活虎的样子后徐妙菱是不准备进去的,但她现在改主意了。
“好啊,乐娘。我也和你有段时间没见了,今天正好叙旧呢。”
听徐妙菱这样说,萧尔也附和道:“三郎,你都受伤了,我更应该关心你,我们也不需要你抽空照顾。”
江乐知好笑地看了眼谢瑄有些不悦的脸色,随后热情请他们二人进去。
……
晚间,人都走后谢瑄悄声进了卧房。
江乐知看见了,但也没说什么,径自拆下发髻上的珠钗。
谢瑄走到她身后,安静地帮她一起拆卸。
直到收拾完了,谢瑄都没有说话,江乐知不由扭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乐娘,外间的塌太小了。”
江乐知耳根发烫,虽说她已不打算和离了,但谢瑄还一直睡在外间,二人还未圆房,两人间最亲密的行为也不过几次亲吻。若是要过下去,总不可能一直分床而眠。
见她迟迟不答,谢瑄连忙为自己辩解:“乐娘,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外间床榻小,翻身时容易碰到伤口。”
“你进来睡吧。”江乐知低声道,然后高声吩咐外面守着的蓁蓁再拿一床被子过来。
等蓁蓁过来,她又让蓁蓁把外间床榻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切处理清楚之后江乐知方才看向谢瑄。
谢瑄此刻坐在床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江乐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悦之色。
不知是因为他的眼神,还是因为一会要同塌而眠,江乐知此刻脸色通红,交代了让谢瑄睡在外面后上了塌,裹着自己的被子滚到了最里面。
谢瑄的耳朵也有些红,将灯熄灭后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漆黑的夜里,谢瑄只觉心跳声异常明显,也不知是谁的。
--------------------
第26章 离京
=====================
翌日。
清晨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江乐知眯了眯眼后睁开,看见身旁之人有些恍惚。
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想起昨晚的事。
她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彻夜不眠,可没想到听着谢瑄平稳的呼吸声很快便睡过去,直到天明。
她动作极轻地翻身,盯着谢瑄看,眼睛、嘴巴、鼻子……哪里也没错过,最后心中感叹一句谢瑄的皮囊生得真好。
看着他依旧平稳的呼吸,江乐知起了心思,一手撑着凑近谢瑄,先是看了眼谢瑄伤口处的情况,见没有渗血便一手把玩起谢瑄的发丝。
她神情认真,并未注意到谢瑄已经醒了。
一抬眼就对上谢瑄幽深的眼眸,江乐知心中一惊,连忙坐正,问:“你今日不用去大理寺吗?”
“乐娘,我告了假的。”他坐起来,眼中委屈几乎要溢出来,像是在指责江乐知不关心他。
江乐知也想起谢瑄昨日说的话,轻咳一声缓解气氛:“既如此便好好休息。”
言罢,她推了推谢瑄:“时辰不早了,该起了。”
见谢瑄依旧不动,她便凑过去在脸颊上亲一口,眉眼弯弯:“可以吗?”
“……嗯。”谢瑄红了脸,低声回道,然后匆忙下榻。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江乐知心中嘲笑,明明昨天还胆大的很,怎么现在不过亲一口就跑了。
她慢悠悠爬起来,梳洗后去找了谢瑄。
到偏房时谢瑄坐在桌边,桌上是上药需要的东西。
见她过来,谢瑄朝旁边的小厮使了眼色,小厮识趣退下,屋里只剩他们二人。
“乐娘~”谢瑄可怜兮兮地唤她,然后假装不小心地看向桌上的药瓶。
他的小心思实在明显,可江乐知也无意拆穿,走到旁边坐下,将药瓶打开。
谢瑄伤在小臂,衣袖被他撩上去,包扎的绢帛也已拆下,伤口已经开始结痂,黑紫一片,周边泛红。
江乐知垂首低眉,把药粉撒在上面,又用指腹将药粉抹匀。
结痂的伤口本就发痒,再加上时不时冰凉的刺激,谢瑄又红了耳朵,屏住呼吸,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江乐知的侧脸。
等江乐知重新包扎好伤口抬头,就见谢瑄扭过头避开她的目光,耳尖红得近乎滴血,呼吸略微急促。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江乐知担心他是伤口感染导致发热,连忙用手背贴在他额头上。
她的手掌有些凉,谢瑄被这么一激身体颤栗一下,回头拉下她的手,嗫嚅道:“没事,只是有些热。”
江乐知面露不解,但因着她也没有摸出异样,便暂且作罢,想着等会大夫来复诊时再问一问。
谢瑄担心她问到底,匆忙扒拉下袖子后道:“乐娘,该用早膳了。”
“好。”江乐知点点头。
谢府一贯早膳素淡,江乐知也不挑剔吃食,早上一般都是用粥,再加上一些配菜。
只是谢瑄如今手上有伤,又不习惯于用左手,是以动作十分缓慢。
见他笨拙地拿勺舀粥,最后舀上来的连一半也没有,江乐知实在忍不下去。
她从谢瑄手中夺过勺,对着他讶异的目光道:“我喂你。”
在她低眉的瞬间,谢瑄眼中一丝闪过计谋得逞的笑意,等她抬眼又恢复成纯粹欢喜的模样。
等两人用完饭,丫鬟将东西收拾下去后,谢瑄又让江乐知同他一起散步消食,他言辞间故意卖惨,江乐知自然没有拒绝。
二人又去探望了大黄,同它玩闹一会。
待谢瑄的伤不影响基本活动了,他也开始去大理寺了,只是每日都回来得很早,时时缠着江乐知。
等到伤口完全恢复,他又开始晚归,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迟,眉间也染上愁绪。
江乐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让蓁蓁找人打听,消息还没来,谢瑄就托人传话回来说最近不回家了。
过了几日,谢瑄总算传话回来要回家。
等到亥时,谢瑄总算回来。
江乐知起身迎他,一靠近便感到一股寒意,还没开口就被谢瑄紧紧抱住,但不过片刻他就松开了。
“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