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连煋头往后仰,渐渐闭上眼。
灯山号在多多巴斯的布里奇顿港口靠停。
巴巴多斯位于加勒比海最东部,是个小岛屿国家,四面海洋环绕,面积仅有431平方公里,居住人口29万,多为黑人后裔,旅游业是该国主要经济支柱之一。
巴巴多斯对中国游客免签,对面上岸的邮轮旅客,管理不严格,在护照复印件上贴上登陆许可证就能上岸。
连煋拿着尤舒护照复印件,轻轻松松溜进去,她今日只是去找商曜,自己没有接拎包的单子。
商曜提前坐飞机,前两天就来到布里奇顿了,这会儿就在港口等她。
两人七日未见,甚至想念,连煋刚一出港口,商曜从遮阳伞下蹿出,一把抱住她,“宝贝儿,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想,很想,特别想。”连煋送给他一块在员工餐厅免费领的小面包,拉着他的手,热情洋溢要请他吃饭。
两人来到餐厅,还没上餐,商曜在桌子底下就没放开过连煋的手。连煋干脆离开位置,绕过去和他肩并肩挨着坐,“商曜,我们俩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不是。”
连煋板起脸,“什么意思?”
商曜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靠,“我们是最好的情侣。”
“别不三不四的,和你说正事呢。”连煋将他肩膀掰正,瞳面流光溢彩,“商曜,灯山号的航线经停的国家,你是不是都有签证?”
“是啊,都有。”商曜手搭在她的肩头,“宝宝,你放心,我会在每个港口等你,一直到回国,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你可真是太好了!”连煋紧紧握着他的手,“我这儿有个挺好的赚钱路子,你要不要跟着我干?我是把你放心上,才想拉你入伙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挣钱?”
“挣什么钱,我有钱。”商曜从口袋拿出钱包,翻找银行卡,“上次给你的,你花完了?等会儿再去找家银行,给你取点现金。”
“不是,你给我的钱我都存着呢,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连煋拉着商曜的手,说出自己的计划。
她现在是灯山号指定的拎包服务部部长,市场供不应求,她现在手下的拎包员,都是海乘们抽空来接活的,数量不够,没法满足游客的需求了。
连煋想和商曜里应外合,让商曜先行到达港口之后,找合适的当地人担任拎包员,她再做好对接工作。这样既满足了游客的需求,她也能赚到更多的中介费。
“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还要搞什么拎包服务,我们还怎么约会?”商曜不太愿意。
“我是真心喜欢你,才想着和你一起赚钱的,你又上不了船,整日在港口等我,多浪费光阴啊。我们一起挣钱,一起努力,等回国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看她热情高涨,商曜也不想泼冷水,终于还是点了头,“行吧,我尽力,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你也别怪我啊。”
“没事,你尽力就好。”
敲定合作,连煋喜出望外,看着商曜俊朗的脸,心又热了几分。
第26章
阴霾的浓云慢慢合拢, 卷覆了天边最后一点儿残阳,要下雨了。
连煋和商曜逛了一天,晚上回到邮轮, 因为下雨, 露天甲板、泳池等均关闭了,邮轮也推迟一个小时后再起航。
连煋趴在床上, 和商曜打电话,“不硬,床很软的, 睡着很舒服,乔纪年还给了我一张空调被,盖着很舒服的。”
“唉, 还要好久才回国,我都等不及了。”商曜也躺在酒店的床上,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连煋翻了个身, 腿高高抬起, “你要是累了, 就先回国吧, 这样一直跟我跑, 太辛苦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 就是你比较辛苦, 我心疼你。”
“那你要尽心帮我找到合适的拎包员,这样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知道了。”
聊了好久, 手机都发烫了, 连煋才和他结束黏糊糊的聊天。
从巴巴多斯离开, 经过一天的航行抵达圣卢西亚的卡斯特里港口,商曜坐飞机, 提前一天到达卡斯特里,按照连煋的意思,尽量寻找合适的拎包员。
在旅游性质的港口,要找类似的服务者,不算难事,在邮轮到来之前,港口聚集着拉客的司机、小商贩、酒店拉客、景区服务等等。
商曜自己带了六个随从,这六个随从也可以去拎包,另外连煋让他去找和当地酒店合作,询问有没有轮休的服务员额外去接活儿。酒店服务员具备一定的服务素质,就算出现服务员偷拿游客东西的行为,也有酒店担责,可以快速找到小偷。
抵达港口之前,连煋窝在宿舍给商曜发消息,三令五申,“你找的人靠谱不,是不是酒店的人,可不能什么猫三狗四的都要,你认真点,我们这是在赚钱,服务质量要跟得上。”
“我知道,我没乱找人,都是和酒店,还有旅行社联系的,有个中间人给介绍了一群做兼职的大学生,没问题。”
连煋又不放心道:“对了,签字表你弄了没,身份证复印件记得收全了,还要给他们拍张照,免得有人偷东西了找不到人。”
商曜:“明白,都按你说的办了。”
连煋提前和事务长方昕沅沟通过了,因为海乘数量不足,满足不了游客的需要,所以她会和港口上的朋友合作,找当地人当拎包员。
方昕沅犹豫了会儿,问道:“你确定你找的人没问题?万一有拎包员拿了客人的包就跑,这责任谁来担?”
“事务长,我都是调查好了才做生意的。圣卢西亚治安良好,近十年都没有过骚乱,连续十二年获得‘世界度蜜月圣地’榜首,旅游业完善,尤其注重对游客的服务,要是有游客的东西被偷了,警察立马出动。我只在治安好的地区找当地人当拎包员,等到巴拿马、墨西哥这些地方,就不找了。”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而且我朋友就在港口,如果真有游客的东西丢失,也有我朋友帮忙报警善后。”
方昕沅开了担责协议,让连煋签字,暂时放手让她去干。
加勒比的几个旅游岛屿国家,对中国游客都是免签,连煋再一次混了出去,她穿着领导制服,方领矩步,靡颜腻理,举手投足间林下风气,商曜见她后,两眼挪不开,黏糊糊就要去抱她。
“宝儿,你这一身衣服哪里弄的?”
连煋和他手挽手走路,踔厉风发,“我现在是灯山号拎包服务部的部长了,有合同的,事务长给我发的领导制服呢。”
“你连身份证都没有,还能当领导?”
“是金子总会发光,我们事务长看中我的能力,给我当委托人,帮我弄了个临时合同。”
商曜半搂着她的腰,喜形于色,真心为她高兴,“那你现在还当清洁工不?”
“当啊,拎包服务只有停港日才需要忙,我平时也不能混日子吧。”
商曜心里不落忍,“都当小领导了,就别当清洁工了,和事务长沟通一下,能不能找个人代替你,天天打扫卫生多累啊。”
“干活儿哪有不累的,我室友尤舒,在餐厅当服务员,比我还累呢,物资补给日时她们更累。还有我朋友竹响,别以为她是仓库管理员就一天闲着,人家夜里得起好几次床做记录呢。”
连煋振振有词,商曜根本没往心里去,只一心挂怜她,“我就是心疼你嘛。”
升任领导后,连煋第一单生意还算顺利,商曜找的这些拎包员都没问题,服务态度不可能做到像海乘一样款曲周到,但也没弄丢过游客的东西,更没有探囊胠箧。
登船前,连煋树下借阴,蹲在荫蔽,细碎斜阳顺着枝桠缝隙洒在她脸上,金光一样如花如锦,她把笔记本垫在膝盖上,笔尖窸窸窣窣,认真算账。
依旧的,拎包员的车费、景区的门票费都是游客报销,拎包服务费是每位游客22美元,连煋从中抽成2美元。
商曜一共联系到32名拎包员,每个人都对接了4名游客,连煋把钱算给他,一共2560美元,让他等会儿去按账本给拎包员结工资。
这一单当地拎包员的生意里,连煋一共赚到256美元的中介费。
她又数出50美元给商曜,“这是你的辛苦费,你应得的,我绝对不能坑你。”
商曜把所有钱都退给她,“不用了,你赚钱点不容易。拎包费我自己掏腰包给他们结吧。”
连煋还是把钱塞给他,“你要是想送给我钱,就单独给。现在是在做生意,不能这么混着来,做生意就得明算账,糊里糊涂搞感情牌,容易生间隙。”
“那行吧。”推却不过,商曜把钱收了。
时间紧急,连煋和商曜对好账,急急忙忙上船,在入口处朝他挥手,“你赶紧先到多米尼加,提前联系好拎包员,别耽误工作,我们继续赚钱!”
“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
邮轮航行两天后,来到多米尼加停留两天的时间,连煋如法炮制,白日和商曜里应外合安排拎包服务。
晚上半夜,偷偷下来找竹响,竹响已经和她商定好,今晚要下水捞金。
两人配合默契,穿戴好潜水装备,纵身跳入海中。
竹响对加勒比海域很熟悉,她说她来过这里淘金寻宝很多次。
大航海的殖民时代,无数官船、商船、海盗船满载着从南美洲掠夺的金银珠宝,经过加勒比海回到欧洲,加勒比海成为当时最繁忙的海域之一。
海盗猖獗,加之商船和官船之间内讧,矛盾激发,这片海域也成为人造沉船最频繁的海域,无数沉船载着百宝万货,葬身于加勒比海。
连煋打着头顶的强光灯,紧随竹响的身影,一路往南下潜,手腕上潜水电脑表的深度不断下降,来到一处珊瑚礁,连煋能看到一些早古的船只残骸压在上头,残骸大部分已经被泥沙覆盖。
又来到一处细谷沟,找到一具较大的船只残骸,竹响游过去查看,她的期望是能在这里找到金币之类的东西,但很遗憾,船只剩下空壳,东西都被冲走了。
竹响转过来,对连煋打手势,示意她,以船只残骸为中心点,往周围10米为直径搜找。
连煋用指示灯画圈,表示收到。
现在是夜潜,下潜深度已经达到25米了,两人不敢分开得太远,各自拿着金属探测仪开始探测,探盘覆在泥沙上,缓缓摸索。
不少浮游生物被两人的潜水灯吸引,蒲公英一样聚拢过来,美轮美奂,恍若另一个世界。连煋没时间游目骋观,一心一意披沙沥金。
没找竹响期待中的金币,只捞到一块锡锭,应该不值多少钱。不过,在沟谷的隘口发现了金沙。
两人立即游上来,回到邮轮,换上15升的氧气瓶,放下一艘小快艇,带上吸泥机出发,再次下水。
还是按照之前的配合,连煋负责搬挪石块,竹响负责拿着吸泥管吸沙。
水面的邮轮上,游客进入梦乡,万籁俱静;水下没办法说话,两人靠打手势,悄无声息忙碌着。
忙碌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带着一桶金沙回到邮轮。竹响从卫生间接来水管,两人在甲板的角落里,打着头灯,用淘金盆不断筛选清洗,把泥沙和沙砾都洗出去,留下金粒。
又回到竹响的宿舍,点燃酒精灯,一点点蒸干金粒的水汽。两人忙得满头大汗,蒸完金粒后,天都快亮了,一共1.2盎司的重量,竹响猜测应该能卖个两千美金。
连煋拖着疲惫的身体,打熬出一眼的红血丝,回到了宿舍。她一开门,尤舒就醒了,问道:“你们捞到了什么?”
连煋兴奋地告诉她,“一块锡锭,还有1.2盎司的金子,竹响说,金子应该能卖到两千美金。”
“可以的,不过你们要小心点哦,一想到你们连夜下水,我都不太敢睡觉。”
连煋挺嘚瑟,“不用担心,我俩都是老油条了,不会出事的。”
次日,是邮轮在多米尼加停留的最后一天,连煋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起来安排拎包服务员了。目送游客都上岸后,她回到第二层甲板的宿舍找竹响。
竹响还在睡觉,说多米尼加行情不好,等下个星期到了巴拿马城,她再拿锡锭和金子上岸卖掉。
多米尼加查证件严格,连煋没法混上岸,她今天放假,也不需要去打扫卫生,安排好拎包事项就可以。上午去帮尤舒一起铺餐桌,下午窝在竹响宿舍聊天。
竹响总是懒懒散散躺在下铺,笔直长腿搭在床梯上,拿着航海宝藏图研究,琢磨下一个淘金点。
连煋和她躺在一起,和商曜打电话,什么都聊,聊拎包的事情,聊感情的事,天南地北地聊。商曜嘴碎又娇气,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竹响漫不经心听着,等到连煋挂了电话后,她问道:“你男朋友?这么会撒娇,真骚。”
“他说是我前男友,但我不记得了。”
竹响:“上次你给我古布阿苏果,就是他买的?”
“对呀。”
竹响:“带他上船玩呗,天天打电话不累啊?”
连煋望洋兴叹,无奈地耸耸肩,“搞不到船票,他没法上来。”
“找乔纪年要呗,你不是天天和他混一起吗,他肯定有办法,我记得内舱房还有好几个空位呢。”
“我问过了,他说不行,估计要到美国才能让他上船。”
竹响眼睛转了转,放下航海图,凑近了连煋,胆大妄为,笑着给她出了个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