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还需努力——晓窗分灯【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7 23:14:34

  伯父家人丁兴旺,膝下二子一女,两个儿子皆已成亲,幼女尚且年幼,不过次子与其妻戍守边关,不在京中,是以江乐知今日是见不到他们的。
  临到正厅门口,谢瑄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江乐知,江乐知若是一直叫他郎君也显得生分。
  江乐知发现身边人停下,便也停下问道:“怎么了?”
  “江娘子,不知你家中人都是如何称呼你的?”谢瑄低声询问。
  江乐知明白了他的顾虑,轻声道:“日后人前郎君唤我乐娘便是。”
  谢瑄颔首:“乐娘亦不必唤我郎君,叫我三郎就好。”
  江乐知微不可见点点头,二人走到门口,由丫鬟引进去。
  主席上坐的是谢父谢母。谢父正当壮年,在官场浸淫多年,不说话时给人无形的威压,但一开口便令人如沐春风,甚至眉眼间还能瞧出他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谢母保养的极好,平日又无烦心事,风华依旧,看上去倒像是谢瑄的姐姐,而不是母亲,只是在这盛夏时节还穿着颇多,加上隐隐散发的药味,不难猜出她身体偏弱。
  江乐知从丫鬟手上接过茶盏,毕恭毕敬地请谢父谢母喝茶。
  她今日穿了一身朱红色衣裙,发髻上插着配套的头面,瞧上去十分喜庆,加上周身气质温和,此时又轻声细语的,更显乖巧无害。
  谢母越看越满意,面上笑容愈发慈爱。一旁的谢父亦觉得满意,但不是对人,而是对江乐知的身份。
  谢家世代簪缨,如今权势已经过大,若是再与世家联姻只会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惹人忌惮。毕竟,谢瑄也没怎么去过皇宫,若无有心人,怎会突然被公主看上,不过是陛下的提醒罢了。
  江家就很好,平平无奇,虽然江父于内宅之事上有些糊涂,可在为官上倒是不错,平庸而不惹人注目,这样的人家一般不会犯什么大错。
  而江夫人出身江州安氏,安氏作为江州首富,江夫人年少便已闻名江州,择婿时应当有其他选择才是,也不知怎会选择江父。
  不过她虽然择婿眼光一般,但在教养子女上倒是不错,膝下一子一女都颇为出色,江乐知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在她身边长大,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给谢父谢母敬过茶,谢瑄领着江乐知见谢家其他人。
  谢家众人皆含笑接过江乐知递来的茶,又一起用过早膳后谢母体谅二人昨日辛苦,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虽说他们二人已约定三年后和离,但现下还是夫妻,还是新婚夫妻,方才来时就略显生分,未免多生事端,离开时谢瑄便特意牵住江乐知的手。
  江乐知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当着谢家人的面她也没表现出来。谢瑄一直牵着她出了正厅,路上又遇上了来来往往的奴仆,便一直牵着。
  直到回了院子,四下无人的时候方才松开。
  谢瑄耳根微红,退后半步,强壮镇定:“乐娘,方才得罪了。”
  “郎君客气了,人前做戏而已,我不会在意。”不过是牵手而已,于江乐知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谢瑄也被郎君这个称呼打回现实,先前与谢家人相谈甚欢,又牵着手走了一路,竟让他忘了他们二人要和离的事。
  眼下他也不太笑得出来了,解释方才举动后便让人收拾东西到书房去。
  见他如此匆忙,江乐知只以为他是考虑心上人感受而避嫌,心中打定主意要同那位徐娘子见上一面,自己在谢家受谢瑄照拂,自然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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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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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后谢瑄便有意避开江乐知,尽量不碰面,但这回门是必不可少的礼节。谢瑄终于重新踏进长风院。
  长风院先前是谢瑄居住的院子,成婚后就是夫妻二人居住的院子,但他们这夫妻只是表面夫妻,早晚要和离,谢瑄便搬到了隔壁的书房住,将长风院留给江乐知。
  虽说就在隔壁,但谢瑄以公务为由成日待在书房,而江乐知则是早上去给谢母请安,然后就会被她留下闲话家常。
  夫妻二人分房住自然瞒不过谢父谢母,但谢母想着总归是不熟悉,也没有感情,相处久了就好了,便也不打算插手,只装作不知。谢父一向以妻子心意为重,既然谢母都不管,他也没有闲心管,反正儿子大了,该怎么过日子是他的自己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这两天都没见上一面,直到谢瑄上门。
  需要带的东西都已经放在马车上了,谢瑄只是来找江乐知一起出门做做样子。
  他进门时江乐知也已经收拾好了,依旧是一身新妇打扮,看上去很是喜气。看着她头上的妇人髻谢瑄心情复杂,他以前从来没想过娶进门的媳妇会不是自己的情况,怪不得世人总说世事无常。
  江乐知走到他身边,牵住他衣袖一角,袖口宽大,衣袍又长这样看上去便如同牵手一般。
  看她从容自若,谢瑄不由觉得自己过于悲春伤秋,竟然为这么一件小事困扰这么久,掩了神色与江乐知一同出门。
  走出谢府时,两个人一个从容淡定,一个一本正经,总之没一点新婚夫妻该有的喜意与羞涩。这让一些特意跑过来瞅瞅谢家新妇样貌的人感到些许奇怪,好在二人容貌俱是出挑之辈,看上去十分登对,这点怪异也能压下不提。
  上马车的一瞬间江乐知便松了手,坐到最里面的位置,谢瑄则是坐到了门口,两个人客气又疏离地互相点头示意。
  江乐知显然不想说话,拿出准备好的游记,见谢瑄干巴巴地坐着,便好心问他:“郎君可要看游记?”
  她虽是这样问,但双手依旧紧紧抓着书边,谢瑄觉得她应当只带了一本,问自己也只是客气话,于是摇了摇头,果见江乐知面上一闪而过的轻松。
  “那便不打扰郎君了。”
  江乐知语气可惜,但谢瑄却觉得她是让自己不要打扰她。
  江府离谢府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就算需要小心避着行人也不会太久,随着时间流逝,谢瑄不由有些紧张。
  他先前已经打听过江家的情况,但终归是道听途说,也不知道情况是否属实,要是自己说错话会不会惹她厌烦?谢瑄小心翼翼打量江乐知,见她正看得入神,也不好开口,可心中又实在有些担忧。
  江乐知感受到他几次三番的偷瞄,便放下书,问道:“郎君可有要事?”
  偷看被发现,谢瑄有些尴尬,轻咳两声后道:“江娘子,我尚不清楚江家情况,此行会不会惹出笑话?”
  江乐知了然,她以为谢瑄已经打听好了,便没想着多说,但他既然问了也不会推辞,便与他简单说了说。
  上有一位祖母,下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此外便是江父,江夫人,生母祝姨娘与孙姨娘。
  介绍的非常简单,就说了众人关系,甚至不如谢瑄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多,半点没看出江乐知的感情倾向。
  这不是谢瑄想要知道的,他觉得自己需要再问的清楚一些:“江娘子,我与江老爷,江夫人等人聊天时可需要注意什么?”
  江乐知沉思半晌,最后发现以谢瑄身份,完全不需要注意什么,江老夫人和江父只要想到他是谢家人就会高兴,江夫人则是应该不会在意他。
  “郎君客气了。父亲母亲皆是明理之人,郎君无需担心。”
  谢瑄:……
  江父他没见过不予评价,但江夫人怎么也不像是个明理的人啊,可以说自己和江乐知这桩婚事,江夫人出的力仅次于那位昭阳公主。
  江乐知说完也想起了江夫人先前举动,顿时沉默下来,这看着确实不太讲理。
  眼见气氛要变得尴尬起来,外面就传来声音,江府到了。
  两个人齐齐松了口气,谢瑄率先下车,然后伸出手给她,是要扶着她下车的意思。
  江乐知正想拒绝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一众人,只得将手搭上去,装作与谢瑄感情不错的样子。
  “乐娘。”
  江鸣珂走过来,看见二人牵着的手时总算放下心来,谢家高门大户,他一直担心谢瑄看不上妹妹,现在看来似乎还可以。
  “大哥。”江乐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谢瑄跟着江乐知叫了一声大哥,见到江鸣珂,他心中亦是有些激动。
  江鸣珂打量着谢瑄,嗯……勉强配得上乐娘。
  感受到江鸣珂略略嫌弃的视线,他总算想起来江鸣珂算是自己大舅哥,突然心中又升起委屈,媳妇是没有的,该被嫌弃还是会被嫌弃的,但一想起就连父亲都被舅舅嫌弃过他心中顿时好受许多。
  “大哥,母亲他们应该等急了,我们过去吧。”江乐知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担心谢瑄被江鸣珂为难,连忙开口。
  江鸣珂只以为妹妹是偏向丈夫,内心失落,但也没表现出来,与他们一同往门口去。
  谢瑄一一同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发现少了一人,面上方才露出一点诧异就听江夫人道:“祝姨娘染了病,现今卧床不起,不便前来,还望三郎见谅。”
  大庭广众之下,谢瑄只是含笑点头,表达了对祝姨娘的关心及不能看见她的遗憾后被江家众人簇拥着进了门。
  宴席上,谢瑄与江乐知同坐一席。期间,江鸣珂屡次同谢瑄交谈,从诗词歌赋到山川河流,方方面面地评判这位妹夫,江父试图转移话题却没能插上嘴,至于江夫人,她并不想管。
  谢瑄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难以应对,这倒也不是他学识不够,只是江鸣珂毕竟年长他几岁,又于各地辗转为官,后面所问又基本都是实际的民生问题,谢瑄于大理寺任职,并不精于民生一道,自然答得磕磕绊绊。
  江乐知及时叫停,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江鸣珂放弃了考校,转而说起趣闻,宴上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用过饭,江乐知便打算离开,却听见谢瑄的声音。
  “母亲,我和乐娘难得来一趟,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此番还是希望能见上祝姨娘一面。”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祝姨娘算是江家一个禁忌,平日里大家都不敢提起,但谢瑄就这么直接说了。
  江乐知看向江夫人,若是江夫人不同意,自己便将谢瑄带走。
  “这当然可以,女儿见母亲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江夫人还没开口,江老夫人便急着道,面上还带着谄媚之色。
  江父担心江夫人当众拂了母亲的面子,也出声附和:“母亲说的是,小满生病了乐娘是该去看一看。”
  祝姨娘本名祝满,小满是她的闺名。
  江若云见状也想出声附和,却被孙菡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当即不敢多说。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孙菡却一清二楚,江夫人从来都不愿意别人去打扰祝满,可老夫人和江父的心思也要考虑,这种情况,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江逸林见母亲不说话,也不敢说话。江鸣珂则是一脸复杂。
  谢瑄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见祝满,祝满是江乐知生母,他觉得江乐知就算不说应当也是想见的。
  可眼下这情况,似乎江夫人不松口就没人能见上祝满。
  众人都不说话,气氛越发沉寂,最后还是江沅芷开口:“母亲,让乐娘见见吧,不然她心中恐怕也难以安心。”
  江夫人看向女儿,只见江沅芷朝她一笑,心中终于下了决定:“于嬷嬷,你带他们过去吧。”
  于嬷嬷是江夫人的奶娘,当年随江夫人一同到了江家。
  “是。”
  一直站在江夫人身边的于嬷嬷走过来,对江乐知道:“三娘子,三姑爷,咱们走吧。”
  “等等,”江沅芷突然出声,“三妹妹,我和你们一起去。”
  江乐知猜不透她的想法,但也无所谓几个人去,便点头默认了。
  几人走到佛堂,这次是由于嬷嬷前去和守门的嬷嬷交谈。
  一路走来,谢瑄脑补许多,得出的结论便是当年的祝姨娘得罪了江夫人,以至于这么多年都住在偏僻的佛堂,与骨肉分离,可是想到江夫人对江乐知的态度他又有些迟疑,如果真是如此江夫人犯不着对江乐知这么好。
  他在这边疑惑之时,一旁的姐妹二人已对视几回,对于这个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姐姐,江乐知向来是看不透的。
  另一边,嬷嬷走到佛堂里间。
  “姨娘,于嬷嬷来了。”
  正伏案抄写佛经的祝满精神一震,急道:“可是娘子来见我了?”
  祝满口中的娘子便是江夫人,安相宜。
  嬷嬷摇头:“没有,只有于嬷嬷。于嬷嬷说,今日是三娘子回门的日子,夫人想让您见一见三娘子。”
  祝满正想回绝,又听见这是安相宜的要求,终是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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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传闻中的徐妙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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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乐知由嬷嬷引进佛堂,堂屋供奉着佛祖与一众菩萨,祝满住在东厢房,平日一般也是在东厢房抄写佛经。
  嬷嬷带着她到东厢房门口,等她推门进去后特意走远了。
  祝满听到了江乐知进来的声响,但依旧没抬头,她并不想见江乐知,虽然江乐知与江父并不相像,但她身上总归流着江家的血,每次看见她祝满就会无法避免地想起江父,想起那一夜,江家所有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恶心。
  江乐知进来后沉默坐着,这是常态,她已经习惯了,要不是这次谢瑄提起,她本不想见祝满的。
  祝满还在抄写佛经,江乐知就安静坐着,谁也不曾说话。
  等时间差不多了,江乐知觉得自己也该走了,她站起来,身上环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乐知想起江沅芷对她说的话,她把江夫人交给她的玉佩拿下来,既然要查,问祝满是最直接的办法。
  “……阿娘,你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吗?”
  听见“阿娘”二字,祝满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瞧清江乐知手上玉佩时脸上显出失落。
  她在年幼的时候就被卖了,是安相宜买下她才有了好日子过,玉佩和镯子都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是唯二属于她的东西,她记得她母亲对她说这是传家之物,所以她把玉佩送给安相宜,镯子自己留着。
  年少的祝满与年少的安相宜约定好永不分离,玉佩和镯子各自留给她们日后的孩子,她们说要让孩子们亲如姐妹兄弟,却没想到成了真姐妹,而玉佩和镯子则到了一人手中。
  “是你外祖母的,玉佩和镯子都是传家之物,既然都给了你,想如何处置便是你的事情。”祝满语气轻飘飘的,她揉了揉眉心,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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