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败后[穿书]——宵时雨【完结】
时间:2024-03-30 17:14:15

  “是凝神丸,一般只有重症之人才会用到的。”
  宁秋用帕子擦掉阿沅手上沾到的墨汁,顺便给他换了一张新的画纸。
  “魔息在阿沅体内和他成了共生关系,难以将两者分开,欧阳师叔本欲放弃,是阿沅中途清醒,坚持要他继续的。”
  说到此处,宁秋瞥了眼埋头作画的阿沅,将声音压低了些。
  “强行剥离魔息导致阿沅神魂受损,如今他已时日无多了。”
  ……
  阿沅似乎对自己的状况并不知情,他还在专心画着印象中的一家三口,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姜屿张了张嘴,几次话到嘴边,但最终都咽了回去。
  从前受魔息折磨时,他给人的感觉总是沉闷麻木的,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而如今已然鲜活了许多,甚至还会笑了。
  只是……
  不过这都是阿沅自己的选择,或许,他早就盼着能解脱,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姜屿在心底叹息一声,没再继续看他,而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宁秋。
  从方才迈入医堂,见到她第一眼时姜屿就觉得不对劲。
  宁秋身份特殊,又有池疏随身护着,除了偶尔吵架会输给别人,她在生活中少有不如意的时候。
  可姜屿见她此刻却眉头紧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差把“我不高兴”四个字写在脸上。
  想了想,姜屿看着她,打了个直球,直接问了出来。
  “你不开心吗?”
  “!!!”
  宁秋蓦地抬起头,一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的表情,显然还不太习惯这种关心。
  “没、没有,我现在心情好得很,没有不开心。”
  姜屿早料到她的回答,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她。
  “……”
  几秒后,宁秋在她的视线下终于败下阵来――
  “…我有一个朋友。”
  经典老番了,姜屿懂的。
  她点点头,没有拆穿宁秋“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顺着她的话往下问:“然后呢?”
  “我朋友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这个朋友最近好像有点心事,但他不愿意告诉我朋友,还总是躲着我朋友。”
  已知这个朋友是宁秋本人,那么不难推出这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就是池疏。
  将这两个条件代入宁秋的话中重新解读一遍――
  懂了,姜屿全懂了。
  难怪今日不见池疏跟在宁秋身边,原来是两个人闹别扭了。
  但以池疏的性格来说,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躲着宁秋,更不会不愿告诉她自己的心事,或许只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告诉她罢了。
  姜屿拍了拍宁秋的肩膀,柔声宽慰她:“告诉你朋友不用担心,就算是关系好到天天腻在一起的两个人,彼此也要留出一点适当的私人空间。”
  “不要想太多,给对方一点时间,也许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想通了,不会再躲着你。”
  宁秋皱成一团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似乎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她低垂着脑袋,余光瞥见桌上的瓷瓶,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屏风后抱出一个药箱。
  “差点忘了,这是谢伯伯给你的。”
  宁秋将药箱放在桌上,即便她的动作很轻,还是能听见箱中有许多瓷瓶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谢伯伯说我们要找过去镜,出门在外,路上免不了磕磕碰碰,这些药得提前备好,每个人都有一份,我给你带过来了。”
  药箱里装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几乎都是一些伤药,一看就价值不菲。
  谢无咎真的很懂如何做好表面功夫,维持他的好掌门形象。
  若非知晓那座庄园的往事,姜屿也要以为他是个单纯的好人了。
  不过这上等的伤药不要白不要,就算拿去卖钱也能赚一笔大的。
  “多谢,药我收下了,待会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宁秋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后,她又不禁开始想起了池疏。
  她和池疏天天腻在一起……?
  等一等,姜屿怎么会知道她说的朋友的朋友就是池疏的?
  宁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热气直往脸上冒,趁着姜屿还没走远追了出去,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我都说了我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真的不是我!”
  *
  药箱看着不大,本身也没多少重量,但加上那些瓶瓶罐罐之后,就变得格外的沉。
  姜屿走到一半,实在是抱不动了,瞧见前面有颗大榕树,在树荫底下有张空着的石桌。
  她正打算将药箱放在石桌上休息一会,走近却又发现树后面还站了一个人。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对方像是被惊醒,猛然回神,转过身,朝着姜屿微微颔首。
  “姜姑娘。”
  说来也怪,池疏向来只称呼宁秋为师姐,对其他人却很少以师门辈分相称。
  但也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姜屿倒是不在意这些。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宁秋在医堂,她很担心你。”
  若在往常,池疏听见宁秋的消息,早该急着去找她了。
  可现下池疏却只是摇了摇头,面色愁苦,眉宇间似有一股化不开的忧虑。
  他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解下,掌心托着递了过来。
  “能否拜托你帮我一个忙?替我将这个交给宁秋。”
  姜屿没接,她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
  “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的遗物,自她离世后,我已有六年没有回过家了。”
  池疏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神情像是陷入了回忆中,轻声说道:
  “几日前我往家中传去的纸鹤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实在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
  姜屿没记错的话,天衍宗似乎没有不允许弟子回家探亲的规定。
  如果这就是他的心事,那他大可不必如此忧虑。
  “你想回家为何不同宁秋说?去执剑堂登记后就能走了,有宁秋在,期限还能放宽些,而且你路上还能多个伴。”
  “正因如此,我才不想让她知道。”
  池疏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我此行要去的便是卢龙府,可北地一带与外界失联已久,路上怕是凶多吉少,我如何能让她同行?”
  若是宁秋知道他要去卢龙府,无论如何都是会跟着去的,难怪池疏要躲着她。
  姜屿了然,略沉吟了一下,又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池疏看了眼医堂的方向:“明日一早。”
  姜屿点了点头,长时间抱着药箱让她的手臂有些发酸。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不料药箱往侧边滑动,即将脱离掌控时,却有一双手从旁稳稳托住了药箱。
  一缕清风迎面拂过,有只银蝶随风落在她鼻尖上,转瞬又化为无数光点,消散于眼前。
  姜屿怔了怔,嘴角不自觉扬起,仰起头,乌黑的杏眼亮晶晶,噙满了笑意。
  “谢知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刻钟前。”
  谢知予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一眼立在旁边的池疏,复又转向她,勾起嘴角,面上更如春风化雪,淡漠的神情瞬间柔和许多。
  “师姐见到我好像很开心?”
  “那是当然。”
  免费苦力送货上门,她能不开心吗。
  姜屿非常不客气地把药箱往他手里一塞,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快点快点,帮我拿一下,重死了。”
  尽管姜屿的后半句话里透露着满满的驱使意味,但谢知予仍然被她的前半句回答取悦到了,他轻笑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她当成了苦力。
  终于腾出手,姜屿面向池疏,接过他手里的玉佩。
  “你放心,这个我一定会交到宁秋手里的。”
  池疏郑重向她道了声谢,最后还不忘提醒:“今日之事还请千万不要告诉她。”
  *
  “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药箱的重量对谢知予来说还算轻松,他一路抱着,还能抽出心思闲聊。
  五月初的天,虽不像盛夏时节酷暑难耐,但抱着重物在阳光底下走了许久,身上难免出了些汗。
  姜屿有点热,挽起一小截袖子,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你想知道?想知道你就求求我。”
  若在以前,姜屿当然不敢对着他口出狂言。
  毕竟谢知予这个人是小气鬼,和他开玩笑,最后倒霉的必定是她自己。
  但最近谢知予对她的态度转变总让她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她之所以这样说,其实也存了几分测试他容忍度的心思。
  在姜屿的预想中,谢知予最多也只会是笑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揭过这个话题。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谢知予的确是笑了一下,然后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非常自然,完全没有卡顿地说出了两个字。
  “求你。”
  姜屿瞳孔地震。
  他真的是谢知予本人吗?
  难以置信,有生之年居然能从谢知予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要不是系统没有录音功能,她高低得把这句话录下来,每天循环播放,当成闹铃起床气顿时都消了一大半。
  真的很爽,谁懂。
  “其实也没说什么。”
  姜屿见好就收,克制住自己暗爽的心情,保持着声音平缓,将方才和池疏聊过的内容又和他复述了一遍。
  谢知予听后没什么表情,他一向不关心其他人的事,但姜屿好像总在心系他人。
  之前是宋无絮,现在又是宁秋和池疏。
  谢知予有点苦恼,为何她不能像自己一样做到专心。
  每次总是他不在的时候,姜屿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别人身上去。
  若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看着自己就好了。
  谢知予垂下眼帘,轻轻地叹息一声。
  “好端端的你叹气做什么?”
  被这叹气声吸引,姜屿偏过头看向他。
  谢知予今日没穿白,而是穿了一身黑衣,背上还背着一把木剑。
  这把木剑陪了他很久,剑身上已有不少划痕,看上去有种久经风雨的沧桑感。
  姜屿再看,木剑比之前多了剑穗,是一串花环,好像有点眼熟。
  “你怎么把它挂在剑上了?”
  不知谢知予用了什么办法,过了三日,这串花环却好像不会枯萎似的,仍然保持着刚摘下来的新鲜状态。
  “不好看吗?”
  破旧的剑,新鲜的花,这二者看似毫无联系,但搭配在一起却也不显突兀。
  “好看的。”
  姜屿认同他的同时还不忘夸一夸自己:“当然,主要还是我的手比较巧,编出来的花环配上你的剑才好看。”
  听着她自夸的话,谢知予闷声笑了一下。
  他现下心情似乎很不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原本稍显冷淡的面容此时却好似染上了一层明艳的生机,如初冬时节开在枝头的海棠,映着冬日的阳光,明媚动人。
  姜屿专注地望着他的侧脸,一眨不眨,忽然想到什么,凑近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想不想去看雪?”
第53章 蝶恋花(七)
  池疏离家已有六余载, 心中怎可能不思念故乡。
  日前在扬州听闻卢龙府的消息,得知逍遥宗与外界失联,池疏忧心忡忡, 悬心不下。
  传出去的纸鹤又全无消息,他实在难安,必须要回去一趟。
  此行凶险难测, 或许一去不返, 故而隐瞒宁秋,只是不想她为自己担忧。
  池疏收拾好行李,最后看了眼住了六年的屋子, 决绝转身, 推门而出。
  只是刚迈过门槛一步,池疏又顿在原地, 一动不动。
  天光初亮,正前方迎光立着三道人影,似是等候已久,见他出来, 朝他挥了挥手。
  宁秋小跑着朝他走来, 停在他面前。
  “你要去卢龙府为何不告诉我?”
  大约是怕他想躲着自己,宁秋直接展开双手, 拦住了他的退路。
  “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反而会更担心?”
  池疏神色微滞, 似是还在状态之外, 见远处的姜屿冲他比了个手势,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宁秋没有任何的扭捏, 对着他坦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池疏心中似有一股暖意流过,眼神微动。
  他这几日一心想着家中消息,顾虑太多,反倒疏忽了她的感受。
  池疏低顺着眉眼,望着宁秋,轻声说道:“师姐,对不起。”
  “道歉也没用,我不会原谅你的。”
  尽管池疏态度良好,语气也很真诚,但宁秋不吃他这一套。
  “除非你让我们和你一起去。”
  池疏闻言顿时有些无奈,他正是不想宁秋和他一起才……
  突然,池疏怔愣住了,他问:“…我们?”
  “是的,我们。”宁秋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姜屿和谢知予。
  “你怕我跟着你去会有危险,但你自己一个人去不也是会有危险吗?”
  “我已经和谢伯伯打过招呼了,反正过去镜还没有线索,他同意我们先陪你回趟家。”
  宁秋显然还不太适应这样直白的说话方式,她抿着嘴角,神情很是不自在。
  “咳,那个,我反正就是在关心你,你不能拒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池疏当然不会再拒绝她。
  他抬起头,视线略过宁秋,看向她身后。
  见他朝这边看来,姜屿拍了拍谢知予的肩膀,然后笑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尽管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池疏却神奇地懂了她的意思。
  此行若有谢知予在,他的确能安心不少。
  良久,池疏低头笑了,眉眼舒展开,连日来的忧愁也一扫而空。
  他卸下肩上的行李,在手中晃了晃,朗声道:
  “记得带上厚衣,防寒保暖。”
  *
  卢龙府位于平原地带,交通便捷,舟舶继路,商使交属,是北地的中心城市。
  以往每日都有不少商队来此,进城的路上常常要排起长队,生意都要争抢着做。
  然而最近别说是商队,就算是过路的旅客也不见有一个。
  五月初入夏,北地却仍飘着鹅毛大雪。
  漫天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目之所及,天地间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马车从松软的积雪上碾过,后面跟着拖出一条长长的压痕,很快又被飘下的雪花覆盖住,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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