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狭窄,严重地影响了我闪避的可能性。对方有意识地阻拦我往外走,几回合下来,我或多或少受了点伤。
恰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那么久没到餐厅,在餐厅等我的樱乃她们应该是在催了。
“把她手机和笔记本给我摔了!”瘦高男人尖声叫道。
我脸色一沉——这两样是我身上目前最值钱的东西,我将它们抱到怀中,护着的过程里又被疯了一样的几人揍了几下。
对方一下子将我撞到墙上,我哼了声,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疼。
我的怒意隐隐上涌,咬牙想往外跑,可那瘦高男人还在叫嚣:“给我上,那么多人打不死一个女人!?废物吗!?给我把她的手打折了,我看她还怎么打球!”
被瘦高男人的话所怂恿,有两个男生终于拿出了刀,目露凶光地刺向了我——
树叶落地的刹那,黑红色的、极为恐怖的雾气自我体内爆发了出来!
——这是什么!?
我的咒力不是被狱门疆压制了吗!?这是什么东西!?
狱门疆极为霸道,霸道得把我守护之魂的部分副作用都抵消了。
这些年,我从未感觉到过来自于夏油杰和五条悟受伤时,本该和我共享的疼痛。若非观测到我的生命值奇怪地减少,我都没办法确定守护之魂是否还有效。
在我被狱门疆封印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庞大的咒力爆发?
像是在回应我的震惊,黑红色雾气中传出一声嗤笑:“真是心慈手软啊,五条夏。本大爷帮你一次,不必感谢。”
——居然还有意识!
那群男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带着狰狞的恶意继续冲我扑来,刀锋闪烁着寒光。
在他们身后恶心的诅咒已然快要成形。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在黑红色雾气爆发出凛冽的杀招前,我几乎快要破声般大声地阻止:“不要杀人!”
答应我,不要叫。
我们之间,还是有信任的,对吗?
第38章
我的对峙!
我心中隐隐升起了事情逃脱掌控的绝望——如果在学校里杀了人,一切全都完了!
杀过人的我知道当杀意涌现而握有力量的人已经出手时,普通人的命有多么脆弱。
这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不能让它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出乎意料的是,我以为不会听我说话的未知意识体竟然真的在裹挟着那群男生之前停下了手。
它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冷哼道:“跑。”
我瞳孔缩了缩,没有时间去想它为什么要帮我,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我转身便往外冲。
那群男生估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讶地被意识体推到两边。我跑出好几步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开始追我。
瘦高男人还在大声地喊:“别让她跑出去!”
可是已经迟了,离开小道的第一瞬间,我便立刻往人多的地方冲,没想到的是那群男人也跟着冲了出来。
我们立刻暴露了在大庭广众之下。
本来还有些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围观群众,在看到几个男生手中的刀和我身上的伤后立刻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有人拿出了手机拍照,有人直接打电话报了警,还有人试图上前阻拦。
那群男生见势不妙,刀也不要了,扔了转身想跑,却被重重人流阻挡住了退路。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有那么多人拍照作证我们双方跑出来时,我伤痕累累,而对方毫发无损,这群人很难反咬我一口。
我不想我的比赛受到影响。
这种持刀在学校伤人的事情简直算是爆炸式新闻,没多久,网球部众人匆匆而来。
幸村精市等人手里还拿着球拍,穿着网球鞋,手腕和额头上的护腕、护额都没来得及拿下,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看到我的情况,在最前面的真田弦一郎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
幸村精市拉住越前龙马,冲着女孩子们当机立断:“先带夏夏去医务室,麻烦你们了,杏,朋香。”
我瞄了眼意识体,对方明白了我的意思,尽数回到了我的体内。
方才,这个意识体冲出我的身体的行为,显而易见地压碎了狱门疆的某些禁锢。我和守护之魂之间的联系在此后突然变得紧密。
我正准备跟着橘杏和小坂田朋香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宝谷玲子却正好赶到。
上次我在冰帝受伤,她知道后就疯了一次;这次直接让她对上——
宝谷玲子的视线在看到我的伤口时便变得像是要杀人,她浑身的咒力猛然暴涨!
“宝谷!”我试图阻拦。
发觉不对的龙崎樱乃和柳生结衣眼疾手快地死死拽住了她,可她就像是个失去理智的小兽,双目通红,咆哮着说要杀了那群男人。
这个小咒灵从出生起就面对了惠他们的围殴,而后又被五条悟暴揍。
它什么都不懂,就想活下去,于是冲着处于保护中心的我而来,结果惹怒了五条悟被揍得更狠。它在对世界毫无概念的情况下差点死亡。
只因为我不想它死在幸村他们面前,保护了它一下,这小咒灵居然就把我当成什么似的护着,至今没变。
我叹了口气,放柔了音:“玲子。”
发疯的小咒灵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想和你打女双,如果你今天动手打了他们,我们就不能一起参加比赛了。你确定吗?”
宝谷玲子:“……”
她恶狠狠地瞪着那群男人,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我。
小咒灵扁了扁嘴:“夏夏,去治疗。”
“好,你来扶我。”
小咒灵立刻雀跃地冲了过来。
那个意识体回到我体内后又开始一声不吭。
我仔细回忆了下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进入我体内的,怎么想,都该和我最近变大的食量有关;连狱门疆都不折腾我了。
——五条悟!
……于是直到到了教导处,我的情绪都没缓过来。
如我猜想的那般,以瘦高男为首的家伙们果然试图将这次单方面的袭击变成“互殴”。一来可以降低他们受到的处罚;二来可以剥夺我的比赛资格。
可惜,幸村精市等人极其聪明,压根没让他们有机会往自己身上弄出伤,加上离开小道后的监控视频和围观路人作证,他们的狡辩没有被采纳。
没多久,警察就将他们带走拘留调查。
以防万一,幸村精市让大石秀一郎帮我写一份报告递交给两个组委会:大学团体赛组委会和我和越前龙马报名的职业赛事;并附上了详细的视频、照片和解释。
而我在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给加藤管家发了短信,提出要见五条悟一面的要求。
“以后不要单独走了。”吃饭时,大石秀一郎忧虑地提议。
“怎么可能随时有人陪着?在学校里他们找不到机会,难道就不会蹲守在我回家的路上?”我一边吃一边摇头拒绝,“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等警察那边出结果吧,先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来打我。”
我心里有事,下午比完赛后,我便和手冢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开了网球场。
这还是我第一次提前离开。
我疲惫地回家,打开门。
我眨了眨眼。
关上门,重新打开。
我:“?”
客厅的茶几后,一个一米九的男人穿着黑色休闲服正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面前摆放着果盘、甜点和饮料,悠闲自在得仿佛在自己家。
加藤管家速度那么快?
不对,五条悟他——
我的思绪被浓重的血腥味打断,我后知后觉地在五条悟脚底发现了几件沾满血的衣物。
我感受了一下生命值,居然真的又减少了一些。
由于那个意识体的破体而出,让狱门疆的力量被压制,我和守护之魂的联系重新变得紧密,五条悟受伤我怎么会感觉不到?
难道他是在更早之前受的伤?
这家伙不是有无下限吗?
“怎么受那么重的伤?”我下意识地问。
五条悟看向我,凉凉地问:“不装不熟了?”
一种违和感再度扑面而来,和我之前在小学看到他时一样违和。
我皱眉,谨慎地打量着五条悟。
没错,是他啊。
他对我打量的眼神没什么反应,反而像是挑衅般冲我挑了挑眉。
更违和了。
前两次见到他,他没这样肆无忌惮。那么嚣张的一个人,像是忙得没空搭理其他事情一样。
我压下心中的怀疑,将网球包放在衣架上,又换上了拖鞋。
我坐在距离他不远的椅子上,问道:“我体内的意识体是什么?”
“两面宿傩,诅咒之王。为了在你体内安家落户,他会帮你压制狱门疆,和你断的药是一个作用。”
一直安静如鸡的两面宿傩发出嗤笑:“呵。”
……好怪,感觉肚子里有孩子在说话似的。
话说我体内现在到底有多少东西啊?
不,严格来说是我灵魂里到底存了多少东西啊?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不想和咒术界扯上关系,也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你把两面宿傩放进来,你让我怎么完全脱离你们?”
两面宿傩抢答:“就是不想和你断干净咯,为什么要问那么蠢的问题。”
我:“……”
这个诅咒之王是不是太无聊了点?
能不能别逼逼啊!
五条悟无视了两面宿傩,他依旧是那副凉薄的嘴脸,只是他受的伤让他有些气血不足。
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是你太理所当然、自说自话了吧。”
“?”我提醒他,“三年前,是你要和我划清界限。”
“嗯?”五条悟大剌剌地往后一仰,反问,“老子有说过一句和你再无关系这种话吗?老子只是和你提了离婚让你先搬出去,其他的不是你自己脑补的吗?”
两面宿傩:“好渣男的发言啊,啧,现代的所谓最强那么屑吗?”
干脆你们俩先吵一架再换我??
那么有表达欲抢我台词我他妈还能说啥???
而且之前五条悟是另一个态度,现在他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
这如影随形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又无语又恼怒,竭力平复着心情:“五条悟,你心知肚明当时是什么情况、你是什么意思;现在我也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把两面宿傩从我体内拿出去,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五条悟闲闲地抬起眼睑看我:“哦,我不。”
两面宿傩:“哈哈。”
我:“……”
五条悟双腿一叠,双手合着放在下巴上:“虽然我向来懒得管别人的死活啦,我也只救愿意被拯救的人,可是你死了的话,我会很头疼的哦,我也会很伤心很难过的哎,还可能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他的语调从刻意的夸张一点一点地被冰冷刺骨所笼罩,一如他死死放在我身上的目光:“五条夏,我警告你很多次了吧?别作死。”
明明是在表达对我的重视的话,从眼前这人嘴中说出来,却带着让我灵魂都在震颤的寒意。
我觉得他话中有话,可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明确地说,我不知道和前不久我见过的相比反差如此之大的五条悟,到底在想什么。
可这不妨碍我被他的言辞激怒。
凭什么呢?
以前我想活活不了,现在想死也死不掉?
为什么我的人生永远要被别人掌控?
我开口讥讽:“别作死?五条悟,你忘了我满手的鲜血吗?你放过了杰,放过了我,你想过要如何向那群普通人交代吗?你在向我表达你一直在徇私吗?”
两面宿傩:“就是就是。”
五条悟“哈”了声:“谁告诉你我徇……”
话说到半截,他突兀地停下了。
在我的瞪视下,他冷冷地说:“夏夏,世上的一切早就明码标价了,你会付出代价的。”
我和五条悟隔空对视,我看清了他神情中难得的认真,一如三年前他赶我离开时那样。
在我愣怔的、直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的神色中——
两面宿傩:“切。”
我:“……”
五条悟:“……”
大爷,你在干什么啊大爷!
人家夫妻吵架关你什么事啊!!
PS 不影响虎杖剧情~
第39章
我的询问!
在两面宿傩一力掺和下,我和五条悟之间的对话总觉得怪怪的。
即便如此,这已经是我们分开的这些年来,我和五条悟对话最多的一次。
在网球部众人的帮助下,我的情绪日渐稳定,除了提升的网球技术,我的为人处事也不再如同以前一般一张白纸。
我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压抑着疲惫,脚底是沾满血的衣物,也不知道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接到加藤管家转发短信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嘴上说着不会管我的死活,私下里却将两面宿傩放进了我的体内——想也知道这件事情他是瞒着上层在做,不然上层那群烂橘子早就过来找麻烦了。
这个男人,真的不值得我的让步吗?
“悟。”重新喊出这个亲密的称呼,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五条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就有反应,直到我握住了他的手——他应是失血过多,掌心没有多少温度——他才歪了歪头,从鼻腔里回应了声。
我从他的脸上发现了讶异和某种复杂的情绪。
我郑重地问他:“你在瞒我什么?”
五条悟没有回答,他眨了眨眼睛。
我伸手捂住了那双代表着责任的六眼。
五条悟的六眼会二十四小时无间断被动地开着,庞大的信息量让他头疼欲裂,他只能靠着甜点勉强补充脑力。
而我是唯一一个可以阻拦六眼信息摄取的存在。
他说,我的灵魂像是一个包容万物的宇宙,是另一个天元;他注视着我时,六眼第一次看到的是实物——那是一片澄澈的星空。
为了让他舒服,小时候,我会轻轻地捂着他的眼睛,直到他陷入沉睡之中,我才会拥抱着他,和他一同入睡。
他一直是我的保护神,可夏油杰却说,某种意义上,我也是五条悟唯一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