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探案手册——娇莺不语【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2 14:43:22

  *
  黄昏将近,铃兰在高家婢女的伺候下换好婚服,至于之前那件红色长裙,她套在婚服里面。
  幸好她身材消瘦,套在婚服里面并不显身材臃肿,唐代女子偏向富态,所以她这样叠套的穿法并不令人感觉奇怪。
  温怜生和墨琴两人不知去向,离拜堂还差一个时辰,婆子牵铃兰离开高府,送到附近一处雅舍。
  铃兰进入才知雅舍是墨琴在东川的别宅,之前她与墨琴接头时正是在这里。
  高永迎娶铃兰虽不以妻的名分,但仍以滕妾之名,所以他仍需走迎亲的形式,从铃兰的“娘家”迎她进门。
  但他们的婚事政治意义大于通常意义,所以下婿催妆的细节免去了,只保留了父亲为出嫁女儿披红盖头。
  墨琴拿起桌上的红色巾帕,慢慢上前靠近。
  铃兰想起昨日空欢喜一场,偏过头,避开了红帕。
  她瞥着墨琴,责备道:“昨日你和温怜生从我那里白吃一顿酒,酒足饭饱后把我丢在那里。说好的救我出去?”
  墨琴毫无愧色,只道:“时辰未到。”
  铃兰反唇相讥:“所谓时辰未到,怕不是指洞房时辰未到、三年抱俩的时辰未到,或者是......”
  “四时会易主的时间未到?”
  墨琴反应平平,不以为意,笑道:“至少让你拜过我这个‘老父亲’。”
  怎么古人也喜欢占人辈分便宜?铃兰瞪圆了眼,气鼓鼓道:“这话听着耳熟,我看你天生就是做社团的料,即使不去四时会,也得去德云社。”
  不过这话宣泄完,她怒气消了。
  听墨琴这话的意思,是等她拜堂时再抢人。
  四时会这社团和后世的□□还是略有差异,倒接近武侠小说里面的天地会,讲究义海豪情,墨琴说话向来一诺千金。
  所以之前他和温怜生两人不告而别时,她才会格外恼火,以为两人违背道义而食言。
  既然墨琴说二拜高堂之后才会救她,那便一定会在那时接应她出去,虽不懂讲求速战速决的墨琴为何拖延至此。
  趁着铃兰走神,墨琴拿着盖头,往她头上一盖,入戏地说:“乖乖女,‘戒之敬之,夙夜毌违命’。”
  唐代父亲送女儿出嫁时都会说上这么一句,意思是说嫁人之后要好好听夫家的话。
  但墨琴这句话的“命”字后面没有明确宾语,既可以指代“夫”高永,又可以指代“父”墨琴”。
  四时会的人脑子里有一百多个心眼,稍微细琢磨,便能听出来墨琴嘱咐里含着“听他号令”的意思。
  领会到意图后,铃兰捏着盖头,鞠了一礼,假笑道:“谨遵大人指示。”
  叫墨琴一声爹,她还真叫不出口,于是她换了个近义词“大人”应付过去。
  墨琴心情甚是愉悦,毕竟平白多了个闺女,足够让他到古晏廷那边得瑟。
  他领着铃兰上了门外的婚车,路上一口一句“乖女”,气得铃兰压碎银牙,但她盖着盖头,任她如何翻白眼也传递不到墨琴眼里,只得哑巴吃黄连。
  两人在东川百姓面前演得好一副父慈女孝。
  铃兰坐上了婚车,在路上开始期待起婚礼会发生的事。
  --------------------
  最近剧情有点点慢,男女主还没见面,但这几章是必须的,高永作为坏人必须要恶有恶报。
第46章 浴血新娘
  黄昏后日光愈见黯淡,再过不久长安的城门便要关闭。
  元邈今日出行不利,他本欲轻装上阵,骑着一匹快马便要离开,可街道极为拥堵,沿路到处都是百姓。
  四月已入夏,炎炎烈日下,闷得人与坐下的马匹都发汗不说,堵得久了令人心情烦躁。无论绕行哪条,路上的人群都不见少。
  他不知长安近日究竟发生何事,想起前几日有人敲他家的门,说要应征家奴,宁可不要薪酬。
  此事甚是诡异,元邈想都没想便冷声拒绝了。
  细回想这件反常之事,他猜测这是高家做局,不期然皱起愁眉,忽听到附近有人在喊:“有娘子晕倒了。”
  他想上前探情况,但人群一窝蜂地挡在马头前面,他不愿伤害百姓,所以堵在原地只探头看向骚动的中心。
  后来人群中晕倒的娘子终于苏醒,抬头眺望一眼马背上的元邈。
  她满面羞色,语气兴奋:“怪我视力太好了,都说十三郎不笑的样子最好看,我看他蹙眉的样子也好看,比画册里的样子好看多了。”
  人群里爆发一阵哄笑声,可以说虚惊一场。
  听到那句“十三郎”,元邈明白过来这说的是他,仔细看围堵在马前的人群,多数是女子,有些甚至不是长安的打扮。
  但转念又想,这些人大抵不是来看他的,估计去见他堂兄却落了空,才把目光投向他。
  他不是他堂兄,生得没有堂兄仪形奇伟,也自知长安女子待他热情,多只拿他当作堂兄的影子。
  自小到大,他都活在堂兄的阴影下,堂兄十五岁那年明经擢第,后面制举考试都是第一,后面成为当世文豪,要知道元白的元在前。
  而他与堂兄同岁,却总差他一步。
  除了铃兰,这世间没有谁能看到他本人。
  一想到铃兰,元邈忽而意识到,这或许又是高家的陷阱,想用其他女子迷惑他,让他放弃铃兰。
  怎么可能让高永如愿?他早认定了铃兰,即便她今日已经嫁给了高永,他也要把她抢回来。
  随即,元邈在附近雇佣了两名随从,驱散了围堵的人群,在随从的帮助下,他驾着马匹朝着城门口艰难行进。,
  忽见城门处停一辆马车,堵在门口处,城卫不肯令两人离开。
  他即时勒住了马,走凑近上前,见在前面交涉之人他是认识的,是堂兄的好友李景俭。
  李景俭见元邈近前,未等他询问,先道:“元十三,你快下来帮个忙,此事也和元九有关。”
  元邈将信将疑地下马,经过那处马车。
  马车的帘子忽然自内而掀起,一位女子攥着帘子,向外探头瞧他。
  待那女子看清楚他的脸后,便落下侧帘。
  元邈也在落帘的瞬间看清女子的长相,这女子发型与衣着与铃兰的一致,但他不至于恍惚,两人相貌与气质差别极大。
  他没有停步,径直走向城门的李景俭。
  李景俭见他来了,行了一礼。年纪比他年长,但待他极为客气,毕竟当年在官场上,李景俭受他先丈人韦执谊照顾颇多。
  树倒猢狲散,但有情有义之人依旧还在。
  元邈回礼后,即问道:“是有何事?堂兄远在江陵,怎会与他有关?”
  李景俭听到这话,惊讶地问:“他没同你说他要纳妾的事?”
  “有这事?”元邈不大相信,堂嫂离世尚不足一年,这边开始忙活起堂兄纳妾的事,此事不像堂兄的风格。
  堂嫂韦氏虽与堂兄长年在长安与洛阳分居,但感情不算差,也没听说堂兄有在“长安看花”的嗜好。
  李景俭耐心道出来龙去脉:“元九到江陵后水土不服,直接就病倒床前,家里面孩子没人照顾。正巧我家里最近才寻回失散的表妹安氏,她也尚未婚配,便想着做回红娘替两人牵线。”
  元邈回头看一眼马车,问道:“那后面的便是新堂嫂?”
  “算是吧。”李景俭叹了一口气,“没人能做主,不能以妻礼入门,只能做妾。但我信赖元九的为人,定不会亏待我可怜的妹子。”
  元邈说道:“我也相信堂兄定会善待她,只是为何堵在这里还不启程?”
  “没有身份文牒呗,长安守卫向来刻板。”
  李景俭看着马车,又是一声叹息,“她父母因为战乱被流寇所杀,她侥幸活命,在长安几经辗转,最后穆椋找到了她,通知了李家。”
  “穆椋?好久没听说这名字。”元邈感慨。
  李景俭凑近元邈,小声在耳边说道:“听家妹说,前段时间郭贵妃监视他,他便在家闭关。但最近他出关了,昨日离开了长安,怕是也要去剑南道,你可要多加小心。”
  元邈点头,谨记李景俭的提醒,又问该如何帮他出城。
  还没等李景俭回答,城门的管事凑上前,朝他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事关元御史的家事,小人哪有阻拦的道理。”
  这就放行了?元邈诧异不已,看了一眼李景俭。
  李景俭干笑一声,“这你有所不知,如今在大唐,你的身份就是一张行走的通行证,能带你去大唐任何地方,或许吐蕃、女蛮、大秦也可以。”
  守门人随后吩咐身后两人抬起闸门,放行他们离去。
  *
  剑南东川的街道上,轿夫抬着花轿平稳行进着。
  轿内铃兰双手抬起帕巾,抿了抿唇,朝左右看了两眼,摊开紧攥的拳头。
  她离开琴行前,墨琴在她手心藏了一团纸,记录着今晚参与婚宴的宾客姓名。
  每位宾客姓名后面标记着他们的身份,一半以上的宾客名字后面标注着“梅兰竹菊”“琴棋书画”,他们皆是四时会的人。
  铃兰看完并记下纸上内容,一条一条地撕碎成粉末,便抬起侧帘,正要寻机会向外面扔掉纸条,却见花轿旁边站着高永。
  高永骑在马背上,余光一直盯着旁边的花轿,见铃兰抬起侧帘,目光鬼祟,便牵马凑近。
  “寻人?”高永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熏染衣料的龙涎香气味从他身上飘来,铃兰呛得轻咳一声,随口道:“你离远点。”
  高永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吐露:“元邈今早还在长安,况且穆椋前日出关,两人估计会狭路相逢,一时半刻走不到剑南东。”
  铃兰瞪了高永一眼,慢慢放下帘子,攥着纸屑的拳头握得更紧,心里泛起嘀咕。
  她提前知晓历史,笃定元邈稳拿大男主剧本,所以过去未曾担忧过元邈的安慰。可问题是万一这里会改呢?
  铃兰隐隐感觉到,历史正朝着不同方向缓慢前行。
  比如说元邈破案的时间比史书上短了几日,再比如说,元邈没有折返东川,而是留在长安等待升职。
  尽管这种不同微不足道,但量变会发生质变呢?
  穿越者王莽知道未来会有位刘秀与他争权,杀光全国所有的刘秀,到最后突然又冒出另一位刘秀。
  这位刘秀是历史上原本的刘秀,还是天道临时打的补丁?元邈会否也会中道逝去,而被历史打了补丁?
  想到这两个问题,铃兰的心虚愈发不宁,太阳穴跟着突突直跳。
  她撩开了袖子,看了一眼里面套着的红色长裙。
  朱红色的裙子比血液的颜色鲜艳,看得铃兰此刻心惊胆寒,脑海中无法克制地想象元邈的死亡场景。
  以至于落轿时,她麻木地坐在里面,外面婆子唤她几声,她都没有丝毫反应。
  墨琴用力侧踢一下轿身,故意喊了声“乖女”,铃兰才回过神。
  婆子伸手扶她出轿,催促道:“娘子莫要耽误吉时。”
  铃兰跟着婆子进了内堂,一边行进一边以余光点算宾客的鞋子数目,与墨琴交给她的名单人数一致。
  她对墨琴暗中打了个手势。
  不过,此处却不见温怜生,这点让她尤为奇怪,细声向婆子询问。
  婆子说起此事笑得惨,说温怜生昨晚吃坏了肚子,一直奔波于茅厕,到现在都没出来。
  铃兰纳闷,他可是位医者,蹲这么久的茅坑,不怕拉脱尾巴骨?
  吉时一到,高永迈着大步进入大堂,与铃兰并排而站。
  在婆子的指引下,铃兰先转向外面,与他拜了天地,而后转向正襟危坐的墨琴。
  她面朝墨琴的方向,微微抬起头,红头巾挡住她的视线,她眼底里尽是一片红,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茶香远远地飘过来,还有两枚油煎花生米的香气,这些足够她想象墨琴悠闲地吃茶配着花生米的场景。
  她气得牙痒痒,可也只能忍着,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但鞠躬之后,铃兰看那双脚仍纹丝未动,她内心开始慌措,怀疑墨琴之前的许诺是诈她,并不打算救她出去。
  等后面报堂人再喊一声“夫妻对拜”,这对新人再拜下去,便是礼成了。
  铃兰无法忍耐,捏着帕子企图当场掀帕,却听到墨琴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大喜的日子,怎可随意掀帕,不吉利。”
  铃兰小声念叨:“你食言,我只能自救。”
  “为父交代你‘戒之敬之,夙夜毌违命’,这么快便忘了。可真是不孝。”墨琴仍揪着两人虚假的辈分调侃。
  “那我们今日断绝父女关系吧。”铃兰仍执意要揭帕。
  两人说话的功夫,铃兰觉察出不对,半晌她未听到报堂人喊“夫妻对拜”。
  早上失踪的温怜生突然出现,大摇大摆地穿过宾客席,靠近墨琴他们身边汇报:“老大,准备好了。”
  铃兰趁这功夫抬起帕子,一瞬间似乎瞥见满堂宾客瘫软在座上,但帕子很快被温怜生重新盖在她头顶。
  墨琴替铃兰仔细整理头帕,语气有点玩味:“礼成之前不可揭帕,不吉利。”
  铃兰点了点头,温怜生将她扶前两步,随后不知所去,但她耳边很快听到类似刀剑出鞘的响动。
  身后随后传来凄惨的哀嚎声,同时鼻尖扑来浓郁的新鲜血液的腥甜,那气味还热乎着,直熏得她头晕目眩。
  红巾遮住她的双目,她眼前只有桌上一碗茶杯和一碟花生米。茶水表面风平浪静,静静地冒着热气,但杯与碟的边缘,跃动着两道红影。
  她忘记计算杀戮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她回神时,身后的响动停了,血腥的味道不再加重,面前那杯热茶的上方已无热气笼罩。
  墨琴带着浑身的血腥味朝她走来,在身后说了一句。
  “礼成。”
  --------------------
  唐代结婚时,父亲训诫女儿,“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母亲叮嘱女儿“勉之敬之,夙夜无违”,这个不是我原创,是唐代的历史。李景俭是唐睿宗玄孙,以前受过韦执谊提拔,后面二王八司马出事的时候,他因为生病而侥幸逃脱惩罚。
  另外男主是元稹的堂弟,千万别弄混两人的走向完全不同,而且元邈眼里只有裴椒(铃兰),粗箭头1v1。
第47章 谍影重重
  初夏夜晚,月明星稀,街头人烟寥寥。
  偶尔有旅客路过高家府邸,只能瞧见那扇挂红绸的宅门,听不到宅邸内的动静,似乎这里缺少大婚该有的热闹。
  新娘孤零零地立在堂前,盖在赤红帕下的脸庞煞白,身后弥漫着血腥味,盖过身前浓郁的茶香和花生香。
  “现在可以解开盖头了,或者你想继续盖着?”墨琴有点不怀好意。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