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煋悄然走过去,潜步至他身后,垫起脚蒙住他的眼睛,故意压低嗓子在他耳边道:“长这么帅,还出来抛头露面,你老婆应该把你锁在家里,省得你天天出来勾搭良家妇女。”
“那你买锁了吗?”邵淮一早就猜出是她,听到连煋这熟悉的调戏语调,他豁然放松了许多。
“什么锁?”连煋放开手,跃步跳到他面前。
邵淮眼中含笑,潋滟流光在瞳面闪烁,“不是说要把我锁在家里吗,那你买锁了吗?”
连煋笑得前仰后合,捧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两口,“等会儿我就去买,等我出海了,就把你锁在家里,省得你给我戴绿帽。”
“好啊。”邵淮从口袋里拿出保时捷的车钥匙,在她眼前轻轻晃动,“刚在路上捡到了把钥匙,挺好看的,送你当礼物要不要?”
连煋粗鲁地车过车钥匙,蹙眉冷目,怨道:“好呀你,开始学我了是不是,这是准备报复我了?我当初是因为没钱,才从垃圾桶里翻东西送你的,才不是故意送你垃圾。”
她将车钥匙扔在地上,转身就要走,“小气鬼,就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才不要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礼物。”
邵淮弯腰捡起车钥匙,拉住她手腕,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搂住她的腰,轻柔的吻印在她光洁额间,“不是捡的,给你买了辆车。”他下巴一抬,指向旁侧崭新的保时捷。
连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色车身线条流畅,泛着金属冷光,当之无愧的豪车,不禁在心中懊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嘴角咧开笑,推开邵淮,绕到车头摸了摸车标,“真的是给我买的吗,不是你从垃圾场捡来的吧?”
邵淮走过来,又搂住她的肩,哭笑不得,“哪个垃圾场能够捡到这样的车?”
连煋笑容愈发灿烂,“我的意思是,你是全款买的吗,该不会让我还车贷吧?还有是不是自愿赠与的,赠与协议也要出示一下。”
有了裴敬节这个心机男的前车之鉴,现在不管谁送她东西,她都得好好问清楚,是不是真的自愿赠与?免得以后又莫名其妙背上了债务。
“当然是全款的,你想要赠与协议的话,我明天让秘书弄一下。”
连煋催着他,“别等明天了,今天就弄吧。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拖着拖着哪天就忘记了。”
“行,知道了。”邵淮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秘书发消息要求弄个赠与协议,将聊天界面给连煋看,“这样子放心了吧。”
“这就对了,送东西就得这样,才能表现出送礼人的心意,也能让收礼人安心。”连煋笑得憨气,又捧住邵淮的脸,暖心地用力揉搓,“你真是我最贴心的小宝贝。”
“那是唯一的小宝贝吗?”邵淮傲娇地抬高下巴,不让她亲。
“肯定是啊,就是我唯一的最贴心的小宝贝。”连煋推着他的后背往车门方向走,“来来来,先看看我的新车。”
邵淮拉开驾驶位的车门,让她坐进去,“试试看。”
连煋坐进去,系好安全带,欢欣雀跃准备启动车子,忽而想起来,她的驾驶证还没补办好,无奈地丧了脸,“哎呀,烦死了,我的驾驶证还没补办下来,不能开了。咱们是正经人,可不能无证驾驶。”
“那我来开吧,先出去逛一圈。”
邵淮开着新买的保时捷,一路来到城里有名的豪华小区,带连煋进去,坐电梯来到十六楼,这是他新买的婚房,是套大平层,特地选了较高的楼层,连煋喜欢站在高处,她曾说过,站在顶楼往下俯视时,会有总回到海面的错觉。
进入屋内,装饰还不是很齐全,但贴了几个滑稽的囍字。
“这是谁的房子,要结婚吗?”连煋问道。
“对,是准备结婚了,这是你的房子。”邵淮握住她的手,带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往下看,底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站在这里往下看,有没有觉得自己像个船长?你可以把流动的车子当成是小船,把行人当成是鱼。”
“这区别可太大了,海上哪有这么拥挤。在海上大部分时间里,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
连煋侧头看他,“这房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送你的礼物,也是我们的婚房。”邵淮在她跟前,缓缓单膝跪地,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戒指盒,他打开戒盒,露出里头熠熠生辉的钻戒,“连煋,我们结婚吧,我们以前本来就订过婚的,但你都不记得了。”
连煋垂眸盯着戒指看,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连煋,过去的事情,既然你不记得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
连煋视线从钻戒转移到他的无名指上,即便他一直在想方设法除疤,但毕竟是重新接上的手指,疤痕不可能完全抹除。连煋伸出手,没有摸上戒指,指腹轻轻磨蹭过他的无名指,“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啊,之前不小心受过伤而已。”
“是我切了你的手指,对吗?”连煋语调很沉,很慢,模糊碎片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同样耀眼的钻戒,邵淮依旧是跪着,一把寒光凛凛的潜水/刀,连烬的抽泣声,以及接踵而至的风浪声......
她想起了什么,又抓不住飞速消失的画面,脑子莫名充了血,太阳穴一下一下鼓动,发涨的疼痛顺着脑神经呼啸,惊得她出了一头的汗。
邵淮看她脸色不太对,匆忙起身摸她苍白的脸,“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的手指,到底是谁弄的?”连煋再次恍惚地问。
“不小心受伤的,没什么大事,都接上了,没事的。”邵淮抱住她,抱了很久。
连煋没答应邵淮的求婚,随便找了个理由,说他爸妈不接受她,结了婚以后也是一地鸡毛,还不如不结,闹心。
隔天,连煋和阿瞒去医院复查回来,回到家里,发现邵淮的母亲邵沄竟然就在她家里,正和姥姥眉开眼笑地聊天,仿佛换了个人,和那天晚上怒骂邵淮时天差地别。
见到连煋回来了,邵沄起身和她亲昵地打招呼,“连煋,你终于回来了,阿姨都等你好久了。”
连煋把刚买的水果放到茶几上,有些尴尬地和她打招呼,“阿姨好,您怎么过来了?”
邵沄牵着她的手坐下,脸上笑意不减,“那天晚上吓着你了吧,真是不好意思,邵淮他爸精神有点问题,就喜欢在家里大吼大叫,阿姨已经教训过他了。”
“没事,我也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邵沄:“听小淮说,你之前撞坏了,脑袋失忆了,有去医院看了吗?医生怎么说?”
“去看了,医生说脑子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但能不能恢复记忆,这个有点悬,得看后续情况吧。”
邵沄在她手背拍了拍,“你和小淮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以前恩恩爱爱的,后来你在海上出了事,可把我们大家都急坏了。小淮呢,也是个痴情种,一直在找你,现在可算把你给找到了。”
邵沄说了点以前的事情,说连煋一直在和邵淮谈恋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连煋突然失踪,对邵淮打击很大,得了抑郁症,差点还自杀了,深情得很。
最后还说,希望他俩结婚,以后和和美美过日子。
连煋安静地听着,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邵沄离开后,连煋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姥姥问道:“元元,你要结婚啊?”
“没有的事。”
随后,连煋接到了竹响的电话,竹响在那头很兴奋,“连煋,你的脑子怎么样了?有没有问题啊?”
“去检查过了,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竹响那边风很大,呼呼地响,她放大嗓门对着电话喊,“那你这脑子,还能出海吗,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要去白令海淘金呢,淘金船我都准备好了!”
连煋的郁闷一扫而光,眼睛瞬间亮起来,“出海肯定没问题啊,什么时候去?”
“五月份,我这边直接开船从旧金山出发,横跨太平洋去接你,需要个二十天的,去接了你,咱们就出发往白令海。”
“好好好!我就在江州市等你!”
两人聊了好久,连煋和竹响说了点最近的事,说总感觉邵淮他们都在骗她,自己以前好像做错了很多事,欠了不少债,竹响不当回事,“就为这点事你还郁闷呢,管欠什么债,等咱们出海了,有谁能找到你,让他们去海里找你要债吧!”
挂了电话,连煋心情好了不少,又接到了邵淮的来电,她笑意盈盈,按下接听,“喂,深情哥,有什么事吗?”
第47章
邵淮在手机那头顿住, 迟疑须臾,才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叫我?”
“刚才你妈妈过来我家了,一直和说你是如何如何深情, 我觉得她口才很好, 我都要感动了,就这么叫你了, 深情哥。”
邵淮假装不知情,“我妈去找你了?她去找你干什么,怎么也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我都不知道。”
“原来不是你叫过来的啊,我还以为是你让你妈过来催婚的呢。”
“不是,我就不知道这事儿, 再说了,我结不结婚也和他们没关系。”
连煋心情舒畅,也不钻牛角尖儿寻根问底, “对了, 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就是想和你说, 车子和房子的赠予协议弄好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们去公证处签署协议。”
说到这个, 连煋兴致高涨, 连声应下,“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 游手好闲的, 有的是时间。”
“那明早我去接你?”
“好呀。”
连煋回房间找出一份航海地图,铺在茶几上研究, 现在是四月初,竹响从旧金山穿越太平洋来找中国,需要二十天的航程,如果顺利的话,她和竹响的约定就是五月份去白令海淘金。
不过还有个问题,姜杳也说五月份要带她出海,北上去东西比利亚海寻找远鹰号。
连煋分析自身情况,觉得光靠四月份一个月的时间,她完全不可能恢复记忆,姜杳要带她这样一个脑袋空空的二百五到茫茫大海中,去丢失了三年的船舶,无异于驴生戟角,难如登天。
她暂时摸不定姜杳的心思,姜杳手底下那帮水手各个凶神恶煞,面露凶光,阿瞒也是,眼里时常藏着一把冷刃,看她时,近乎是咬牙切齿。她总有预感,若是她没办法带他们找到远鹰号,阿瞒会在汤里给她下一包毒/鼠/强。
连煋想丢掉一切恩恩怨怨,丢掉往日的“劣迹斑斑”,甩开所有烂债和烂桃花,直接和竹响去白令海淘金。竹响的淘金船是她自己用散杂货船加上淘金设备,改装成的淘金船,船上连AIS定位装置都没有,等她们一出海,水鬼都找不到她们。
连煋反复研究航海图,但又不太敢真甩开姜杳,偷偷和竹响走。
看来看去,似乎还有一条两全其美的法子。
东西伯利亚海和白令海,都是要顺着太平洋北上而去,从江州市出发,先向东航行抵达日本,再继续北上进入公海就能到达白令海,而白令海和东西伯利亚海是由白令海峡连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要去东西伯利亚海,也得经过白令海。
反正都是顺路,是不是就代表着,出海后,她可以先和竹响在白令海淘金,淘完金了,再跟着姜杳的船继续北上,穿越白令海峡,前往东西伯利亚找船。
如果能把姜杳也拉入淘金团伙,那简直是一举两得。
连煋有了这个想法,先给竹响打电话,“竹响,我们的淘金队伍有几个人啊,如果我想再叫个朋友入伙,可以吗?”
“我这边还有另外一个白人女生,叫琳达,加上你,一共就三个人。你还想带谁啊,男的女的?”
远鹰号的事情过于扑朔迷离,连煋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也不好得和竹响明说,只是道:“是个女生,她手下有个非常专业的打捞团队,五月份我要和她去一趟东西比利亚海打捞点东西,反正去东西伯利亚海也得经过白令海,我的想法是,问问她愿不愿和我们一起淘金,她愿意的话,咱们就顺路一起干。”
竹响先是问:“那女生是谁,你先说名字,江州市专业的打捞团队,我基本认识。”
“姜杳,她手下有条打捞工程船,叫做银天鹅号。”
竹响惊喜道:“姜杳啊,我知道,几年前我还在她的打捞船上打过工呢!不过我没和她说过话。”
“那可太好了,大家都是熟人!”
竹响沉吟片刻,又道:“你先问问吧,我们去淘金是小生意,我猜姜杳可能看不上这种小钱,她那个打捞队,接一次单子打捞费都是一百万起步的。”
“好,那我先问问。”
连煋知道姜杳现在是在海上,普通手机没信号,她回房间找出自己刚买了几天的卫星手机,给姜杳打了电话,知道姜杳时间宝贵,她没弯弯绕绕,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意图,“姜小姐,我想去找远鹰号的路上,顺便在白令海淘金,和朋友都约好了,想邀请你一起,好不好?”